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雪消还是有些不放心，绞尽脑汁翻找着衣裳，她总觉得自家姑娘倾国倾城，男人看了肯定都忍不住，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挑好衣裳头面再拿去给亲娘看过后，夏碧蕾只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不管哪个年代女人一说到衣服首饰那简直是停不下来！ 对meimei夏碧茉使了个眼色，夏碧蕾偷偷溜了，好在有个耐心的meimei，不然她真的只能忍耐一下午听母亲念衣服首饰搭配经了。 ** 夏侍郎之前从宫中要了两个退下来的教养嬷嬷专门调/教夏五夏六，苏姨娘颇为心动，可夏碧蕖才学两天就受不住苦嚷嚷病了要休息，这一休息就不了了之了。倒是夏碧茉坚持下来，她深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尤其是当她知道夏碧蕾夏碧艾都没跟着学的原因是夏侍郎早在海城时就给女儿请了教养嬷嬷之后。她表面看着温柔宽容，暗中却是个不容许自己落后的，于是越发努力了。 夏五夏六没规矩惯了，手被打肿了，哭闹着不学。但她们姨娘硬逼着女儿不让放弃，宫中老嬷嬷不是谁家都请得起的，学会这些东西于她们终生有益不说，就是将来嫁人都多了分底气。即使她们是庶女，可有了宫中嬷嬷教养过的名头，这求娶的人都会多些门槛也会高些。这些姨娘们深知二爷虽是她们良人却不是个靠得住的，疼爱如夏碧蕖，二爷都没想过请个嬷嬷好好调/教一番，更别提夏五夏六这些从未被他看眼里的。 抱着喝完奶吐奶泡的夏七夏八夏九的姨娘们若有所思，她们现在倒希望这爵位落在大房上了，最起码大房多少看顾二房的庶女，若是二房得了好，只要有汪氏跟苏姨娘的一天，她们这些当妾的才真是没了指望。 去宫里那天，夏碧蕾穿了一身淡蓝的裙子，看着挺低调的，但阳光下这衣服的料子流光溢彩，又透出奢华来，去哪都不失体面又不会太引人注目，贵人们都怕晒，谁会特意到太阳底下欣赏你衣服闪不闪亮啊！此外雪消担心她被老皇帝看上了，特地给她梳了减龄的双髻，龙眼大的珍珠跟粉蓝的小铃铛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天真可爱，显得一旁的夏碧茉大了两三岁似的。 汪氏有些不安地瞅了孙氏一眼，担心她不喜碧茉比碧蕾出色。想来也是，一个温柔优雅中透出妩媚气息的少女就算容貌差点，也总比一个精致可爱的女童引人注目。 孙氏倒无所谓，十分满意两个女儿的打扮，姑娘家能开开心心过日子的不过是在父母身边的十几年，她哪舍得让她们早早嫁人。当然她在海州时是有些着急的，可夫君暗示她自己官位还能往前挪一挪的时候，孙氏又不急了，一个二品大官的嫡女肯定比一个三品官的底气更足些。 “大嫂，太后是个宽和的，你不需要担心。”汪氏安慰孙氏，其实她心里颇为不安。她年轻的时候，汪皇后还活着，她常进宫，可汪皇后过世，汪家差点被满门抄斩后她就龟缩在佛堂里了。若不是碧茉年纪大需要看人了，她也不会从佛堂出来。当然她也可以拜托孙氏，可她被人害多了总觉得孙氏只怕有好的都只会考虑她两个女儿，给碧茉说的人家都是剩下来不要的。 孙氏拍拍她的手，“弟妹以前进过宫，不如和我说说宫中的禁忌吧，免得我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见汪氏定下神来讲述宫中的禁忌，之前的慌乱减少了，孙氏叹气，最是可怜父母心。汪氏在清欣郡主面前温顺得像只鹌鹑，多年来缩进佛堂又何尝不是为了保存子女，而今又为了夏碧茉有个好归宿踏入名利场。只怕二房今后不得安宁的，苏姨娘跟夏碧蕖可不是能眼睁睁看着夏碧茉风光的。 今天宫中来人不少，夏碧蕾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宫中没有正经的女主人，以前万贵妃揽权时举办了不少宴会，可近年因为端王好人/妻的名声太差，万贵妃颇受皇帝不喜，又让两个老人分了权利，三角形历来最是稳定，皇帝发现后宫清净多了颇为满意。 太后也满意，她年纪大了，本就不喜欢吵嚷的宴会，当然这也跟宫中该嫁的嫁，该娶的娶，不该娶的年纪还没到有关。 所以说这次宴会让众多世家贵妇们精神抖擞，这只要嫡女出席，该不是太后趁机为康王殿下看人吧，毕竟康王殿下也十五了。于是一时间大街上各有名气的首饰布庄脂粉店挤满了人，生意红火得不行。 不少贵女们虽然怵康王殿下奇特的爱好，尤其最近他将一个貌美宫女一脚踹进湖里不说，最后还将她丢去猪圈里……不过家人的分析有道理，康王再怎么喜欢拿人头练剑，对正妻应该尊重的还是得尊重。爱好是特殊了些，可这也说明他将来不会沾花惹草。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无子的秦王最看重的弟弟，现在又没立下太子……各种有上进心的姑娘们心里盘算着，都觉得非常值得冒险接近康王，不入虎山，哪得虎子，她们门儿可清啦。 果不其然当太后眯着老花眼打量着众多贵女时，不少世家贵女嘴角含笑，努力表现出自己最佳的模样，包括夏碧茉，她这种长相最宜家家室，生得太美只是当妾的料！ 夏碧蕾好奇地看向太后，眼角有着皱纹，脸蛋像圆盘似的，双下巴有些明显，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当然就算现在老了也是个胖美人，时不时眯着眼睛看人的模样特别慈祥。 太后跟一众世家贵妇人寒暄没几句，大部分人心里都有数了，她们就奇怪太后干嘛突然举办宴会，果然是为了康王。 等康王秦瑁进来请安的时候，在座所有世家贵妇眼都亮了，好一个长身玉立，绝色貌美的少年！位高权重不好女色，所谓的乘龙快婿不过如此。 秦瑁发现自己仿佛成了胖胖最喜欢的红烧rou被一群女人打量着，聪明的大脑转了转，然后看到凡是与他接触的姑娘们都含羞带怯低下头，脸红了……特么的上当了！我原意不过是想帮碧蕾刷刷好感值，免得大街小巷都是她的流言，皇帝老爹倒好，将计就计让他相亲来了！ 他也不恼，冷淡的目光特意朝几个眼神最火辣的姑娘的……头发上转了几圈，将那几个姑娘吓得缩起脖子才满意地朝太后行了个大礼。 太后老眼晕花，见孙子盯着几个姑娘看还以为孙子凡心动了，当下高兴得不行，“阿瑁，过来皇祖母身边坐。是不是看得眼花缭乱啊，这多么漂亮的姑娘跟花儿似的，祖母看着都开心呢。”老太后盘算着如果阿瑁看上的姑娘太多怎么办，难不成这一正妃四侧妃今天全给他配齐了？阿瑁身体好，说不定明年五个孩子就出生了呢……越想越美的老太后拍着孙子的手，“阿瑁，你怎么不说话？” 秦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仿佛枝头冒着风雪盛开的第一朵梅花，虽然冰冷，可那倾城之姿让人眼睛都舍不得眨。 “孙儿仔细瞅着……那几个姑娘头发生得挺好的……”秦瑁慢吞吞的说。 全场安静，在场的人全都呆住了。夏碧蕾努力不笑出来，忍得肚子都疼了。 贵女们脸上的红润被生生刮下来，换成了惨白，这下子最有上进心的姑娘都不敢盯着康王殿下瞧了。这头发都没了，她们还能见人吗？陆家的姑娘就是前车之鉴。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甩开孙子的手，连声让他离开，特么的他再呆下去这满厅的人还敢说话吗？唉，果然还是太小还没开窍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4章 虽然孙子不配合，但长久没举办宴会的老太后还是打起精神观察各家贵女，阿瑁现在是不感兴趣，可过两年肯定懂事了，这姑娘都得早早看好，提前观察打听人品，不然等临时再找，哪能找到好的。 厅里的贵妇们也打量着各家贵女，他们也是有儿子或有女儿的，这无论是给儿子找媳妇或嫁女儿提前观察小姑都是大事，不摸清她们的性子哪成。 于是，在夏碧蕾偷偷啃点心的时候，正中央的花厅已经空出来了，姑娘们跃跃欲试准备表现才艺呢。 陈氏跟孙氏坐一起，时不时跟交好的贵妇打招呼，没人过来两人就悄悄聊天。见夏碧蕾夏碧艾打扮得低龄化，陈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也觉得姑娘家还是晚些成亲好。 汪氏有些坐立不安，既害怕太后认出她来又害怕太后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汪皇后生得绝色，可并不聪明，先皇将出身破落户汪家的她下旨定给今上本就不安好心。偏偏汪皇后跟今上成亲后并没有跟丈夫一条心，而是做了先皇的狗！是以当今太后对这个儿媳妇也没啥好感，皇帝没有在登上大宝时就废了她就算有情有义了。 想到差点满门抄斩的汪家，汪氏低头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算了，顺其自然吧，真的上赶着巴结太后说不定还让人不喜呢。看着报名参加才艺表演的夏碧茉，汪氏嘴角露出骄傲的笑容，她的女儿她有信心。汪氏扭过头来羡慕地看了一眼不时有人打招呼的孙氏，她实在是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了，久到女儿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到这里汪氏又有些不忿，孙氏只知道一个劲跟陈氏聊天，这么好的机会就该多认识些高门世家才是……算了，也不能指望太多，孙氏本来也是商户女，难怪跟陈氏这么有共同语言。 “大嫂，碧茉碧蕾不去试试才艺吗？”不管内心多腹诽，表面工作做得很好的汪氏小心翼翼看向孙氏，她实在不理解孙氏，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为什么大嫂不让女儿打扮成熟些呢，这有心看媳妇的人家都不会考虑一个女童吧。 孙氏低头问夏碧蕾跟夏碧茉，“你们有兴趣吗？” 夏碧蕾猛摇头，亲娘啊，知道自己闺女是什么料就好，别坑闺女。 夏碧艾也不喜欢，相比起夏碧茉学琴棋书画是为了给母亲撑腰，在候府寻一席之地兼找金龟婿，她学习的目的没啥功利心，纯粹是自己喜欢，因此这要分出第一第二的比试她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汪氏松了口气，没有兴趣就好，这样碧茉才华过人受人瞩目她们也没理由嫉恨。 见宫女将自己的名字报上，夏碧茉嘴角含笑坐回来。知道夏碧蕾没参加才艺展示，她并不奇怪，见过她写的诗词后，夏碧茉就对这个不学无术的长姐就生出隐隐的优越感，不上去丢人现眼也好。 人群中有些喧哗，等太后点出一众权贵清流家的夫人当裁判时，比试终于要开始了。 众多贵妇贵女马上安静下来，准备看比试，太后身边的宫女正打算说话，安静的花厅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循声望去，不远处镇国公的夫人一个肥胖，四十来岁的妇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快！快去叫御医！”太后马上站起来，守在大厅门口的小太监机灵地飞跑出去。 夏碧蕾眉头紧皱，这看着像是心脏病啊，镇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已尖叫起来，“夫人，夫人有心疾啊！” “天啊，太医怎么还没来？！” “不好，镇国公夫人脸色发青了！” 夏碧蕾站了起来，没进宫前她就打听清楚这宫中大概的布置，太医院离这里不算太远，可来回就算骑马至少要二十分钟，心脏病的话肯定来不及了。 孙氏也颇为着急，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今天的宴会是康王求皇帝办的，目的是让皇帝召见碧蕾的时候夸几句，消除一下流言。这镇国候夫人一倒，谁还有心思夸她女儿是不是真的清白如雪啊。 “天啊，老夫人没气了！”尖叫声让夏碧蕾叹气，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 “让开，我会医术！” 有会医术的？太好了！孙氏听到一喜，然后发现说话人是自家闺女的时候魂都吓没了。 “碧艾，你怎么不抓住jiejie啊！” 夏碧艾一脸无辜，随即又有些担心看看着分开的人群，“我一没留神，jiejie就跑出去了。” 陈氏一把抓住孙氏变得冰冷的手，果断地说，“走！咱们上前看看！” 孙氏六神无主，被陈氏拉着走到前面，夏碧艾也一脸担心地抓住母亲的手从人群中挤过去。 夏碧茉下意识跟了上去，被母亲汪氏拉住了，她一脸疑问地回头。 “你傻啊，那是镇国公夫人！”汪氏低声说，声音里有些慌乱，“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夏碧蕾会医术？” 夏碧茉脚步下意识的停了，汪氏说得又急又快，还不忘记压低声音，“你没听见有人说镇国公夫人都没气了吗？你见过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大夫吗？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夏碧蕾！镇国公位高权重，这时候躲都来不及了，你还凑过去，不被迁怒才怪！”心下已经暗自盘算怎么跟孙氏扯开关系了。 夏碧茉有些可惜地看着夏碧蕾，镇国公夫人又不是她害死的，这不是找事吗。要是镇国公迁怒……夏碧茉眉头皱起，得想个能体现她姐妹情深又能扯开关系的法子才行。 “那不是皇上新封的县主吗？” “对，发现海带治大脖子病的那个。” “听说她曾经被人贩子拐卖过……” 夏碧蕾让人拿帷帐围起来，这个简单，花厅内放了许多装饰用的布帘，是以没费什么时间。现在离镇国公夫人停止呼吸不到三分钟……夏碧蕾盘算着时间，对留在里面的丫鬟说，“我救人的方式有些特殊，为防止你们阻碍我，你转过头去。” 镇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咬牙转过头去，太医还没来，碧蕾县主既然发现连太医院御医都不知道的海带的功效，那她一定如她所言的会医术。 夏碧蕾回忆心脏电击器的最大电流量，有时真的感谢理科生思维，自从她体内会储存电之后她几乎记住所有有关电流的知识了。 模拟电击器的工作原理，夏碧蕾现在只庆幸自己控电的本事高cao，一点电流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呢，不然丫鬟肯定回头盯着了。 她现在没有心思考虑救不回来怎么办，一心一意低头挽救这个妇人的生命。也许是被逼着当圣母太久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她面前，况且老天爷给了她吸电放电的本事，体内的电流又帮助她针灸跟按摩改善家人的体质，见死不救怕是又要遭天打雷劈了。 等手下的心脏传来跳动的声音，夏碧蕾手一软，一屁股坐了下去。旁边的丫鬟听到声音忙转过头来，发现自家夫人裸着上半身，但让她欣喜若狂的是胸脯的起伏。 “老夫人！”贴身丫鬟将她的衣服整理好，惊喜地叫起来，“老夫人，您醒了？” 外面的人迫不及待掀开布帘，一众人围了过来，有惊有喜有凑热闹的，“真的醒了？” “方才可是没呼吸了。” “没错，脸都开始青了。” 看到镇国公夫人确实开始喘气了，一行人用高山仰止的目光看着夏碧蕾。 “好了，别围在这了，人太多影响空气流通。”夏碧蕾被周围将她当猴子看的目光寒了寒。 太后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好了，听我们小神医的话，都走开吧，你叫夏碧蕾是吧，这镇国公夫人以后是不是都没事了？” 夏碧蕾正色地说，“哪里，只是急救成功了而已，心疾不能根治的。” 镇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一脸失望，夫人的年轻时就有心疾，只是不严重，没想到年老了越来越严重了，以前还曾经昏迷过。 “太医来了！” 夏碧蕾赶紧让开，“还得请太医来诊断一番，我的医术只是三脚猫功夫，会一些急救之法，可不懂开药。” 镇国公夫人被扶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了，太医检查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求知若渴地追着夏碧蕾问呼吸停止后的起死回生之法，夏碧蕾干笑，果断出卖在京城某相药馆坐诊的张发。 孙氏一脸骄傲地看着回到花厅里被太后牵着手亲密说话的女儿，众多贵妇贵女挤了过去众星捧月似的围在女儿身边。 夏碧蕾脸上没有半丝骄傲之色，一脸谦虚地展现大家闺秀的风采，“哪里会什么医术，不过当初看家人身体不佳经常失眠，就想着学些缓解疲劳的针灸按摩之法，这样爹娘一天劳累之后也能睡个好觉。” “为调理家人身体学医？真是个好姑娘。”太后一脸满意看着她，大家都说皇帝封县主太随心所欲了，现在看来还是儿子有眼光。 “碧蕾县主，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上门叨扰，我也经常失眠呢。” “嗯，是得跟碧蕾县主好好交流，人老了经常睡不着了。” 众人连声赞扬夏碧蕾，孙氏听得脸都要放光了，然后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大jiejie确实孝顺，爱护姐妹，是个难得的好jiejie呢。” 夏碧艾看着落落大方，一副与有荣焉表情的夏碧茉，只觉得恶心坏了，她这个亲生meimei都还没说话呢。 陈氏冷笑，她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方才虽然乱，可她还是注意到了汪氏跟夏碧茉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的模样。 孙氏捏捏她的手，低声说，“算了，本来对她们也没什么期望。” 夏碧艾也不作声，夏碧茉自以为聪明，可她跟汪氏方才的表现好多人都看眼里呢，这些世家贵妇哪个不是长了火眼金睛，她不作声还好，这巴结的态度反而落了下乘。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