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爷爷。” 身后传来长安急急地呼唤声。 老爷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长安，已经站起了身的长安站在床边，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小北苍白的手，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小北的肩上。大眼睛里有着晶亮的光芒，流动着轻盈的乞求。 “爷爷……能不能等一等，我想，等小北的身体好一些在回去。爷爷……” “家里的条件比这里好的多，还是回去的好。” 尽管心疼长安那一张小脸上露出来的令人心痛的表情，但老爷子并不为所动。只有孩子们都回到了家里以后，他这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爷子才能安心啊。起码不用担心闭眼睛的时候看不见自己最爱的孩子呐。老爷子想着便狠心的扭过身子向外走去。 “爷爷！” 一向温和的长安，声音罕见的尖锐了起来。老爷子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 “爷爷，家里人太多了，不利于小北养病的…” 长安说道这里，看着爷爷并没有反应，反而动了动拐杖像是要往前走去。紧紧握紧了小北的手，声音有些哀伤的说道。 “那爷爷……起码，要让家里人都有个准备不是么？” 听着身后孙女变得轻柔的话语，老爷子把伸出去的拐杖有收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想到来之前并没有通知家里人，大家也都不知道小北的事情。再加上到了这个份上，长安的身体也不应该在瞒着家里的那几个小辈了。也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把那些漂泊在世界各地的孩子叫回来说一些事情了。 这样想着，老爷子轻轻的转过身来，看着紧紧的依靠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沉声说道。 “三天后，爷爷在家等着你们。” …… “怎么样？找到了么？” 又坐了一天的车，凌晨才进门的老爷子一进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他的老太太，看着老伴好像又白了一些的头发。换了鞋的老爷子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伸出胳膊霸气的把老伴揽入怀中，低下头去亲了亲老伴的银色发顶，换来老太太似嗔非嗔的一瞥。 知道老太太心中惦记着长安的安慰，老爷子用大手轻轻的拍了拍老伴小小的肩膀，低声的安慰着老伴说道。 “没事儿，孩子们都挺好的，过两天就回来了。” 说完又拍了拍老太太，示意她安心，就率先向屋里走去。刚拐过玄关，就发现了客厅里慢慢的坐的都是人。 老爷子站在客厅口仔细的看了下，老大樊斌，老二樊御，老三樊旭，不知道从哪回来的老四樊琼，还有蒋欣，苏默，殷简阳，唐果，以及几个原本都应该在外地的孙子，樊启明，樊启睿，樊启扬，还有太平，小乖，子晴。 可以说除了与长安在同一天离家，被长安送去国外的小海洋以外，樊家的众人都聚齐在了客厅里。不过虽然少了一个小海洋不在，但客厅里的人数却没有变化。因为在老三樊旭的身边，正坐着一个老爷子从没有见过的孩子。 看着自家老头子皱着眉头盯着那一个孩子看，刚从玄关处走过来的老太太叹了口气站在老伴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那个孩子是三儿昨天带回来的，说是自己的孩子。你不在家，我又担心着长安，所以还没来得及问。孩子们都是我叫回来的，还差一个小北，那个孩子我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出事了……” 老爷子听到老太太在自己耳边担心的絮絮叨叨，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太握在胸前的手，然后牵着老伴的手绕过沙发走到主位上坐下。 看着老爷子在主位上坐好，在座的子孙们都站起了身恭敬又关心的叫到。 “父亲……” “爷爷……” 老爷子听着孩子们的问候，轻轻的挥了挥手。 “都坐下吧。” 等着孩子们都坐下了以后，老爷子环视了一圈，看着众人担忧的表情，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疲倦隐隐带着晦暗的樊旭，才沉声的开口道。 “把你们都叫回来，自然是有理由的。不单单是长安的身体状况……” “长安怎么了？” 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子晴紧张的声音给打断了。 子晴是今天才回的家，可以说跟老爷子走了个前后脚，之前老太太也只是说有事情必须要回来，但是并没有详说。所以其他早回来一些的孩子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了长安的身体很不理想，只有子晴还没有听到消息。 此时听到老爷子这样一说，小丫头担忧的站了起来，有些不受控制的向爷爷问去。坐在一旁的太平知道jiejie事情的，此刻看见爷爷板着面孔看过来，就赶紧站了起来拉住子晴，示意她坐下。 “爷爷，您继续说吧，jiejie的事情我会告诉子晴的。” 太平拉着子晴坐下以后，一旁的小乖也紧紧的抓着子晴的手。接收到子晴瞪过来的眼神后，太平无奈的抿了抿嘴。她并不是畏惧爷爷，只是跟jiejie呆在一起久了，她更能够明白爷爷此刻不必他们少难过的心情。所以jiejie不在的时候，太平不想让爷爷感到那么累。 看着被迫坐下来，急于想知道答案的子晴，老爷子动了动手中的龙头拐杖，长舒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 “长安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老吴大夫和姜远都在奋力的寻求方法。而向北也生了病，过两天会和长安一起回来。” “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都给我回房间休息。” “老大媳妇，把那个孩子带走。你！给我去书房跪着！” 老爷子嘱咐完众人就拉着老太太站起了身准备上楼去，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就转过身来，拿着龙头拐杖直指着樊旭大声的呵斥道。然后不管众人的反应，快步的走上楼去。 楼梯转弯的时候，老爷子透过栏杆的缝隙向楼下看去，看着众人还呆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样子，张了张口想要怒斥，但最后都化作了无声的沉重。 老爷子从来没想过自己骄傲的孩子，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是他老了，为何感觉一切都复杂艰难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等到老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楼梯上的时候，客厅里的众人才一下子炸开了锅。 “长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小北叔叔又出什么事了？” “小叔怎么惹爷爷生气了？这个孩子是谁啊？” …… 也许是因为在家人长辈面前的缘故，事情又凌乱不堪没有头绪。平日里都冷静理智好像是几十岁的老头子一样的樊家小辈，此刻都焦急的询问起来。 因为都长大了正是闯荡的年龄，樊家的条件又是极好的。所以樊家的小辈们并没有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围着这座宅子安定下来，而是各自都在外闯荡漂泊。 像是大哥樊启明，早早的完成了学业，在另一座城市里，凭着自己的能力进入了政府工作。小时候最调皮的樊启睿，现在跟随着世界顶级的演奏家学习钢琴，现在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钢琴师。而刚参加完选秀比赛的子晴更是在忙着比赛后的一系列后续事情。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她跟随其他的选手刚在外地举办了一场演唱会。 可以说这次大家都是接到了奶奶的电话，就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赶回来的，虽然其他的人比子晴要早到几个小时，但是因为爷爷不在家的缘故，一切的事情都好像是在雾里看花，让人心慌慌的摸不清根本，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能从奶奶的只言片语里猜测是长安的身体不好了。只是，现在的小叔樊旭又是怎么回事呢？ 听着孩子们咋咋呼呼的焦躁不安，还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的樊家老大樊斌开了口。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既然叫你们这些小家伙回来了，家里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瞒着你们的。” 听着父亲和大伯的话，子晴几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等着长辈们的下文。 看到几个孩子都认真的看了过来，坐在大哥身边的樊家老二樊御才推了推眼睛，沉稳的开口道。 “奶奶匆匆的叫大家回来，原本是因为长安的事情。最近几个月，长安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经常会心脏病复发，或者毫无自知的晕倒。给长安看病的吴愿生老爷子和姜远猜测，应该是发生了病变，让长安的心脏经常会间接性的停止工作，才会晕倒。” 说道这里，樊御停顿了一下看向脸色都不好的大家，几个男孩子都紧紧的抿着唇，太平和子晴更是难过的落下泪来。吸了口气樊御接着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只能等着哪一天长安在昏迷中死去。但是现在，我们找不到适合长安的心脏源。” 听完樊御的话，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按照现在的情况，好像不论怎样，他们的长安都逃不了一死。 “为什么没有合适的心脏？” 一众的沉默中，大哥樊启明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长安的血型是rh阴性，心脏源里的血型全部都是rh阳性。” “不可能！” 得到了这个回答，不仅仅是提问的樊启明不相信，就连其他的几个孩子都强烈的大叫道。 “长安的血型明明跟大家一样，都是o型血的不是么？明明以前都是查过的，怎么现在会变成了稀有的熊猫血？” 作为家里的大哥哥，尤其是那么疼爱长安的樊启明，长安的血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就害怕哪一天长安如果受伤了，他能够第一时间准确的报出长安的血型。而且不知道多少次，樊启明都很开心自己最爱的小meimei能够和他们家里的人是同一个血型。只是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答案。 “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长安的血型仍然是o型没有错，但是阴性的也没有错。当初长安的血型检查是在出生的时候做的常规检查，它可以查出abo血型系统中的血型类别。但如果是想要区分阴阳性的话，必须要做更详细的检查。长安这么多年虽然经常生病，但我们并没有让她出意外到流血的地步。所以……” 听着樊御最后一声沉重的叹息，樊启明忽然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如果这么多年里，他们一家人没有把长安保护的这么好，如果能让她受一次伤，留一次血，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有这么被动的局面。 起码，如果他们早些知道，是不是就可以用十几年的时间去圈养一个同样血型的孩子。哪怕是伤天害理，好像也无所谓了。 忽然之间，年纪小小的樊启明竟然有了一种荒唐的感觉。曾经的他们把长安保护的那么好，没想到现在看来反而是害了她。这是不是就是福祸相依的另一种诠释呢？ 想到这里，樊启明在那一声深深地叹息中疲惫的低下了头。 “大嫂，孩子今晚先麻烦你和大哥了，我去书房了。” 在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何反应的凝重气氛中，下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青胡茬看起来颓废狼狈不堪的樊旭，拉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子走到兄嫂身边疲惫的说道。 看着被领到面前沉默不语的男孩子，对待长安慈祥温柔的樊斌夫妻两并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虽然今天父亲并没有询问老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也让他们夫妻二人看顾这孩子一个晚上。但是作为家里的老大，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老父亲指挥才能够了解处理的。 所以穿着一身军装还没来得及换的樊斌腰板坐的挺直，两只手重重的按在膝盖上，冷硬的扫了面前长得白嫩的孩子一眼，沉声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军人常年累月积下来的杀气太过吓人，樊斌刚一开口，站在对面低着头的小男孩就很明显的打了一个寒颤。 一想到樊家的孩子即便是遇到了再大的事情也都是腰板挺得笔直，哪怕是硬撑都不会露一丝怯出来。而这个孩子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吓成这样。这个样子，落在原本就不满的樊斌眼里，更是觉得果然是个来路不正的孩子。 同样是站在大哥对面的樊旭很容易就感受到了小孩子的胆颤，但也只是知道了而已，并没有去做任何的动作去安慰，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予一个。 “亲子鉴定是我的孩子，所以想请大哥今天帮我照顾一夜。其他的事情，等明天爸爸下来，再一起说吧。” 樊旭好像并不上心这个孩子，也不关心自己的事情，只是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做停留的转身上了楼去。 看着这样不负责任的樊旭，作为大哥的樊斌生气的皱了皱眉头。还是坐在一边的蒋欣轻轻的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轻声的说道。 “别急，让三儿先缓一缓，我们别催他。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的。” 听到妻子的话，老大樊斌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疲惫的点了点头。而坐在樊斌另一边的樊御，则是深沉着双眼沉沉的看向那个被大sao拉在身边坐下的小孩。真是多事之秋啊。 楼上老爷子的书房里，樊旭定定的跪在老爷子的书桌前，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老爷子早就跟着老太太回了卧室去休息。这种无人看着的罚跪要是放在以前，樊旭早就偷跑着溜出去了。 只是现在，隐隐的，樊旭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要为樊家闯下大祸了。只是这祸到底在哪，樊旭现在却是没有一点头绪的。 没有头绪那就从自己开始，樊旭跪在那里，开始细细的回想起来前天见这个孩子的场景。 那天樊旭和长安说完话，突然地放松让他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起来。只是没有一会儿就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说给他生了个孩子，已经十多岁了，想要还给他。 樊旭听到这个话根本是不相信的，不说这么多年他只爱着齐向北一个人。这十年来除了这个男人，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就算曾经自己确实很风流很讨女孩子的喜欢，但他的私生活也并不混乱。 所以接到了这个电话樊旭并不打算相信，只是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对方却说道。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把这件事情透露给报社。相信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会有人很开心能够看到关于樊家的负面新闻的。” 听到这句话，樊旭只能和对方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