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可是这次,刚刚参加完宫宴,一身甲胄的骆辰迈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首诗来,看着御笔的骆府,看着这桐油大门,他只觉得脚步沉重了许多。 二爷站在府门口许久了,可不管是骆家的家丁们还是骆辰迈身边伺候的亲兵们,都没敢上前。 直到门内一直脚步声,他甚至能从脚步声中判断出许多的东西来。 不管这些轻的重的脚步中,都是带着急迫的。 门口的家丁们在看到老太太、二太太、五爷、二姑娘时,忙不迭见礼问好。 不过骆家的主子们可是顾不上这些的,之前有人传话说二爷快到府门口了,可是这么半晌了还不见人,骆府老太太迫不及待,也顾不上其他了,一众人急忙地赶往府门口。 醒神过来的骆辰迈也不在迟疑,甚至是为着自己的这一通胡思乱想而好笑,这是自己的家啊,不管如何,自己回到家了。 刚刚跨过府门,看着一脸激动的母亲,噙着泪水的妻子,骆辰迈双膝一软,便跪在母亲的面前,骆辰逾和meimei骆婉瑜两人急忙地避开,“母亲,不孝儿子辰迈回来了。”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儿子面前,摸着儿子的脸,顿时老泪众横起来,“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抱着儿子的骆张氏早就哭成了泪人,便是骆辰逾与骆婉瑜兄妹俩,也被眼前的这情形所感,红了眼圈,不忍再听,不忍再看。 周围的仆妇男女们自然也是触动不已,呜呜咽咽,低声抽泣了起来。 参加完了宫宴的黛玉夫妇俩没有回家,直接地赶来了骆家,听着这声音,起初也是给唬了一大跳。 不过想想,只怕是二哥刚刚到家罢。 “好了,我先下车去看看,你直接去二门上吧!” 骆辰逸对着妻子道。 黛玉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骆辰逸到了府门口,便有机灵的门房喊道, “四爷到——” 他在骆府一直都是这个待遇,骆氏四爷,起初还恍惚呢,现在么,倒是习以为常了。 里面哭的几人听到这话,倒也渐熄了哭声,对着外面望去。 “这是怎么了?二哥还是小孩子?竟然劳动伯母和二嫂、孩子来前面接你,这老的老,小的小,更深露重,若是感染了风寒,二哥你就满意了?” 骆辰逸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先揪住自家二哥劈头盖脸一顿再说。 骆辰迈刚刚只顾着欢喜,只顾着伤心了,此刻闻言,也是唬了一跳。 “对对对,都是我的不是,母亲,咱们先回屋吧。” 既然儿子,侄儿都这么说了,老太太也是心疼儿子,孙子,忙不迭地点头,然后众人一起地回了后院。 众人一时之间寒暄见礼,好一番忙碌之后,这才分了主宾坐下。 “二哥可算是回来了,一家子团聚,再好没有了。” 自从骆文远夫妻离开之后,骆辰逾便是二房明面上的话事人了,看着他一脸的感慨,骆辰迈感激地对着他道,“之前我没在家,却是劳二叔,二婶照拂母亲了。” “嘿,一家人,二哥说这么做甚么,况且还不定是谁照顾谁呢。” 骆辰逾再是厚颜,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连忙地摆摆手,对着二哥道。 这个二哥,之前看着就是个痞子,纨绔,可如今呢? 几年未见,却是有了大大的蜕变,一身肃杀血腥之气,目光如电,令人畏惧。 “二哥,先去换了家常衣服再说话吧,你这样自己不舒服不说,咱们瞧着也眼晕。” 骆辰逸笑着建议道。 骆张氏闻言,将孩子塞到奶母手中,和丈夫一起出去了。 众人目送夫妻二人出去了,骆老太太一脸的欢喜,双手合十,连连念佛,“你二哥可算是回来了,我也终于能睡的踏实安稳了。” 听着老太太之言,众人连连点头。 骆辰逸兄弟俩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屏风后面的骆婉瑜和黛玉二人也深表赞同,没有什么比一家团聚更好的了。 “嫂子,佑安和佑宁如何了?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俩了。” “一切都好,两个皮猴子,过两日带着他们过来给你这小姑姑问好。” 带着笑着道。 “好,嫂嫂,我给佑安和佑宁还有jiejie的小宝宝做了衣裳鞋鞋。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手艺粗糙了些,嫂嫂可不许嫌弃呢。” 骆婉瑜笑着道。 “孩子衣衫多的是呢,meimei万不可如此费神,费眼睛的。” 黛玉虽然欢喜,可也嗔怪道。 “不碍事,我也不是见天儿做,不过是闲着无事做两针罢了,也有个打发时间的。” 骆婉瑜笑着道。 不一时,骆辰迈脱了甲胄,换了家产衣衫,走了进来。 众人又略略地坐了片刻,黛玉夫妇便告辞了,毕竟夜深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睡了没有。 越是大,越是古灵精怪,没有人哄着,硬扛着不睡,惹的人哭笑不得,可也令人疼惜不已,竟是知道好坏,对着父母愈加地爱纠缠了。 如今的黛玉甚至是处理家事的时候都会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好在两人如今也渐大了,看着母亲一脸严肃,两人倒也会乖巧很多,不吵不闹,学着黛玉板着脸,倒挺像是那么回事儿的。 有些时候,说话动作,神态都和黛玉如出一辙,甚至是学舌的言辞都是一般,骆辰逸在觉得好笑的同时也隐隐地有些吃醋,毕竟之前两个孩子最黏的可是自己呢。 可是现在呢? 因着他忙,所以孩子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母亲身上,惹的骆辰逸不是滋味儿的同时也在反省,日后要多多地陪着孩子们呢。毕竟这种陪伴,只有一次,再是没有回头的机会的。 想好了之后,骆辰逸就将公文在衙门里处理好了,从来不会将这些差事儿带回家里来,回到了家中之后,自己就彻底地陷入到了家庭的温馨中去了。 享受家庭团聚的人不止是一个骆辰逸,还有他的兄长骆辰迈。 庆功宴之后,皇帝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先和家人团聚,在老太太跟前尽孝两日,然后再来说当差的事情。 皇帝不急,骆辰迈更加不着急。 骆旭对于冒出来的这个和自己抢祖母,抢母亲的男人很是警惕,骆辰迈只要靠近,小孩子便扯着嗓子开始哭,哭的众人心中挺不是滋味儿的。 可见这男人的领地意识不论大小,是天生便具有的,骆辰迈对于自家堂弟的这个理论也是醉了,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只能放低了身段,然后将臭小子给哄好了再说。 因为时常地便有祖母,母亲在他耳边念叨着父亲的好,说父亲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所以骆旭的心中对于这个父亲还是存着崇拜心里的,又有现在他如此予取予求的,甚至是带着自己去骑了大马,过足了少年将军的瘾头,所以骆旭这才对着自家父亲略略地和颜悦色了些。 成百上千,甚至是上万的兵丁自己都不打怵,可面对这样一个小人儿时,反倒是束手束脚,骆辰迈虽然嘴上抱怨不迭,可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骆辰逸也懒得理会他的口是心非,不过也为他们父子的亲近感到高兴。 这样就好,最怕的便是父子之间不亲近,令大伯母无法展颜便不大好了。 曾经的茜香女王,成为了现在的安乐公,无诏不得出京。 公主为安乐郡主,儿子为安乐世子,而探春么,自然便是安乐世子妃了。 对于探春的求恳,让自己青灯古佛,落发修行的旨意,皇帝却并未让她如愿,皇帝的心思很简单,毕竟这茜香郡主和王子之间并不大和睦,可是这个儿子略略地是有些不中用的,所以希望能用探春来搅合的他们府上不大安宁,总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绳,然后在京中闹腾吧? 虽然不见得会闹腾出个什么来,可是对于皇帝来说,多一重保障便是好的。 探春尽管各种失望,可既然皇帝已经给了自己保证和承诺,那自己也只能尽力完成,当今金口玉言,肯定是不会忽悠自己的吧? 探春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探春的日子并不大好过,可到底这府中上上下下伺候的人基本上都是听她的命令,所以探春竟然能以一敌三,闹的这府上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 这样番邦的后院大戏,也是让京中之人看够了笑话。 当然,大家对于这位如梦郡主的战斗力也有了新的认知,这样彪悍的女子,谁能想的到呢? 牛家的当家太太看着低眉顺目的庶子媳妇儿,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同样的庶女,自家这位庶子媳妇儿真心是柔顺许多,不禁地庆幸许多。 不过这一桩不大好,庶子媳妇进门这几年,竟然是三年抱俩,如今庶子子女双全了,可是自己的嫡子呢? 膝下只有一个闺女,各种地让牛家太太心中不自在。 迎春儿女双全,丈夫敬重,虽然需要伺候婆母,这家中庶务也与自己无关,可迎春也并未有什么不满的,相比于不能生的三meimei,遁入空门的四meimei,自己简直幸福的太多。 她心怀感激,少了苛求,整个人平和安逸,性子又是柔和可亲的,自然是招了不少人喜爱。 又有顾家和林家时不时地下帖子邀请,迎春的生活真心是不错的,她自己知足,并未有其他的苛求,这也是生活幸福的缘由之一。 人生八苦,求不得为其中之最,想想自己的生活,再看看林氏女和二jiejie的生活,探春的心情更加地苦闷,越发地在这府中闹的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不痛快才好呢。 茜香女王本来因为国破家亡,心情抑郁,又是这样一路上的惊吓波折,年纪大了,身子便不大好了,现在的囚禁生涯,她眉头能舒展才怪呢。 可偏生,又有探春这样的不消停,两个孩子恨不得对方去死,茜香女王心中郁结,竟是没有挨到年底便病倒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仁慈,皇帝也打发了太医去诊治了几回,可惜,终究还是无法挽回茜香女王的生命。 她缠绵病榻,安乐郡主和安乐世子俩人终于消停下来了,不再折腾,一心一意地服侍母亲左右,希望她能早日里康复起来。 可偏生,已然晚了。 饮食上虽然没有怠慢,皇帝打发来的太医也是好医好药地供着这位安乐公,可她有个气人的儿媳妇,所以最后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安乐郡主和安乐世子两人看着探出的眼中淬着毒一般,毫无遮掩。 探春嘻嘻一笑,浑不在意,一身大红的衣衫衬得她眉清目秀,肆意张扬。 自己当初在茜香国的时候,不管是大姑子还是丈夫,何曾对着自己庇护过一回了?自己的孩子没了,可不仅仅是丈夫的那些女人动的手脚,这母子三人就没有一个清白的! 探春冷笑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安乐公没了,皇帝为了表达重视,也是亲自地上门祭奠,责令礼部和鸿胪寺要好生地为她举办后事,务必要盛大。 可不管多么地盛大,也不能挽回母亲的性命,所以安乐郡主和安乐世子二人哭丧着脸,心中愤恨不已。 探春尽管也是去红就白,一身孝衣,可脸上毫无悲伤之色,看的来往吊唁之人惊讶不已,这位如梦郡主也真心是个无情无义的。 不过谁也没有想过探春的处境,所以对于这些隐晦的指责,探春冷笑不已,世人可鄙,与自己何干。 她马上可是要成为安乐公夫人的人了,安乐世子不降爵,原爵承袭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她成为了这个府邸真正的主人,这些人都活该看人眼色过日子,被人踩在脚底下才好呢。 现在的她反倒是不着急着让这些人死了,死干净了的话,自己岂不是真的要去姑子庙了此残生了? 那样的生活多么地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