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快穿之脑内搅基选项在线阅读 - 第4节

第4节

    自从前日以后,林遇睡觉时的乖巧样子就定格在他的脑海里,有事没事都在他眼前飘来飘去,傅斯年就有点儿摸不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了。

    尤其是现在,平日里最值得骄傲的自制力在林遇面前已然是一文不值。活了二十几年没接触过男女情爱的将军大人颇感不对劲地按按眉心,冷着脸从书桌前起身,看了眼林遇毛茸茸的后脑勺,按捺住心中的痒意,朝他走去。

    很快,书房里安谧和谐的氛围就被傅斯年怒气值飙升的声音打破了。多年来征战沙场刀口舔血,即便是在深入敌人腹地被层层围困这样的危险境地里,依旧临危不乱地安抚军中士气的将军大人,第一次在看到林遇笔下丑得人神共愤的字体时,脸上的表情迸裂了。

    笔尖的墨水在纸上大杀四方和横扫千军,宣纸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空白,就连林遇挽起袖子的一双手上,也不可避免地多了许多道黑色的印记。至于写出来的字,更是如虫爬般不忍直视。足以可见,对方的手腕软到何种地步。

    傅斯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视线从林遇一双黑白交替的爪子上拐到对方手里握着的毛笔,他略烦躁地按按眉心,就算是七八岁的幼子,握笔姿势也比这位出自丞相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要好看。

    将军大人扬眉训斥道:“以前没人教你写字?”

    林遇在对方的骂声中缩了缩肩膀,没敢回头。他之所以背对着傅斯年,就是为了抵抗一小部分随时都会来自傅斯年身上的怒气值。却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暴露了。傅斯年的视线从林遇僵硬的身体移到对方略显瘦弱的肩头,心底陡然升起了几分不忍。

    林遇直觉感到傅斯年站在自己身后放了一会儿冷气,就转身走开了。一阵干净利落的整理声过后,将军大人发话道:“拿着你的笔和干净的纸过来。”

    林遇耳朵动了动,惊讶地发现傅斯年语气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前一秒发生的事都是自己的臆想。他赶紧拿了东西走过去,傅斯年一把将他拉到桌前,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将军大人气势凛然:“握笔。”

    林遇握住笔。傅斯年有些嫌弃地皱皱眉,俯下身直接握住了林遇握笔的那只手。林遇只感觉一股惊人的气势带着冷气从身后直逼而来,然后,自己的手就被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了。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喷洒在他脖颈间若有若无的温热鼻息。林遇僵住了。

    这边林遇还在心思不稳的时候,傅斯年已经握着林遇的手,开始心无旁骛地帮他调整握笔姿势了。林遇立马强迫自己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状态,却错过了将军大人克制已久后眼底浮现出的微小笑意。

    傅斯年给他调整好姿势以后,就十分冷淡地松开手退后几步直起身子。林遇酝酿了片刻后,就开始盯着将军大人周身自然施放的强压下笔。下一秒,林遇用一直颤抖不停的右手完整地诠释出,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官二代柔弱的手腕。

    然后,他十分不幸地看见傅斯年的面瘫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林遇忍不住在心里不安地揣测傅斯年家暴的可能性。果不其然,傅斯年又一次走上前来,一只手朝着他的脸压下来。

    林遇迅速地想要站起来躲开,头顶却撞上了傅斯年的下巴,整个人又被撞回椅子里。

    将军大人杀气外放地看他一眼:“别动!”

    林遇不敢动了,不是因为傅斯年语气里的威胁,而是因为对方的举动。他才看到傅斯年刚才压过来的那只手撑在了书桌边沿,另一只手则再一次握上了自己的右手。林遇整个人就像是隔着椅子被傅斯年松松地环抱在了怀里。脖颈上的汗毛又一次变得敏感起来。

    傅斯年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下两个笔力劲挺的行书字体,林遇虽然不会写繁体字,但他一眼就辨认出,傅斯年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林遇眯着眼想,自己的名字被傅斯年写出来还挺漂亮的。

    不过很快,他脸上露出的高兴神色就完全消失殆尽。傅斯年又握着他的手写下了“傅斯年”三个字,然后指着纸上五个大字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对着这五个字临摹,直到写好为止。”

    林遇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笔墨还未完全干透的宣纸想要移开椅子起身。傅斯年却挡在他跟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林遇被傅斯年看得有些紧张:“看,看什么?”

    将军大人并未收回视线,反而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你脸上沾了墨迹。”

    接下来,林遇清晰地感觉到傅斯年有些粗糙却温热的指腹在自己的左脸和右脸上擦了擦,不多不少,一共六下。傅斯年手碰到林遇脸上冰凉的皮肤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扫一眼对方穿得并不少的衣服,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林遇更加不自在,但实在是说不上来傅斯年带给他的那种怪异感,便下意识地便和傅斯年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傅斯年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可以走了。林遇“哦”了一声,就往门口去,几秒后又自己退了回来,扒着门框露出半张脸期期艾艾地问道:“那,那罚站呢?”

    将军大人盯着林遇的脸看了很久。林遇以为对方是在酝酿火气,他手扶着门框大半个身子却露在门外头,做好了随时准备撤退的打算。

    殊不知,傅斯年只是难得有点走神,林遇这个样子放在将军大人眼里,就是一只用两只软乎乎的前爪扒拉着门框,对着自己软糯撒娇的小奶猫。傅斯年咳一声,语气前所未有地凶道:“再不走你就留下来罚站两个时辰。”

    林遇缩了缩脖子,满意地遁走了。半个时辰后,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林遇,在阿杏要笑不笑的怪异表情里,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左脸和右脸上各三条整齐的墨迹,鼻尖还有一个圆圆的黑点,赫然是某种名为“猫”的物种!

    鼻尖上的黑点还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蹭上去的,脸上的“胡须”一定是傅斯年弄上去的。林遇脑子一热,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喵”了一声,然后心中一股气浪翻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章 将军和夫人(四)

    第三日,林遇老老实实地在书房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又走马观花般看了一个时辰的兵书。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林遇,对满是繁体字看起来十分吃力的兵书实在是兴趣不大。只是生活单调寡味的将军大人的书房里摆放的书,除了兵书还是兵书。

    回去以后,阿杏像往常一样询问林遇这一日的状态。林遇愤然抱怨兵书读起来过于寡味的同时,还抽空瞥一眼兴致勃勃的阿杏,只觉得这姑娘近段时间以来,越来越有朝他妈的角色发展的趋势。

    第四日,林遇练完字以后,如往常般走到书架前挑书时,突然发现有整整一层的书的画风与兵书格格不入。林遇眨眨眼凑上前去看,竟然全都是民间广为流传的爱情话本。而放置话本的那一层不高不低,恰好就在以林遇的身高能够轻松碰到的地方……

    到了午饭时间,傅斯年让林遇留下来吃午饭。林遇有些意犹未尽地合上手里的书页,脑子里还满是话本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便茫茫然地顺着傅斯年的话坐到了搭起的小桌前。等回过神来后,林遇不好再起身离开。扫一眼面前不怎么合胃口的菜色,他本着“少说多吃”的原则,捧着碗埋头吃饭。

    傅斯年目光扫过来:“吃菜。”

    林遇“哦”了一声,有些别扭地微微起身伸手去夹傅斯年那边的菜。一连夹了好几筷子以后,林遇再伸手时,将军大人毫不留情地拍掉了林遇的手。林遇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说话。

    将军大人一愣,先前的说辞在林遇软软的眼神里散得干干净净。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他摆冷脸道:“不准挑食!”

    林遇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埋头吃饭。筷子再也没有往对方那边伸过去。

    回去以后,林遇又摸着瘪瘪的肚子跟阿杏抱怨,将军大人太严厉太不体贴,这辈子都不想有第二次和他一起同桌吃饭了。阿杏颇有爱心地安抚林遇给他顺毛,然后端出林遇爱吃的糕点,林遇眼睛一亮,下一秒就将傅斯年的恶行抛到脑后。

    却不知道,那天晚上,一直以来都用铁血手腕来训练手里的汉子兵,从来都不解风情的将军大人一个人对着火光明亮的烛台,面容严肃眉头微皱,暗自思索了好久什么叫做“体贴”。

    第五日,傅斯年再留林遇吃午饭时,林遇说什么都不肯。将军大人眼风冷冷一扫,看着他不说话。林遇立马就意识到对方只是在例行通知自己,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垮着肩留下来。

    只是,当所有菜色被摆上来以后,林遇的苦瓜脸顿时就雨后放晴了。桌上的菜没有一个是他不爱吃的。第二次和将军大人一起进食的过程当中,林遇一扫前一天的阴影,吃得十分愉快。

    饭后,林遇正琢磨着开口跟将军大人告退,就听见门外一阵纷杂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几位副将在门外求见。林遇有些紧张地将视线投向傅斯年。

    傅斯年表情淡然地示意林遇先去里面的小房间里待一会儿。林遇想了想,便飞快地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话本,然后悄无声息地躲进了里面的小房间。

    进去以后,林遇才发现里面还摆了一张床,床边的被子和枕头叠得整整齐齐。大概是刚刚吃了饭,林遇心底那股兴奋劲一直没下去。他踢掉脚上的鞋子,跳上了床。

    手掌心碰到旁边的被子时,林遇脑补了一下傅斯年盖着被子在床上睡觉的模样,然后鬼使神差地俯身去嗅了嗅被子上的味道。闻到被子上残留的干燥的阳光味道,林遇有些失望地背靠床头半躺下来,翻开了手里的书。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林遇仅仅能根据帘子外的人声判断出,他睡着的时间很短。大概是人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对自己的名字极其敏感。林遇醒来以后,就听见外面的谈话内容是与他有关的。

    其实傅斯年身边那几位得力属下最近往将军府走得很勤,只是林遇每天和傅斯年待在一块的时间都是和他们登门的时间相互错开,这天却大概是某个有心者制造的“巧合”。

    林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然后明白过来。外边那几位大概是最近从府上的下人处听闻,傅斯年和他单独待在书房里的时间愈发漫长,便忧心忡忡地提醒傅斯年警惕起他的“别有用心”。

    外面的说话声持续了小一阵子,林遇默默地贴着墙壁,直到帘子外传来几人离去的脚步声,也没等到傅斯年的具体回应。林遇琢磨着这可不行,难道他这些天的行为不仅没有消除傅斯年的戒心,反而令其有增无减?

    林遇当机立断地跳下床,也顾不得去穿鞋子,就直接掀起帘子走了出去:“我没想过要干涉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