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石叔问：“还探不探？” 岑牧说：“当然要探！”他做个手势，石叔立刻明白。 拉动开关，发出一阵嘎嘎的声音，在幽寂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顺着楼梯往上爬，两人很快进入了隐居点。 “哎呀！”石叔一声低呼，一不小心，荧光棒从楼梯井道掉落下去，四下一片漆黑。 岑牧小声，问：“怎么了？” “刚才被那东西咬了一口，好像肿得厉害！” “那怎么办？” “撤！” 说时迟，那时快，埋伏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为啥两人被咬了还要坚持爬进来？没时间思考，这是偷袭的绝好机会，就在他们下脚落地的刹那！ 石叔话音刚落，岑牧只觉得一股阴风袭来，目标正是岑牧背心，一把造型怪异的匕首在黑暗中散发出它独特的狰狞气息，这一击在岑牧的感知场中纤毫毕现。 “来的好！”岑牧赞赏一声。 不知何时，刑天已抡出一半圆，掌握军体拳后的岑牧，发力技巧已臻佳境，一字斩打得顺理成章。 刑天直劈在突刺的手臂上，整个手臂被削断，刀势不颓，一往直前，直将偷袭者整个人劈为两半，淋漓血雨纷纷落下，修罗地域一般的血腥场景。 石叔赞道：“好刀法！” 他从袋中，迅速摸出几根荧光棒，四下丢开，幽幽绿光遍布四周，这种光亮对于熟悉地下世界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一片敞亮。 两个能力者出现在视野中，算上地上被劈死的人，应该是三个能力者，还是三个高阶能力者。 左边那人，着一袭黑袍，神秘兮兮，他的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皮装的壮硕男子，左手持剑，右手拿一块方形的十字钢盾。 岑牧和石叔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黑袍人身上，他应该是本次埋伏的指挥者。 石叔笑道：“哈哈！罗桀！罗黑子！！能让你亲自招待，真是倍感荣幸！” 罗桀——图拉手底的另一员大将，外号“巫毒大师”，整个地下水道区最神秘、最诡异、最恐怖的人，杀人于无形，死在他手底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即使在图拉面前，他也没褪下过他的长袍，罗桀在水道区便代表着厄运和恐惧！ “你们怎么躲过我的那些小可爱？”黑袍之下传出一个枯朔的声音，行将朽木。 岑牧示意石叔对付另外一个，自己则站到罗桀面前。 “小家伙，你很有勇气！”罗桀的声音轻飘飘的，阴柔晦涩，听起来很不舒服。 岑牧没有理他，转过头，说：“拉夫格洛克给我！” 就在这时，黑袍人抓住对手瞬间的“失神”，右手一抬，三条黑线飞射而来，又是这招。 岑牧貌似分神，却丝毫没放松对他的监控，只是他的监控方式让人无法想象。 岑牧挥手抬刀，连削带砍，将三条黑线轻易截断。 罗桀切齿道：“原来是你！你杀了我的小可爱！你！该死！！” 岑牧接言道：“少在那装神弄鬼！你袍子底下几斤几两rou，我一清二楚！”说罢，端起拉夫格洛克，开射。 罗桀怪叫一声，急忙往同伴身后闪，竟也有一阶速度。 这想法不可能实现，他的同伴具备三阶防御，算个扎实的rou盾，只是速度不够，此时已被石叔缠斗在一旁。 说到底，还是罗桀托大了，他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岑牧往他身前开了一枪，阻断他的逃离线路，不等罗桀继续反应，岑牧扣动扳机，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面耀眼的火屏在黑暗中绽放…… 罗桀发出尖锐的嘶叫，这尖叫声不似人声，凄厉而诡异。 rou盾被引开，罗桀没引起足够的重视，反而，以为自己智珠在握，避开了强敌，对上岑牧，他自觉胜券在握，这才造就当前这个局面。 当然，跟杨鸣的情报有些关系，谁知道短短几天的功夫，目标的能力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这该死的……杂碎！竟然敢这样对待老子！老子……老子等会让你尝尽万虫噬体之痛！啊……啊！你等着……啊啊……” 被暂时剥离rou盾的罗桀，在大杀器之下，只得哀嚎战栗，他本就不适合冲锋陷阵，当岑牧站到他面前，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罗桀的黑袍被撕得粉碎，露出底下乌黑的纠缠着各种毒虫的皮rou，经过金属弹雨粗暴的轰击，罗桀的rou体与毒虫的尸体搅和在一起，乌黑的血液和毒虫的体液混合，刺激的气味弥漫了整个隐蔽空间，最终，罗桀被轰倒在地上，整个人被轰成一堆人形的烂骨头烂rou，只有头颅还算完整。 拉夫格洛克的威力毋庸置疑，连发来福枪，更何况使用了特殊爆裂弹，八发特种子弹打光了，罗桀的气息细弱游丝，呻吟声微不可闻，打成这样，还没死，生命力惊人！不知道是不是他能力的作用！！ 就这样，罗桀的五阶『控毒者』异能尚且来不及发挥，便被粗暴地摁倒在地上，局势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这是罗桀无法想象的战况。 然而，这就是异能克制！罗桀的异能是毒物控制，他最擅长的一点是——利用毒物本身的隐蔽能力发动偷袭，水道区各种剧毒的蝎子、蜈蚣、毒蛇、泥蛙、钩虫等等，都是他的菜。而毒物跟枪械一样，是可以轻易跨越等级差，制造伤害和死亡的东西，哪怕遇到三阶、四阶能力者，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布局，任谁都无法抵抗。 在岑牧的感知场下，这些毒虫的行迹一清二楚，飞蛇是罗桀为数不多的主动攻击技能，速度不慢，毒性更是凶猛狂暴，被咬一两秒内，即可毙命，可惜这些飞蛇没有靠近岑牧的机会，而罗桀安排在地底的沙虫只来得及爬过一半距离。 “嗬嗬……”罗桀似乎还想开口，喘息半晌，断断续续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岑牧有些诧异：“你……想不想……知道告发你们的人……现在在哪里？” 岑牧笑了笑，走上前，中途顺手将隐藏在泥土中沙虫钉死，说：“想啊！你会告诉我吗？” 罗桀气得直吐血，他发声吸引对手的目的，就是想利用这地底埋伏的沙虫做最后一搏，不管自己能否存活，临死前拉个垫背，也算出了口气，然而这招被对手随意破解，他怎么不恼怒？！ 待岑牧走近，突然，他诡异地笑了笑，说：“栽你手里，不冤！一起死吧！” 话音刚落，罗桀的身体轰然爆开…… “闪！”岑牧脸色剧变，只来得及大吼一声，二阶速度催动到极致，身体一矮，急退，扯下外套，往前一卷…… 石叔早早将对手逼到一旁，距离这边的战团很远，以免罗桀获得援助，这个默契救了石叔一命，听到岑牧大吼，他有时间反应，同样的二阶速度激发，石叔一个绕后，闪到对手身后，将他往罗桀的方向一踢，自己则顺势滚到一旁的掩体后。 腥臭的血雨下了整整十来秒…… 石叔的对手，三阶能力者被血雨淋到后，露出痛苦和绝望的表情，他对自己搭档的能力再熟悉不过，几秒后，被血雨接触到的皮肤开始发紫，长出黑斑，黑斑慢慢扩散开来，接着，整个人身上布满黄的、紫的、蓝的斑点，随着斑点扩散，他越来越痛苦，他开始失去了自控力，双手不停地抓刨那些黑斑，看起来这黑斑处又痛又痒，奇痒难耐，片刻之后，他开始剧烈地嚎叫着，用尽全身力气，嚎得撕心裂肺，当黑色布满全身，三阶能力者浑身一僵，死于非命…… 这个过程只不过持续了短短三分钟，被石叔殴打了这么久的三阶能力者，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搭档手里。 罗桀真毒！这毒真猛！！ 石叔一脸担忧地看着岑牧，当他看到岑牧手背裸露部位的血渍斑点时，心里凉了一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岑牧也为自己的托大，为对于五阶控毒者能力的无知，付出了代价！ 第0048章 探家 下 岑牧反应极快，刑天挥出，贴着手背滑过，一片皮rou被削落下来。 石叔皱起眉头，说：“还有用吗？” 岑牧摇摇头说：“不知道。” 岑牧看了看手背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中，带着一丝青紫，血珠不断从伤口中冒出来，却又凝而不溢，每颗血珠仿佛是一个个拥有智能的生命，它们知道离开本体的后果，无须岑牧控制，攀附在伤口处，保持着凝而不滴的状态。 “看那！”石叔指了指地上被削弱的皮rou。 这块皮rou开始变黑，只是变黑的速度要慢上许多，黑晕缓缓扩散，又缓缓收拢，像是有某种物质在阻止毒素蔓延，陷入拉锯战，这应该是细胞层面的战争，几分钟过去，被削掉的皮rou开始变得萎靡，最终无法抗拒毒素的蔓延，黑成一团腐rou。 看到这情景，两人的心沉了下去…… 两人将注意力转移至手背，伤口的青紫色依然没有褪去，岑牧启动焦点投射，四阶能力的支持下，他看到细胞层级的变化。 青紫色的物质实质上是一颗颗长满rou须的大细胞，rou须是它的武器，rou须末端能释放出紫色的流质，这种流质的破坏性很强，红细胞在遇到流质后，像是染上墨水的豆腐块，在短短的几秒内死亡，除了释放毒素，rou须还有另外一种攻击方式，rou须像是一把锋利的刺管，只要接触到体细胞，rou须便刺破细胞壁，捅入细胞中，被刺入的细胞像是被扎破的气球，很快萎缩下去，细胞质被吸入rou须细胞中，作为它的养分，rou须细胞愈发膨胀，而当它膨胀到一定层度，便会开始分裂，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岑牧稍稍移动视线，他发现了另一块战场，这块战场的场景却有所不同，岑牧的体细胞中出现一些特殊的个体，它们的外观跟普通细胞没有多少差距，然而，当它们被rou须细胞吸收后，rou须细胞不再移动，几十秒后，rou须细胞开始收缩，体型变小，颜色也转为淡粉色，随即加入战场，只是它已经改变阵营，它开始释放另一种几近透明的流质，这种流质与紫色流质交融后，渐渐淡化，转化为黄色的无害液体。 这恐怕就是紫黑色斑点蔓延缓慢的原因吧，由于被削掉的皮rou的特殊细胞数量不够，而毒质浓度高，导致自体细胞在这场战争中失败。 看起来，那些特殊的细胞是通过输出基因到入侵者体内，彻底改造了“入侵者”的细胞，从而获得自救能力。 岑牧将自己的所见告诉石叔，石叔不禁啧啧称奇，心中的担忧去掉不少，又等了十来分钟，岑牧感觉手臂伤口麻痒刺痛的感觉消散了，抹掉被推到伤口边缘的紫黑色液体，伤口附近的血液恢复成鲜红色，接着，肌rou细胞开始分裂，几乎是以rou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被削的rou坑慢慢饱满起来，直至伤口平复，然后，开始结痂，等血痂剥落，就会完全恢复，不留下任何受伤的痕迹。 石叔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岑牧，说：“这又是什么能力？” 岑牧有些茫然，说：“不知道！” 岑牧想了想，又说：“这应该是那支药剂带来的改变，你知道那是瓶什么药剂吗？” 石叔摇摇头，俄而，长叹一声，说：“小子，你运气真的不错。” 岑牧愣了愣，以为石叔在说自己的能力，遂解释道：“那不是心想事成的作用嘛？” 石叔否定道：“不！我说的是你在使用那瓶药剂之前，你想想，如果你不遇到金，以你当时的状态进入莽原，你觉得你有多少生机？当小果生命垂危的时候，如果没有我老婆，你觉得她有多少生还的希望？在对付这群人之前，如果你没有发掘那台机器的训练功能？你觉得我们今天能否轻松过关？种种迹象表明，你这小子的幸运值不低！也许这就是真实幸运！连带我好几次跨过鬼门关，都是你的功劳！” 岑牧无奈道：“好吧！跟我混，有糖吃，石叔，做我小弟吧！” 石叔擂他一拳，骂道：“滚！” 岑牧收起笑容，问：“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干掉图拉两员大将，这仇怨结深了，不死不休啊！” 石叔沉吟道：“跟图拉一战不可避免！不说我们干掉了皮强和罗桀，只要箱子还在你手里，他就不会放过我们！只是这一战来得越迟越好，当然，我们现在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岑牧想了想，说：“如果只是五阶能力『攻防大师』，我们确实可以一战，只是谁知道他还具备其他什么能力呢？” 石叔沉默了，他沉吟半晌，道：“没错，现在遇到他，恐怕还打不过，但是，我们欠老瘸子一个人情！” 这话没错，虽然药剂是石叔买的，但最终受益者却是岑牧，用“我们”，并不过分。 岑牧补充道：“罗桀死了，图拉暂时应该还不知道，现在可能是找老瘸子的最后的机会，但也可能我们过去，会一头踩进图拉的陷阱，石叔你觉得该怎么办？” 石叔想了想，说：“如果是我，我必须去，以图拉的性格，老瘸子不能继续留在那边，我们要把他接过来。” 岑牧说：“好吧！听你的。” 石叔看了看他的手背，说：“你的伤好全了？” 岑牧嗯了一声。 石叔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个小变态！那就走吧！” 为了保持更好的联络，上次老瘸子还给了石叔一份地下室周边的地图，石叔上次回来走过一回，差不多将这一带的地形摸透了。 只是走在这条路上，石叔心里又产生了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据过往的经验，这事不妙！得闪！但他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只得在心理安慰自己，也许是郁闷吧！因为就是在这条路上，杨鸣违背了初衷，走上了背叛的道路，是造成他们目前颠沛流离的直接原因，当然，造成这个结果有更多其他的诱因，比如说，岑牧带着禁物闯入了他们的生活，军方在找这个东西，又提供了非常诱人的奖励。 不过不管怎样，局势发展到现在，石叔并不后悔，用目前的尴尬处境换取消除内部人员的隐患，并且还收获了一个强力的、可以信任的新成员，这笔交易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岑牧好奇问道：“石叔，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石叔沉吟道：“你也知道，你的裳姐不是荒野人，其实，她就是当年那场事故的幸存者之一，我老大纳森很喜欢她，只是你裳姐不喜欢他，说他杀气太重，不得善终，事实也证明了这点，我老大是个枭雄，只是生错了地方，要生在城市里的大世家，恐怕现在已经是一方霸主！至于，你裳姐后来怎么成为我老婆，呵呵……那就不说了……” 岑牧笑了笑，说：“这才是我好奇的事情！石叔你到底是怎么搞定神仙一般的裳姐的？从表面看，你们两个的差距太大了！难道是霸王硬上弓？！” “滚！”石叔的脸罕见地红了一下。 石叔顿了顿，拾取另外一个话题，接着说：“玛丽老太是我们的第一个成员，她跟宋赏坐同一列车厢，也是那起事故的幸存者，是罗宋城的二等公民，住在罗宋的集体公寓，那次事故中，她唯一的孙子死了，万念俱灰，她也想死，后来被宋裳救了，再后来就跟着我们过了；金是下水道区的原住民，他家人在两个地下势力的仇杀中被杀光了，刚好我碰到了这件事情，顺手救了他；阿历和杨鸣是我完成赏金任务时的战友，那次任务我们被雇主坑了，不过他们替我掩护得好，而刚好那次我又是隐藏实力加入的，所以得以破局而出，从那以后，他们提出想跟我干，我又缺些帮手，就让他们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