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秦青问他：“是在担心蒋帆？”依照她和秦宁的感情，秦青猜测就算平日里双方形同陌路，但是被称为彼此的半身的双胞胎的感情，和普通兄弟姐妹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蒋帆被带进小黑屋到现在还没出来，他应该会在意的。 “担心？”蒋非嗤笑了下，蒋帆还需要人担心吗？那家伙比他还疯，担心他的人反倒是成了傻子，“比起担心他，我更担心你一点。” 秦青一愣，乌黑的眼眸望着他。 大约没想到自己突然说出这话，蒋非自己也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 “我去了趟小黑屋。顺便等等你而已。”蒋非说。 “哦。” 默默走了好一会儿，蒋非看了眼秦青手上的糖，为了缓解气氛，说：“一直听说超犯罪调查课被称为‘甜品站’，没想到是真的。” “什么？” “据说因为超犯罪调查课的每个成员都是甜食控，所以他们的办公楼里最不缺的就是糖果、巧克力、蛋糕等等各种甜的东西。据说有一段时间军部里每当有女性家属过来，都会被带到超犯罪调查课去，但大多都是以胃疼而结束离开。” 秦青想想那画面： 那整栋楼里都是一群穿着黑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犹如特工一样的沉默寡言的硬派汉子，一天到晚他们都不怎么说话的，没事就坐着默默的面无表情地吃起糖或者蛋糕……想想还是挺萌的，但是这时候如果有一对柔情蜜意画风不一样的小情侣跑进去，那就不太和谐了。让他们在这些调查员的氛围下约会，就算甜品好吃到爆，也会胃疼的好吗？ 然而，别看这群人似乎是萌物，但他们所处的单位和职位，却是很有重量的。超犯罪调查课虽说隶属于军部，但其实是很独立的机构，最高职位是课长，只要有需要，任何家族的成员他们都可以去提审。 而且，他们的工作效率也奇高。 正在庆祝狂欢的宿舍被敲响，宁若夏和墨兰抱着酒瓶子打开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看到门口的调查员的时候，表情僵住，酒瓶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 追查那个白发少女以及那个空间系的超能力者的行踪、下落、什么身份、侵入龙魂学园的目的、为什么能够侵入等自有其他的人去追查，而他们要查的是对方为什么能够进入新生考核场，以至于被秦青杀掉伙伴，最终对自由学院大开杀戒。 根据蒋帆、石岩、陶媛、田星的供词，他们大概已经还原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田星和秦宁在超能学院中闹过矛盾，因为秦宁，田星想要攀附的上流圈中的公子千金都瞧不上她，田星对此怀恨在心，于是贿赂负责担任秦宁所在考核场的主控手的高年级学姐陶媛，请她让秦宁吃苦头，考不到好分数。 另外因为她在自由学院的那个男朋友疑似移情别恋的对象，是秦青的人，所以她迁怒了秦青，让陶媛在自由学院内设下一道临时门，引诱她进入考核场，想要一箭双雕，让两姐妹一起出事。 正是这道门，使得白发少女得以进入考核场，然后被因为疑似秦宁的超能力作用而和秦宁合为一体的秦青杀掉伙伴，导致对方精神力紊乱。蒋帆和石岩以为她是超能学院的学生，所以没有立即通知教师，而是将其送出了考核场，而她虽然被梳理后送出，但大概依然留下了后遗症，超能力有些崩溃，她最终在自由学院大开杀戒。 宁若夏和墨兰的这个计划，其实算是很成功的，和陶媛勾结，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同样贿赂她的田星身上，田星本来就做了这样的事，因此无从辩解。就算秦青跟调查员们说了林可来找她的事，也没有实质的证据指控她们。 但她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们以为的，以及陶媛自己认为的，自己会因为超能力者的身份和实力而被偏袒对待，其实是做梦。 超犯罪调查课认为陶媛身为一个优秀的超能力者，在超能学院接受了五年的教育，最终却接受了贿赂，将身为一个超能力者的准则抛弃，所以她将受到的惩罚，比田星还要重，她被认为是自由学院这一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万恶之源，在最高法院接受判决后，有可能面临在超能力者监狱把牢底坐穿的命运。 陶媛本来精神主体就被秦青重伤，就算接受了最好的治疗，精神力也下降了一个档次，听到这个消息，当下崩溃，把墨兰和宁若夏也记恨上了，她本来不接受田星的贿赂的，她本来前途光明，道路坦荡，都是她们才导致了她现在这样的下场，所以立刻就把两人也招了出来。 墨兰和宁若夏原本还要矢口否认，但是不想还在校医院养伤的林可已经主动交出了证据——她录了音，把墨兰和宁若夏的对话都录了下来。 面对墨兰绝望的尖声质问，林可只是冷笑：“狼朝你扑过去，你把我推出去给你当挡箭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个下场。” 至此，再无挣扎的可能，对于自由学院被袭击案件应该承担主要责任的是陶媛、墨兰和宁若夏，同时田星和林可也被要求在小黑屋禁闭两个月。 这件事在落幕的第二天，就被龙魂学园公布了出来，主要是为了警告和震慑，防止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蒋帆和石岩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公告上，没有人觉得意外。 …… 元旦即将到来，12月份的龙魂学园天寒地冻，白雪飘扬。 自由学院的修复工作进行得顺利且快速，自由学院很快就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好像不曾被毁坏过一样。可即便如此，依然笼罩着一片阴影，大部分学生的情绪都不高涨，即使是梦想系的学生，也是一副没精打采郁郁寡欢的样子。 这个时候，学生会长就得出来解决一下这种情况了。 “办一次冬季运动会吧。”秦青说。 这是她的宿舍楼，这会儿客厅里却坐满了人，沙发坐满了，就坐地毯上，除了早就被默认为“学生会干部”的舒嘉和、李晓如、夏砂等人，这会儿真正的学生会干部来了不少，曹森、石淼、成玺、宁小天……全都是家境好到让人咋舌的大少爷，曾经对秦青打死也不承认，这会儿自个儿巴巴跑来了。 “运动会？”在龙魂学园待久了，他们都快忘记运动会是什么玩意儿了，这里从来没举办过。 “遇到心里过不去的事，每个人都想躲在被子里一个人呆着是正常的，但是事实上一个人呆着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心里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大家一起出来运动运动，暖和暖和出出汗，所有的不愉快都会排解出去。我记得哪座山上还有温泉旅馆对吧？” 秦青看向蒋非，这还是蒋非告诉她的，这家伙以前经常闹失踪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要么打猎要么露营，龙魂学园周围这些山，没有他不熟的。 蒋非把玩着秦青的魔方，百无聊赖地点头。 于是第二天上午，秦青把全院所有人都喊到餐厅前的空地上集合，连走路还得拄着拐杖的伤员都没能例外。她通知了所有人自由学院将在元旦当天，也就是大概一个星期后举办运动会的事情，暂停了课程，所有的学生不管是只想做滩泥瘫在宿舍，还是看到雪就害怕，都在秦青的命令下不得不动起来，不仅因为经历过那次后，他们已经被秦青折服，还因为曹森他们的支持太过明显，学生会干部们已经认可了她，那么他们除了听话也没啥可做的了。 于是龙魂学园自由学院第一届冬季运动会的准备开展工作轰轰烈烈开始了，他们挑选了两座山进行这次运动会，比赛项目有滑雪、滑冰、冬泳、打雪仗等，分为团队赛和单人赛。 秦青向龙魂学园申请了制作金银牌以及冠军奖金……秦青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的人，原本大家觉得运动会什么，随便搞搞的，结果秦青一整个动作下来，越搞越正式，越搞越盛大，完全不像开玩笑的，很多人渐渐被带正了态度，在这种影响下，开始有人抛开之前的颓态，不管是为了奖金还是为了荣誉，总之有了竞争意识，认真的训练起来。 …… 彼时，寂静无声的实验室内，淡蓝色的液体中浸泡着的少年，睁开了双眼。 “晚上好。”实验室内，响起清亮的毫无情绪起伏如同机器人一样的声音，“实验体李覃，你感觉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的。 第46章 淡蓝色的液体将眼前的一切都染出了颜色, 他的双眸有些茫然, 在液体中转动, 然后落在了自己的双手和赤裸的身躯上。 “实验体李覃。”隔着屏幕，少年博士又喊了一声。 实验体李覃……实验体……李覃……是在叫他？ 李覃终于听到了这道声音，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 怔怔地在液体中呆了一会儿后，他把呼吸器从嘴里吐出，伸手在玻璃壁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修复液中撑了起来。他打开修复舱体, 抬脚跨出，却立刻摔倒在地, 他想要爬起来, 可动作迟缓僵硬, 站都站不起来, 就好像这幅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实验室的大门自动滑开，一道穿着科研长袍的身影走了进来，还是个少年的身形, 却相当瘦弱的样子, 他走到李覃面前, 丢下了一条白色浴巾在他身上，如机器人般的冷漠的声音响起，“不用着急，慢慢适应，身体虽然还是你的身体, 但是零件都被调整刷新过，不适应是正常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李覃抬眼，看到少年尖瘦的下巴和居高临下望着他的面孔，那双藏在厚厚的玻璃镜片后的眼眸正倒映着他的面孔，却没有丝毫温度和情绪，如同机器人冰冷的机械眼一般。 “……x？”他声音沙哑，看起来很是费劲地才发出一个声音。 “是我。”少年应了一声。 他就站在李覃旁边，没有弯腰扶他一把的意思，只是看着，但仅仅是这样，就足够让刚刚赶来的科研人员惊讶万分了。 李覃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剧烈的疼痛却突然袭来，他抱住脑袋，躺在地上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只虾米，浑身都在颤抖。 x蹲下身，说：“虽然我已经延长了你在修复液中浸泡的时间，但是它修复的是你的身体。能不能和‘宝石’完全契合，需要靠你自己的悟性和毅力。”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李覃的额头。 李覃只感觉自己的脑神经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它又大又暴躁，四处乱窜后又在某一处堆积起来，纤细的神经好像被越撑越大越撑越大，马上就要爆开了一样。然后，他的额头被一点冰凉的东西触碰，似有冰凉的溪流一下子流淌进去，那让他痛苦不堪的东西像是被安抚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流过他的经脉…… 但是额头上的那冰凉一点消失无踪了，刚刚乖顺下来的东西立刻又暴躁了起来，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了，虽然依然很痛，但是在他的忍耐范围之内。 “博士！”拉开x的手的，正是之前那个女性科研人员，她叫林梅。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您刚刚是用了您的能力了吗？” x博士的能力是最高级别的禁止启动项。 “送他上床，我要监控他的脑部运动。”没有回答林梅，少年依然是那样如机器人般没有情绪的语气，叫人不禁怀疑刚刚他是不是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碰碰实验体的额头而已。 没有人能质疑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所有人立即听从吩咐，将李覃抬到床上去，送进扫描仪。 x回到了自己的量子计算机室，眼前的屏幕随着他敲击键盘快速变动，同时那半透明的蓝色光球中的运动轨迹也发生了变化，李覃的大脑构图出现在了上面，所有神经脉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光点带着尾巴，一圈圈地交织穿梭，看起来梦幻而神秘。 …… “扑！”又一个学生从滑雪单板上摔下来，从斜坡上滚下来，滚成了一个球。 “哟嚯！”也有男生女生将单板玩得飞起，一个个帅气潇洒地呈s型从山上滑下来，一边滑还一边弯腰在雪地上插下一根根旗子，各色的旗子上都印着字，印着“自由学院第一届冬季运动会滑雪赛区”，树也树之间也拉着横幅，同样印着这些字。 皑皑雪山已经被点缀上了五颜六色，负责布置赛场的学生们时不时发出的说笑打闹声，笨拙的学习着滑雪的新手们，动不动不是摔得满地，就是滚成雪球的场面，极是热闹活泼充满趣味。 黎萍云还拄着拐杖，她沿着自由学院慢慢走着，放眼眺望就看到那座山上的横幅和隐隐约约的五颜六色的小旗子，侧头则可以看到两队正在教学楼前空地上练习弓箭的学生。 经过那场灾难后，梦想系和幻想系的分界线一下子就模糊起来了，因为原本还傲娇着死别扭着的，秦青不给台阶他们就不下来的幻想系学生们，已经自己屁滚尿流地下来了，三两天的时间，梦想系的那栋教学楼的每间教室都被占满，腿脚慢的，因为教室已经挤不下，只好把桌椅放在走廊上，一个个厚着脸皮巴巴地坐在那，险些造成整栋楼的交通堵塞。 与此同时，还有一大票加入弓箭社的新成员。他们早就在秦青竞选当天被她拉弓搭箭的姿态帅到了，那时候他们还能咬牙坚持，做出一副我一点儿也不屑一点儿也不想跟着学的嘴脸，可自由学院被袭击那天，秦青和其他几位弓箭手的英姿却是让他们放弃抵抗了，因此自由学院的弓箭社已经成为了最大的社团，加入的社员已有一百多个。 不过因为冬季运动会的比赛项目没有射箭比赛，所以现在正在练习的人数不多。 黎萍云并不是一个人，走在她身边的，是龙魂学园的校长侯敬伯，他穿着灰色的三件套西装，围着条白色的围巾，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去并用发胶固定，寒冷的风都吹不动一丝一毫，两鬓微微斑白，他看上去气度儒雅，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 他看着自由学院这景象，感叹着说道：“以前我可不敢想象自由学院竟然会有这景象，脱轨的齿轮居然得到了矫正。” “我也不敢想象。”黎萍云说，她当时甚至都已经死心地准备好了辞呈了。 侯敬伯突然停下脚步，黎萍云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秦青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她看到两人，礼貌地打了招呼，身后跟着一票的少年少女。 侯敬伯微微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在黎萍云的叫唤下回了神，笑着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 “是您在超能学院就读时的事吗？” “嗯，三十几年前的学生时代的事了。”侯敬伯说，他是17岁的时候觉醒超能力进入龙魂学园的，是大龄新生，在超能学院接受五年训练后毕业，还去念了大学。 从超能学院毕业后还会去念大学的人很少，毕竟在超能学院不需要像普通学生那样，掌握那么多门到头来没多大用处的功课，因此要考大学也不容易，大部分直接进入军部，为国效力。他会去念、能去念，是受了一个朋友的照顾和影响，那个朋友和他同一时间入学，就读的是自由学院。 那个时候自由学院才刚刚建立两三年，两个学院不像现在关系这么紧张，泾渭分明到这种地步，两个学院的学生经常一起玩的，甚至自由学院都还没有开始学生自治，教师地位还相当之高。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心生惆怅，如果当时自由学院就是学生自治，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那样自由学院就不会变成这样。自由学院一旦自治，又没有正直的又能压得住其他人的学生来搭建一个正确的秩序，那么就会脱轨，变成这三十年间混乱堕落的模样。 黎萍云有些奇怪地问：“跟秦青有什么关联吗？”要不然他身为龙魂学园的院长，天天都可以回忆往事，怎么偏偏看到秦青后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她跟那个人很像。”侯敬伯说：“我实在是惊讶，你当初跟我说发现一粒种子，可能会改变自由学院的时候，我是不抱希望的，现在看来，她理当可以。” 那么像的人，一个可以成为破坏者，另一个当然也可以成为修复者。 …… 并不知道院长和校长正在聊着自己，秦青正在组织学生清理自由学院的图书馆。 自由学院的图书馆也遵从了自由学院整体的豪华风格，光是中文藏书就有5万多本，很显然自由学院最初建立，确实是想着要给学生们最好的教育，以及最好的学习环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成后来的这个模样。 可怜这些图书们，平日里根本没多少见光的机会，自由学院的学生很少会到这里来，来了也只是把每一期的校报丢下就走，自然不会好好管理这里，当初秦青在这里找到《特殊法》的时候，书的顶部布满了灰尘。 事情太多，现在又想看什么电脑一查就能看到，电子书方便易携带，现代人已经很少会买纸质书了。所以秦青也忘了这茬儿，要不是这次被砸坏的建筑之一就有图书馆，秦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这个。 不过想起来了，就会重视起来了，这不今天就带着人过来整理整理这些书了。 “《龙魂学园秘史》？”秦青看着手中这本从一堆书里翻出来的黑色小册子，说是书，其实就是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翻开后，就看到了页面上手写的标题。 这是哪个很八卦的学生用来记录八卦事件的笔记本吧，而且看纸张泛黄的程度，得是几十年前的笔记本了。秦青立刻想到。 再翻开一页，又看到了一个小标题——“自由学院国王和超能学院国王的爱恨情仇史” 秦青：“……”果然是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