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娘娘,你说皇上这般处理小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小环不会都说出来了吧?”她身边的大宫女担忧的道,皇上素来仁慈,杖毙这样的事情若非触及他的底线并不会发生,她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敢。”贵妃横了一眼自家大宫女,淡淡的眸光转寒,话语像是冰雹一样刺寒:“小环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慌什么慌,皇上若真知道了我们月华宫还会这么安静么,好了,你去封五十两银子给小环的家人,那丫头虽然事情没办好,但好在忠心,本宫也不会亏待她。” “是,娘娘就是宅心仁厚。”大宫女瞅着她的眼色谄媚道。 贵妃又恢复了得色。 040动心 而被皇上认为受了委屈的司徒谨正抱了从皇上那里得来的兵书回到了太子府,只是,在又惯性使然走到冷清院门口的时候,他有些踌躇了。 又或者是近乡情怯,他有些不敢伸手敲门。 “大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正在犹豫间,绿萝推开门,看到他还差点吓了一跳。 “我也是才来的。”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阿谨来了么?”苏碧正在看书,见他进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手中的盒子,水眸瞬间爆发出星子般晶亮的光辉,春花般灿烂的笑绽放在如玉的容颜上:“是兵书么?” “恩。”他点头,把盒子放在书桌上,努力不去注意看她的脸,或许是想明白了对她的感情,她刚刚只是展颜浅笑,就让他感觉到冰雪消融,身子都轻了几分,快要不知道身在天上还是人间。 而那如樱花般娇艳的唇,会让他想起梦里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他感觉心都跳快了几分。 “阿谨,回神了。”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动,唤回了他的神智:“你在发什么呆?” “没想什么,可能是累到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想的什么,身体都僵硬了,当然不敢说出来,只能生硬地转话题:“jiejie,匈奴单于已经回信道歉说自己不懂大历的风俗唐突了德王妃,皇爷爷给我说的时候我顺着把你告诉我的针对匈奴用兵以及划给军队田地自种充实军粮的方法告诉了他,他又赏赐了我兵书。” “只是,”他说到这里,有了些歉意:“我冒用了你的名字,说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 “那很好啊,反正我有这些书看就够了,这可比那些软绵绵的诗词看着有劲。”她爱不释手地捧着兵书,笑眯眯地道。 其实她明白阿谨不说出她的名字是为她着想,高处不胜寒,若真说出她的名字把她推向风尖浪口,她就再也过不了现在的平静生活。 两世为人,曾被人真心相待,也曾被欺骗,尝过人情冷暖,何尝不知道他是在保护她呢。 她安静做她隐形人一样的太子城辉就好。 “知道jiejie喜欢看兵书。”他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泛着暖意,他的苏jiejie,不爱红装爱武装,与京城那些整日里讨论什么胭脂上色好什么衣服最流行格外不同,不爱涂脂抹粉,不爱穿金戴银,衣饰简单,却一身清新。 “当然,不过若能上战场杀敌,那就更畅快了。”她不禁又想起了当年在舒家军时候的事情,上战场的时候一个个如狼似虎扑向敌人,战后则一起下田一起唱歌。 那个时候,她父母还健在,她是他们捧在掌心的珍宝,是整个舒家军的少将军,那个时候,日子简单而充足,没有算计,即使后来嫁入宫中,华服美食,她最想念的还是那段时光。 见她目光中的怀念之色,他的心有一瞬间沉沉,他知道她不爱他的父王,可是她那样的目光,又是在怀念谁呢?他想知道,却不敢开口问。 此刻的他和她,不过是太子府嫡子与庶母的关系,亦或是私底下往来,她也只把他当做弟弟,当做小辈,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往事不可追,上战场已经成为遥不可及的美梦,此刻她也只能看看兵书解解馋了。 她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察到某人过分热切的注视,抬起头来,对上了他清澈如一汪湖水的凤眼,平日里的清冷此刻都化为了温柔的亮光,深深倒映着她的影子,忽然就有了些不自在。 “阿谨,若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回去休息吧,看你脸色也不是很好,是在宫里没休息好么,既然这样,今晚也不要读书了,早点睡吧。”她忽略掉心底那丝异样的感觉,仔细看了看他略微苍白的脸色,眼底还有青色的阴影,整个人透出一股颓废的感觉,关切地说道。 “好。”他笑笑,干脆答应了。 本来天色还早,若是平日里他铁定还会多纠缠一会,只是,昨晚才做了那样的梦,今早才弄明白心底的感情,这个时候面对jiejie,他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jiejie本就聪慧,他怕自己一不小心露了痕迹被jiejie觉察,jiejie是厌弃他还是接受他,他并无把握,隐隐觉得前者居多,那样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更何况他们如今身份尴尬,于是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先爱上的人,注定是输家,只是,就算心底纠结折磨,他也甘之如饴,他揣着不为人知的甜蜜烦恼,往明辉院回去。 只是,他虽然走的隐秘,却架不住有心人的窥探。 041定亲 在皇宫里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情,甚至连自家皇爷爷都知道了,司徒谨自觉丢脸,借口要去户部学习躲着不进宫,反正他最近几天是不想往皇宫里凑了,尤其是对上某个为老不尊的长辈脸上挪揄的笑。 跟着户部小吏学着整理了半天卷宗,不知不觉已经中午了,司徒谨揉着眉心,正要去找地方用膳,就听见赵鹤庆兴高采烈的声音。 “老大,可算是逮着你了,如今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我还是听我爷爷下朝回来说你今天没进宫,来户部学习了才知道在哪里找人。” 赵鹤庆和周承毅两人联袂而来,一样都是美衣华服,衬得赵鹤庆身姿朗朗,神采飞扬,而周承毅而无精打采,精神萎靡。 “好吧,最近是疏忽你们了,正好也是中午了,我做东给你们赔罪。”看见他们,司徒谨也柔和了神情,开口笑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他们三人虽然相识不长,秉性也各不相同,却出乎意料的惺惺相惜。 “老大请客那是必须的,胖子,高兴点,跟着老大吃rou去。”赵鹤庆唇角轻扬,任由微风把他一缕未束起的黑发吹拂在他脸上,乌黑的眼睛眯着,显出几分不羁来:“等吃完饭,我们再来玩玩六博,也让老大看看我最近的进步。” “谁要玩六博,无聊无趣的紧,我们去喝花酒,听说锦绣春风坊里有了新的花样叫什么鞋杯令,引得很多富家子弟大肆追捧,爷好歹还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呢,不去见见对得起这个名号么?”周承毅一脸悲愤,梗着脖子道。 锦绣春风坊是在城南泾水河边的青楼,因着层出不穷的新花样在一众青楼楚馆中脱颖而出,恩客们不仅可以携美乘坐花船泛舟湖上,每年的花魁评选更是成为城南一大盛事。 因着知道锦绣春风坊是什么地方的司徒谨眉头就皱了起来,下意识就不想去。 “胖子,你确定要去?”赵鹤庆挑眉问道。 “去,谁不去谁是小狗。”周承毅一双凤眼瞪圆,吭哧吭哧道。 “好吧,我倒是无所谓,你要是不怕的话我就陪你去。”赵鹤庆摊摊手,耸肩道。 周承毅懒得多说,直接往锦绣春风楼走,用行动来说明他的勇气。 “他怎么了?”对着周承毅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略微圆润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莫名的悲壮,而一向喜欢和他抬杠的赵鹤庆也出乎意料的忍让,让司徒谨心中一动,低声问道。 “老大,你还不知道吧。”赵鹤庆笑眯眯地凑近,用压低了但周承毅还是能听见的声音神秘兮兮道:“平安长公主给周承毅选了柳大姑娘做未婚妻。” “柳大姑娘?”司徒谨回味着这个称呼,眼前浮现出在长公主府那日他陷害周承毅被一个姑娘追着抽鞭子的一幕,他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姑娘身手格外干脆利落,抽的周承毅鬼哭狼嚎的样子可堪入画,似乎那天周承毅叫那个姑娘夜叉柳。 “对,就是柳姑娘,广威将军府那位。”赵鹤庆心有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