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节
他这话说的十分有气势,就算是一开始想要和他抬杠的慕容延也无话可说,嘴唇动了动,最后又闭了回去。 “嗯。六藏和六拔都说的对,有便宜不占,那就是乌龟王八蛋。”慕容谐此话一出,顿时惹来一片笑声。 “眼瞧着他们都要打起来了,我们还蹲着不动,实在是不像个话。”慕容谐思索一二,“这样吧,夫蒙将军和六拔两个带兵前往东边,若是段兰真的是个孬种,想要静观其变。那么我们出手。” 梁军毕竟是从南边过来,不说孤军深入,但是入了敌境内,风险非常大。 “到底是真的是胆气十足,还是故弄玄虚,想要虚晃一枪,空手套白狼,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慕容谐说着看向慕容定,“六藏到时候留守长安。” 慕容延面色一变,慕容定眼睛里透出淡淡的失望来。他更想出去打仗,长安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就是个土疙瘩,丢在一旁百多年,一时半会的也繁华不到哪里去。偏偏叫她在这个土疙瘩里头守着。 “我到时候亲自南下会会南边的那些人。”慕容谐说着来了兴致,他笑着看向四周的将领,“我和蠕蠕,还有朝廷打了这么多年,和南边的梁国还没打过几次,还真有心想要领教南边的人到底有多少本事。” 众人又笑开。自由慕容定,板着个脸,慕容谐转过头来看他,他这才露出一丝心不甘情不愿的笑来。 慕容谐派出慕容延前往东面严防死守,自己也紧紧的盯着南边的动向。 段兰没有立即用兵,而是驻兵怀州,迟迟按兵不动。 慕容谐仔细等了好会,终于自己带兵南下。南边北伐,从来都不会只派出几个不入流的角色小打小闹,只要是北伐,必定几万大军出动。主力在外,地方上驻守不足,加上慕容谐来势汹汹,很快靠近川蜀的那些地方尽数被慕容谐攻下,划入了自个的地盘。 而在洛阳的梁军害怕腹背受攻,而且又深入敌境,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场面僵持下来。 在僵持中,长安的夏季过了,迎来了初秋。而清漪就是初秋某个还带着炎炎热意的早晨发动的。 开始只是觉得有些不对经,有点儿疼,后来疼痛越来越强烈,有规律的一阵接着一阵,腿间一片潮湿。兰芝马上叫过来慕容定安排好的接生婆,一番忙乱之后,产房被布置好,直接就送了进去。 慕容定和韩氏等在外头,慕容定坐在那里,两只拳头握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出来,他紧咬牙关,双眼死死盯着产房那边。 韩氏见他这样,不由得劝说,“你也别太着急了,她在里头,你在外面,再着急也是没用。” “阿娘,你说我现在到庙里给那些佛祖上香,还有用不?”慕容定看向韩氏。 韩氏顿住,过了好会,她哭笑不得的开口,“这临时才去求佛祖,恐怕不会灵验,再说了,你之前不是准备了好几个接生婆还有女医么?应该还是有用的。”韩氏说到后面,迟疑起来。 妇人生子,十个有三四个会死在上头。她还真的不知道清漪能不能撑得过来。 “我不信佛,可要是宁宁这回平安无事,要我把庙给重修一番都成。”慕容定握紧了拳头在膝上捶了下,今日恰好是休沐日,所以他可以和韩氏一块在这里等消息。要是被在宫里的官署里头,处理没完没了的公事,家里宁宁还在生孩子,慕容定觉得自己恐怕会疯。 “母子平安,也值得了。”韩氏嘴唇抿紧,过了好会,她看向卫氏,“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消息,你去问问。” 卫氏应下去了,不多时就回来。慕容定见她回来,马上问,“到底怎么样了?” 卫氏跪下来,“接生婆说,娘子年岁不大,又是头次生产,有点艰难。” “甚么!”慕容定听后,一把推翻了手边的凭几,“甚么?”他目眦尽裂,目光几乎要噬人。 卫氏被他那血腥的目光吓得瘫坐在地上,嘴和死鱼一样微微张开,死活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你别添乱!”韩氏一把拉住慕容定的袖子,免得他干出什么见血的事来,“妇人第一次生孩子都艰难点,我当初生你疼了三天三夜,你给我好好坐着!”韩氏使劲儿把慕容定往床上摁。鸡飞狗跳的当口,外头又有侍女进来禀告,“夫人,郎主,大丞相来了。” “他来做甚么?”韩氏怒容毕露。这里已经够乱的了,还有来一个老家伙给她添乱么? 慕容定也是呆住了“阿叔来了?” 他一抹脸,就往外头走,好歹把人给迎接进来再说。 慕容谐今日听说清漪发动了可,特意过来看看。毕竟是小辈们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会看重。 男孩好,女孩也不差,反正鲜卑人也看重女儿。 “阿叔怎么来了?”慕容定一路小跑到慕容谐面前,他心里焦虑,只能暗暗压制住。 慕容谐抬目一看,望见他眼底的焦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新妇怎么样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慕容定顿时和点了火的爆竹似得,炸开了,“那些个女人就是个蠢货,只会吃不会做事的没用玩意儿!我养了她们这么久,我等了那么久,她们竟然告诉我宁宁生的艰难?”慕容定双目血红,狠狠咬着后槽牙,费尽浑身上下的气力,才没有冲进去把那些酒囊饭袋给砍了。 慕容谐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给我好好静静!平常打仗时候的脑子去哪里了?进去!” 慕容谐伸手抓住慕容定的后衣领子就往屋子里脱,两人一进屋,慕容谐见到安坐在上的韩氏,生硬的脸顿时柔和了下来。 “坐吧。”韩氏见着慕容谐手里还拖着慕容定,慕容定呲牙咧嘴,又不敢真的挣开。那滑稽的模样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韩氏不免也跟着按捺下心里的烦躁,叫人给慕容谐铺上清凉的竹席。 慕容谐丢开手里的慕容定,往韩氏身边一坐,两人这样和正经夫妻没个区别。 “只有到你这边,我这心里才好过点。”慕容谐望着韩氏直笑,眼里都是韩氏的倒影。 韩氏乜他一眼,这会儿也没有和他打情骂俏的心思,“这边为了六娘都乱着,你过来简直就是添乱!” “我今日听管事说,你一大早就过来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再说了,六藏这小子头回做阿爷,我也该过来看看。”慕容谐眼睛只看着韩氏。 “这么大年岁了,也没个正经。”韩氏嗔道。 “我只在你面前不正经。”慕容谐马上接上。 慕容定坐在床上,心急如焚,也顾不上那边打情骂俏的慕容谐和韩氏。他这会进不了产房,只能在外头干坐着等消息。 谁来的狗屁规矩,不准男人进产房。慕容定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想。立这个规矩的人都该拖出去砍了! 慕容定在床上待不住,眼角余光瞥了母亲那边。见着韩氏端坐在床上,对那边的慕容谐爱答不理,慕容谐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越发的殷勤起来。 慕容定看着顿时气闷的要命。 产房内因为产妇不能见风,屋子的窗户都关的死死的,这个时候,秋老虎都还没有褪去,外头的阳光火辣辣的。屋子里头是密不透风。 清漪躺在床上,手里死死攥住一段吊下来的锦缎,满脸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