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大明惊变在线阅读 - 第26节

第26节

    杨埙问道:“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源西河道:“当然不是,我认得杨匠官的脸。我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吓得傻了,转身就跑。一路疯跑,直到进了衍圣公府才停下,中间连头都没回过。倒叫朱指挥见笑了,我真的是吓坏了,连昨日跟教坊司琼娘的约会也错过了。”

    朱骥道:“源公子既没有看清对方面孔,如何能肯定跟蒋鸣军一案有关?”

    源西河道:“我不知道。后来琼娘寻上门来,说蒋骨扇铺出了命案,我感到跟我看到的情形有关。今日听说锦衣卫开堂审问蒋鸣军一案,我觉得我应该来说出真相。”

    朱骥道:“源公子能肯定那辆马车就停在蒋骨扇铺后院吗?”

    源西河道:“嗯,这个……我其实不知道蒋骨扇铺具体在什么地方,得到了后巷实地,才能确定位置。我这就带朱指挥去看,只要我指明的位置就是蒋骨扇铺后院,不就可以证明杨匠官是遭人陷害吗?”

    杨埙奇道:“我跟源公子仅有一面之缘,你如何能肯定我不是杀人凶手?”

    源西河道:“杨匠官有一双妙手,我不相信你会用这双手杀人。”

    杨埙道:“呀,想不到源公子竟是我杨埙的知己,足慰平生。”

    朱骥命人将杨埙带下监禁,走下堂来,向源西河实话告道:“杨埙已经招承杀人罪名,此案算是结案了。”

    源西河不知杨埙是在刑罚威胁下被逼服罪,不明究竟,问道:“那么我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不是也算是案子的疑点吗?”

    朱骥道:“前一阵瓦剌大举进犯,京师豪侠盗贼趁机横行,迄今未能全部擒获。也许源公子看到的是另一起绑架案。我会立即派人去那一带巡查的,有需要的话,再请源公子来作证。”

    源西河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又问道:“可否让我见一下杨匠官?”

    朱骥为难地道:“杨埙已是待决死囚,按律是不能探视的。”

    源西河道:“当日我在孙国丈府上遇到朱指挥和杨匠官,看起来你二位交情颇好。朱指挥相信杨匠官会杀人吗?”

    朱骥道:“这里是大堂,只讲证据,不讲人情。”

    源西河这才无话可说,遂拱手去了。

    朱骥便命书吏填写蒋鸣军一案相关文书,建议判处杨埙斩首示众,秋后问斩[6],再送去兵部,交给尚书于谦。

    为这个案子忙了整整一天,朱骥也有些累了,正靠在便厅椅子上略事休息,忽听报吴珊瑚求见,很是惊异,亲自迎出来,道:“珊瑚,我一直说去你家看你,结果一忙就给耽搁下来了。”

    吴珊瑚冷冷道:“朱指挥是大忙人,这几个月常常忙得连自己家都不回,哪里还想得起登我们吴家的门?”

    朱骥有些怕她,不敢接话,只好问道:“你来官署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吴珊瑚道:“今日是我生日。”朱骥道:“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吴珊瑚道:“家里人为了让我开心,今晚要办一场宴会,左右邻居都请了,就差你朱指挥。我跟家人说你是大忙人……”

    朱骥忙道:“不,不,我今晚一定登门为你贺寿。”

    吴珊瑚道:“爱来不来吧。”一如小时候一道玩耍时的语气。

    朱骥又想起少时的情谊来,忙道:“一定会来的。珊瑚,你坐坐再走。”

    吴珊瑚道:“我不想坐。”嘴里这般说,脚下却是不动。

    朱骥便搬过来一把椅子,吴珊瑚也顺势坐下了。朱骥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来,诚恳地道:“珊瑚,我知道你从小对我好,可我父母过世得早,家舅又不争气,败光了家产,连祖传的房子都赔上了。你是公侯之后,我自知配不上吴家,所以才疏远了你。后来只是机缘巧合,才会遇到于少保,他老人家不嫌弃……”

    吴珊瑚登时拉下了脸,怒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娶了于尚书的女儿才生气的吗?”

    朱骥愕然道:“难道不是吗?”

    吴珊瑚道:“当然不是。璚英人那么好,温柔善良,又出身名门,堪可配你。我生气是因为你跟那蒋琼琼……”一时说不下去,起身道:“我该走了,还有人在外面等我呢。”

    朱骥不敢多问,也不敢再接话,只好闷闷送将出来。

    国子监监生丘濬正等在门口,见吴珊瑚、朱骥同时出来。忙迎上来招呼,又问道:“今晚珊瑚寿宴,朱兄会来吗?”

    吴珊瑚道:“他爱来不来。我们走。”拂袖而去。

    丘濬只得朝朱骥拱拱手,转身去追吴珊瑚。

    朱骥目送二人走远,见吴珊瑚侧过头与丘濬交谈,又露出少见的笑容来。不知为什么,心中也莫名其妙地感到欢喜。他知道丘濬新近丧妻,大概与失去至亲的吴珊瑚同病相怜,才会因此走近,互相有个抚慰。

    刚要回返官署,蒯玉珠匆匆奔了过来,问道:“当真是杨埙杀了蒋鸣军吗?”朱骥道:“他已经招供,还有什么可说的?”

    蒯玉珠很是失望,叹道:“苏娘这下可要伤心欲绝了。”

    朱骥心念一动,问道:“蒋苏台怎么看她兄长之死?”蒯玉珠道:“她只是哭个不停,能怎么看?”

    朱骥迟疑道:“那个……”本想问丘濬与吴珊瑚之事,又觉得不好意思,便改口道:“今晚珊瑚寿宴,珠娘会去吗?”

    蒯玉珠白了他一眼,道:“当然要去。我又没做对不起珊瑚的事。”

    朱骥道:“我也没……”不敢说完,顿了顿,终于鼓足勇气道:“刚才珊瑚来过,说她这些年生我的气不是因为我娶了璚英。”

    蒯玉珠愕然道:“你竟然不知道?”朱骥道:“我当然不知道。我以为……”

    蒯玉珠道:“当年你跟那蒋琼琼难道不是真的……”

    朱骥忙道:“我只是送琼娘回去,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丽春院名妓。”

    蒯玉珠道:“就算你不认识她,那样的绝色美人站在你面前,你想也该想到了。”

    朱骥道:“我那时才十几岁,能懂什么事?”

    蒯玉珠道:“算了,我懒得理你。我要见杨埙。”

    她与朱骥自小一起长大,这几年对他态度蛮横,当然是因为他有负吴珊瑚,但三人情分不减,满以为自己开口,对方一定会答应,不料朱骥干脆地拒绝道:“不行。”

    蒯玉珠很是惊愕,道:“为什么不行?我跟杨埙虽不是亲眷,却是苏州同乡。”

    朱骥大手一挥,道:“这是规矩。”不再理睬蒯氏,转身进去官署。

    蒯玉珠气得直跳脚,道:“亏我从小就帮你在珊瑚面前说好话,而今你当了锦衣卫指挥,了不起了?”

    回来便厅,朱骥又处理了几起公文,见天色不早,便先回岳父家,告知妻子晚上要去吴家做客。

    于璚英道:“你们那么多年的邻居,应该的。珊瑚刚刚失去伯父和父兄,夫君要好好劝慰她。”

    朱骥问道:“我总不能空手而去,该给珊瑚带什么礼物呢?”

    于璚英沉吟道:“女孩子无非喜欢服饰、玩意儿之类的。珊瑚虽是蒙古人,却不改女孩儿家本性。但她不爱金银珠玉之类,我从来没见她戴过。这样,夫君不妨到蒋骨扇铺买把扇子,我看珊瑚手中常常更换不同的扇子,应该对扇子是情有独钟的。”

    朱骥不好提蒋骨扇铺出了命案一事,只应道:“那好,我出去寻寻看看。”

    朱骥换上便服出来时,天色已然黑定,正好遇到内兄于康。于康问道:“听说杨匠官杀了人,可是真有其事?”

    朱骥略微点点头。于康本颇为关切,然见妹夫神色,似不愿多提,便不再多问。

    朱骥简单告知了行踪,道:“今晚我去完吴家,就直接歇宿在自己家了,不必再给我留门。”

    于康笑道:“妹夫就这样空着手去给吴小娘子拜寿吗?”

    朱骥也甚觉头疼,道:“我还没想到要给珊瑚买什么。”

    于康道:“就算想到,这会子怕是也来不及了。我这里有两盒新买的各色糖果点心,本来是买给家里人吃零嘴的,妹夫既有急用,不妨先拿了去。”

    朱骥也没有别的办法,便随于康取了点心,尚未走出大门,忽有校尉进来禀报道:“朱指挥,有人敲了登闻鼓为杨埙诉冤。”

    朱骥大吃一惊道:“什么?是谁敲了登闻鼓?”

    校尉道:“说起来,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一个人。”

    朱骥道:“到底是谁?”校尉道:“是孙太后的父亲孙忠孙国丈。”

    朱骥大为意外,微一沉吟,即将手里的点心盒子交给于康,道:“我得立即赶回锦衣卫官署,可否烦请兄长派人将这件礼物送去吴府?”

    于康道:“妹夫放心去吧,我一定办妥这件事。”

    朱骥抬脚便走,校尉提醒道:“朱指挥,你还穿着便服呢。”

    朱骥道:“来不及了,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登闻鼓是悬挂在朝堂外的一面大鼓。敲挝登闻鼓则是中国古代重要的直诉方式。尧舜之时,便已经有“敢谏之鼓”,凡欲直言谏诤或申诉冤枉者均可挝鼓上言。周朝时,悬鼓于路门[7]之外,称“路鼓”,由太仆主管,御仆守护。百姓有击鼓申冤者,御仆须迅速报告太仆,太仆再报告周王,不得延误。这“路鼓”就是后来“登闻鼓”的雏形。

    到了晋代,晋武帝始设登闻鼓,悬于朝堂或都城内,百姓可击鼓鸣冤,有司闻声录状上奏。这就是所谓的“登闻鼓”直诉制度,即冤枉者不服判决,可以不受诉讼审级的限制,直接诉冤于皇帝或钦差大臣。这种制度弥补了绝对禁止越诉的不足,加强了自上而下的司法监督,客观上有利于百姓冤情上达。而皇帝亦往往能认真处理,如“西平人麴路伐登闻鼓,言多袄谤,有司奏弃市,帝曰:朕之过也,舍之不问”。

    晋代以后,历朝都设有登闻鼓。北魏时,“阙左悬登闻鼓,人有穷冤则挝鼓,公车上表其奏”。隋朝“敕四方辞讼……有所未惬,听挝登闻鼓,有司录状奏之”。唐代规定:“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

    宋代专设登闻鼓院和登闻鼓检院,前者隶属于司谏、正言,后者隶属于谏议大夫,两院均由宦官掌管,受理吏民申诉之状,也因此发生了不少故事。

    北宋立国之初,京师开封市井间有个名叫牟晖的人走失了一头猪。因猪是自己走失的,并非失窃,到开封府报案时,官府不予受理。牟晖投诉无门,气急败坏的他跑到登闻鼓院敲响了大鼓。于是,丢猪一事立即被紧急上报到御案前。宋太祖赵匡胤不怒反喜,特意给宰相赵普下手诏道:“今日有人声登闻来问朕,觅亡猪,朕又何尝见他的猪耶!然与卿共喜者,知天下无冤民。”猪最后没有找到,赵匡胤诏令赐给牟晖一千钱,以补偿他的损失。

    北宋靖康年间,金兵南下,直抵开封城下。宋钦宗为讨好金人,罢了力主抗金的尚书右丞、东京留守李纲之职,并割三镇予金人。消息传开,京城军民义愤填膺,以太学诸生陈东等为首的数万人伏阙上书,要求复用李纲,并登阶击登闻鼓,喧呼动地,迫使宋钦宗复了李纲之职。

    元、明两朝均沿袭旧制,专门设有鼓院,以受理四方吏民之诉为要务。由于登闻鼓是古代有冤屈者最有效的直诉渠道,因而使用者颇多。

    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六月,龙江[8]某卫吏因母亲去世请求辞官回乡祭母。吏部尚书詹徽不同意。吏部掌管天下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既然最高长官否决卫吏的请求,照理他再没有别的出路,只能继续干下去。但这个卫吏决心很大,跑到南京午门外敲响了登闻鼓。于是这件辞职不成的小事被明太祖朱元璋知道了。朱元璋认为龙江卫吏是为了尽孝才辞官,应该予以批准,并严厉批评了吏部尚书詹徽。

    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桃源[9]人氏苏彬因县多荒田,而苛捐杂税极重,县民难以存活,遂上疏朝廷,请求蠲免,奏疏不达。苏彬遂亲赴南京,到午门击打登闻鼓后,自缢于鼓下。为民请命,终以身殉。官员从其怀中寻找了再次请求减免赋税的奏疏,明太祖朱元璋看后很是感动,下诏免桃源县赋粮万石,并户口为里。

    宣德年间,军士阎群儿等九人被诬告为盗,判为斩刑。家人拼死擂登闻鼓诉冤。宣宗皇帝朱瞻基下令复审,果然发现冤情,九条人命由此得救于刀下。

    由于明朝法律允许死囚家属在行刑之前击打登闻鼓诉冤,监管登闻鼓的给事中将情况上报皇帝后,往往有因此暂停行刑者,死囚便能死里逃生。有一些精明有心的死囚为了侥幸求活,便让家人在行刑时到午门敲打登闻鼓。明宣宗时,监狱中有二十七名被判死刑的强jian盗窃犯教唆家属联合起来打登闻鼓诉冤。负责监管登闻鼓的官员林富不胜其烦,上报宣宗皇帝,称:“击鼓诉冤,烦渎不可宥。”明宣宗朱瞻基倒是为人开明,道:“登闻鼓之设,正以达下情,何谓烦恼?自后凡击鼓诉冤,阻遏者罪。”

    正因为敲打登闻鼓可以直达天听,通常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所以成为人们心中的希望,民间有一些诉讼、斗殴类小事,也往往去击鼓。正统元年(1436年),明廷重臣以明英宗朱祁镇的名义颁布《禁妄击登闻鼓旨》[10],规定:“登闻鼓专为申冤而设。凡军人等陈告户婚田土、斗殴、相争、军役等项事务,只许赴通政使司并当诙衙门告理,不许迳自击鼓。官员不许受状。系申诉冤枉并陈告机密重事方许受状入奏。”

    此令严厉禁止官民因民事案件而击鼓。当然即便访民因小案敲击了登闻鼓,也不会受到惩处,只是掌鼓官员不会受理。明英宗诏令之后,登闻鼓绝少再响起,这当然不是因为民间没有冤案,而是大宦官王振干政后,为了粉饰太平,采取了一些人为手段禁止人们敲打登闻鼓——

    有意上访者才刚刚走近登闻鼓,便已被守在附近的军士拦下,带到官署,随便捏造个罪名痛打一顿。这些上访者本是为亲人申冤而来,结果反而惹祸上身,平白挨了一顿棍棒,即便侥幸躲过牢狱之灾,也只能忍气吞声,哭诉无门。是以人们知道后,再无人敢轻易擂响登闻鼓。连朝中大臣都屈服于王振的yin威,又何况民间百姓呢?

    赶去官署的途中,朱骥不禁心道:“之前人人畏惧王振,是以登闻鼓数年不响。若不是他在土木堡之变中被杀,孙忠以国丈身份去敲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嗯,他是太上皇的亲外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当日杨埙请他出面营救国子监李祭酒,也是因为他的身份足够与王振抗衡。然目下在位的是新皇帝,跟孙国丈并无血缘关系,是否还会在杨埙这件钦命要案上插手?”

    他料想孙忠是从邻居衍圣公弟子源西河那里听闻了杨埙一案,然孙氏素来沉闷低调,英宗皇帝朱祁镇在位时,其为人所知者,也仅有营救国子监前祭酒李时勉一件事。目下换了朱祁钰做皇帝,此公却如何肯为非亲非故的杨埙出头?一时颇为费解。

    校尉惴惴告道:“孙国丈早前曾到过锦衣卫,要求见杨埙一面。因为朱指挥下了严令,不准人入狱探视,小的们不敢违抗,所以没有同意。不想孙国丈一气之下便去擂了登闻鼓,结果事情闹大了。早知道,就该放孙国丈进去的。”

    朱骥摇头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只是遵命行事。”

    朱骥人到达锦衣卫官署时,明景帝朱祁钰特使司礼监大宦官金英已陪着孙忠等在那里。

    金英端着架子道:“皇上已知悉孙国丈为杨埙击鼓鸣冤一事,很是重视,命锦衣卫重新彻查此案,务必以真相大白天下。”硬邦邦甩下一句,便自行回宫去了。

    朱骥请孙忠坐下,如实告道:“今日开堂审案,有众多证人、证据,无不指认杨埙杀人,杨埙亦当堂负罪,签字画押。这里有卷宗抄件,孙国丈尽可过目。”

    孙忠却将卷宗推开,摇头道:“我不看这个,我只想见见杨埙。”

    朱骥见对方意志坚决,料想不让他入狱探视,他势必继续闹个天翻地覆,只得亲自引孙忠入来诏狱。又道:“孙国丈探视囚犯时,我人须得在场。”

    孙忠闻言愈发不满,道:“怎么,朱指挥怕杨埙暗中告知我真相?这倒像是欲盖弥彰了。”然朱骥不肯走开,他也无可奈何。

    杨埙被囚禁在死牢之中,模样甚是凄惨。他臀部受过杖刑,无法坐立,偏偏又按惯例钉了大枷,只能僵着身子,侧卧在地上,移动一下都极为困难。

    孙忠见状大为不平,愤愤道:“这分明是刑讯逼供过了。”上前扶杨埙起身,问道:“小杨,你说,是不是锦衣卫严刑拷打于你,你受逼不过,才承认了杀人罪名?”

    杨埙长叹一声,道:“孙老,确实是我杀了人,我已经当堂签字画押了。”

    孙忠道:“什么?不可能,决计不可能!我听源公子说,蒋骨扇铺后巷里发生过不寻常的事,他已如实上报,锦衣卫却不去核查,独独盯上了你。”也不顾朱骥在场,直言道:“分明是朱指挥新官上任,想尽快破案邀功。你不必怕他,我已经敲过登闻鼓,皇上知悉了这件案子,下旨务必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