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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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婧本能地探身扶住他,手臂从墨问的左腋下穿过,环住了他的背,轻轻地拍着帮他顺气,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离得太近,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闻得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更能感觉到彼此靛温。 墨问唇角一弯,长臂顺势搂住她的腰,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散乱的黑发顿时擦过百里婧的脖颈,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头稍稍一低,唇就碰到了她白玉似的耳垂…… ------题外话------ 【每日小剧场】 墨问:(摸下巴)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是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 心肝:(拔剑)敢碰一下,剁了你的手! 韩晔:(不动声色)无论碰不碰,你都会死的很难看。 墨问:(笑)我好像也不是吓大的…… 木莲:(哭)老娘真被吓到了! ☆、【029】更衣绾发(补全) 墨问唇角一弯,顺势搂住她的腰,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散乱的黑发顿时擦过百里婧的脖颈,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头稍稍一低,唇就碰到了她白玉似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拂过,百里婧的脑袋顿时一偏,她的眉头刚刚皱起,墨问却已经坐直,身子向后靠去,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他的脸色仍旧苍白,神情也如常平静,仿佛刚刚的亲密不过是个意外,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百里婧拧起的眉又舒展,视线却落在墨问敞开的胸膛上,转瞬又匆匆移走,咬唇开口道:“我、我让远山进来替你穿衣。” 听她这么一说,墨问的长臂却仍揽着她的腰没有松开,咳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百里婧不懂他的意思,遂将手递给他,墨问低着头,一笔一划写得极慢:“平时替我穿衣绾发的小厮病了,远山的手脚太笨……” 他一边写,一边自嘲似的笑了笑,又写道:“反正我什么都不能做,下不下床都一样。” 说完,墨问这才松开她的腰,眼睑垂下去,没再看她,仿佛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似的。 百里婧脱口而出:“我来帮你穿衣服吧,虽然我的手脚也很笨……” 墨问愕然抬起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百里婧却已经掀开薄被,扶着他下床。她从来答应了什么便会立刻去做,甚少拖泥带水。拿过一旁的素色外套替他穿上,从里头的中衣到外头的袖口,再到腰带,鞋,一样样都整理仔细了,再把他的发从衣襟里拨弄出来。 期间,自然少不了肌肤相亲,虽然墨问的掌心温凉,他的胸膛和脖颈处的温度却异常。然而,百里婧从不曾对墨问产生过任何念想,所以,只是起初有些不适应,久而久之便不再尴尬。 墨问除了起初的愕然,之后神色始终淡淡,眼眸沉静,好似这一切本是理所当然。待他坐在铜镜前,从镜中看着身后的女子替他梳头绾发,感觉那把木梳从未有过的,一下一下极为仔细且有耐性,将他凌乱不堪的长发打理整齐。 百里婧的双手惯常使剑,于这些寻常女子该做的事情上并不灵巧,绾发的时候试了好几次,仍旧无法达到一丝不乱的地步,然而,她没有觉得烦,一次一次继续试着。 墨问忽地皱起了眉,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女孩子。 她天性矛盾,对亲人朋友心肠,比如司徒赫,对弱者心存怜悯,比如他,墨问。对厌恶者一直厌恶到底,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比如,她的情敌。 并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能够如此坦荡,爱憎分明,尤其是身在皇家,能够不端架子不拘小节的皇室公主实在太少。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倒荡直率让她成为皇室纷争中的傻子,表面上的强势不饶人,骨子里的直肠子缺心眼。殊不知,过刚易折。依照她这种脾气,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墨问想了想,很快释然,因为,她有个强势的母后,一个强势到能顺从她的意愿,将她风风光光嫁给一个活死人,又能明目张胆喂她的新婚丈夫慢性毒药的母后。前路都已经为她铺好,不需要她费任何心思,所以,造就了她如今的这种性格。 将白玉簪插好,镜子里的男人与刚刚颓唐不羁的模样大相径庭,五官虽然平淡无奇,可整个人干净清朗了许多,精神似乎也随之好了起来。 百里婧将梳子放回原处,手立刻又被墨问握住,他在她掌心写道:“若是没有你,真不知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温柔,唇边带笑,握着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似乎很是依赖,百里婧却轻轻抽回手,淡淡笑了:“从前没有我,以后也可能没有我,你不用把我看得太重……” 那一年,她十五岁,父皇母后要为她举办盛大的及笄之礼,然而,她放弃了回盛京,选择留在鹿台山上,因为那年春天她收到了平生最珍贵的一样礼物。 她摸着左手腕上的佛珠惊愕地问:“韩晔,这真的是要送给我的么?!” 韩晔笑了:“当然。” 韩晔用了半年的时间寻找珍稀罕见的辟邪木,又用了半年的时间亲手雕刻成一颗颗佛珠,再用银色的冰蚕丝串起,戴在她的手腕上,他说:“丫丫,千年冰蚕丝刀剑难断,你一戴上它,可就永远都取不下来了。” 世上除了韩晔,没有人会这么有耐性,肯用整整一年的时间为一个女孩准备及笄的礼物,一百零八颗佛珠,每一颗都经由他的手雕刻成不同的纹路。 她感动得当场落泪,扑进他的怀里哽咽道:“韩晔,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不,永远永远都不能没有你!” 呵,那时候,多傻。 墨问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白衫,光看背影与韩晔有几分相像,因为韩晔从来只穿白衣。恍惚中,百里婧这才发现她刚刚替墨问绾的发居然也与韩晔相似,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不由自主。 当她长成一个心存爱情的少女,第一次认真去注意一个男子的外貌、发髻、衣服、神情,并不是从赫开始,她的一切少女情怀,都与韩晔有关。 所以,发髻是韩晔的发髻,白衫是韩晔的白衫,与墨问,完全无关。 墨问从她游离的眼神和冷淡的话语中,猜出了些许端倪,不追问,不逼迫,不能再穷追猛打,稍稍退后一步,给她足够的喘息时间。 两个人刚刚静下来,木莲的大嗓门便在门外响起:“婧小白!婧小白!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见了鬼似的大喊。 随后,听见远山和她吵了起来:“大公子在里头休息,你能安静点么?” 木莲还是不管不顾冲进门,对墨问性地行了个礼,便径直走向百里婧:“婧小白,刚刚有个人找你,好像是你的赫身边的亲卫队长?叫周什么的来着?说你的赫想见你。” 百里婧从来不避讳和司徒赫的亲密关系,刚去鹿台山时,张口闭口都是赫。因为赫是京城混混里的头头,会玩,能闹,模样又俊,鹿台山上的师兄弟们谁都比不上他,渐渐地,人人都知道她的赫有多了不起。木莲习惯了,便改不了口,但凡在婧小白面前提起司徒赫,都是“你的赫”。 “周成?”百里婧皱眉道。 “对!对!就是叫周成!”木莲连连点头。 想起昨日赫受的那一百军棍,百里婧异常担心,急道:“快带我去见他。” “好啊!”木莲早就受够了偏院这个鬼地方,只想快点离开,拉着婧小白的手直往外头拽。 百里婧脚步一顿,回头对墨问道:“药熬好了,在桌子上,还有蜜饯,你记得喝。我先走了。” 墨问看着她,平静地点头,微笑。 百里婧随即跨出门槛。 从敞开的窗口,墨问看到她的身影匆匆迈过小桥,进了桃花林,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桃林深处。 他这才缓缓起身,朝檀木桌走去,修长的手指揭开食盒,将冒着热气道药端起来,仰头一口喝尽,那双沉静的眸子早已变得寒波生烟般冷凝。 ------题外话------ 【每日小剧场】 墨问:→_→想开口说话,想一口吞了她,想千刀万剐了司徒赫和韩某某。 心肝:哼,她可以没有你和韩晔,但是永远不能失去我,看看谁才是原配,死、哑、巴! 韩晔:(默)躺着都中枪。 琴妈:(望天)从不同层面上来看,好像乃们三个都是原配滴说,来吧,pk到底,没死的牵走婧小白。 木莲:(举手)我有个好提议!不如np啊!和和美美的大家庭多有爱呀! 墨问心肝韩晔:(齐声)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琴妈:(继续望天)所以,乃们懂的。 ☆、【030】憋屈墨誉 百里婧回到“有凤来仪”时,只见一身劲装打扮的男子正背对着她立在园中,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周成。”百里婧还记得她,开口叫道。 那名叫周成的男子忙回过身,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周成拜见婧公主!” “起来吧。”百里婧朝他走过去,问道:“赫的伤怎么样了?昨天孙太医怎么说?” 周成身材魁梧高大,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满脸的络腮胡子,是典型的北方大汉,然而,他面粗心细,一直担任司徒赫的亲卫队队长。 听见百里婧这么问,周成垂着眼睑答道:“太医说将军的伤很严重,若是常人,三十军棍下去恐怕早已性命不保。将军的身子虽然硬朗,但还是元气大伤,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完全康复。” 百里婧拧着眉,问道:“赫说要见我?” 周成垂下的眼眸微闪,顿了一瞬,坚定答道:“将军很想见婧公主。” 他没有说谎,只是把将军心里的话传达过来而已,并不算欺骗。这么一想,周成释然。 百里婧点点头,沉吟道:“这样吧,周成,你先回元帅府,我去一趟东市买点东西,很快就过去。” 周成锲而不舍:“周成有责任护送公主,恳请与公主同行。” “也好。”百里婧不再推辞,偏头对木莲道:“木莲,你让人将床铺搬去偏院,但是动静小一点,不要吵着大公子休息。” 木莲一直在旁边努力做乖乖状,这会儿憋不住了,急道:“婧小白!我、我要和你一起去探望赫将军!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我们俩去总有个照应的!” 也不等百里婧答应,她直接拖着她的胳膊道:“走吧,婧小白,赫将军还在等着你呢!” 木莲在鹿台山上也疯惯了,这些天在左相府做大丫头,肯定憋坏了,百里婧也不好拦她,便随她去了。 木莲一边讪笑一边暗暗拍胸口,还好还好,不用再去偏院那个鬼地方了,不用怕什么无脸女鬼了,婧小白也不用往狼窝鬼窟里送了!周成真是救命稻草,赫将军的使者来得真及时! 周成按着腰间的佩剑,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左相府的西侧门外,一辆马车早早地等在那里,木莲和百里婧乘马车,周成骑着马,手中牵着司徒赫的坐骑“飞沙”,颇为低调地朝东市而去。 今天也是会试公布成绩的日子,老四墨誉睡不着,早早起来在院中散步,待转到后院马棚时,正好就瞧见百里婧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从里头出来。 他觉得奇怪,待百里婧走远后,招招手,问正在喂马的小厮:“那是谁的马?以前没见过啊。” 小厮直起腰,朝远处望了望,顿时捂着脸,“咝”了一声应道:“四公子,那匹马性子太烈了,听说是司徒小将军的坐骑,昨天婧公主牵回来的,千叮万嘱让小的给它喂最好的草料,但不要离它太近。小的不信,就想顺手上前去摸一摸它,没想到被那马正踢着了下巴,还好小的早有防备,躲开了一点,要不然下巴肯定脱了,咝,真疼!漠北的野马果然不一样!” 墨誉却没管他有没有被踢着,沉吟道:“司徒小将军……司徒赫?他不是在西北边疆么?怎么回来了?” 那小厮茫然摇头:“不知道啊,也许是回来探亲的吧。” 边疆将士擅离职守,那是重罪,即便打了胜仗,想回京也必须得请示陛下,或者,每年初冬时节武将回京述职,这时候才能顺便探一探亲,否则,司徒赫怎么能私自回来? 就算心里有再多疑问,跟喂马的小厮也没什么可说的,墨誉没再搭理他,抬脚跟在百里婧的后头,一直出了西侧门,亲眼看着她和木莲上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百里婧就不说了,表情还算正常,木莲那丫头却乐开了花,笑得跟做贼似的。墨誉年纪还轻,若是去过那些风月场所,他这会儿肯定会觉得木莲的表情像极了正在拉客的老鸨。 摸着还有点肿痛的半边脸颊,墨誉盯着木莲的笑脸,想起那可恶的妖蜂,恨得咬牙切齿。这主仆二人,仗着皇家的势力,根本不把相府中人看在眼里,想来就来,说走就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墨誉心里非常矛盾,大哥的前三任夫人都是小家碧玉出身,很是温和懂礼,在相府中常常被二嫂三嫂欺负,就连二嫂三嫂房里的那些小丫头都敢随意往她们头上爬,每每无限委屈没处哭诉,他看着都替她们着急。终于,三房夫人受尽折磨相继病逝。 现在婧公主来了,相府里的势力完全变了个样,她第一天就甩了那些丫头几个嘴巴子,把二嫂三嫂这两个难缠的主唬得不行,从此只在背地里议论,再不敢主动往婧公主的刀刃上撞。而且,连带着爹对大哥惮度都比从前好了许多,吃穿用度上不再拿捏,分的月钱也多了起来,不能不说是婧公主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