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胤禛以为吓到他，“别怕，你六哥没事，身体好着呢。这是乌雅氏第二次惹怒汗阿玛，以致于汗阿玛看见她就烦。是不是奇怪汗阿玛厌恶乌雅氏，又怎么怀上你的？”

    小十四下意识点头，暗暗祈祷，乌雅氏没有混淆皇室血脉。

    胤禛把乌雅氏当年干的事详细叙述一遍，首次听到完整版本的皇子们呈呆傻装，一向稳重的太子也没了风度，“乌雅氏好厉害，难怪汗阿玛要处死她。”

    “什么？”

    “什么？”

    胤禛和十四异口同声地问。

    太子低头望着他俩，“皇贵母妃念她生子有功饶了她一命，令宫人送她来辛者库，至于为何突然要死了，这，孤也不清楚。”视线掠过管事。

    管事忙说，“启禀太子，奴才知道乌雅贵人是四阿哥的生母，皇贵妃也交代奴才们好生看顾乌雅贵人，而辛者库条件有限，加上奴才们每天得劈柴、挑水、打扫茅房、洗衣……一天下来累得沾床就睡，实在没力气贴身照顾乌雅贵人，她又天天想着往西六宫跑，奴才不得已把她关进屋子里，她就三不五时地闹绝食。人不吃饭，就算每天用人参吊命也活不久，何况奴才从没见过人参啥样的。日积月累，乌雅贵人的身子越来越差。”

    “十四弟，听懂了么？”胤禛问。

    十四整个人傻掉了，胤祥替他回答，“四哥，十四弟太小，分不清是非，容易被人蛊惑，等弟弟回去好好说说他，他一定能懂的。”不懂也得把他揍醒。

    胤禛瞧着小孩的泪珠一个个掉，暗叹血脉相连太神奇，十四都没见过乌雅氏，一听她命不久矣就这么担心，自己心里没感觉，难道因为他有前世记忆，抬手把小孩抱起来，“别哭了。”

    “哇呜”一声，冲破天际。

    一墙之隔，平妃听到十四撕心裂肺的哭声抬腿就往里面去，皇贵妃一把抓住她，无声道，“走！”

    “娘娘——”平妃不乐意。

    皇贵妃看一眼厚厚的墙壁，拽着平妃掉头，边走边说，“小孩子没有不好奇生母的，突然听到亲娘快死了，别说十四，换成小四，如果乌雅氏当初没那样对他，他也会不管不顾的来见乌雅氏最后一面。放心，有胤禛在，十四年龄又小，很快会忘记乌雅氏的。”

    “听老人们讲，小孩子只有三岁以后的记忆，娘娘，臣妾不担心十四阿哥忘不了乌雅氏。照着十四阿哥这哭法，嗓子会哭坏的。”平妃乍一听到十四身边的嬷嬷说十四像发了疯一样往辛者库跑，心里呕的要死，一个劲骂他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又听到十三阿哥命奴才去找四阿哥，平妃更气，混账十四，自个疯还拽上皇贵妃的宝贝，顾不得去追十四，转道景仁宫禀告皇贵妃，这才有了现在这出。

    瞧着皇贵妃风淡云轻的样子，又听完胤禛说的话，平妃知道自己想多了又觉得脸疼，以后再也不说四阿哥只会祸害人。

    气消了，理智回笼，平妃不禁担心，毕竟她一直没孩子，把十四当成亲儿子……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皇贵妃，十四真没事？”

    皇贵妃白她一眼，害得自个差点误会亲儿子，“担心不会宣御医在你宫里等着！”

    “对！”平妃双眼一亮，催促抬轿的宫人，“快点走！”

    小太监瞧一眼比他们快了半步的皇贵妃，皇贵妃无力地抬抬手，“让她先走。”

    “谢谢皇贵妃娘娘。”平妃喜得跟什么似得，转眼间没了踪迹。

    ☆、第77章 胤褆南下查烟叶

    十四阿哥趴在怀里胤禛哭得嗝、嗝、嗝，胤禛累得胳膊好酸好酸，再次怀疑小十四是水做的，他有没有听懂自个的话，乌雅氏有今日，咎由自取！

    “哥带你去看乌雅氏可好？”胤禛问。

    十四猛然抬起头，泪眼婆娑，“真的？”

    胤禛点头，“不准再哭了。”

    “好！”可是，十四阿哥好难过啊。

    胤禛一席话让他彻底明白，辛者库里的乌雅氏不是前世疼他爱他的额娘，或者是同一个人，而做出的事却让十四觉得可怕，也许大概她前世也是这样，不然六哥为啥上辈子没了，今生好好的？如此大的落差，十四不该哭？

    不！他好想重新投胎！

    胤禛慌忙把十四递给身边的奴才，再抱下去，乌雅氏没咽气，他的胳膊先废了。

    太子想同去，胤禛瞧着管事太监欲言又止，猜乌雅氏住的地方不堪，“大哥快回来了，太子二哥去瞧瞧大哥吧。”

    “看一眼就回去。”太子交代，见着胤禛点头他才走。

    兄弟五个跟着管事到了个小院子门口，管事道，“这里就是乌雅贵人的住处，四阿哥。”

    坐南朝北，三间堂屋，两侧三两间厢房，虽是石砖青瓦，这处院子在辛者库算是极好的了。

    八、九、十三和十四熟悉宫里的情况，辛者库住的除了罪籍，便是世代做苦力的包衣，像这种小院一般至少住三户人家，哥几个相视一眼，皇贵妃用心了。

    以乌雅氏做的事，满门抄斩也够了，听胤禛说乌雅一族被问罪的只有乌雅.威武，康熙如此仁慈，十四没脸再哭下去。

    随着堂屋门打开，十四突然不敢进去。

    胤禛：“来都来了，不看一眼你能心安？”说着话抱过他抬腿往里走。

    屋里面空空如也，看起来也分外整洁，越往里走越能看清床上躺着一个人，以乌雅氏的状态，把屋子打扫这么干净的人，可想而知被胤禛一怒之下杖毙了。

    二十九岁的乌雅氏看起来像五十岁的老妇，胤禛站着床边听不到她的呼吸声，头发花白，额头上的纹路比皇太后还多，衣服破旧倒是非常干净，大概又是那名宫女收拾的。

    胤禛虽然奇怪乌雅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忠仆，却没兴趣追查下去，左右不过乌雅一族拿捏了那名宫女的家人，或者许了她什么好处。

    “走吧。”胤禛不想多待，这是他第三次这么近距离看着乌雅氏，第一次他弱的出气多进气少，第二次胤祚病得出气多进气少，导致胤禛对乌雅氏的感官非常不好。

    十四试图从乌雅氏身上找出一丝熟悉的东西，可看了半晌，徒劳无功，非常失落，“好！”

    被小十四哭闹一番，胤禛的心情十分低落，出了辛者库，八阿哥就说，“四哥忙你的去吧，我们陪十四弟回翊坤宫。”

    “行！”平妃视他如猛虎，四阿哥也不耐给她脸看。

    平妃随皇贵妃回到后宫就一直站在翊坤宫门口，隔一会儿就问，“十四阿哥回来了么？”

    几个小太监来回跑去前面打探，直到一个小太监累得靠在墙壁歇一会儿，看到几个轿子越来越近，浑身一颤，满血复活，腿不抖了，气不喘，“娘娘，娘娘，十四阿哥来啦。”

    平妃一甩手绢，“走，随本宫接十四阿哥去。”

    前后左右都有人，胤禩不好跟十四讲话，翻来覆去，“乌雅氏不是你额娘，你额娘是平妃，现在知道了吧？”

    小十三自带翻译，乌雅氏和前世不是一个人，打起精神，不要让平妃心寒，不然，你连养母都没有。

    十四前世能被康熙弄去打仗，肚里也有些东西，知道胤禩为他好，可他心心念的额娘就这么没了，辛者库管事还说乌雅氏活不过今晚……总归意难平。

    “小十四！”

    清脆的女声骤然响起，十四循声望去，平妃嘴角含笑，一脸慈爱，十四眼神闪了闪，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德妃。

    不禁道，“额娘？”

    “哎，来，额娘抱抱。”十四下意识伸出手，蓦地一顿，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已经被平妃抱在怀里，听着平妃问，“脸怎么通红？”

    十四看到胤禩不断给他使眼色，不好说被胤禛揍了，头埋在她脖子里使劲蹭蹭，平妃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四阿哥呢？”平妃转过身才发现少一人，“十三你没着人喊四阿哥？”

    “哦，四哥有事忙去了。”几个鬼精的皇阿哥没发现平妃与以往有什么不同，自然想不到胤禛教训十四时平妃就在外面。

    朝鲜驻京官员去顺天府要人，听胤褆点名国王派来的使臣不懂规矩，才明白大阿哥不是误抓了来使，人家就是故意教训你。不服？来战！

    不敢？

    那就按照人家的规矩办事，明晃晃送上去让人家打脸，人家只能动手咯。

    朝鲜驻京官员缩着脑袋恳请顺天府尹把他们的人放了，态度那叫一个乖觉，心里暗骂国王眼瘸！如今多少洋人想同大清皇帝交好都找不到门路，他们却想法设法同人家交恶，这胆子，佩服！

    回去就向国内写奏折，下次别派人来了，他们亲自回国取给大清皇帝的贡品。

    朝鲜使者灰溜溜回到驿馆，驻京官员心里堵，逮着他们削一顿后，也没让他们见康熙，恐怕主角太子瞧见他们又来气。

    以使者舟车劳顿，突然风寒，唯恐传染给皇上为由，驻京官员向康熙解释使者没来的原因。

    康熙此时也查清了原委，瞅着胤褆似笑非笑，阴阳怪气，“不错啊，大阿哥。”

    胤褆头皮发麻，以往跟胤禛闹腾也都是些小事，此次涉及两国邦交，胤褆期期艾艾地说，“汗阿玛，伊尔根觉罗氏这几天身体不适，恳请汗阿玛准许儿臣先行告退？”

    康熙好笑，“去吧。”长媳肚子里揣个孩子，有可能是长孙，康熙不得不重视，便饶孙子的阿玛一次。

    “胤禛你站住！”康熙瞧着理藩院尚书陪同朝鲜人走出去，就冲想要遁走的胤禛招手，“过来，咱爷俩好久没见了，陪朕聊聊天。”

    胤禛头皮发麻，“汗阿玛有事说事，别整的那么吓人。”

    “呵，四阿哥知道吓人？难得啊。”康熙猛然站起来，“那你知道‘严惩倭寇’这句话传到倭国，他们会怎么吓唬你？”

    “不怕，我有鸟铳。”四阿哥弯腰，这次从靴筒里掏出两把鸟铳两把匕首。

    康熙醉了，“你那什么鞋？”

    “白芨特制，独此一份。”四阿哥又发挥他乐于助人的好品德，“汗阿玛要么，儿子让她们也帮你做一双？”

    “朕没见过？！”康熙懒得跟他废话，“据说东洋忍术十分了得，朕不清楚是夸大还是却有其术，不过朕打算从民间找几个武林高手进宫教你们各种功夫，特别是你，胤禛你敢再逃课，朕打断你的腿！”

    “是，汗阿玛，儿子再也不逃武术课了。”性命攸关，胤禛被暗杀一次和不想第二次。

    随着校场之上落满黄叶，康熙特意从民间高新聘请的大师到了。

    胤禛瞧着有位和尚，见着人家就问，“大师脚跟何处？”

    大和尚楞住，在他印象中，皇子如太子这般龙章凤姿、风度翩翩，要么像大阿哥老成持重、器宇不凡，眼前这个眼珠滴溜转，看起来鬼精鬼精的跳脱少年也是皇子，“回爷的话，在下来自南少林。”

    “南少林？”胤禛睁大眼，“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帮助前朝揍倭寇的寺庙？今日终于见着活的啦。”

    大和尚受到惊吓，皇子是这样哒？怎么那么像市井混混？？？

    胤禛又绕着人家转两圈，“不对啊，听说你们把倭寇赶回老家之后就转行了，暗地里打算把我们赶回关外？怎么还光着脑门，还被汗阿玛给找到了啊？”

    大和尚要晕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一圈黄带子中只认识太子和大阿哥，瞧着太子一脸和煦，“启禀太子，我院僧人三十年前参与过反清复明活动，后来看到百姓的生活比以前幸福，近十多年来没人再参与过反清复明，求太子明察。”

    “四弟跟你闹着玩呢。你异心也不可能来到大内。”太子走过去扯住胤禛的辫子，把他扯回来，“不准调皮，瞧师傅们被你给吓的。”

    胤禛嘿嘿一笑，“开个玩笑而已。”

    十四坐在不远处嘀咕，“有这么开玩笑的么，大和尚定力不好该吓尿了。”

    “你别嘴痒啊。平母妃难得同意你出来玩，如果被四哥揍一顿回去，平母妃看着心疼又不准你跟四哥玩。”胤祥白他一眼，“到时候我可不陪你蹲在翊坤宫。”

    “是，你四哥最好，谁都不能说。”十四哼一声，“我若没记错，十三哥，前世这时候皇贵妃已经没了吧？”

    “皇贵妃的身体好着呢，活个六七十岁没问题。”胤祥记不清孝懿仁皇后哪一天仙逝，不过他记得记得大概时间，那一日，天气异常热，汗阿玛和四哥来到德妃面前，德妃不愿意养四哥，四哥在太阳下站好久，走得时候后背都湿透了，依然没听到德妃松口。

    瞧着校场上绕着大和尚嬉笑的少年，如果皇贵妃前世的身体像现在这般健康，四哥前世一样像很开心很快乐吧。

    “十三哥你看什么？也想学武啊？”十四疑惑道。

    胤祥回头冲他笑了笑，“四哥说等我长大了，也教我习武，对了，还教我用戴梓研制出的转轮枪。”

    “那是你四哥也是我四哥，我也叫四哥教我。”小十四仰着下巴道。

    瞧他这般小儿态，胤祥好笑，“咱们一块跟四哥学抢。”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四阿哥傻眼：哥什么时候答应过？

    秋去冬来，大福晋的肚大如萝，太子的婚期定了，在皇太子强烈要求下，康熙把婚期推到后年，也就是康熙三十年春花烂漫之际，不能再推，这是康熙最大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