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
她如此说,沈修武也不多问了,又道:“我正好要去看祖母,一道。” “好。”孟云卿点头。 方才的话说到一半,眼下,周遭除了音哥又没有旁人。 “京中形势已经如此混乱,更别提宫中了。四表哥,你一直在宫中当值,不可能能够置身事外,那你站的那边?”孟云卿直截了当得问。 沈修武脚下迟疑,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他。 孟云卿,又道:“你刚才说,君上对太子和三皇子的人都起了疑心,其中也包括曾经最受宠信的冯国公和陆都统。陆都统是禁军头领,掌管着宫中乃至京中所有禁军,君上还会放心让他带兵留在身边?”顿了顿,又凝眸看向沈修武:“四表哥有一日会取而代之吧。” 换言之,沈修武会成为平帝的亲信。 也就是说,沈修武如果接受了禁军统领的位置,就会成为支持齐王的人。 而无论沈修武如何想,他都没有旁的选择余地,君上疑心最重,要除掉他,比除掉陆都统还容易。 更何况沈修武还是定安侯府二房的人,齐王又取了沈陶。 在平帝看来,他支持齐王,天经地义,不容置喙。 沈修武垂眸,半晌才道:“云卿,我已经是禁军统领了。” 孟云卿微怔。 沈修武看了看她,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继续往养心苑去。 “姑娘……”音歌这个时候不知当说什么话,只是见四公子离开,姑娘还立在原处,有些错愕。 “没事,去外祖母那里吧。”孟云卿淡然应声。 音歌便上前,给她打伞。 这一路,孟云卿也没有再说话。 她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来。 上一世,最后和太子斗得天昏地暗的人是齐王,而这一世齐王韬光养晦,直到这个时候才锋芒稍露。 只是上一世的局面和眼下不同,或者说,上一世,她根本无心留意过国中局势。 即便上一世的局势和眼下有出入,也逃不过凶险二字,而那个时候的宋景城置身其中…… 她没有想过。 当下,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从脑海中秉去。 上一世她死后,是太子还是齐王上位,她根本无从知晓。 更何况这一世,还有一个权力在握的三皇子。 孟云卿摇摇头,不想再去想。 她要做的,应当是留在侯府,安安静静等段旻轩来。 算一算日子,苍月京城外分开也有五十多日了。段旻轩……应当会在端午前到吧。 思忖之际,已不知不觉到了养心苑门外。 翠竹迎了上来:“四公子,表姑娘,你们来啦?” 沈修武和孟云卿都点了点头,翠竹就领他们朝屋内去。 “祖母。”“外祖母。”入了屋,两人都出声问安。 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上前,还意外道:“修武同云卿一道来的?” “正好遇到了。”沈修武一语带过。 老夫人没有多想,看了看身侧落座的人,又朝他们道:“这位是太医院的杨大人。” 孟云卿福了福身:“杨大人。” 沈修武也巡礼问候。 杨大人赶紧起身:“沈都统,侯夫人。” 如今,沈修武已经是禁军统领,官阶和品位都比他高,应当是他行礼。至于孟云卿,虽然是侯府的表姑娘,却是宣平侯的夫人,他应当行礼。 老夫人便出来打圆场:“都快坐下说话。” 众人纷纷照做。 老夫人又道:“杨大人今日去顾府出诊,正好得空,我便邀了杨大人过来。” 顾府? 孟云卿心中微楞,难道是,顾昀寒? 他想起腊月时段旻轩从燕韩回京,提起过顾昀寒未婚有孕,沈修颐想娶她过门,被舅舅制止了。腊月的时候就有身孕,应当不是一月两月,眼下已经快端午了,那顾昀寒……是要临盆了? 孟云卿指尖稍稍一僵。 快要临盆还在顾府,那是…… 有人入赘顾府? 顾家不会不遮掩丑闻,要遮掩丑闻,就只有招婿入赘一条。想借顾府的势力往上走的人很多,愿意为顾府遮羞的人也多。 孟云卿就想起前一世的宋景城。 “昀寒是尚书府的千金,为我育有一双儿女。蒙岳丈多番提点,三年间,我从六品一跃至从三品。今时今日,断然不能让旁人知晓我已有妻室,我的发妻从始至终只能有昀寒一人……” 宋景城…… 她攥紧掌心,那些久违的记忆就如浮光掠影一般,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前一世,宋景城就是入赘的顾家 顾昀寒的孩子…… 孟云卿失神。 “侯夫人……”杨大人接连唤了两声,还是老夫人开口:“云卿!” “外祖母。”她才回过神来。 “我先给侯夫人把脉吧。”杨大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杨大人本就是外祖母专程请来的给她把脉的,她便点头。老夫人就吩咐翠竹领她到屋内,而后又有丫鬟来置了黄金子的托垫放手。 这样事要查的仔细,杨大人要慢慢把脉。 把脉时候又需要安静,还需要不时问话,为了不让孟云卿分心,老夫人就同沈修武在外屋说话。 屋内便只剩了杨大人,孟云卿和秦mama,音歌四人。 有秦mama在,老夫人放心,孟云卿年纪小,怕她忽略过去,若是杨大人有交代,秦mama也好记着。 孟云卿心中不免紧张。 前一世,她成亲六年都没有孩子,早前也看过一些大夫,后来就慢慢淡了。 她有些怕。 许是这般心理忐忑的缘故,只觉杨大人把脉把得太久,就不时抬眸偷偷打量他。 杨大人也不时开口问:“夫人是否自年幼时,就怕冷。” 怕冷?孟云卿点头,是,她很怕冷,冬日里要裹成粽子才觉得暖和些,否则便四肢冰凉,对天气转寒也特别敏感。 “夫人只喜欢饮热水,很少口渴,怕冷,耐热?” 是,孟云卿又点头。 杨大人又补充,“听老夫人说,夫人年幼时在珙县,珙县天气比京中寒凉,一年中阴雨天气又多,寒气极易入侵,易成寒性体质。夫人月事来时,下腹坠痛感是否明显?” 是……孟云卿应声:“近来似是好些了……” 杨大人点头。 孟云卿忍不住又问:“那寒性体质,是不能受孕吗?” 杨大人应道:“不是不能,是不易。” “那需要怎么调理?”孟云卿问。 杨大人便笑:“夫人不是调理过了吗?” 调理过?她怎么不知晓?孟云卿意外。 杨大人就道:“从夫人的脉象来看,调理得很好,如果不是用药,便是食疗。” 食疗?孟云卿不解。 “对,有意的食疗,也可以。”杨大人就笑:“夫人在府中的饭菜可是有人精心照料的?” 孟云卿便想起在宣平侯府的时候,小茶说过,段旻轩怕她吃不惯苍月的饭菜,专门添了府中的厨子,菜式都是定好的,怕她吃腻了。 是那时候的事? 前前后后也有一年多了…… “那……需要调理多久?”一侧的秦mama也问。 杨大人起身:“调理说到底也是集中一时力气,不如平日里多注意,月事时不沾凉水,天寒时注意保暖,饮一些暖宫汤,冬日里热水泡脚之类……下官会写一个帖子给到夫人,夫人日后多留意便可。” 孟云卿应好。 杨大人便乐呵呵看了她一眼:“不过,夫人眼下也用不到了。” 孟云卿抬眸,看了看他,又和秦mama面面相觑。 杨大人道:“下官反复确认过了,脉象虽然很弱,但确实是喜脉。夫人才有身孕不久,眼下最要做的是安心养胎。” 喜脉?身孕?养胎? 孟云卿懵住。 秦mama却是大喜!赶紧撩起帘栊去唤老夫人。 直至老夫人都进了内屋,孟云卿还未反应过来。 “哎哟,你这糊涂孩子!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老夫人难免责备,责备里又全是疼惜,赶紧让音歌扶她躺下,不让她起身了。 “杨大人,这……大人和孩子都还好?”老夫人一时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