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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两百刀不少,都能忘了吗?”

    面对他接连的质疑,许嘉茗终于失去了耐心,“我不差钱。”

    陈岩笑了,看着她的冷静被戳破,他觉得还挺好玩。她确实不差钱,比如她现在身上的外套,这个牌子并不便宜。

    他此时的笑声,她觉得挺刺耳的。的确,在他面前,她说一句不差钱,简直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你笑什么?”

    看着她回击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笑什么,“不差钱为什么要做兼职?”

    “你有工作吗?”

    “当然。”

    “那你不差钱为什么还要工作?”

    “还房贷啊。”

    这人瞎话张口就来,她在这呆了七年多,见了两面,就能笃定他绝对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气息与长期呆在这的人完全不同。

    她笑了笑,“也是,加息后利率涨成这样,你还房贷压力也蛮大的吧。”

    看她这又是回归冷静,还配合他一本正经的胡诌着,他刚想回答时,就听到了手机震动声。

    看了眼,是陈婧的电话,道路上没有交警,他接了电话。

    “拿到外卖了吗?你怎么还不回来?”

    “拿到了,一会儿回来。”

    “还以为你给我买奶茶去了,隔壁街区那家的黑糖珍珠。”陈婧还在想着她才刚回来,还能使唤她哥做点事的,明示了他一下,“要不你给我带回来?”

    “自己去。”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而旁边的她已经在低头看手机,刚才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许嘉茗看他接电话时,就掏出了手机,随便点开了冒着红点的群浏览着信息。不然像是认真在听别人讲电话一样。

    虽不是免提,但狭小的密闭空间内,还是能听到电话那头的说话声。

    听着声音,合理推测应该是刚刚那个使唤她的女人。看样子,两人大概率是情侣。长相英俊的多金男人,哪里会少伴侣?

    她忽然坐着都有些莫名的尴尬,往常跟人说话时,她不会抱着手机时常看,觉得不礼貌。但他挂了电话后,她还是没收起手机,装作有重要消息查看一般翻看着无关紧要的聊天记录,能理所当然地避免与他的对话。

    很快就到了车站,这里的车站颇大,旁边还有个停车场。路口不方便停车,看他开进了停车场时,许嘉茗将手机塞回口袋中,解开了安全带,“谢谢你。”

    “不用。”陈岩看着她侧身就要开门离开,“对了,我叫陈岩。”

    许嘉茗转头看了他,这个人、这户人家都很注重隐私,此时告诉了她名字,她并不想问也不关心是哪个yan。

    这个人以后也不会与她有交集,她客气地笑了下,“好,陈岩,你可以叫我chloe。那我先走了。”

    她并没有等他的回答,就打开了车门,「砰」的关上后,离开了。

    陈岩坐在车里,看着她快步向公交站台走去。运气还很好,刚到站台,就来了她要乘坐的公交车。她上车刷了卡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又是拿出了耳机戴上。

    看到公交车驶离时,他也驱车离开。

    在这里生活久了的人,用英文名互相称呼很正常。

    在他告诉她他的中文名后,她依旧告知的是英文名。很显然,是她不想告诉他而已。

    第10章

    陈岩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下要不要去买奶茶。开车过去很快,但需要找地方停车,需要点单后等待。他随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径直开车回了家。

    他来这过假期,除了家中的李姨,几乎不用服务人员,司机都不需要。

    很多事都亲力亲为,有时家里缺了物件,李姨腾不开手时,他会帮忙去采购。遇上暴雪天,他要亲自铲雪。现在,不论刮风下雨,他都得出门遛狗。

    此时京内正是热闹的时候,几个狐朋狗友嘲笑着他非得跑去苦寒之地去受罪。

    的确,他每次刚来时都会一点不适应。

    这些琐事,他在国内时完全不用考虑。他的时间很重要,周围的人需要配合他的行程。忙碌时,有些人还会见缝插针地来抢占他的时间。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拿到他的时间,才能获得他的关注。

    至于有些人是如何获知了他的一些行程,他不关心。自然是各显神通,水至清则无鱼。底下人,没有派别,才是千奇百怪的。

    谁都有算计,这没什么。若是与他打交道的人毫无利益算计,他反而要多细想下。若有算计,还能以利益要挟,无非看筹码够不够大。但若利益都不在乎,弱点很难找,难以制衡时,也许会成为暗藏的意外。

    时间以权力、资源、金钱等百种外化的形态流动着,又哪里会将珍贵的时间用来做这些不重要的事。

    他早已习惯了那种生活,但若一年到头都是这样,估计要憋疯。

    到了这,他会拥有更简单点的生活。是很私密的个人行程,在这几乎杜绝了任何场面上的人际往来,放下惯常的戒备心,人会轻松些。

    看着陈岩亲自提着大批的外卖到家中时,李月兰赶忙上去帮忙拿了袋子,“买了这么多,怎么不让我去拿。”

    “没事。”

    李月兰将外卖袋子拎到了料理台上,看了下是烤鱼、水煮牛rou、卤味等重口味的东西,他不爱吃这些,“饺子我包好了,你现在吃吗?”

    “不用。”

    陈岩刚要走出厨房,陈婧就跑了过来,心急地看了眼她的外卖,都等了好久,“李姨,烤鱼是不是要进烤箱热一下?先把卤味端上来。”

    陈岩看了眼他妹,“你人都过来了,可以顺便带过去。”

    “我不是想着亲自拿奶茶吗?”陈婧巡视了一大圈,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你真的没买吗?你出去这么长时间干什么了?”

    他还是开车去拿的,来回最多五分钟,而从他出门到回来,将近二十分钟。她还以为他难得惯着她,去给她买奶茶了。

    “我不是让你自己去了吗?”

    陈婧一脸失望,在这种小事上,她哥从不是嘴硬心软的,都别说特地跑一趟,顺路他都不带,觉得麻烦。在国内犯不着为这种事计较,但在这个几乎买什么都得自己跑的地方,她不免嘟囔了句,“我就知道,不就买个奶茶吗?你犯不着不乐意成这样吗?早知道就不问你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呢?”

    看着娇气的大小姐瞪了她哥一眼,就气得离开了厨房,李月兰在一旁看着,也不敢说什么。当和事佬也得看情形,她看出了陈岩的心情没那么愉悦。

    其实往常的他,由他妹发一句牢sao,也就过了,犯不着再说她一句。

    雇主跟你亲厚,叫你一声李姨,不代表你就可以多唠叨,更别提指手画脚。若没这点自知之明,又怎么会做这么多年呢。

    家中闹腾,估计他在,一帮人也玩得拘谨,陈岩牵了狗出来遛。

    他不怎么跟它玩飞盘,今天却顺手拿了那个新买的飞盘出门。鱼丸看到飞盘时,立刻激动了。结果看到他将它的玩具扔在了门前的草地上,再牵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走时,鱼丸仍是无法置信,不断回头看着那只飞盘,被呵斥了句,才看了路继续往前走着。

    它知道,主人规则分明,撒娇套近乎,在他这没有用。做错事时,他从不会心软而惩罚折半。它最怕他,也最认他。

    看着这个品种的狗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陈岩都觉得好笑。

    他知道,它这是被上一个遛它的人宠坏了。从李姨的汇报中得知,她每次遛完它,都要陪它玩会儿飞盘,也不会太久,她说怕对它的关节造成压力。

    他摸了它的脑袋,“我可不会惯着你。”

    鱼丸是陈婧取的名字,他没觉得这个名字好听过,但也习惯了。陈婧一时兴起说要养狗,当即就抱了狗回家,还跟他承诺,等开学了,她就带回美国自己养。

    他知道她做事没长性,还很爱玩,不会有时间和耐心天天遛狗。最后他骂了她一通后,还是把狗养在了这里。

    鱼丸长得很快,刚抱来时还是窝在臂弯中的一小团,现在见到生人时都已目露凶光。体力很旺盛,遛了它一个多小时,回去看到草地上的飞盘时,还是没忘这回事。

    估计是之前的日常,成了它短暂的肌rou记忆,把玩飞盘当成了遛弯后的奖励。

    今天它的活动量足够多了,不应该再让它进行剧烈而兴奋的运动。看着没那么激动,就是可怜兮兮望着他的鱼丸,陈岩心里叹了口气,难得破例,拿起飞盘时抬腕看了时间,只让它玩五分钟。

    陈岩再次到家时,客人们已经离开,扫地机器人在客厅工作着,没有任何食物的异味残存,还隐隐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坐在沙发上喝着奶茶玩手机的陈婧看到他来,立马丢下手中的东西,人还没到厨房,就高喊着让李姨赶紧煮饺子。

    她哥没帮她去买奶茶,但帮她点外卖了,自然也给她的朋友们点了。

    吩咐完李姨,陈婧就狗腿子地迎上去,“哥,您赶紧去沙发上歇着,明天我遛鱼丸。”

    “气消了?”

    “没有!哪里敢跟你生气。”

    真是喜形于色,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几个月没见到她,陈岩哪里真会跟她板着脸,但他还是没忘了说她一句。

    “让别人做事之前,先问人愿不愿意。”

    玩得太开心的陈婧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想了下才记起,边嚼着黑糖珍珠边说,“可我给钱了啊,她也没拒绝啊。”

    “那你有问她愿意帮你去拿外卖吗?”

    陈婧本想说,收了钱不就是愿意的意思吗。但看着她哥的一脸严肃,她觉得他莫名其妙,又不是多大的事情,至于这么认真吗?

    “没有。”本不想顶嘴,但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以为她收下钱,就是愿意的意思。”

    “你可能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陈岩忽然想起她将钱塞到他手中的匆忙而寡言,一句都不解释,“这样会……伤了对方的自尊心。”

    陈婧想了下,她当时很忙,但对方也不是多重要的人,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知道啦,我下次一定记得先问。”陈婧作出一副可怜样,“你知不知道我准备final多辛苦。刚到这,就要被你训。”

    不管她是不是真知道了,陈岩也言尽于此。

    她这么大了,即使是看着她身上的一些臭毛病,他也要克制着不去说。有时提一两句当是敲打。听不进去也没关系,以后吃了亏,就自己记住了。

    他笑了,“我上过大学,知道final多辛苦的。过几天带你去滑雪好不好?”

    “好啊,我今年还没开板呢。”陈婧还是没想明白,又追问了句,“你是不是拿外卖时认错路了?你开车这么多年,还自诩方向感好,路都能给记不清吗?”

    看到李姨将刚出锅的热乎饺子端到了餐厅,陈岩从沙发上站起身,“管好你自己。”

    许嘉茗正式进入了寒假。

    早在假期开始前,身边同学就已经买好了回国的机票。她也看过,涨了好多,之前回国几百刀就可往返,而现在要两千多。

    她不缺机票钱,就是现在不能回家了。

    爸爸的事,这段时间没有消息。是一月底过年,也许要等到开年,才会有进展。

    往好处想,她可以过一个不用提心吊胆的假期。

    除了一则像水花一样溅起又迅速被新的喧嚣掩盖的新闻,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有时半夜醒来,她还是觉得恍惚,不知真假。

    呆在家复习时,就已将家中食物消耗殆尽。虽然家附近就有沃尔玛,但她还是坐公交去了趟大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