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梁若耶听到她碎碎念，觉得好笑，“怎么？跟小段闹翻了？” 唐清朗一看到自己父母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都觉得头疼，不过她妈不是她爸爸，唐清朗还是愿意跟她说话的。她把自己跟段霁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明明是为了他好。” 梁若耶笑了笑，“小时候你挑食，无论我们怎么劝你都不吃，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可你不照样不高兴吗？” 这个类比很贴切，但唐清朗也不想认。她大言不惭地说道，“我那时候几岁，他现在几岁？他能跟我那时候比吗？现在好了，还来跟我分手，不识好歹！” “他说气话呗。过两天你又给他打电话嘛，过两天就好了。”梁若耶根本就没有把他们两个人的吵架放在心上，把饭盒放好，便施施然地出去了。 唐清朗在后面默默地想，我才不跟他打电话呢。错的明明是他，为什么要我先低头？他不给我打电话，我就不给他打电话。 结果一直到她出国前，段霁的电话都没有来。她好像忘了。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叫唐清朗，时刻牵挂着他，惦记着他。唐清朗见段霁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想给段霁打电话。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唐清朗挨着挨着跟黄薇薇罗浪和艾静打了电话，然而轮到段霁的时候，她却始终都没有勇气按下那个拨打键。唐清朗在自己的卧室里犹豫了将近半个小时，最终烦闷地将手机一扔，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说好了他不给我打，我就不给他打。凭什么呀！” 她目光一转，扫到之前段霁给她抓的那个丑娃娃，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娃娃的脑门儿，“你爸爸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不要你了。我跟他离婚了，你去找你爸爸吧。” 那个娃娃睁大了一双无知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唐清朗跟它对视了半响，最终不情不愿地拿起来，把它塞到自己的行李箱里，“算了，还是把你带上吧。万一，万一你爹给你找个后妈虐待你怎么办？” 另一边，段霁站在医院的阳台上，把手机里打的那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多遍，直到背后传来医生的声音，“林静的家属？” 段霁连忙转身跑过去，医生看着他说道，“你mama马上从手术室出来了，注意后续观察，有什么事情立刻按铃。” 段霁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连忙跟着医生护士朝病房走去。 那条短信也就再也没有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甜回来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段霁刚下课，就接到罗浪的电话, “小段段, 你人现在在哪儿呢？” “还在我们学校呢。我, 我现在马上过去了。”段霁边说话边往外走, 等红灯过了, 他穿过斑马线，径自到了对面的医科大学。 当年高考结束之后，段霁虽然英语发挥失常, 但依然有惊无险地顺利地考上了f大的物电系。当然, 分数跟他以前比, 可能不是那么漂亮, 但能有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也很满足了。黄薇薇没有去保送的学校, 而是上了本市一所非常著名的医科大学读直博。罗浪成绩相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讲，要差一点儿, 但发挥还算稳定，去了外国语大学。如今四年过去了, 刚刚度过实习期, 成为一名人模狗样的翻译。 跟段霁一起上f大的，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自己大学四年居然跟他有了那么深的交集。 原本是因为唐清朗才和他们有了交集, 但没有想到在她离开之后, 段霁反而和他们熟悉了起来。大学四年，如果说没有黄薇薇和罗浪断季，简直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应该怎样度过。 最近这大半年, 各自忙于各自的事情。段霁虽然被保送，但是学业也并不轻松。他申请了明年的美国几所大学的公费研究生，各种资料现在都没有办完，加上罗浪忙着找工作，黄薇薇每天跟手术刀做斗争，一晃眼，他们居然已经有好久没有联系过了。 段霁轻车熟路的走到医科大学里边儿的一个篮球场上，在附近转了一圈儿，除了在观众席上看到一个捂着脸正在边抽着肩膀边啜泣的姑娘，并没有看到黄薇薇那巍峨的一坨。他生怕自己看漏了，到处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黄薇薇。 正巧罗浪打电话过来，段霁接了起来，“她刚才跟你说她人在哪儿……没，没有啊，我附近都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她人……”段霁低头看了一眼脚边那个姑娘，“我身边就一个女孩儿……”说话间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段霁起先没在意，“没……要不然你过来看——”他无意中顺着拉住他衣角的那只手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 卧槽！ 段霁也顾不上跟罗浪讲电话了，目瞪口呆地看向坐在观众席上的那个女生，想也没想地就说道，“黄薇薇你，你悄悄从胸外转到五官科了？”段霁皱起眉头，想从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上找出一点儿曾经巍峨的影子，“你抽脂不算，还近水楼台先给自己整了个容？” 黄薇薇听他这么说，一愣，接着由啜泣变成了很不矜持的嚎啕大哭。 一旁的段霁略略有些懵逼。 现在的女生不兴说她们好看啦？ 他夸黄薇薇变漂亮了，她就这么伤心？ 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被黄薇薇的哭声吸引过了目光，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略微的鄙视，段霁自动翻译成“你这个渣男”，感觉自己的翻译水平搞不好比浪鹅还要高出一筹。 黄薇薇哭，他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行，行了，别哭了。”奈何段霁跟女生相处的经验实在匮乏，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是只能干站着等她哭完。 过了片刻，黄薇薇可能是看没人安慰她，终于哭完了，边打嗝边跟段霁说道，“我容易吗我？半年瘦了七十斤……嗝……大半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天不亮就起来跑步，嗝，每天还要进行大量的训练，钱全部都耗在健身房了。是他当初说的不喜欢我太胖，结果等到我减下来，他就这样把我给甩了？”黄薇薇“嗷”一声叫了出来，“那老娘这半年来受的苦算什么？！个贱人！” “甩了就甩了，特么的能不能直接当着我的面甩？还劈腿！明明腿还没有我长，他劈个毛线腿啊！”黄薇薇擤了一把鼻涕，继续跟段霁倒苦水，“劈腿就算了，还劈得那么low，一点儿都没有技术含量。不仅看不起我的长相和身材，还看不起我的智商！” 段霁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他觉得可能真的是狗改不了吃翔。就说黄微微吧，现在瘦下来了，好歹也是一个身高腿长的漂亮姑娘，然而不管她再怎么漂亮，只要一开口讲话，别人对她的印象就立马从喜马拉雅落到了马里亚纳。 段霁站了一会儿也站累了，干脆提了提裤子，一屁股坐到黄薇薇身边，“打他一顿，你能消气吗？” 黄薇薇一愣，斩钉截铁地说道，“能！” “那行。”段霁说话的口气好像在讨论等下出去吃什么，“把他打一顿，然后这件事情就彻底翻篇儿了，该吃吃该喝喝，这个男人就不要了。” 说话间，段霁的手机又响了。黄薇薇一脸震惊，“段霁，你要召唤你的小弟了吗？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觊觎我减肥之后的美貌？啊！”她捧住脸，“果然啊，我还是应该继续胖下去的，不应该把自己的美貌释放出来，胖就是我封印美貌的工具！一旦解开封印，连我最好的姐妹的男朋友都开始觊觎我了，人间尤物说的就是我呀！” 段霁转过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他觉得自己和罗浪担心错了，黄薇薇这样子一看都不是想不开的人。亏他们之前在电话里听到黄薇薇鬼哭狼嚎的声音，还以为她马上就要因为初恋失败自挂东南枝了呢。 可能是人太重，没有哪个东南枝能挂得住这个人间尤物。 段霁不想再理她，挂了电话，果真开始跟黄薇薇讨论等下吃什么。 一说到吃的，她就两眼放绿光，眼看着口水都流出来了，“行啊行啊，我们去吃小龙虾吧，我要吃十斤！把这大半年来欠下的，全都补回来！” 段霁不置可否，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刘斌刚刚用公共洗衣房的洗衣机洗了衣服，提着桶正要上寝室楼，背上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被人套了一个蛇皮口袋。接着就是就是各种棍棒和拳脚朝他身上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对方打人还特别挑地方，避开了他的要害，尽往他rou多的地方打。打了一会儿突然就停了，就当他正要掀开套在头上的口袋，小腿上又被人用高跟鞋踢了两脚，踢完还不算，高跟鞋的鞋跟对准他的脚背狠狠地踩了下去。刘斌当场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等到他把头上的口袋拿下来，对方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连是谁下的手都没有看清楚，刘斌当然不甘心，跑到宿管那里要求查阅监控，然而宿管告诉他，正好就是在他挨打的那几分钟当中，他们宿舍楼停电，监控自然也就什么都没有拍到。 “怒打渣男小分队”作案结束以后，连忙从医科大学的后门出去了。医科大和f大共用一条小吃街，他们几个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大排档，点了菜之后就坐在那里等老板上菜。 黄薇薇还沉浸在刚才踢人的喜悦当中，“唉呀，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暴力过。” “得了吧。”罗浪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话，“你打我的时候从来没有手软过。” 黄薇薇立刻垮下脸，瞪了一眼罗浪。然而她马上又想起对面还坐了一个跟自己并不是很熟的人，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今天谢谢你啊。” 林烨摇了摇头，没说话。 四年前，段霁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大学寝室看到林烨。那个人想来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跟段霁在一个寝室。他们两个，一个发挥失常，一个家里给捐了一栋楼之后通过内招名额送了进来，居然又那么巧分到了一个寝室。弄得罗浪在听说之后连呼“孽缘啊孽缘”，时常要求段霁实况传播，生怕他和林烨一言不合就在寝室大打出手。 寝室里另外两个人知道段霁和林烨不和，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和。林烨上了大学之后，就脱胎换骨了一般，一心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跟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断了联系。段霁更是将他非人的学习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去图书馆的路上，实在不知道两个爱学习的人为什么这么看不惯对方。最终他们讨论了一下，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图书馆占位子带来的矛盾，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两人为什么那么看不惯对方。 林烨以前虽然邀请过黄薇薇和罗浪，但那都是因为唐清朗的关系，其实他跟这两个人并不熟悉的。没有想到，四年之后，他居然能够帮黄薇薇痛殴渣男，还跟他们坐在一起吃宵夜。而原本拉近他和这些人关系的那个人却早已经不知所踪，去国离乡这么多年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个，林烨就埋怨地看了一眼段霁。他虽然不知道当初唐清朗和段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他，才让唐清朗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段霁在他埋怨的目光当中泰然自若地剥开了一个小龙虾，内心冷漠地想，关你屁事。 黄薇薇看看他，又看看林烨，突然一笑，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你们知道吗？小清清要回来了。” 段霁手上一滑，辣椒汁猛地喷了出来，他反应很快，迅速地躲开了，结果好死不死，刚好喷了林烨一脸。 林烨：……麻痹！ 知道他什么这么讨厌这小子吗？ 因为他实在是太jian诈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要回来了吗......离上次跟黄薇薇他们聚餐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来，段霁的心情都不太平静。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既想着她回来, 又想她不回来。回来吧, 可以看看她, 看看她这几年变成什么样了。不回来吧, 在他的印象中，唐清朗就永远还是当初离开时的那个样子。剪着一头俏丽的短发，笑起来眼睛又弯又明亮, 天上的月亮都赶不上那一双眼睛。 可是......再明亮, 都没他什么事情了吧？当初是他先放手的, 即使是她离开之前, 自己都没能给她只言片语。他要是唐清朗, 他也会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四年当中，他不止一次地想要跟唐清朗打个电话, 什么都不做，就是跟她说说话而已。然而每一次, 电话拿到手上, 那几个号码却始终拨不出去。她出国之后也依然跟黄薇薇罗浪他们有交集，自己跟他们也在一个城市, 还时常出来小聚, 然而他和唐清朗之间, 就是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玻璃墙一样，让他们两个，连沟通都不畅快。这几年当中, 从未通过一次电话。 也不知道黄薇薇是不是故意的，她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唐清朗。只有一次，段霁被人表白，黄薇薇正好在旁边，突然冒了一句，“你们都有人表白了，我家小清清在美国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听到这句话，直接就把那姑娘拒绝了。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团火，瞬间能将他烧得彻彻底底。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唐清朗还没对象了？那这样的话.....是不是他可以认为，唐清朗也在等他呢？等他过去打这一个电话？ 他期望黄薇薇能再透露点儿消息出来，然而她却仿佛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非要跟他反着来。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不发一言。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她平常那么八卦，现在居然坑都不吭一声，让段霁觉得好像小猫挠心一样，心里充满了不爽。 只有一次，大二下学期的那个暑假，林静支撑不住去了。她离开的那个晚上，段霁把自己跟她关在一起，呆了一个晚上。那会儿他是真的忍不住，想要打电话给唐清朗。感觉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担子终于轻松了，然而又好像感觉拉着自己的这根线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人拖着他，但同样的再也没有人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了。 他难过，却哭不出来。段霁回头一看才发现，他这一生，父母缘分着实单薄了些，要不是唐清朗，他连朋友都没有。他把自己活成一副形影相吊的模样，等到身边的人都离开了，他发现，愿意让他开口说说话的人，还是唐清朗。 他鼓起勇气给唐清朗打了个电话，拿起电话的时候他很用力，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勇气全部孤注一掷，投入到那个电话上。响了几声，电话就被人接起来了，然而接电话的人却是个男的，他问自己，“who are you looking for” 这句话一出来，段霁心头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好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来不及细想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就已经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 狼狈不堪。 他在人生当中最潦倒的时候，如何敢去攀折那朵云间的花？ 然后是再也没有勇气，去跟唐清朗打一个电话了。 直到半年之后的寒假，他碰上出国回来的黄薇薇，旁敲侧击地问起唐清朗的近况——想当然，黄薇薇这个八卦之星嘴巴牢靠得跟被胶水封住了一样，他大汗都出来了，还是没问个所以然来。 那一瞬间，段霁心中升起好一阵自厌来。是的，肯定是这样的，唐清朗肯定是害怕自己纠缠他，所以不许黄薇薇跟她说自己的近况。 ......原来她这么讨厌自己了啊。 段霁顿时觉得，哪怕是托福和论文都过了，他也开心不起来。 而现在唐清朗马上要回来了，他却连一点儿勇气都提不起来...... 林烨从宿舍里冲出来，看了一眼站在阳台上对月忧思的段霁，一边拿着衣服，一边冲进厕所，嘴上还冷笑着说道，“现在知道担心了？你骗小姑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林烨对段霁的成见由来已久，段霁同样的。但是段霁不喜欢他，为的无非就是因为他是自己情敌，而且林烨先不喜欢他。至于林烨，段霁觉得他可能在定位上面有什么问题。从他平常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坚持认为段霁是个骗财骗色骗抚摸、表里不一的暖男绿茶**，他林烨则是一个直爽大气看似妖艳贱货、其实清纯不做作的可靠少年。 段霁懒得理他，听他在厕所里开水洗澡了，他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将热水器的插头扯了出来。 片刻之后—— “握草！段霁你干什么了？！你赶紧给我把热水器打开！艹！” 段霁拿着笔记本，默默打开了宿舍门。因为黄薇薇要给唐清朗接风，在学校外面的酒楼里开了场子，他......不得不去，要是真的错过这个机会了，段霁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再鼓起勇气去看她一眼了。 至于林烨—— 暖男绿茶**？ 呵呵。不给他看看什么叫“脸白心黑”，他可能会一直认为世界很美好。 本市的电视台的演播大厅里面，唐清朗录完最后一分钟节目，跟主持人一起谢了幕，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许久的另一个男嘉宾立刻冲上来，“学妹，一起吃个饭吧。” 这期节目是电视台脱口秀节目专门请了年轻有为的学生过来做的一期“五四”、“六一”的献礼。梁若耶一个学生在这里面当编导，想到她老师家里有个学霸大美女，以前还参加过选美，便肥水不流外人田地把唐清朗请来了。正好她要回来，也要创业，这个节目的覆盖面很广，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方式，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