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吕川只恭恭敬敬答,“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宋姑姑奉了太后娘娘的命送了宵夜来给陛下。” 沈皇后当即笑了笑,“如此,我倒是来得迟了。本也是想着陛下辛劳,送些吃食过来,既然太后娘娘已经惦念着了,倒是不必我的这份。不好打扰陛下,我便还是先回去了。” 吕源与吕川听过这话,心下自有想法。沈皇后却当真调头便走,他们唯有恭送。不觉章煜走出殿外,连忙行礼,章煜但瞧见了沈婉如的背影,一时间负手立在殿外,只叫宋淑好先退下。 ☆、第15章 意外 沈皇后坐着轿辇回凤央宫,神色如旧,一派稀松平常的样子,瞧着没有因为宣执殿的事情而有任何情绪,亦仿佛她之前的话真心得不能够更真心。凉凉的夜风阵阵,吹得沈皇后大红裙摆微曳。 绿衣与红菱两名大宫女随轿辇而走,红菱手中还提着黄花梨木雕花食盒,里面装着的本应送到宣执殿的几份吃食。红菱紧抿着唇,心里头却有些想法。 先前皇后娘娘听说陛下手被烫伤就心疼得不行,再三确认没有大碍才安心,今儿听说陛下一天没怎么用饭,又着急叫厨下备了吃食,更亲自送到宣执殿。陛下却……她记得前阵子宋姑姑来凤央宫时,明明瞧着还好好的。 不比红菱性格沉稳,有些咋呼的绿衣则根本憋不住,刚出了宣执殿的地界已是忍不住低声开口,语气亦不很好。 “皇后娘娘,奴婢替您委屈!娘娘是这样的身份,都到殿外了,何苦不进去呢?奴婢看着,都不好受。想不到宋姑姑居然是这样的人,过去浑不知觉,悄悄地就攀附上陛下了!偏往日做出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呸!恶心人!” 绿衣狠啐了一声,满脸的怒气,为沈皇后打抱不平。想到宋淑好以及方才吕源与吕川的态度,竟没有即刻进殿通报,一下子更气愤不已,“也没有源公公和川公公这样的,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红菱见沈皇后眉头紧锁,而面有不愉,知是绿衣话说过了头,连忙制止她,“你莫说了,仔细掌嘴。”绿衣不满红菱不允许她说这些实话,瞧着皇后娘娘也不喜欢,仍旧是乖乖地住了口,可心底郁闷之意犹盛。 · 之后绿衣不再出声,沈皇后的脸色便重新缓和下来,一路无话回到凤央宫。绿衣和红菱扶着她下得了轿辇,她终于吩咐,“吃食都拿去小灶上好好温着,再叫人准备热水。” 红菱当即应了吩咐,沈皇后停了须臾,转头看了眼绿衣,再想了想才说,“你是越来越管不住自个的嘴了,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毛病。往日念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未曾罚过你,今天我也不罚你,但你明日不必到我跟前来了,正巧你有时间好好学学说话。” 沈婉如的话令绿衣更加感到委屈,她说的那些话难道不对吗?她也为皇后娘娘好啊,怎么还为了外人对她这个样子?一时她脸色发白,眼中蓄泪,便要跪下为自己求情。 红菱却伸手拦住她,冲绿衣摇了摇头,这时间沈皇后已入殿内。绿衣有些激动地抓住红菱的手,急急追问,“红菱,红菱,娘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娘娘不要我了?” 她拍拍绿衣的手,只说道,“没事的,等娘娘消气了便没有事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你总得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可以私底下说,有些话决不可在外头说。”而后挣脱绿衣,自去了交待沈皇后吩咐的那些。 · 沐浴之后沈皇后回到了房间,准备一会便歇下,哪知皇帝出现,当即矮身行礼。章煜虚扶一把,沈婉如顺势起身,温婉一笑,问,“陛下怎么有时间过来?不知等了多久?臣妾怠慢了。” “无妨,朕也是刚到。朕听吕川说你去了趟宣执殿,怎么连声通报也没有,倒是就这么跑回来了。”章煜一面说,一面收回手。 “臣妾擅自去宣执殿已是不妥,但原是想着与陛下送宵夜的。到了后,听说太后娘娘已经给陛下送吃食了,陛下不会饿肚子,臣妾便没好意思打搅。总之是让陛下看了个笑话。” 沈婉如请章煜坐下,对方只摆了摆手,说,“以为你有事,便来看你一眼。无事便好,折子还没批完,朕该回去了。” “陛下注意些身子才好,否则母后又得cao心了。”沈皇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担忧,温声劝了劝。 章煜颔首,却没有特别的话,只叫她早些休息,前后待了一刻钟的功夫便离开了凤央宫。沈婉如一直送他到了殿外,看着章煜坐上御辇,帝王仪仗渐渐走远至再瞧不见踪影,她维持着上扬的嘴角跟着垮了下来。 红菱在一旁看着,没有敢擅自胡乱开口,但瞧着皇帝离开的方向,暗自叹气。沈婉如复站了站,神色淡淡回到了殿内,心中一股难言的酸涩滋味久久不消。 · 宣执殿外,宋淑好同样看见了沈皇后离去的身影。依着皇帝陛下的话先行告退,阿好没有担心沈皇后误会。 太后娘娘关心陛下,她不必特地去了解,也知道近来陛下入后宫次数甚少。皇后娘娘此番举动,多半只是希望陛下去凤央宫罢。 即便陛下不曾瞧见了,源公公与川公公都必定会与陛下禀报皇后娘娘来过的事情。向来都对皇后娘娘尊重,得知此事之后,陛下多半是会去见一面。 只是,想一想,似乎她也有不对,不应当对陛下松懈了态度,一时说出那样的话。当时想着抽身便抖了一回机灵,日后总归得多注意着些。 一路念叨,阿好回到长宁宫与冯太后复命。冯太后已经在冯嬷嬷的服侍下重新睡着了,不过本应是她当值,冯嬷嬷来了阿好难免有点儿意外。 冯嬷嬷见着阿好,但说自己守着服侍下半夜即可,叫阿好去休息。阿好推辞不下她的这份心意,不得不受了,便回住处。 隔天阿好早早的起身,去替下冯嬷嬷。等到冯太后睡醒了,阿好记得章煜的吩咐,交待了宫人去请御医到长宁宫。 这次来的依旧是周御医,只是在周御医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神色恭敬的医女。宋淑好看看她,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听到她的声音时,想起来应当是那时给薛良月看伤的那位。 她没有往心里去,但与周御医说了冯太后的情况,什么时候歇下、什么时候起身、一次睡多久等,事无巨细、有条有理。周御医认真地听过阿好说的情况,问了两句,复说道,“怕还是得先细细诊脉看看。” 阿好点头进去里间禀明了冯太后,小宫女将帐幔放下、摆好屏风,阿好才将周御医与那医女迎了里面。周御医为冯太后诊脉的时候,屋内众人皆安静无声。 刚下朝就来了长宁宫的皇帝与宁王进来时,或是知道周御医正在看诊,并未叫人通报。周御医刚收了手,眼前出现了两位贵人,连忙随着其他人一起行礼。 宁王站在章煜身后,一眼瞥见了隐在阿好与周御医等人后头的凌霄。凌霄只是一名小小的医女,说来确实无特别见面的机会。 那次逮着她,宁王叫人去查她的身世,却也无什么特别之处。直到今日她都安安分分,倒是还好。不过在这种场合见到凌霄,宁王还是有少许诧异,毕竟这是与太后娘娘看病,可不是什么小任务。 章煜注意到章炜的视线,往凌霄身上扫过去一眼。凌霄身子一绷,似是十分紧张与害怕。章煜收回注意力,只问周御医,“情况如何?” 周御医躬身答道,“回陛下的话,从脉象上来看,太后娘娘身体应当并无不适之处。太后娘娘此种情况,微臣不敢妄自下定论,但是随微臣一起来的小医女,或是有法子。” “你一个从医数十载的人束手无策,她一个小丫头倒有办法了?”周御医的话刚说完,宁王当先笑问。凌霄感觉到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又觉得宁王话里含着嘲讽之意。 周御医倒是很坚定,又说,“是,宁王殿下。凌霄虽年纪不大,但在医术上可谓天赋异禀,经验虽有不足之处,但着实已是十分出众了。微臣以为,可以让她试一试。”周御医说罢,朝身后侧了侧脸,凌霄便跪到章煜的面前。 “周御医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你便试一试。太后娘娘若是真的好起来了,自少不了赏赐。太后娘娘若还是这样……朕只问你的不是,周御医。”章煜如是说道,言语之中与周御医、凌霄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宋淑好瞧瞧凌霄,觉得她与自己年龄或许相当,心里不怎么有底。只是周御医敢推荐,应当不敢随便开玩笑。没准这位凌医女真的了得,那自是最好。 顶着压力,周御医应下章煜的话。章煜也不多言,示意凌霄为冯太后诊脉,她却说不必,“奴婢愚见,太后娘娘此症,无须用药只稍加调理即可。” 章煜眉头轻挑,吐出了一个字,“说。” 凌霄便再道,“奴婢斗胆,想要询问几个问题。”章煜点头,凌霄转而问阿好一些诸如冯太后平日里吃什么、夜里休息点的什么香,近来出门散心的频率之类的问题。 阿好都仔细回答,凌霄听过了,继续道,“依奴婢愚见,姑姑可吩咐厨下为太后娘娘煮花生桂圆红枣汤,每日早膳用一碗。夜里不必点安神香,但睡前可用些牛乳。” “若有香味淡雅些的花卉盆栽,可在床榻旁放上两盆。用过晚膳,姑姑可陪太后娘娘多到外间走动走动,看看风景散散心,心境也开阔些。平时亦可多开门窗,通风透气。” 将凌霄的话都记下了在心底,阿好才点了点头。只是觉得她说的这些似无什么特别之处,但平时似乎没有太注意。最近太后娘娘休息不好,也就没心情出门,开窗总担心受凉,便常只开小会又关上。行与不行,还是得试一试才见分晓。 “你说的这些东西,与医术有何关系?”质疑的声音来自于宁王,凌霄下意识抬头去看他,不免觉得……这人是记着上次的仇,故意报复吗? ☆、第16章 拒绝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凌霄心下腹诽,脸上露出的是恰到好处且乖巧温良的微笑,拿捏着毕恭毕敬的语气道,“回宁王殿下的话,奴婢方才所说,确实不是什么厉害医术。” “只是,从脉象上看,太后娘娘的身体并无明显异样,那么便应不是生病了。再则,太后娘娘喝过一阵子药,可没有明显的改善,更加上宋姑姑所说的诸种情况,如此,奴婢才敢下了判断。” “若奴婢判断无错,那么太后娘娘应只需要稍微多注意些养生之道,当不会再被这个所困扰。” 章煜余光略略扫过宁王,后者饶有兴味地看着凌霄,认真听她的解释。这小医女他没有什么印象,听章烨口气、辨他表情,多半之前就认识。这倒是奇怪。 屏风后正半靠在床榻上的冯太后耐心听他们说了会话,对凌霄感观不差,又不想他们在自己这里争论些有的没的,于是出声道,“凌医女说的哀家愿意试试,喝了几日药,已是厌了。” 冯太后发了话,宁王章烨不再为难凌霄,与章煜一道绕过屏风去看他们的母后。阿好则与周御医、凌霄一起退了出去。 凌霄刚刚说到的养生之道,阿好颇为感兴趣。她听凌霄说的法子,仔细分析,可以说是从饮食、心情以及身体情况等方面齐齐下手,且每一项都须注意。掰碎了来看,其实也不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全然不懂的。 因是这般的想法,待到了外间,阿好当先询问起了凌霄,“凌姑姑所说的养生之道听来新奇,我想问,平日里除去这些是否还有其他可多多注意的地方?” “依凌姑姑所说的,花生桂圆红枣汤以及牛乳,属于吃食方面。注意多散心,以及可安置些香味淡雅的盆栽,应是属保证心情舒畅。再则是多加走动,注意屋子里的通风换气,是说身体的锻炼。” “如若是这几个方面,即使身体无碍,平时多加上心想来大有益处。不瞒凌姑姑说,我们这些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人,往日也非俱忽视了这些,只是听过了凌姑姑的说法,便觉得或许法子上头有不得到之处。如此,恐怕还须凌姑姑再指点一二。” 凌霄听宋淑好从她的三言两语中便领悟到了许多东西,不禁在心底夸赞一声,且一下子就对她生出了好感。既聪明谦和又花容月貌,这样的小娘子,轻易怎么讨厌得起来? “宋姑姑可是厉害了,奴婢只说了那些,姑姑便可想到这些层面。至于所谓的养生之道,实则讲究的是保养、涵养以及滋养。保养在于勤加锻炼,多多走动,已可见效果;涵养在于保持心胸开阔,少了烦扰与cao心,自可修身养性;滋养则在于借助天地四时,与日常的饮食结合,达到调理身体之目的。” 凌霄一与他人谈论起自己擅长的这些便没完没了,周御医在旁边轻咳了许多声她都是浑然不觉。宋淑好听得十分认真耐心,但见周御医的模样,不忍微笑。 既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便不在今日说个透彻不可。阿好待凌霄住了口,很快再说,“听着深奥,一时半会却糊涂,这段时间,凌姑姑应是每日都会来为太后娘娘请脉的罢?不妨回头细说。” 凌霄便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阿好的这番话。周御医见凌霄住了口,心里头才算安稳了些。 章煜与章炜陪冯太后还在陪太后娘娘说话,周御医与凌霄候着是未免皇帝陛下找人问话,人却不在。因而一直等到章煜先走一步,他们方也告退回了太医院。 阿好有事想要找宁王,多留他一会,两人在长宁宫正殿外的小花园里站着说话。 极少求他的阿好说拜托他帮忙留心徐氏的情况,宁王当即便答应下来,而后问起缘由,阿好便道,“近来皆无暇出宫回府,不能与往常一样看上一眼多少放心不下。” 倘若是这样,分明不该是多关心的说辞,章烨感觉到其中有旁的原因却终究没有再多问。先前那次,贸贸然质问阿好,宁王本心有歉疚正好补偿,将阿好托付的这件事情上了心,当成了重要的事情去看待。 原想要提醒阿好注意避开与赵检太多接触,但那件事还未明朗。思量过后,念着不必叫她早早地心中不安,章烨将这个心思打消了。 周御医与凌霄回到了太医院,憋了一肚子话的周御医正要发作,凌霄却先换上讨好笑容,对着周御医说,“周叔叔,您的大恩大德,凌霄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莫要担心,我一定会好好在太后娘娘面前表现,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不是心软不至于将凌霄带着到长宁宫去,还冒着性命之忧给她机会博太后娘娘赏识。于是听到凌霄说出这些话,周御医原本想要说的那些话就有些出不来口了。 然则,并不想叫凌霄得意,他总归还是板了脸,道,“你要是惹出了事,反正我救不了你。”凌霄嘿嘿一笑,周御医但甩甩衣袖兀自走开。 · 依照凌霄说的法子不过是将养了几天,冯太后睡得不安定的毛病便明显好了许多。休息得好,精力也足,冯太后自然高兴,对凌霄多有夸赞。 凌霄这阵子每日都来长宁宫,阿好便时常与她聊天说话。起初两人的话题局限于养生方面,越来越可以聊在一起之后话题也宽泛了,偶尔还会互相打趣。 后来,冯太后又将凌霄推荐给了沈皇后,说让沈皇后也学着多照顾些身子。只是冯太后与沈婉如说出这样的话,却仿佛是含着另一层意思了。沈婉如没有拒绝冯太后的余地,且这样带着某种讯号的话对她不是坏事,凌霄则开始出入凤央宫。 章煜眼见着冯太后好了起来且每天心情都不错,知有凌霄的功劳,未有食言,与她不少的赏赐。在这宫里头,要说另一位身体不好的重要人物,那便是谢岚烟谢昭仪了。 谢岚烟平时有专门的御医为她请脉,章煜或是见凌霄擅长帮人调理身体,却再指了她为谢岚烟也看一看。一时间,凌霄不得不再常常往谢岚烟住的无双殿跑,忙忙碌碌,不可开交。 在这样的光景当中,皇帝的冬狩之行终于定了下来。出行的日子是十月初三,宫里的妃嫔们,唯有德妃聂韶光、淑妃冯卉以及顾充媛顾云绮、安美人安秋桐四人有幸随行。没被选中的妃嫔们,多有暗暗吃味不痛快的。 薛良月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才重新露面,不过人瞧着比往日少了些开朗劲,多有沉闷不语的时候。 宋淑好拜托宁王帮忙留心自己母亲,幸得一直等到薛良月回到冯太后身边服侍,也没有听说不好的消息。冬狩之行倒是与她无关,和冯嬷嬷、祝嬷嬷商定过,再告知冯太后,她选在十月初一回了趟宋府。 十月的天气已经彻底冷下来了,今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寒风阵阵里,宋淑好依旧坐着马车回了家。下了马车后,单从守门的老仆人口中,阿好已经得知表哥郑观又来了探望自己的母亲。 郑观是徐氏堂姐的孩子,阿好十岁入宫,徐氏多少还是受了自己jiejie的照顾。阿好这位姨母因曾小产过两次落下病根,近两年身体情况渐渐有些不乐观,多有无法出府的时候。 于是,阿好的表哥郑观得了空闲便会到宋府来看望她的母亲,偶尔阿好回府时会碰见他。有这么一层原因在,而郑家条件又不怎么宽裕,阿好在宫中每月俸禄,便都会拿出部分补贴给自己的姨母。 阿好仅仅是觉得,哪怕他们是为了可以一直从她这儿拿到些好处才愿意这么做的,只要没有亏待过自己母亲,纵然虚情或者假意都无所谓了。因为旁的人,哪怕是这样的虚情假意都不愿意给。 因为天气不好,郑观没有敢带着徐氏到院子里面去转悠,只是叫人搬了椅子搁在廊下,而郑观自己则坐在一旁念书给徐氏听。他是二十岁的年纪,打小便寒窗苦读至今,已过了乡试,得了举人的身份,只等着参加下一次的科考。 宋淑好一脚踏入院子里,隐隐约约听见郑观的声音,走近了便瞧见穿着深蓝直缀的他与自己母亲都在廊下坐着。徐氏虽神志不清,但十分警觉,比郑观更先发现阿好的存在。 郑观是先看到徐氏神情变化,方发觉是自己的表妹回来了。先前不知道阿好这一日会回府,郑观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他忘记放下手里的书便站起身,快步到阿好的身边,笑着问,“表妹得了恩准出宫了?” 宋淑好过去对自己的这个表哥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观,是以回他一个笑,应上了一句,没有多解释。郑观没有不识趣追问阿好太多的东西,只是陪着她与徐氏,间或和阿好聊上两句。 每次回府阿好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她陪了徐氏一阵就亲自下厨准备午膳,后邀郑观一起用饭,郑观稍稍推辞便答应下来。用过午饭,阿好哄徐氏睡下,郑观终于得了机会与阿好多聊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