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震怒 宫宴散后,苏瑾便带着唐珞珞回府,回自家过年了。 两天后,白梨之兴冲冲的跑来,说之前做的事起效果了! “哈哈哈!现在晋王府可乱着呢!” “你先别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唐珞珞给他倒了一杯茶。 白梨之笑道:“前两天不是除夕之夜嘛,各位皇子带着家眷去给皇上拜年,当时皇上事先喝了几杯有些醉了,到了第二天才琢磨过味来,追问侍从怎么昨儿个跟他拜年的不是怀了他皇孙儿的儿媳妇?你想,林氏的孩子早产夭折,这事全京城的都知道,皇上问的肯定是赵喜了,毕竟皇上也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赵喜,会好奇也是自然的,结果那侍从随口说漏了嘴,说赵侧妃现在被禁足,不能进宫,皇上就疑惑了,好好的咋就被禁足了?” 唐珞珞也笑了起来:“然后皇上就知道了?” “可不是嘛,你说赵喜害林氏的事本就不光彩,晋王府也是严防密守,加上荣贵妃在皇宫的手腕,想保住这个秘密、保住赵喜也不是难事,可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架不住皇上自个儿问出来啊。”白梨之乐道。 “那后来呢,皇上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白梨之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反应,肯定是震怒非常啊,一来,气赵喜害得林氏的胎儿早产夭折,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二来,气荣贵妃和晋王竟然合伙欺骗他,也许皇上可以容忍赵喜心狠手辣害死了他的皇孙,但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妻儿欺骗他,骗他说林氏是不慎摔一跤导致堕胎。” 唐珞珞道:“当皇帝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何况当时林氏被害的时候,把赵喜惩处了就是,也许皇上还能看在赵喜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网开一面,就是这个孩子怕是以后……不会怎么光彩。” 白梨之接着道:“这还没完呢,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大过年的把荣贵妃狠狠责骂了一顿,说她教子不严,儿子身旁有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都放纵不管,还包庇罪祸……当然,皇上也不可能气糊涂就把荣贵妃拖出去打一顿,顶多就是多骂了几句说得难听了些。” 白梨之喝了口茶继续道:“最后皇上不解气,接过侍从递来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结果茶杯的碎片溅起来时不小心划到了荣贵妃脸颊,伤口不深,不过看着挺吓人的,皇上气就焉了,荣贵妃也是个极聪明的主,当下便说皇上是无心之失,又恳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把皇上捧哄了一顿,皇上这才消气。” “嗯。”唐珞珞点点头,忙问道:“那赵喜的事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白梨之回道:“闹了这么一出,现在皇宫、整座京城都知道了晋王府那点破事,皇上怎么可能还让赵喜舒舒服服待在王府把自个儿子的颜面扫的一干二净,赵喜做错了事,罚她就是,王府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本来就很常见,怪就怪在晋王他包庇罪祸欺瞒皇上,他一个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百姓会怎么想,你说你做得隐蔽点不让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让人掀了老底,脸往哪搁?” 唐珞珞笑了一声:“被我们掀了老底,谁叫晋王活该呢。” “我觉得可能不止我们在背地里拉垮晋王。”白梨之小声道。 “怎么说?” “你想想那个在皇上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的侍从,那可不是我们安插的人。”白梨之一语点醒梦中人。 唐珞珞恍然大悟,一般人肯定不会在意这么细微的东西,得亏白梨之机灵。 “可能是睿王的人吧。”除了睿王,唐珞珞也想不到别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了,至少还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都是很得皇上信任,像他们安插的人就只能在外面伺候,平时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 白梨之道:“皇上这些日子都在修身养性,京城里有些风言风语也很难传到他耳朵里,不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把晋王府的事传出去后,皇宫里肯定也探到了风声,只是个个口风紧,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说出来。” “也是。”唐珞珞点点头。 “这回晋王可是进退两难了,一边是自己的声誉,一边是自己的妻儿。”白梨之摸着下巴道,“晋王现在压力大着呢,咱们只要小小的煽一把火,光是民众的讨伐声都能让他吃不消,皇子也是百姓的表率,挑战皇权和法度,那就等于造反。” 唐珞珞想了想,道:“赵喜受罚是肯定的,关键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就算是皇上亲自下罚,也不会重到哪去,这个国家对孕妇还是有很多优待的,赵喜诚心悔改还好,关键是她有了前科,皇上就不会容忍她继续跟晋王在一起,就算不赶出府去,也不会让她再靠近晋王,皇家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白梨之点头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就算皇上不出手,荣贵妃也不会容忍赵喜,退而求其次,就算荣贵妃也不管,林氏的娘家人也不会放过赵喜,你忘了,林氏是荣贵妃的表亲,家族势力庞大,只因家族是商而不是官,所以林氏嫁进去只能是侧妃,想当正妃将来得生个儿子。” 唐珞珞笑道:“这么说来赵喜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谁叫她自己下手不利索被人抓包,人证物证俱在,她想开脱都没办法,她这么做倒是称了我们的心,就是可怜了林氏。”白梨之叹息着摇摇头,“脚踏两条船果然没好下场,还是咱们王爷好。” “林氏是够可怜的,虽是保住了性命,但是这事够她怨恨一辈子了。”虽然林氏会有此结局唐珞珞也早就料到了,只要赵喜嫁入晋王府,林氏就凶多吉少,怪就怪晋王识人不清,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赵喜害了林氏两世,前世因今世果,赵喜早晚要给林氏和林氏的孩子赎罪。 白梨之感慨道:“这下好了,几个月前,京城还传闻晋王这回是铁板钉钉的皇储,其他皇子怕是争不过他了,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晋王府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京城啊,从来都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就没有停过,所以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我们差不多要开始下一个计划了。”唐珞珞道,“光这件事还不足以扳倒晋王,我们得给晋王下点猛料才行,琢磨了这么久,我终于发现晋王的弱点了。” “你一直在强调晋王的弱点,可是它到底是什么?”白梨之不解道。 唐珞珞神秘一笑:“很快你就会知道。” 踏春 大年初七,秦萧萧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木梳云。 两人跟苏瑾和唐珞珞道了新年,又领了两份红包,午饭后便待在屋子里跟唐珞珞、苏瑾还有白梨之说话。 “木大哥,你师傅还好吗,她现在一个人在道观里?”唐珞珞问。 木梳云点头应道:“还好,其实她一个月前就去访友了,说是要到年后月底才回来,对了,你之前交给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那边我随时可以帮你联系。” “那就好,辛苦你了。”唐珞珞谢道,“若是不出意外,就是这两个月了。” 秦萧萧和白梨之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难得的众人在萧萧脸上看到几分笑意。 木梳云坐了一会儿,便借口回去休息了,其实是两边都插不上什么话,有些尴尬。 见木梳云一走,百梨之和秦萧萧也出去了,苏瑾和唐珞珞靠坐在软榻上,窝在温暖的被子里,一个看书一个摆弄着药瓶,安静而舒适。 半个月后,白梨之得到消息,赵喜因为这段时间来连受刺激,身体每况愈下,迅速消瘦不说,精神状态也非常不好,御医检查了好几次,都说赵喜这一胎怕是难保了。 皇上日理万机,这点事自然劳烦不到他耳朵里,而最知道情况的荣贵妃,每天都烦得头疼欲裂,一直在犹豫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保,要如何才能顺利保下来? 而赵喜最希望去关心她看望她的晋王,以前巴不得天天能见到面,现在却反而给晋王吃闭门羹,不让他见她,晋王来了几次都被挡在外面,一气之下便不再来了。 后来唐珞珞问赵喜为什么不肯见晋王,白梨之摇摇头说:“女人都是极爱的,尤其是在心爱的人面前,赵喜现在那个憔悴的模样估计都能把晋王吓得做噩梦了。” 一月底的时候,赵喜流产了,不知道是谁在京城一传,说晋王的两位侧妃都双双流产,怕是晋王命数有问题,一时间,京城里又是流言四起。 这些对晋王不好的风言风语不知怎地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气得又摔了一次杯子,人言可畏,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京城便传出了赵喜被休的消息。 白梨之道:“现在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波涛暗涌,这一个月来我们都没有动,看来确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且极有可能是睿王的人。” 唐珞珞道:“我们及早撤出来是对的,从林氏被害的谣言传出去后,晋王府和荣贵妃就一直在查是谁在背地里起的风,现在睿王在京城里到处煽风,就算不被晋王捉住也一定发现或者猜到了,晋王和睿王明争暗斗是早就有的事,只要不把火烧到我们身上来就行。” “赵喜那边如何了?”唐珞珞问。 “听说赵喜被休后,晋王府给了她一笔遣散费送她回老家了,现在这个时候,马车应该刚出京城不久。” 唐珞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流言来的快走的也快,众人才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和安逸之中,二月初,朝廷各部门都恢复运作,这会儿天气还很冷,皇上犯懒,便让四位王爷轮流给他批奏折处理国事,年前已经将立储的事情商讨完毕,现在算是提上日程,大臣们有事也就直接找几位王爷了,渐渐地也摸清了几位王爷的脾性。 晋王的处事作风完全学自皇上,善于权衡利弊,恩威并施。 睿王虽看着不正经,却是笑里藏刀比谁都精明,很有商人的作风。 瑾王整天面无表情冷着脸,但是他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性子直率,喜恶分明,根本不用猜他的心思,把事做好了就行,因为你再拍他马屁他也不会多喜欢你一分。 端王沉着冷静、心思缜密,处理事情很有将人的一套作风,武官还好,文官就有些吃不消他。 一直到三月底回暖,众人随皇上去行宫踏春游玩,瑾王府这边只去了五个人,苏瑾、唐珞珞、白梨之和秦萧萧,行宫里会安排伺候的宫女,所以唐珞珞这边只带了曲莲一个人,考虑到去年这个时候皇上生了大病,走前唐珞珞带了很多药以备不时之需。 睿王和端王那边的队伍跟苏瑾这边差不多,晋王也只带了两名侍妾和三四个随从。 这还是唐珞珞第一次来行宫游玩,据说这里是前朝皇帝修建了的一座巨大花园,后被改为了行宫,里面的建筑跟皇宫差不多,甚至不比皇宫小,只是风景多,光一圈游玩下来,能走大半天,行宫靠山而建,易守难攻。 抵达行宫的时候,一行护送的军人去向皇上请示打猎,晚上架篝火烤rou,让大家尝尝野味。 皇上欣然同意,于是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背着弓箭上了山,山里没办法骑马,这里不是古林所以没什么危险,能猎到猎物全看身手。 这种事情晋王和睿王倒是没多大兴趣,跟武官混得熟的端王是肯定会去,走之前,端王还特地客套的过来问问苏瑾去不去,苏瑾当时没什么事,就同意了,和白梨之换上劲装跟在了队伍后面,搞得一群武官蛮尴尬的,不过聊着聊着就发现苏瑾看着严肃,其实性子直爽没什么弯弯绕绕,除了不爱说话也并不难相处。 白梨之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对谁都带着三分友好的笑,客客气气的在后面帮忙打打下手,也赚了八分好感。 唐珞珞和睿王妃还有端王的两个侧妃在园子里赏花,折了一些花枝一起跟嬷嬷学插花的手艺,晋王的两个妾室位分不够不能随便乱走,只能待在院子里,不过唐珞珞听睿王妃说,荣贵妃最近正在给晋王筹备婚事,这一次,晋王怕是要娶正妃了,以前晋王不想娶,现在估计没得选择了,晋王府若是没有一个当家主母,后院肯定还得继续乱下去。 插完了花,四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孩子身上,几位都成亲不久,心里也是急着想要个孩子,还悄悄问唐珞珞这个神医有没有什么好药可以使人受孕,唐珞珞笑着说若真有这种好药她早就给自己用了,大家也笑笑没继续问了。 计划 傍晚时分,上山打猎的队伍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或扛或提着两三个猎物,看起来收回颇丰,只是这个时候的猎物没有秋天时那么肥壮。 宫里的几位御厨立马着手处理猎物,篝火已经架好了,侍人们有条不紊的在偌大的广场摆好桌椅位置,夜幕降临,七八个篝火堆将整个广场照耀的亮堂堂的,侍从在架子上点上宫灯,不一会儿各位王爷也陆续过来了。 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烤rou的香味,唐珞珞一行五人在位子上落座,白梨之还在讲着上山打猎的事,指着哪些猎物是苏瑾打的,语气中颇有几分自豪。 唐珞珞想,凭白梨之的能力,若是他有心想跟那些武官争,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片刻后,各位皇子和官员都到齐了,起身跪迎皇上和几位娘娘,这时,侍人们将已经烤好的一些烤rou呈了上来,皇上心情很不错,跟几位将军聊着今儿个上山打猎的事,还问哪些猎物是端王和瑾王打的,满意的夸了几句。 众人正准备开吃时,歌舞上来了,乐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响起,空灵动听,舞姿曼妙,有人摇头晃脑的道,说是仙境也不过如此。 吃着吃着,皇上的注意力便被面前的舞姬吸引了去,所有的舞姬都是一个颜色的衣服,只有头姬才会表现出不一样。 众人看了几眼,发现皇上的目光确实被这名戴着白色面纱、衣服与其他舞姬稍有不同的舞姬牢牢吸引了,再看这名舞姬,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看不到面容,但那双美眸却犹如一泓清泉盈盈流动,含情带羞,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追随着她。 勾人的狐媚子。 不知道为何脑海里闪过这句话,仔细一想也确实经得起琢磨,这个舞姬的动作都要比其他舞姬柔媚三分。 皇后和几位娘娘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尤其是听到皇上一个一个的叫好,心想这个狐媚子今晚怕是就能爬上龙床了。 唐珞珞起初没有多在意,说句不好听的话,对方勾引的是皇上,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她这里坐的离皇上稍远,那边的事也掺和不进去,直到白梨之在后面偷偷扯了扯她的衣服,低声道:“那个舞姬,有些眼熟。” 唐珞珞这才举目望去,仔细打量,看着看着确实很眼熟,直到这名舞姬一个转身正对向这边,唐珞珞才恍然大悟,然后震惊的瞪大眼睛。 赵喜!竟然是她! 不对呀!赵喜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这里的! 唐珞珞回头看向白梨之,白梨之沉着脸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这里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接下来唐珞珞便没有了吃rou的兴致,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东西,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向晋王那边看去,果不其然,晋王已经产生了怀疑,但是并不敢确定。 烤rou宴进行到后面,舞姬退下,皇上被侍人扶着先回去了,皇上一走,宴会上立马也走了很多人,留下来的大多是武官,还在大口吃rou大块喝酒。 回到阁楼,让曲莲在门外守着,四人坐在桌前立马商量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梨之道:“按照计划,赵喜应该是几天后去给晋王献舞才对,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喜自己改变了主意。” 唐珞珞脸色微沉:“是我低估了赵喜的能力和聪明,我以为爱之深恨之切,赵喜一定会再次想办法回到晋王身边,对晋王进行报复,而我们正好可以提供给她这样一个机会,没想到赵喜竟然借此机会向皇上献媚,她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赵喜是想借皇上实现自己的目的,一来得到皇上的宠爱富贵不愁,二来当一个皇妃可比当一个王府的妾好多了。”白梨之分析道。 “事情有些超乎意料,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唐珞珞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无比庆幸道,“幸好,幸好赵喜不知道是我们在背后设的局,甚至连救她的那位伶官嬷嬷也不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我们,不然以后被赵喜和晋王查到,就遭了。” “那个嬷嬷也只是一个教习嬷嬷,无意间救下赵喜,不会有人多注意她,赵喜这三个月来可没白闲着,我们的探子说她苦苦央着嬷嬷教她跳舞,定是等着今天这一天呢。” 唐珞珞想了想,道:“也许是我们看得太浅了,你说赵喜入后宫,会不会跟荣贵妃有关,要知道,荣贵妃之前可是恨死了她,没准荣贵妃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当然我们也不一定要从赵喜就是为了报复而入宫,也许她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地位。” 白梨之笑了:“若赵喜真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地位入宫,那晋王和荣贵妃会如何,肯定不会给赵喜好脸色看,尤其是晋王,自己的媳妇转眼变成了半个娘娘,心里的复杂和愤怒可想而知,除非晋王丧心病狂去拉拢赵喜,让赵喜在皇上面前为他说好话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