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既然身体没有什么事情，那你早点跟着你舅舅去萧、山吧。”朱于富突然对着阿梅说道。 还在想着怎么从朱于富手里拿到一些钱，也好去收购站里买些书籍。阿梅无比郁闷地抬起头来。 “爸，我知道了。只是，我想跟您要些钱，毕竟去萧、山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手边有些钱，比较好过日子一些。您放心，等我赚钱了，一定加倍地还给您。”阿梅斟酌了有斟酌，这才开口对朱于富贵说道。 阿梅的要求其实不大，只是也要看看是对哪个人说的。一听到阿梅说的这些话。朱于富贵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要什么钱，你去萧、山，吃住都是你舅舅家的。完了每年还能够分红，还不知足？再说了农村也没有什么地方用钱的。以后分红都上交，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是拿点利息了。”朱于富说着说着，脖颈上暴起了青筋，明显地，跟他要钱，就跟要了他老命一样。 阿梅拧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记忆里，这个家里，阿梅称老二，那朱于富就是老大。阿梅的脾气大部分都是承继朱于富的。 “你倒是说，你又想要拿钱去干什么？别防着我不知道，不还是想要买些吃的穿的。这些我跟你说都不用。当知青，你就得给我穿最差的衣服，吃饭，你舅舅会供应的。钱什么的，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还有，你也不准给她钱。要是让我知道你再给她钱的话，让你吃吃我的拳头。”朱于富挥舞着拳头警告着朱mama和阿梅两个人。 朱mama本来就是懦弱的，这会儿哪儿还敢不答应。立马诺诺地点头。 阿梅看着这样的情况，虽然厌恶朱于富，但是也不愿意让朱mama这个柔弱的女人添麻烦。索性阿梅饭也已经吃好了，就直接站起来说道：“我已经吃好了。既然不愿意给我那就算了。我也不会给妈添麻烦的。你放心吧。” 说着阿梅就进屋子，把吃好的碗筷放在灶台上。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从柜子的角落里摸出刚才找出来的二块多钱出来。估量着不可能吧全部的课本都买来。也只能够等到了萧、山之后再想些办法，或者找一个赚钱的法子。 晚上，阿梅再也没有出过房间，只除了阿兰进来过。 “大姐，你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爸才赚了多少钱，他脾气又不好。害得我们刚才又被爸骂。你能不能消停点，安静地去萧、山当知青啊。” 没有想到阿兰居然是来兴师问罪的，阿梅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忍的人。而且她也不愿意忍住。 “你是什么人，也敢来教训我？我要钱自然是有我的主意，难道我不可以要求吗？就要去当知青了，想要点钱，日子过得好一些难道不行？你不还是要住在家里，一点钱都不用花。你以为我去舅舅家里就万事大吉了？那是别人家，要看别人的脸色的。你替我想过吗？”虽然有自己的计划，但是看着身边有这么一个看自己好戏的人，阿梅实在是忍不住。 阿兰可不是好欺负的，虽然说在别人的眼中经常是阿梅欺负阿兰。但是在私下里，阿兰的嘴巴也不饶人。 “呵呵，大姐，你什么时候看过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去舅舅家里，什么东西都要你挑选过，我们才可以捡你剩下的。如果你走了，那么我和大可、小可才能够真正地解脱了。你不是要钱嘛。好啊，我这里有十块钱，是我这么多年避开你的盘剥攒下来的，你不要去为难妈。我想有了这十块钱，你应该能够好好地过一段日子了。” 阿兰说着就拿出来一大把纸币和硬币。也许凑凑真的有十块钱。 钱放在柜子上，阿梅没有去动。只是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兰。 “真的这么希望我走吗？我走了，你们就解脱了吧。不过这十块钱我需要，只是我还需要你去做一样事情。就是帮我收集所有高中的课本书籍，初中的我也要。这点你应该可以办到吧，你可是交游广阔。连工作都能帮你安排，区区几本书，那更加是没有问题了。”阿梅难得抓住一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地利用一下了。 阿兰听了一愣。没有想到阿梅居然是这么一个要求。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疯了，你混过造反派的，这样的书籍哪里还有？即使有了，你不怕被他们抓住？” 阿梅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不过为了以后参加高考，自然是需要这些书籍。 “这些你不用管，我是跟着舅舅去萧、山，根本就不怕这些人，你只管帮我去借来。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阿梅的要求，让阿兰为难，但是她还是有办法。 “虽然有些为难，但是我能够弄到这些书，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去借呢？你反正要求去萧、山，我们也算是解脱了。” “呵呵，你知道的，你不愿意我去问妈要钱的，你在意的就是妈吧。我只是想要这些书而已，你有能够拿到这些。”阿梅嘴角勾起意思笑容，话里的意思，也让阿兰忌惮。 ☆、第五章 夏日日头虽然长，但是夜幕总归是要降临的。很快阿梅的房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两个人又不说话，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情绪。 但是阿梅能够感受到阿兰在极力地克制自己。因为听到了阿兰喘粗气的声音。 “好，我帮你去借，明天一早就去。我希望你早点去萧、山，还有你不要再跟妈提要钱了，知道了吗？你只会让她为难。这个家也需要安宁，而你就是那不安定因素，只要你走，大家都能够松口气。” 阿兰的松口，让阿梅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够找到这些书了，而且还不用去收购站里找书，这样就很好了。至于阿兰后边的话，阿梅表示不在意，已经都看清朱家的每一个人了。连朱mama都是希望自己不在这个家里的吧。既然在这样，还有什么留恋的呢？ “好，我也不愿意为难她，不过我觉得，你也该是弄点书来看看。万一有机会，依你的聪明和充分的准备，应该有很大的把握考上大学。当然了，读书明智，即使是没有这个机会，你多看书总是好的。我想你不可能一辈子就做纺织女工的吧，总也想要爬上去，就像原来在班级里的时候，从最小的干部拍上去一样。”阿梅看在阿兰帮自己的大忙的份上，才稍微提点一下，只是阿兰到底听不听进去，就不是阿梅关心的事情了。 “哼，读书，我觉得我初中毕业就不错了。我连高中都上不了，哪里有考上大学的机会。我帮你借书，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妈为难而已。你拿到书，早点走吧。咱们家里也省得一天到晚纷争不断。你知道妈在私底下哭了多少次吗？你从来都不会帮妈想想，只图自己高兴。”阿兰不屑地对着阿梅说道。 阿梅，没有辩驳，只是笑着。只等几年后看看阿兰如何后悔，对于这样聪明的人后悔，阿梅最喜欢看到了。 “信不信由你，至于我答应的事情，只要你帮我办到，我又何须为难她。明天你去借书，我跟着你去。很快要走了，怎么说也好多看看这里的弄堂。”阿梅一点都不在意阿兰的态度，只要帮着自己借书回来就行。 可惜，阿梅的这个美好愿望，让阿兰左右为难。阿兰毫不犹豫地拒绝。 阿梅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人的德性名声到底臭到了什么地步。也甭怪一家子人都厌恶自己，连阿梅都有点自己怀疑自己的人生。这十几年来，全部时间都放在让人憎恨上。不过这不是自己不出门的理由。 “放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在路口等着你。我之所以跟着你一起去，只是想要看看是否有符合我心意的练习册，习题之类的。算了，索性我先看看课本再说吧。至于其他的，等我以后赚了些钱之后再说。”阿梅不想要把这个事情搅黄了。这才松口说道。 阿兰这才放心。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在路口等着我。我尽量多帮你借点书来，你多看点书也好，省得在舅舅家里又出去惹是生非，让舅舅为难。明天一早我带着你去。你早点休息。” 说完也不给阿梅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出了房间。 阿梅不挽留，直接上床休息，等着明天去借书。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阿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到底是年轻就好，恢复得快。 还没有感叹完呢，阿兰就进来了。 “起床了，不是说要跟着我去借书，这就走，乘着她还没有去上班。” 阿梅立马就从床上起来，穿衣洗漱。早饭扒了一口泡饭，也就得了。 没有骑车，也没有坐车，而是徒步跟着阿兰在弄堂里穿梭，没有记住多少路，阿梅是已经晕头转向。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就这么放生在这里，估计阿兰的目的都能够达成了——让家里少一个阿梅，也让家里安宁。 总算在阿梅忍无可忍的时候，停了下来。两个人站在一个小院子面前，看着就比阿梅她们一个院子住三家人的要高级很多。而且这一个院子就只住一家人。 阿梅履行诺言，靠在小院子对面的一个电线杆子，就等着阿兰去借书。 阿兰叫了门，很快就有一个跟阿兰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出来。 “阿兰，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这几天准备在家里好好地陪陪你妈吗？顺便看着你大姐的。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你就不怕你大姐又发疯吗？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这女孩子不防阿梅就站在不远处，惊讶地对着阿兰问道。 阿兰很尴尬地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这才对这女孩说道：“文红，你别说了，我大姐正在后边等着我呢。而且自从她出事之后，一次都没有闹过。” 叫苏文红的女孩子一听，皱眉朝着阿兰的身后看去。果然阿梅正站在那儿朝着这边望过来，估计两个人说话的内容，也让她听去了吧。 “你怎么就带着她来这里了？不怕她又发疯，弄出什么事儿来，上次我领教过她的本事了，我可是怕了。”想起来上次去朱家，不过两个人笑闹地声音打点，就让阿梅这货给臭骂了一顿，还让甩了两个巴掌。你说这苏文红不闹脾气就怪，没有怨恨上阿兰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好了，好了，这个事儿也是我的错。我明知道她的脾气，还带着你们去我家。都是我的错。不过这回她可真的是有事儿。你也不要跟她计较，她都要去萧、山当知青了。你就当是她罪有应得吧。只是你也得帮我一个忙。否则，她又要在家里闹起来了。其他我都不怕，我句怕我妈伤心。”阿兰拉着冲动，准备跟阿梅动手的苏文红，仔细地劝着。 “该，就该是让她去吃吃苦头。我听说种地，地里可都是蚂蟥，就让她去哭去吧。对了，你有什么忙要我帮的，事先申明啊，她的事情我一概不帮的。我可不会因为她心软的。”苏文红幸灾乐祸地说道。 阿兰知道苏文红也就是嘴上厉害而已。真的求上她了，也是一个仗义的人。 “文红，还真的是她的事情。她就是说要借书，初中和高中的都要。你就当是帮帮我，让她早点那书走人吧。你jiejie不是高中毕业了嘛。她的书你们应该都有，就借给我吧。好不好嘛。” “就她，造反的时候她可是走在前头的。看书，我看她认不认得全书上的字还是两说呢。算了，看在你的份儿上，还有朱mama的份上，我就借给你了。不过你可得爱惜一些书啊。”苏文红看阿兰可怜地祈求样子，也就心软地答应了。 阿兰高兴地保住苏文红。 “谢谢，文红你可是帮了我大忙。那咱们这就去。等她拿到书，就让我妈打电话给舅舅他们村子，让舅舅来接大姐过去。家里就可以消停了，你以后也能够到我家里耍耍了。” ☆、第六章 上午时间的弄堂，都是静悄悄的，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会来这里溜达的，只会是痞子什么的。不过现在估计这样的人也没有了，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除了那些造反派和红卫兵，其他人都不敢多出来惹事儿了。没有人不怕被人拉去□□的。 苏文红答应了阿兰的请求，就拉着人进去了。至于阿梅，只能吃闭门羹的份儿。 还是待在老地方等着吧。 估摸着有十几二十分钟，那院儿门才又打开。 出来的是满头大汗的阿兰。手里抱着一大捆书籍，已经到了下巴，可见这些书有多多了。 阿梅见了眼前一亮，立马快步上去帮着分担这些书。 阿兰手中的书，马上就转移到了阿梅的手上。 “好了，这些书，就是你要求的，还有一些习题。也帮你借来了，不过你可要珍惜，否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向文红交代了。这些以后可是要还的。不是直接就给你了的。” 阿梅挑眉说道：“你放心吧，我回去就给这些书包上皮子。这些书都是借来的，等我都看过抄过之后，就还回来。不会让你难做的，就她的个性，没事她都要找我的麻烦。” 阿梅刚才听到这个苏文红说的话，不免想要刺一下她。 看来还是早点把书看完，再摘录下有用的，就可以还回来。否则等真的恢复高考，人家一定会来要回去的，依着自己跟这个苏文红也没有什么交情，哪里会做耽误自己成全别人的事情。 阿梅的话让阿兰心里充满了不满，可是又不想要继续恶化气氛。 “这样子最好了，不过你也放心，这些书也没有人来看，你要看多久就多久。只是你也不要让我到时候还书的时候难看。” 阿梅可是一点都没有相信她的话，到时候恢复高考的消息出来，看她们还不来要回这些书籍。阿梅敢拧下自己的脑袋来。 “回吧，既然我的目的达到了。你也不要担心我会耍赖不走。等舅舅来了，我就出发。”阿梅淡淡地对着阿兰说道。 阿兰听到这里喜出望外，而且也表现在了脸上。 不过两个人是撕破脸，阿梅也不在乎这些小节。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两个人，阿兰坚持送阿梅回家。深怕阿梅半路又去跟着造反派胡混。 阿梅也正好需要一个人带路，刚才来的时候晕头转向，根本没有把路记清楚。 于是两个人各自抱着一大堆书就回了家。 进了自己的院子，阿梅发现有一辆半新的自行车停在自家房子前。 一边的阿兰也发现了，立马就喜出望外。 “舅舅来了。真好，一定又有好吃的东西带过来。” 高兴到一半，才忧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阿梅。 阿梅一翻白眼。 “放心吧，怎么说也要让妈分东西。不会来抢你们的。再说，我就要去萧、山，那边的东西都任我吃，我还跟你们争抢什么？快点，把这些书帮我送回我的房间里去。一会儿还要去见舅舅呢。别人舅舅等久了。” 阿兰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捧着一大叠书，于是就跟着阿梅进屋子。 把书放在柜子上之后，阿兰连一刻都等不了，直接就去外边见舅舅去。 阿梅摇摇头，好笑地看着阿兰出去。开始整理这些书，细心的区分书本，按科目分。 一会儿，大可进来了。这是看阿梅进了房间里，就不出来的原因。 “大姐，妈叫你出去，舅舅来了，说是来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