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男孩？

    顾月家的阿姨早已被请回去了。顾母一听底下门铃声一响，立马神色紧张地站起身来，慌乱地往窗帘后面躲去，“肯定是来抓我的人，肯定是。”

    顾月一看母亲这幅样子，也顾不得去理她了。只能自己起身下楼去开门。

    打开门时，门外是一张陌生的脸，一个涂着厚厚一层白粉，嘴上是烈焰红唇，身穿价值不菲裙装的妙龄少妇。奇怪的是，少妇的手中还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

    男孩穿着时尚，却是有几分胆怯，看见有人出来，立马缩到了少妇的身后，躲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敲错了门？”顾月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个少妇和男孩的记忆，出言问道。

    “没错的，你是叫……顾月吧？”妇女虽然看顾月的模样有几分陌生，但却准确叫出了顾月的名字。

    “是我。”顾月的心中生出了几分警惕，不知这个妇女来是为了什么目的。

    “我常听他谈起你。”少妇谄媚地笑道，看着顾月有几分不舒服。

    “你听谁谈起过我？”顾月敏锐地听出了少妇话中的破绽，立马追问道。

    少妇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这里不是方便谈话的地方，我们要不，先进去吧。”她讨好地说道，生怕顾月拒绝。

    顾月虽然有几分忌惮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妇女，却也不怕她会耍出什么花招，转身请她进了屋。

    少妇好奇地打探着顾月家里的两层小洋楼，身后的男孩紧紧抓着mama的手，不敢挣脱。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顾月坐到了主位的沙发上，摆出了一副主人的态度。

    妇女却没有直说，只是局促地搓搓手，将身后的小男孩拉了出来，对他道：“快叫jiejie。”

    小男孩本就是个胆小的，被母亲一下子拉到了前面，立马吓得往后躲去，更不论是听mama的话叫什么jiejie。

    少妇又强行将男孩拉了出来，语气粗暴地重申了一遍，“叫jiejie。”

    男孩被这一下，却是依旧闭着嘴不肯叫出来。

    少妇大概是觉得在顾月面前丢了面子，立马伸手狠狠地在男孩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道：“快叫jiejie呀。”

    男孩受了母亲的一巴掌，立马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顾月现在烦乱地很，自然是没有时间看这出母亲教育孩子的家庭闹剧。立马站起来打算送道：“若是没有什么事，还是麻烦你回家去教育自己的儿子吧。”

    少妇一听自己被人赶着走，立马慌了，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孩子，叫你一声jiejie。”

    看顾月还是无动于衷，才接着开口道：“这是你父亲在外面的孩子。”

    尚未等顾月反应过来，楼下便冲下来一个身影。“你胡说！”

    顾月回头发现是自己刚刚躲起来的母亲跑了下来。顾母少了刚刚的唯唯诺诺，瞪大眼睛指着那个少妇，尖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随便拉来一个野种就说是我们顾家的种，真不是胡说吗？”

    小男孩本还在哭泣，大概是被顾母的气势和尖声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哭。

    少妇见了顾母，虽然没有打过照面，自然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气势上先弱了几分。她低头讪讪道：“我不是胡说八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顾月看她一脸的坦然，不像是随便来讹人的。仔细看那个畏畏缩缩躲在后面的男孩，眉宇之间，确实是跟自己的父亲有几分相似。

    顾月心中有了自己的看法，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

    顾母一听对方也不惧怕亲子鉴定，心下就信了几分。指着那个躲在后面的男孩颤抖地道：“他……几岁了？”

    少妇一听顾母发问，立马道：“今年五岁了，是七月份生的。”

    顾母一听，头脑发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看起来一向老实的丈夫，竟是在外面有了这么大的私生子。

    “顾日，来过来见见，你的大妈。”少妇又拉着小男孩给顾母打招呼。

    “他叫什么名字？”顾母语气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顾日，是他的父亲…..”少妇刚刚开口回答，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拿手扯了起来。

    顾母一听孩子确实叫顾日，立马伸手，一只手敏捷地扯到了那个少妇的一头金发，另一只手啪地打了那个少妇一巴掌。

    一切发生的比较突然，顾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一向看起来比较文静、性情温和，从不与人争执的母亲竟然会出手打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男孩看自己的母亲被人揪着头发殴打，却是并不想着上前帮忙，反而是在一旁呜呜地哭了起来。

    顾月看那个少妇被人扯着头发，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却是没有几分反抗地心思，只是不停地求饶，只能上前帮忙让自己的母亲松手。

    顾母却是没有几分力气，被顾月很轻松地拨开了。“他怎么可以叫这个名字，怎么可以取这个名字。”顾母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像个乡下的妇女一般，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开始痛哭起来。

    “mama，你先坐起来，别哭了。”顾月一看自己的母亲这幅模样，心软了几分，蹲到地上劝慰道。

    “你不知道呀，”顾母边哭边抱怨道：“当年，你大概三岁左右的时候，我怀孕了，是个男孩。可是，那个时候，正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你父亲作为公职人员，一举一动都受到他人的注视。况且，那时候，正是他晋升的关键时期。他生怕因为我怀孕的事情，让他的仕途受到牵连。”

    说道这里，顾母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害怕，“有一天，我请假在家，他说好来回家看我，却是带了几个计生办的人，就那样生生地将我拉到了医院。”

    顾母说道这里，放声大哭，“我的孩子呀，一个刚刚成型的男孩，就那样被你的父亲和那些可恶的刽子手，活活杀死了。”

    “你父亲曾经说过，要是有了孩子，男孩就叫顾日，女孩就顾月，合起来刚好是他的名字——顾明。”顾母回忆道，转眼表情又变得有几分狰狞。

    “我的顾日已经死了，被处理了，他们甚至都没有给他立一个小小的坟墓。我连祭拜都找不见地方，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儿子已经死了，他顾明却能重新拥有一个儿子？”顾母的话已经听出来有几分疯癫，撕心裂肺地哀嚎道。

    在这样的哀嚎中，是顾母这一代妇女，对自己无法掌控命运的控诉，对自己没法保护好自己孩子的自责，还有，就是对自己当作一辈子依靠的丈夫的绝望。

    “mama，不要怕，这件事不怪你。”顾月心疼地将自己的母亲抱在怀中，希望能够借机安抚她。

    之后，顾月将自己的母亲送到了楼上，看着她躺到了床上，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才下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