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魏晋干饭人在线阅读 - 第298节

第298节

    赵含章道:“谁知道呢,试试总没有坏处,对了,拿笔墨来,我给王弥写封信去,说起来,我俩还有些渊源呢,他祖父曾为汝南太守,我赵氏一直是汝南望族,两家肯定有些交情,你待我编一编。”

    傅庭涵:“……编一编?”

    “唉,族中的这种旧事,只能问铭伯父和叔祖父,但他们一个现在远在陈县,一个被困在皇宫里,我就是想问也来不及了,反正呢来去不外乎是知己朋友,同桌吃过饭,同桌喝过酒,编起来不会出错的。”

    傅庭涵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叫来兵士,道:“去将赵良叫来。”

    “赵良?他不是在西平吗,怎么来这儿了?”

    赵良是跟着赵程读书的赵氏子弟之一,赵宽几个跟着赵含章跑了,他一直留在西平的学堂里,赵含章记得,那边的学堂现在基本上是他管着了。

    傅庭涵道:“铭伯父送他来的,让他在军中历练历练,别在家里读书读傻了。”

    赵含章一听,立即道:“那快快请来。”

    作为赵程门下弟子,对于家族中的事,他应该有了解一二吧?

    赵含章自己都不是很肯定。

    而事实证明,赵良还真了解。

    赵宽虽然能力更强,但要问族谱和祖上的事,那还得是赵良,这也是赵铭知道赵含章要和东海王抢人后当即让赵良来的原因。

    傅庭涵道:“铭伯父说,世家多傲骨,你族谱背得不好,认得的人不多,一旦和他们交谈起来,怕是要吃亏,所以特特将赵良送来,让他多提点你。”

    赵含章:“……铭伯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是写信给你?”

    “因为你忙,他不想这些事打搅你,所以就给我写信,让我来安排赵良。”傅庭涵道:“赵良也没有领兵的能力,所以我留在身边帮我做一些后勤的事。”

    赵良很快赶来,他隐约听说赵含章受伤了,所以来得很急,一进入大帐目光就去找赵含章,见她披着披风坐在矮席上,不由焦急,“三娘,你受伤了?”

    “让族兄担忧了,”赵含章笑道:“我并没有事,快坐下,我正好有些事想与族兄相询。”

    第503章 招降信

    赵良仔细打量过她的脸色,见只是有些苍白,这才从容坐下,矜持的颔首道:“将军想问甚么?”

    赵含章却笑道:“不是军中事务,族兄不必拘束。”

    她问道:“不知族兄可知道王弥的祖父?”

    “王颀?自然知道的,”王弥一朝作乱天下知,以前除了青州一带的人知道王弥兄弟外,天下人有几个知道他的?

    但自他去做了贼寇,最后还投靠了刘渊后,大家就把他祖宗八代是谁都给挖出来了,作为他祖父,是离他最近,官做得最大的亲族,自然也被一再的拉出来讨论。

    所以赵良想要不知道都难。

    赵良问:“三娘问他做什么?”

    赵含章:“我就好奇我们家和王颀有没有来往,可有深交?”

    赵良冷哼道:“叛贼之祖,我们赵氏一族忠贞不渝,怎会与他有深交?”

    他直接道:“没有!”

    赵含章:“……其实我觉得我们家可以和王颀有些交情。”

    赵良蹙眉看向她。

    一旁的傅庭涵忍不住笑出声来,见赵含章看过来,他就把头扭到一旁不去看她。

    赵含章就温声和赵良解释:“我想招降王弥,总要套些交情。”

    赵良一听急了,忙道:“王弥豺狼虎豹,岂能相信?这样的人不杀之,为祸天下,你怎么反而想着招安?”

    赵含章就叹气道:“我也不想,但现在陛下和叔祖父、傅祖父都被困在皇宫里,除了这个办法,其他都伤亡惨重,族兄,我们不能因个人的好恶便断送了他们的性命啊,尤其是陛下。”

    赵良怒火稍滞,问道:“可你拿什么劝降王弥?”

    他一脸怀疑的看着赵含章,“你能劝降他?”

    赵含章道:“总要试试看嘛。”

    赵良看了她半晌,然后认真的思索起来,“要说来往,那肯定是有来往的,王颀为汝南太守,而我赵氏为汝南望族,两边谁也绕不过谁去。”

    赵含章深以为然的点头。

    “但要说佳话却是没有,”见赵含章眼神控诉,赵良就道:“我赵氏身份比之更加显贵,当时是三娘你曾祖为族长,他在京为官,功绩斐然,最后被封为上蔡伯,王颀虽有战功,但与你曾祖说不上什么话,连话都不太能说上,更不要说佳话了。”

    “哦,你要实在想找一条,那你曾祖曾讽人家好大喜功算不算?”

    赵含章:……

    傅庭涵又忍不住笑了。

    赵含章瞪了他一眼,问赵良:“这事儿是我曾祖干的?流传很广吗?”这样不利于她和王弥套交情啊。

    赵良道:“不广,我是听我祖父说起的,论起来,应当是先族长讽的,然后曾祖在一旁帮腔。”

    哦,她祖父干的呀,有点儿近呀,说不定王弥也知道这事儿。

    “曾祖性格开朗大方,而先族长性节俭,不喜奢靡,那王颀到汝南任太守前曾刻碑纪功,耗费甚巨,先族长不喜,在上蔡饮宴时曾因此讥讽过他,曾祖宠子,便跟着一起了。”赵良道:“所以我们家和王颀一族来往不多,你要从这儿上套交情,不必了。”

    看来她祖父也是个在宠爱中长大的小孩呢。

    赵含章摇了摇头,将不合时宜的想法摇出脑袋,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她问道:“所以只是有些小交集,两家没有大矛盾,也没打过架吧?”

    赵良:“曾祖和先族长就算是不喜欢王颀,他也是汝南太守,怎会刻意得罪他?”

    “那就好,我知道了,族兄下去休息吧。”

    赵良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三娘,王弥此人不可控,又狼子野心,你将他引荐给朝廷,只怕会引来大祸。”

    赵含章意味深长地道:“族兄怎么就知道,我就一定能招降成功呢?”

    成功有成功的处理办法,失败也有失败的好处,她的目的是离间城中的俩人,能让王弥反水最好,不反,她也不亏。

    赵含章当即就捂着胸口往前一挪,让傅庭涵给她磨墨,她现在就给王弥写信。

    “不让汲先生代笔吗?”

    一般她要求有文采的信件和折子,她都会让汲渊代笔。

    赵含章拒绝了,“不亲自遣词造句,怎能体现出我的诚意呢?”

    谁说他们两家没交情的,同朝为官的同僚之情,太守和当地望族互帮互助的父母子女之情,随便编个故事,先祖曾和你祖父同桌而食,同席而饮,这不是情吗?

    她不信,王弥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名声。

    他之前不在意,是因为已经做了贼寇,已然这么坏,为了权势,他可以舍弃名望。

    可要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权势和名望双丰收呢?

    为此,赵含章不惜送他一个大消息,他告诉他,东海王死在了石勒手里,现在石勒正在收拢东海王的二十万大军,此次汉国南下的将军中,石勒当为第一功。

    你想抢先入皇宫,抢占灭晋的功劳,但刘渊的亲儿子刘聪在此,他身边还有一个族人刘曜在,他们会允许一个外人抢去这个功劳吗?

    刘渊会将这泼天的功劳按在你的头上吗?

    刘曜因为抢掠财物杀了你这么多人,刘聪罚他了吗,你肯定也和刘渊告状了吧,那刘渊处置他了吗?

    赵含章告诉王弥,在汉国,你不仅做不到第二,你连第三都要保不住了。

    你不是想要权势吗?

    晋国也可以给你。

    赵含章告诉他,东海王死了,王衍被石勒抓去,现在晋国上下,除了我,就只剩下一个苟晞。

    赵含章表示自己只是个女流之辈,这一辈子只想守着豫州安然度日,她忠君报国,对朝廷上的权势并不感兴趣。

    所以现在举国上下,能影响皇帝的只有一个苟晞。

    石勒难敌苟晞,并不是苟晞有多厉害,而是因为石勒读书少,不会排兵布阵,只会莽打。

    但你不一样,你和苟晞一样出身士族,才华武功不在其下,而你现在又得天之厚,人就在皇宫之外,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侍立在帝侧,做第二个东海王。

    到时,天下大权皆在你手。

    第504章 悄悄

    赵含章顿了顿笔,觉得都写到这儿了,不说一下东海王的坏话简直对不起送信人的艰辛,于是又洋洋洒洒的写下去。

    东海王老迈,因此眼盲心瞎,一味的压制陛下,让陛下吃了许多的苦头。他又无治国之才,无领兵之能,这才让晋国四分五裂,但你不一样啊。

    赵含章道:我听闻你博闻强记,才华横溢,又有侠义之心,若有你在帝侧,必定能让晋国起死回生。

    并表示道:赵氏自先祖始便一心报君,我祖父更是为晋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只要大将军能保全皇帝,保全晋国,不仅她赵含章,就是赵氏也愿意唯他马首是瞻。

    赵含章写完生生打了一个抖,她仔细看了看信,发现有几个错别字,也懒得改了,这字就和她的心情一样,只有让他看见才能知晓她的心意,所以还是别誊抄了。

    这么厚的一封信,重新誊抄也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赵含章见傅庭涵看得认真,就撑着下巴凑过去问,“怎样,你觉得这封信写得如何?”

    傅庭涵道:“我不知王弥会怎样想,但我是心动了的。”

    赵含章就自得的扬起了笑脸,沉吟片刻后道:“你说我要不要再抄一份一模一样的让人遗漏给刘聪呢?”

    傅庭涵道:“过犹不及。”

    赵含章一想也是,“好吧。”

    她将曾越叫来,把信交给他,“想办法,悄悄的送到王弥军中。”

    曾越接过信,严肃的应下。

    虽然两军交战,但并不禁止来使,送信的人把信送过去不难,难的是如何悄悄的送过去不让刘聪知道;

    不,应该是,悄悄的送过去,明面上不让刘聪知道,却又让刘聪怀疑的送到王弥军中。

    这个太难了,送信的士兵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才商量出来,在天黑之后才悄悄出动。

    而赵二郎和谢时也带着赵家军退后一些,在城中驻扎下来。

    赵二郎很想回去看看阿姐,但他是将,不能离开,只能气嘟嘟的在军前来回转动,然后凶狠地瞪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地方,“谢时,为何不让我打,我们都站一天了。”

    谢时道:“敌不动,我不动,一切等使君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