第35节
两人稍微聊了聊，互相熟悉了一下。等工作人员将场景都准备各就各位之后，打板声一响，康元和莫筠双双入戏。 狄良坐在机器旁边，眼里猛地闪过一丝精光。能够在影帝面前，如此无压力，也不需要人带入就可以入戏，这哪里只是有些天赋，简直妖孽了。 山崖之上，凉亭中，两人相对而坐。石桌上，一壶酒，两人各执一杯。凉亭外，满目山河，脚下尽是铁夏子民。 康元饰演的铁夏皇帝周身气势一变，有一种十分内敛的威严，不算多魁梧的身躯，却隐隐透出一股庞大的气势，哪怕就这么随意的坐在石椅上，也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地拜服。 在这种惊人气势环绕之下，九霄依旧眉眼淡漠，乌黑的发丝时不时被山崖上的泛起的微风吹动飘扬，一身白衣，更显清冷绝尘之气。 九霄垂眸看着杯中的酒，停顿的那么一瞬，仿佛经历了一场沧海桑田。微微勾起嘴角，将一干苦涩和绝望掩盖在云淡风轻的笑意之中。仰起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九霄对面一身明黄服饰的男子，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瞳孔却猛地一缩，握着酒杯的手逐渐泛白，青筋隐隐抽动。一杯酒仿若千斤重，眸中神色痛苦至极，在撕心裂肺的挣扎之后，慢慢放下酒杯。整个人瞬间颓废苍老了一般。由始至终，面色没有丝毫变化，那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九霄像是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变化，清冷的眸子朝着皇帝身后，那大好江山看去，淡淡的笑了笑：“陛下，你可知，九霄这一生，被称为天下第一聪明，以百破千，将泱泱大圣皇朝，逼的寸步不敢迈进，几乎闻风散胆。可是，这一生辉煌的战绩，也败过两次。” 皇帝似乎有些意外，想要笑一笑，却突然发现笑不出来，转动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动了动喉咙，最终却没发一声。 九霄似乎也没指望皇帝回应，继续浅笑，语气平静道：“第一次，淮山之战，被困于山中，险些丧命。” 皇帝眼神闪动了一下，似乎想到那次战役，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看向九霄隐含笑意：“谁说你那次败了，只是情报有误而已，而且最终，你以三千精兵之力，剿灭对方五万余人，这是你铁夏军师，彻底扬名天下的一仗，又怎么能说是败了呢？” 九霄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你及时带着三千精兵来救援，就以我当时手中的三百多人，根本就突围不了，何谈剿灭。这是我策算的失误，败了，终究是败了。” 皇帝没有说话，想到那一场惨烈到近乎绝望的一战，他们拼死一搏，两兄弟都已经做好了共赴黄泉的打算，心中猛地抽痛起来。 那时的他们，除了彼此，谁也不信。那时的他们，明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哪怕身为九五之尊，为了兄弟也甘愿以身犯险。那时的他们，多么简单，只想挽救这为难中的国家。那时，他们是那么守望相助。身处危机，却比现在，要快乐的多。 九霄拿起酒壶，准备往自己杯中再斟上一杯酒，却被皇帝猛地按住手，阻止了倒酒的动作。 九霄抬头，看着皇帝一言不发，平静的眼里闪动着什么。 最终，皇帝似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么轻不可闻：“饮酒伤身。” 九霄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皇帝，看他收回阻止自己倒酒的手，沉默良久，垂下眼眸时，眼眶泛红。慢慢将空置的酒杯倒满，一边道：“败的第二次，却是我心甘情愿。”说完，又是将酒一口饮尽。 空酒杯，就那么在九霄手中，瞬间粉碎。 皇帝眼里惊诧万分，满满的不可置信。 九霄看着手中的粉末轻笑：“师傅临终前，将他终身修为灌注我身，世人都道，我九霄以智谋定天下，没有人知道，如今这天下，能胜我的武者，也屈指可数。” 皇帝在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中已经明白，今日这一切，都在九霄意料之中。苦笑一声，道：“天下第一聪明人，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你既然知道，为什么……” 知道什么，皇帝最终没有问出口。为了什么，两人心中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会这般痛苦。 “陛下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师父临终时给我留下的那首诗？” 皇帝几乎无需思考，脱口而出： “倚剑观花流年度， 听惯苍穹冤鬼哭。 尸山骨海无情路， 魂断九霄血成珠。” 九霄轻叹了一声：“这诗，还有两句， 谋算天下皆尘土， 万里江山又何如。 帝心难测天威怒， 三生路上酒一壶。” 看着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的皇帝，九霄苍凉一笑：“我以为不会的，我们称兄道弟，相互信任，我竭心尽力为你打天下，呵，魂断…九霄，三生路，酒一壶，三生路…酒一壶…” 九霄站起身，这时一阵微风佛来，将九霄的一身白衣吹得微微飘起，好似随时都能乘风而去一般。 皇帝抬头，眼中满是血丝，似乎是将那撕裂的痛苦死死压抑住一般，嗓音嘶哑的问道：“你，可后悔？” 九霄走到断崖边：“淮山之战，你，可是真心？” 皇帝毫不犹豫点头：“真心！” 九霄释然一笑，似乎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如此，便不悔。” 面朝断崖，双开双臂，九霄那万年冰雪一般的眼眸似乎在瞬间春暖花开，带着释然的洒脱道：“从此苍穹天，再无九霄！” 说罢，纵身一跃。 皇帝猛地站起，石桌上的酒壶酒杯皆被撞到，酒水洒在地上，泛起一阵阵白色泡沫。而一身明黄的帝王，目眦欲裂，满身萧条绝望，瞬间苍老。 场中良久寂静无声，甚至有人紧咬双唇哭的梨花带雨。那股绝望，兄弟反目的决绝，看得人揪心。身为帝王的无奈。明知是毒酒，还要那般洒脱饮下的九霄。 众人久久无法回神，甚至就连机器旁的狄良都忘了喊卡。莫筠在‘崖下’蹲了一会儿，半天没听到上面的声音，忍不住抬头想要询问一下。 结果那所谓的悬崖旁边，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来，将众人吓的一跳，这才从刚刚的剧情中走出来。 君邵阳连忙上前将莫筠拉起来，不着痕迹的对着莫筠腰间的软rou掐了一把，低声道：“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演技这么精湛了？居然能跟影帝平分秋色！早知道你有这么精湛的演技，我特么的还担心个屁啊！” 君邵阳掐的不重，莫筠还是装作疼的嘶了两声。众人如梦初醒，内心哀嚎不已。 两大帅哥相爱相杀有木有！！！！ 可是然后呢？？九霄死了吗？？他那么聪明，早就知道皇帝要下毒杀他，他会没有准备就那么死了么？！！ 聪明的用智谋定天下，特么的还隐藏了一身牛逼的武艺！这真的是结局吗？不考虑来个第二部？搅完了朝堂，再去搅动一下江湖呀！！ 然后又同时的在内心卧槽了一声！ 这特么只是试镜？！这部剧还没拍出来？！这特么只是试镜？！！有木有搞错啊！！ 狄良激动的双手隐隐在颤抖。这部剧投放了他全部的心血，真的要毁了，他比谁都心疼。可如今，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恐怕连那个面具神秘人也绝对想不到，莫筠有这么纯熟的演技。 这可怪不得他，人家天赋高，演技好，完全撑得住场面，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总不能架着人家脖子逼着人家往烂的演吧？！ 感觉浑身轻松的狄良，总算是不再那么愁云惨雾了！ 这里一片欣欣向荣，而秦啸恒那边，却是雷霆震动。 手上戒指还泛着余热，而刚刚从他这里离开的人，是司空。 第55章 秦家应对 按照前辈的意思，秦啸恒回到军部没多久就将司空叫到办公室来。那株紫金草自身蕴含非常纯粹的能量，前辈说这是草中含有的灵气，比元气更加高级。正好家里有各种大小规格不同的隔离石盒，可以将灵气尽量隔绝，保持能量不散。 原本还在想要怎么说服司空收下这株紫金草，等司空真的站到自己面前之后，秦啸恒已经整个思考不能了。前辈说，这枚戒指，只有感应到比天阶等级更高的存在才会发生反应。 可司空哪怕在巅峰时期，也只是跟自己突破之前的修为相同，玄阶巅峰。可是为了找灵药，似乎受过伤，回来之后还掉了一个层次。就是现在，秦啸恒看司空的修为，也不过是玄阶中期和巅峰之间。 但前辈给的东西肯定不会出问题，秦啸恒掩下思绪，将石盒递给司空：“这是送你的，你那么不容易找回灵药，不管是我还是秦家，都非常感谢，我也知道这不是送礼还礼的事情，可是收下那么珍贵的东西，秦家却没有什么表示，怎么都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推辞的收下。” 司空笑的一脸无奈：“说的好像我要是不接受，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似的。”嘴里说着，手里却是将石盒拿了过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推，估计秦啸恒真的会强硬要他收下了。 而且司空真没将秦啸恒所谓的回礼放在心上，这个小中天里再珍贵的东西，能够珍贵到哪里去。不甚在意的将石盒打开，司空一直淡定冷静的形象瞬间破裂，整个失态猛地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石盒里的东西。 意识到能量在散去，司空连忙将石盒关上。平复了片刻后，还微微带了些激动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东西？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完全不能怪司空如此失去冷静，或许秦啸恒并不了解个中关键，但对于一个一心向往长生，追求永恒力量的人，灵草丹药，极品武器，高级功法，任何一样都足以争夺的血流成河。 秦啸恒还没有真正接触到那个层面，纵然知道元气是好东西，灵气是比元气更好的东西，可是自身也就只能吸收那么一点点，给再多也没用。 可是对于已经成功练气，并且正卡在练气四层要突破五层的修士，这可以说是关系到一辈子命运的东西。只要能够突破练气五层，他未来将会成为整个家族重点培养的存在，他就有机会获取大量资源，能在长生路上走的更远，爬的更高。 而现在明显高于元气，比元气更加凝萃磅礴的能量摆放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激动。就他面前这个蕴含了大量生机的灵草，足以在大中天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就在司空失态的瞬间，秦啸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丝的希望都不存在了。眼中的万千思绪极快闪过，而激动万分的司空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紫金草之上，哪里会顾得上秦啸恒。 等司空微微平静下来之后，秦啸恒也完全接受了现实，乌沉的眸子里再也看不清任何情绪：“我秦家有贵人相助这你也是知道的，前辈知道你为我那么辛苦找回灵药，所以拿出这株紫金草当做感谢，至于这紫金草有什么用途，前辈没有说，我也没有来得及问，只是前辈拿出的东西，总归不会太差就是。” 司空心中猛地抽抽，那位前辈，那个长得平凡到见过就忘的高人，自己在他手里可是吃了大鳖的，他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只是这株草里面的天地能量极其强大，但用途，他还真不知道。但就这散发出的能量，就绝对不会是凡物。 这份谢礼，他还真拒绝不了。 回过神的司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灵草可比我找回来的那个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实在太贵重了，这里面的能量若是全部吸收，我想我足以突破地阶，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我还真是无法拒绝这么大一份诱惑。” 秦啸恒听着如此自然的说着谎话，也随之一笑：“送你的就没打算让你拒绝，既然能提升这么多，就更加不能拒绝了，把实力提升上来，今后才能帮我更多。” 司空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就这么仿佛含了千言万语一般看向秦啸恒：“嗯，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陪你驰骋沙场！” 司空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离开了秦啸恒的办公室。真没想到，能够在这元气稀薄的小中天得到这么珍贵的东西，这真是一份意外之喜！他仿佛已经看到练气五层的大门朝他大开！ 要是莫筠知道司空的想法，只会送他一脸呵呵。他傻么，明知对方是对手，还送物资给他升级，这不是缺心眼么。 紫金草，因外型十分漂亮，人类追求美丽的天性使然，即便紫金草没有任何用途，也依然被不少女修士所喜欢。紫金草长到一定的时候，会盛开紫金花，花香诱人，且持续性相当长。将紫金花揉碎了掺入一些香料或者脂粉之内，香味能持续很久很久。 所以紫金草只是一株外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观赏花而已，整个天地蕴含了浓郁灵气的世界，即便是观赏花也依然会有些灵气。但哪怕司空将紫金草整颗吞了，也什么用都没有。 秦啸恒没有将司空的事情隐瞒家人，司空不显山不露水的强大，还混入了秦家军里面，甚至任职团长之位，这要是做点什么，那真是分分钟损失惨重。 可是他跟司空相识多年，出生入死也那么多次，司空还竭心尽力的为他找药，让他就这么直接认定司空别有用心，他真的很难接受。 这种大事，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人，但高于天阶之上的存在，想要灭掉秦家真的是轻而易举。哪怕秦家有个天阶强者，但上次爷爷不是一样被那个面具人压迫的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这种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只能大家一起商量计策。 秦啸宇听完秦啸恒的叙述，顿时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那天你说的，感到窒息的危险，你真的确定，危险是针对你的吗？” 秦啸恒不明所以看向自家大哥：“什么意思？” 秦啸宇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跟司空至少认识了十年了吧，之前秦家可没有前辈帮助，虽然秦家势力算是挺大，但连个天阶强者都没有，人家要是那么厉害，能看上秦家什么？所以你有没有想过，那天如果真的是司空躲在暗处，但他针对的人，其实并不是你，而是莫筠，因为你喜欢莫筠，还把他带去部队秀恩爱，司空嫉妒了，憎恨莫筠想要对他下杀手很正常，总而言之，这也许就是一场醋意引发的意外真相！” 秦啸宇话一说完，秦家所有人都从阴谋论中回神，怔怔的看着他，如果是阴谋，那还真是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但如果真的像秦啸宇说的这样，那些感到不合理的地方，反而能够说得通了。 秦啸恒无语的看着大哥，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 秦伟鸣皱眉道：“所以现在可以肯定，司空实力有所隐藏，并且隐藏的很深，但他是否对秦家有恶意，这个一时不好定论，至于司空究竟是不是那天来秦家还被前辈打伤的人，还需要另外证实，只凭着司空隐藏自身实力这一点就断定他是那天的面具人，有些武断。” 秦伟博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不是，那前辈为什么要让啸恒一定要还清这个人情？前辈应该不会无聊的这种小事都要管吧？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是就是想要提醒啸恒，这个司空很危险，还对秦家别有居心？” 秦伟鸣听到这话，也觉得有理，想了想，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秦思远：“爸，如果让您看到那个司空，您是否能够认出，他究竟是不是那天那个面具人？” 秦思远凉凉的扫了眼儿子，人家高出他那么多段位，在有意隐藏气息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身为秦家家主，以前还是地阶巅峰修为时，都没有觉得这么无奈这么弱小，谁知都已经突破天阶了，反而变成那个被强食的存在。 秦思远沉沉叹了口气：“认出来如何，认不出来又如何？现在的情况是敌明我暗，而且对方十分强大，难道每次遇到事情都要前辈出手相救？现如今不管那个司空是不是面具人，我们都不能直接撕破脸，哪怕是的，也只能装不知道的，要怪，只能怪自己实力不如人！” 秦家众老小都讪讪低头不语，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认知被一朝打破，从强者沦为弱者，这种天差地别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的。见识到了前辈的强大，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可是随着一个又一个神秘强大的人出现，这份落差，要是心智不坚定的，恐怕会真的深受打击。 秦思远看着自己的四个孙子，这之前，他四个孙子随便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天赋好，实力好。可如今，却还是远远不够。可惜这个不够不是他们能力不够，而是环境给不了他们更好的发展。 “你们四个，到修炼室去，上次前辈没有带走的九颗珠子，你们尝试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