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更是翻出了要命的问题——按着太医们的说法,肃帝可能原本就有癔症,所以才会特别容易暴怒,也会容易动手伤人,再说白了就是暴力倾向。而这个病症的微妙之处在于,虽然患者也会心虚盗汗、脾胃不调、难以安眠,但整体来讲并不是直接损伤脏腑、折损寿数,其实是身患癔症的人更容易暴躁伤人,对身边的人比较危险。 但是,肃帝如今的健康状况却已经不太好,按着他当时在太庙向着怀渊太子怒发如狂的癫狂模样,其实是有一定的机会将怀渊太子活活打死。怀渊太子能够保住性命,一方面是怀渊太子自己习练武艺,弓马精熟,底子尚可,另一方面是肃帝其实身体很有些外强中干,怒气虽狂、力量却不足。 而究其根底,一方面是肃帝多年来夜夜不得空,行幸过度,另一方面就是近几年来似乎用了什么助兴的药物,加剧了对肃帝身体的掏空和癔症的程度。 医者们的结论有二:第一,肃帝必须停止使用这种催.情助兴的药物;第二,肃帝必须开始全面静心调养。 这些结论一出来,傅贵妃立刻变了脸色,直接叫破这是怀渊太子的阴谋,串通医者要逼肃帝退位。但在场的还有谦王爷与英国公等这些宗亲辅臣,对肃帝宠妃妄议储君的事情没有立刻正面追究,而是请肃帝先追查这损伤龙体的药物到底从何而来。 其实不用问也很清楚,蘅芳宫专房专宠这么多年,如果要长期给肃帝使用药物,还能是在哪里。 肃帝当时也铁青了脸,傅贵妃能想到这是怀渊太子的机谋,他当然也能。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其实他自己身体到底如何,肃帝也不是心里完全没数的。 于是一场混乱的大闹之后,就有了后来的蘅芳宫封宫以及六宫严格盘查审讯,当然这多少也有来自宗亲与辅臣们的压力。 这样折腾了数日,一直到十一月初,怀渊太子已经恢复了许多,重新回去上朝议政,六宫之中的盘查守卫才开始放松了几分。而有关肃帝身体的诊断以及对蘅芳宫的审讯也有了基本的定论。 因着对谦王爷及英国公这些亲近储君的宗亲重臣不够信任,肃帝又另行选了医士进宫诊断,结果并没有得出什么完全不同的结论,只是能稍微含糊其辞,但最终还是表示,肃帝极有可能是身患癔症。 而助兴药物的追查就劲爆多了,蘅芳宫搜宫清查出来的东西自然包括了各种成分各种比例甚至还各种香味的药物,催.情效果的轻重缓急各有不同。此外还有各种道具,金玉装饰,精雕细琢,仔细研究了具体的使用方式之后,受命过去协查的翊卫统领和宗亲都脸上发热。 不过肃帝到底还是对傅贵妃很有旧情的,说穿了,他有癔症这件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傅贵妃很可能也不知道。至于那些催.情助兴的东西会伤身,但凡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到底是肃帝自己贪恋房中雄风罢了。先前大怒封宫,主要是医士们尖锐指出,肃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危险,肃帝惊怒之下才有迁怒。 过了十多天冷静下来,肃帝便还是念着傅贵妃,在宗亲与辅臣的双重压力之下,也只不过将傅贵妃降级贬为嫔,另加禁足罚俸,又将统领六宫之权交给了玉韶宫夏贤妃。 至于朝政方面,则又走向一个微妙的局面。 肃帝虽然接受了医士们大会诊的癔症结果,但显然并不想要提早退位,那么就必须选择静养一段时间,以保证病情不再恶化。怀渊太子监国理政自然顺理成章,而肃帝在这个时候又多加了一道旨意,命大皇子恭亲王也一同协理军政,名义上是为君父分忧,也协助太子,但谁也都看得出,这分明是牵制怀渊太子。 在这种情况下,重臣们的支持和站队就很要紧了。 而反映到后宫的影响,自然就是有关太子年后纳妃的事情,在太子主动向纪青盈提起之后十来日,这个消息才在东宫之中传遍。 闻信之后最为坐立不安的,便是梅侧妃了。 原本在太子妃傅琳琅获罪禁足、梅侧妃代领东宫之权的时候,凤位在望这件事还是很让梅侧妃暗暗欢欣了一阵子,即使那时候宝音乡君在夏贤妃的支持下也刷了一波存在感,但显然太子还是更倾向于丹霞殿的。 而太子受伤之后只由纪青盈在重华殿贴身侍奉这件事,梅侧妃虽然也心塞了几日,但到底还是看开了,毕竟以纪青盈的身份之低微尴尬,再如何专宠也是万万无望于正妃之位的。 余下的东宫妃嫔,薄良媛与虞奉仪则完全不足在意,算来算去,梅侧妃都以为自己将来的道路算是奠定了的。但是,那都是在太子不再另行纳娶名门闺秀的前提下。 可看眼前的局势,东宫有些略显空闲的宫室,大约年后就要热闹起来了。风言风语之中不仅提到了数位京中闺秀,连玉韶宫的宝音乡君也再度活跃起来。 几番挣扎之后,一封来自丹霞殿,字迹优美无比的帖子就被送到了纪青盈手中。 第76章 对于纪青盈来说,这茶会帖子之类的东西已经跟战鼓是完全一个性质,基本上一看见有人邀请就觉得到了要存档的时候,毕竟也是有些日子没折腾了。 与其同时,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毕竟整天在重华殿窝着照顾太子,生活还是有那么一点单调的。尤其现在太子自己的路都走得步步危险,她也不敢想说还有什么轻松娱乐,那么跟梅侧妃小小地斗智斗勇一下也是不错的。 传召了有些日子不曾见面的露珠姑姑之后,纪青盈就豪情万丈地带着双份存档梳妆打扮,前往了梅侧妃的丹霞殿。 这还是她头一次到梅侧妃的居处拜访,多少也有些好奇。像梅侧妃这样书香门第的闺秀宫妃,又是素来以才女自居,所住的殿阁是会像宝钗一样素净至极,还是会像黛玉一样满是书本? 结果进门颇有些失望,虽然家具格局和花瓶装饰之类与昭华殿不完全一样,但大致的感觉差不多,以华丽雍容为主,而梅侧妃身上的衣裳居然也选用了稍微深一些的桂色,与其惯常雪青水绿的清新风格完全不同,乍一看连人带屋子,竟然都有些像许久不见的太子妃傅琳琅了。 当下见礼落座,梅侧妃便含笑开口:“近来殿下身体违和,辛苦纪昭容了。” 纪青盈眉心一跳,梅侧妃这个端庄和蔼、故作大度的模样也与先前见过的太子妃傅琳琅如出一辙,所以这是太子妃上身了?还是——现在就开始想做出个正妃的姿态来? “梅侧妃客气了。”纪青盈倒也不是想故意点明这个“侧妃”的重点,但她实在是没有本事像之前的虞奉仪那样满面赔笑地叫娘娘。 梅侧妃的目光微微一闪,但飞快地压下了那一丝的心头微刺,仍旧带着“梅侧妃娘娘下乡慰问劳动人民纪青盈”的高端笑容继续道:“这哪里是客气,近来确实辛苦昭容。贴身侍奉殿下,连许多随侍中官的功夫也都亲力亲为,本宫想着也是觉得劳累你了。不过幸好如今殿下的情形好了许多,定要给你记上一功才是。” 这个强作大方的正室姿态,听得纪青盈简直啼笑皆非。 自从太子在太庙被肃帝暴打受伤到现在,前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过程中梅侧妃多次到重华殿求见太子,太子都不过是叫德海公公出去跟梅侧妃应付几句,一直到十一月初,太子已经可以出门上朝,才与梅侧妃在重华殿的甬道上“遇见”,匆匆说了几句话也就过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梅侧妃居然还能摆出“感谢你这个小妾伺候我老公”的feel来,纪青盈实在很难感受到被刺,只能简单笑笑:“您言重了。” 梅侧妃显然是没从她的反应里得到想要的效果,就将类似的慰问套话混合着询问太子起居和健康的问题,又很是寒暄了几轮。 纪青盈这次就不是很想回答了,太子早上吃什么,午觉什么时候睡,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变态嘛,书房里坐着处理公务的时候一脸高冷严肃,看着神圣不可侵犯,回到寝阁就立刻变成了八爪鱼成精,分分钟都想把她扣怀里,哪里能跟外人说什么。 纪青盈随口敷衍了几句,梅侧妃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僵,于是在换了一盏茶之后终于转了话题:“对了,不知道纪昭容最近可曾听说,昭华殿那位的头痛之疾越来越严重了?” 纪青盈微微蹙眉,这一点她是隐约听过风声的,不过那时候好像也觉得是梅侧妃放出来的消息,这个时候再提起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最近蘅芳宫傅贵妃被贬为傅嫔,眼看或许难以翻身,就想带着连她也再踩一踩? “此事却是不大清楚。”纪青盈不想随便接话,还是打太极,“侧妃您奉旨协理东宫内务,昭华殿自然也是您在照料的,有关太子妃娘娘身体如何,旁人如何会比您清楚。” “太医已经看过几回了,”梅侧妃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好像故意忽略了“太子妃”这几个字,“说昭华殿那位的头痛还是与心怀郁结有关,要是能多说说话舒畅心怀,或许能好些。当然,要是有按摩高手,譬如——”顿一顿,含笑望向纪青盈,“譬如昭容这样的,能为她再多按摩推拿几番,那就好得更快些。” 纪青盈也端了茶盏,吹一吹,便将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悠悠去回望梅侧妃:“所以侧妃的意思,是命我去昭华殿拜见太子妃娘娘?” 梅侧妃目光微闪:“哪里便谈得上‘命令’。不过是想着昭华殿那位与昭容毕竟渊源深厚,也有旧日情分,才提了提。去与不去,自然是看昭容的心软不软,不在其他。” 纪青盈重又垂下眼帘,梅侧妃今日讲话的这个风格很有意思,跟平日里的清高姿态差的太远,也少了惯常的那些礼法和典故,听起来倒像是演练好的。 不过这点架桥拨火的挤兑套路,其实按着如今宫里的形势并不算太适用。要是在那种钟鸣鼎食的豪门望族,一大家子里头十几个姑娘七八个妯娌,上下左右全是亲戚,“心软心善”之类的名声或许还能拿捏人。 问题是这大盛宫里凶残到这个地步,心软不软根本不重要,命硬不硬才是关键,死道友不死贫道,活到最后的才是真赢家。昭华殿神马的,她才不去呢。 “昭华殿奉旨禁足调养,没有殿下的旨意,我是没有胆子去的。”纪青盈笑笑,“梅侧妃熟读诗书礼法,想来也应该这样认为吧?” 梅侧妃又低头喝了两口茶水,才重新与纪青盈目光相对,将之前闪过的一丝僵硬尽量掩盖了去,眸子里好像又多了几分复杂神色:“礼法……自然是不能大过人情的,身在宫中,人人都不容易,总该互相体谅些才是。”顿一顿,就在纪青盈以为她还要继续提起昭华殿甚至蘅芳宫旧情云云的时候,梅侧妃忽然话锋一转,“哪怕是殿下,也是有许多艰难之处,心愿难遂,所以昭容要多体贴殿下才是。” “心愿难遂?”纪青盈不由轻声重复了一次,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太子整日里谋算的就是如何尽快逼肃帝从静养彻底转入退位,这样的心愿哪里是能拿出来说的。而且梅侧妃说这话,也不怕犯忌讳吗? “唉。”梅侧妃用白皙纤细的手指拈起丝帕,抿了抿唇角,又将纪青盈上下打量了两回,“纪昭容,你当真全然不知?” 纪青盈看着梅侧妃这个十分明显的“吊胃口style”做派,越发觉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梅侧妃的这个位分估计真的是拼爹的结果,眼前的动作也太浮夸了吧! 不过她还是配合地睁大了眼睛轻轻摇头:“侧妃的意思是?” 梅侧妃大约是终于觉得占据了一点主动话语权,又叹了一口气,才含糊道:“原本觉得不该向昭容你提起,不过……唉,你可听过渝州的延恩侯府、顾氏一族?” 纪青盈没料到对方还真抛出了一个科普问题,不过因着连日查阅天宪初年的事情,她已经对许多大盛朝之事,还有对朝局影响最大的几家重臣公卿家族有了不少了解,延恩侯府也叫宝栋府,地处渝州,世代皆有军功,一直镇守西南。到了前朝曾经出过一位皇后,于是受封承恩公,后来依例推恩降等,便为延恩侯府。这一任延恩侯的长女,便是当年原定要给二皇子元舜太子定下的正妃,若不是元舜太子早逝,说不定大盛就会再添一位顾皇后。 不过这与怀渊太子有什么相关? 难不成……他以前还对自己的未来二嫂有啥想法? 问题是怀渊太子比元舜太子小六岁,比这位延恩侯府的顾大小姐也要小五岁,跨度有点大啊。 梅侧妃见纪青盈一脸迷茫,心中便更笃定了些,简单将延恩侯府并元舜太子这些事情稍加解说之后,就又仔细看了纪青盈的脸孔好几眼,才慢慢道:“其实,延恩侯府还有一位三小姐,有倾国之色,前几年随着延恩侯到过京里,当时住在了栾将军府中,也与殿下见过几回。如今仔细看来,纪昭容,你与那位顾三小姐,其实还真有几分神似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初恋替身套路? 纪青盈怔了怔,随即用最快的速度酝酿出震惊而哀怨的表情望向梅侧妃:“这……这……这可是真的?梅侧妃你不要骗我,骗人会被雷劈的!”一边说,一边努力地去挤眼泪。 梅侧妃闻言其实先是一噎,感觉自己已经被雷劈了,只是纪青盈的明艳面孔微微发红,又惊又痛又哀怨的神情实在生动,因而也就忽略掉这点措辞,咬牙继续忽悠:“这自然是真的,当初选妃的时候,听说殿下还给渝州写过信。不过延恩侯当时不想再嫁一个女儿到皇家,唉,殿下便是真拿你做了代替,也是你的福气。” 第77章 福气你大爷! 听了梅侧妃这句话,纪青盈差点就没绷住,但下一瞬间,还是努力化粗口为演技,生生红了眼眶:“侧妃你这样说……也当真是有道理的!毕竟,毕竟……”她转头垂目,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愈发娇艳动人,“殿下还是垂怜于我,哪怕是将我当做了旁人,好歹也宠爱疼惜,体贴关怀,朝夕亲近,嘘寒问暖……”随着纪青盈一个词一个词甩出来,梅侧妃的脸色就一分分地越发难看起来。 宠爱疼惜、体贴关怀,这些词真的能放在太子身上? 那个高华自持、芝兰玉树一样的怀渊殿下,也会有这样的温柔吗? 可是殿下先前每次到丹霞殿来的时候…… “咳。娘娘用茶。”正在梅侧妃顺着纪青盈的话胡思乱想、几乎也要红了眼眶的时候,一个宫女从身旁递了茶盏过来。 纪青盈拿着帕子擦眼角,假作伤心,其实正在偷眼观察梅侧妃的神情,此刻看到这个宫女的动作不由留意,恍惚竟觉得有些眼熟,或许是在哪里见过的。 梅侧妃接了茶盏抿了几口,才又调整了思绪,努力柔和了语气:“青盈,其实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殿下既然已经如此疼爱你,你好好珍惜便是。年后若殿下当真纳了顾三小姐进宫,你也不要太过灰心,殿下还是会念些旧情的。你若无事,也可多往丹霞殿走动走动。” 至此,梅侧妃的诸般用意都可以算是清楚了,纪青盈的好奇心已经基本得到满足,就随口敷衍应付了几句。梅侧妃再说几句象征性的套话,便送了几匹料子给纪青盈,算是“慰劳”她照顾太子辛苦的“赏赐”。她二人之间相差一品,非要严格按照礼法说是上对下的赏赐也能过得去,纪青盈也不推辞,直接顺水推舟地拿了就告退,从丹霞殿直接回去梦蝶轩。 她在重华殿住了这些日子,到底不是真的能长久住下去,所以也没有拿什么衣物过去,整日里来来回回便是那两三件衣裳来回替换,所以这次出来便再换两件颜色新鲜的也好。另外就是那柄七宝如意,纪青盈也想顺便查看一下她的那个任务进度如何,查了这些日子的彤史病历,感觉对天宪初年的许多事情都很清楚了,太子也暗示了一些线索、有关元舜太子甚至栾皇后,并栾皇后长子三子的亡故之事等等,综合起来的信息量已经非常大了。 果然,到了梦蝶轩寝阁中伸手一摸七宝如意,久违的系统提示跳了出来:【任务进度:85%】 纪青盈心里算了算目前大概的信息量,感觉几乎已经能够勾勒出太子少年时期的那些环境,如果说还差一点点的话,还能想到要去仔细查问的,大约就是那些抚养过太子的妃嫔,到底性情如何。要是当中也有个神经病之类的,那太子现在这样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又或者,就是有关太子的初恋? 难不成那位顾三小姐,还真是太子的什么白月光? 纪青盈仔细想想,还大致按着之前梅侧妃所透露信息计算了一下时间,似乎太子认识顾三小姐的时候应该是十二三岁,理论上来讲可以算是初恋萌芽的时期了。 不过她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按着对太子早年的了解和现在的情形,纪青盈其实很难想象那个时候的怀渊太子会有这些旖旎心思、还如何念念不忘。 退一万步,就算有过初恋又如何,谁还没个中二的青春时期。只有在那个时期才会单纯地觉得此时爱上的人一定会爱到永远吧,其实人心哪有那么执着,很多时候就算执着也不过是执着于求不得罢了。 想着这些,纪青盈就越发觉得梅侧妃的这次邀约实在没什么意思,虽然有点架桥拨火的心,却没那个真正做出离间效果的力度,不由撇了撇嘴,转而去专心整理自己的珠饰和另外两三件想带走的脂粉。 正找着,妆台侧面的一个小抽斗好像有点卡住,纪青盈因为刚才想查看七宝如意指数和显示,也没让小苜蓿等人在内伺候,便自己动手又去稍微活动一下抽斗,不过心里有点奇怪。这抽斗里应该只有几盒香粉和胭脂,并没有什么太细小的东西,那是什么卡住呢? 又拉了两下没拉开,纪青盈便伸手去掏,结果在抽斗里摸到一团有些硬的纸,瞬间心里就觉得不太对。 赶紧拿出来展开,果然是一个暗色信封,信封可能是被放进抽斗里,然后拉开的时候被脂粉盒子挂住才顶皱了,但这些都是末节,最要紧的是里头的信,只有一行字:江州旧事,可还记否?落款:昭华殿。 这一下纪青盈警觉起来了,这代表了两件事:第一,江州的旧事可能真的要命,因为蘅芳宫傅嫔和昭华殿中的太子妃傅琳琅都已经快要到了绝境,说不定对方随时都准备同归于尽了。另一方面,梦蝶轩里肯定内jian,要不然这封信怎么进来的?还放在寝阁的妆台里! 可是她没办法问小苜蓿和绿萝绿竹,首先她们本身就是嫌疑人,另一方面就是她们也都是太子叫德海公公选了送到梦蝶轩的人,纪青盈要是拿着信问了她们,其实也就是必须要将这个东西摊开在太子面前。 江州旧事,到底是什么? 她的身份会是个多大的雷呢? 虽说太子如今让她还挺有信心的,感觉上即使为了政治联姻而纳入新的妃子也不会让她太紧张,但是那都是在她自己本身这边不出大问题的情况下。 如果说自己真的掀出一个什么前朝公主、番邦间谍、造反罪臣之类的要命身份,就算太子再一往情深,那她也是要大悲剧的。 不过幸好她有存档,太子妃不论想搞出什么来,只要带着存档去探一轮就是了。说不定这次还真的能把关键的信息挖出来呢。 拿着信琢磨了半天,最终纪青盈还是直接在灯烛上将信烧了,然后随意拿了两件衣服和脂粉,就直接回去了重华殿。 太子刚好这个时间也下了朝,先回寝殿更衣,见到纪青盈回来就立刻打发了中官出门,直接张着手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