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陆汝风从刚刚笑声就未停下来过, 自南平开国,勋贵人家子弟大都承父荫混个散官或者投身军中,做个武将, 出身勋贵却考科举的少之又少,便是有也多是家中庶子,只为分家之后,求个出路。嫡子入考从未听闻, 更别说如他三儿这般,省试便名列第二,即使殿试失误,也妥妥在二甲以内,如此成绩,更是特例! 陆汝风笑着看向坐在一边神色淡淡的陆砚,只见满屋人中,唯有他笑容浅淡,并未欣喜若狂,也不曾沾沾自得,与自己如此高兴相比,到更是多了几分胸有成竹的从容,脸上笑意不觉更深,赞道:“砚儿,果真如他人所说,有你祖父遗风啊!” 陆砥看着父亲脸上收不住的笑意,又听他如此称赞陆砚,心下顿觉一沉,看了眼陆砚,慢慢呼出一口气,堆出一个笑:“恭喜三弟,三弟果真是文采出众!” 秦氏听到这话,心里冷哼一声,勋贵世家多是承武,这陆砥夸赞儿子文采出众不就是间接表露光有文采也不能继承定国公府的意思么! 秦氏撇了撇嘴,今天她心里高兴,不想和这些人计较,免得冲了她砚儿的喜气。 老夫人见陆汝风笑的合不拢嘴,又看秦氏洋洋自得的样子,胸口便有些堵,再看向陆砥,只见他面目低垂,看不清神色,老夫人只觉得有些心疼,便觉得儿子与儿媳这喜意太碍眼了些,凉凉的道:“只不过省试而已,真正名次不是还要看殿试么,现在莫要得意太过,万一殿试落了下来,让别人家笑我们轻狂。” 秦氏脸色当场就变了,喜气洋洋的日子,这个老夫人非要这样损人喜气吗?陆砚见母亲就要发作,笑了下,站起躬身行礼道:“是,祖母说的有理。” 老夫人一顿,原本还想再往外泼的凉水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半响后才道:“既然知道我有理,便莫要得意忘形!” “孙儿聆听祖母教诲,必不敢忘。”陆砚形态恭敬,不见一丝不满。 老夫人见陆砚如此顺着她,心中更加不顺,这个孙儿向来如此,从不让她顺心!又看到陆汝风虽然收住了笑声,却依然满脸喜意的命人拿银锭子来预备一会儿报喜的礼金,顿觉不悦:“你个做父亲的,倒是比儿子还轻狂……五郎的喜报还未来,你便是开心也该收着些。” 陆汝风这时才将目光转向陆五郎,见他眉宇间几多低落,便温声劝慰:“小五莫急,许是再等等,喜报就来了。” 陆砥也笑着道:“五弟便是不如三弟,应也是榜上有名的。” 陆五郎原本微微舒展的眉头听到陆砥此话,瞬间再次布上了阴云。 秦氏眉头皱了皱,看向陆砚,却发现他仿佛全然不在意陆砥刚刚话里的机锋,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喝茶。 秦氏叹了口气,她这辈子只得这么一个孩儿,许是因为从小便入宫伴读,砚儿与家中兄妹之间的关系十分淡,以至于也就是比陌生人多了几分面熟而已,此时得知好消息时的兴奋慢慢散去,她便为他感到心疼,如此好事,家中真心为他高兴的除了自己也只剩了陆汝风。 想着心口便有些酸涩,见大管家已经将陆汝风要的一盘子银锭端来,看向陆汝风的眼神也温柔了几分,道:“公爷,这些妾身都已经备下了。”说着让身边人将昨晚就备好包了红的银锭拿过来。 陆汝风见秦氏准备比自己要好上许多,便笑道:“无妨无妨,那是夫人准备的,便是夫人给的砚儿的添喜,这盘子就算是我给的添喜,今日高兴,礼金也该给个双份。” 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陆汝风没听到,兴冲冲的让大管家按照秦氏的样子将银锭子也包好红。 这边刚将一盘子的银锭包好,便听到高声唱喜的声音混着阵阵爆竹声传来。陆汝风立刻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命人端着两大盘银子便大跨步的迎了出去。 前来报喜的喜官带着身后敲锣打鼓的一行人,刚过门屋,就见定国公已经迎上前来,赶忙弯腰作揖:“折煞小吏,折煞小吏了。” 陆汝风大笑着扶起喜官,道:“今日差官前来报喜,某自当出门相迎,莫要讲这些规矩了。” 喜官目光瞥过陆汝风身后家丁手里捧着的盘子,笑容更灿烂了:“小吏先恭喜贵府陆三公子省试名列第二,还请三公子今明两日前去书铺请号,待殿试之日按照号数入内。小吏借此报喜,先预祝三公子殿试得中,小吏还想再来给三公子报喜呐。” 陆砚笑着拱手:“砚谢喜官吉言。” 大管家见机,立刻捧着盘子上前,陆汝风笑道:“辛苦几位差官了,知晓各位差事繁忙,不便留茶,这些便当做请各位一杯茶水的心意了。” 喜官推辞一番,喜颠颠的收下。陆砚想了下,问道:“敢问差官,此次省拭头名是哪位举生?” 喜官拿了厚厚的礼金,更是笑得热络,道:“头名乃是清河崔家的二公子,不知陆三公子可晓得此人?” 陆砚点头,崔庭轩初到京都,便在文会上暂露头脚,被许多人称状元之才,更是押花的大热门,陆砚曾读过他的文章,不仅言之有物,辞藻行文更是华美异常,是以得知是他取得头名,倒也不惊奇,笑道:“崔二郎君才满京华,也是实至名归,砚多谢差官大哥告知。” 送走了喜官,秦氏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不是不喜的人看起来都顺眼了几分。陆五郎见所有人都围着陆砚转,仿佛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他在等着结果,脸色越来越沉,看向陆砚的目光便带着几分恨意。 敏锐的感觉到背后的目光,陆砚转头淡淡看了眼陆五郎,陆五郎立刻收起眼里的阴霾,笑容惨淡道:“儿子只怕这次落第了。” 陆汝风此时才想起还未等到陆五郎的喜报,想说些再等等的话,一回头却看到派出去看榜的几人都已回来,虽心里已知答案,但还是指着其中一人问道:“五郎君的成绩如何?” 被指的正是陆五郎的僮仆,见众人都看向他,小心翼翼道:“小的,未曾在榜上看到五郎君的名字……” “县主,贡院放榜了!”一个女婢脚步匆匆的走进彤霞县主的闺房,神情激动:“崔家公子名列头名!” “当真?”彤霞县主猛地起身,脸上又惊又喜。 女婢连忙上前给她整理有些微乱的衣裙,道:“真真的,郡王已经归家了,是正堂传来的消息。” 彤霞县主面带红晕,只觉得心内喜意翻腾,神色带着些微激动,匆匆往外走去:“快,随我去正堂见父王。” 博郡王是此次科举督考,早在一个半月前就与知举官还有其他负责阅卷、审定的官员被锁进了贡院,一直到今日放榜才出贡院。 喝下一杯茶,博郡王长长呼出一口气,靠在榻上道:“在贡院虽无大事,归家却觉得有些疲乏……这些日子不在家,内外事情辛苦王妃了。” 博郡王妃笑嗔了他一眼,道:“王爷哪里话,这家难道不是妾身的家么。” 博郡王笑着点头,想了想道:“此次科考,人才济济,我虽没有参与阅卷、评定,但也看到林大人几位为了省试的头几名争吵不已,尤其在第一、第二之间难做决定,哎呀,可是整整吵了一天呐。” “那最后结果如何?”郡王妃好奇的看着博郡王。 博郡王笑了起来:“最后林大人这边以一票之差只能将他认为第一的试卷批了第二,结果拆封之后,才发现,这个第二居然是定国公府的三公子,林大人当时脸色……”博郡王说着摆摆手,一副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样子让郡王妃也笑了起来。 这是一桩旧事,林大人乡绅出身,当年才到京中赴考时,不知因何与当时也是刚刚从边关回京的定国公起了冲突,陆汝风虽然才能平庸,但也是自小被老国公摔打出来的,一言不合上了拳头,林大人也不甘示弱,拳头比不上,用一根笔将陆汝风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在殿试时,当着先帝的面痛斥勋贵世家不事生产,惹是生非,引用的例子便是陆汝风。当时陆汝风才与司徒家结亲,作为本质上的连襟,先帝是又气又可笑,当场便让人去定国公府斥责了陆汝风,先帝虽斥责了陆汝风,却也觉得林大人太过记仇,御笔一批,林大人从省试头名,在殿试之后变成了榜眼。 郡王妃想到这一出也不由掩嘴笑了起来:“林大人心里定是一言难尽,自己力荐的头名居然是他当年说的酒囊饭袋的儿子……哎呀,真是……那最后头名是谁?” 博郡王脸色微微沉了下,道:“是崔家的二郎君。” 郡王妃也是一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散了,长女钟情崔家二郎闹得满京城皆知,秋宴那日也是因为这崔家二郎才让女儿口不择言,最后被送往女贞观,直到几日前天气日渐寒冷,她进宫求了圣上,才将女儿接了回来,在女贞观月余,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可是到家次日,便让身边的女婢给崔家送去了一整套文房四宝。 博郡王当时已进贡院并不知此事,郡王妃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与博郡王,末了道:“我看彤霞对崔二郎君是……”情根深种,这四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南平民风开放,每年二月二、三月三、六月六以及七夕,各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们便纷纷结伴踏青游玩,若是真遇到自己喜欢的,回家禀明父母,互结姻缘极为平常。可如彤霞这般明知对方不喜,还钟情于对方,闹得满城皆知,便是民风再开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妾身这些日子,也四处寻访,想给彤霞说门合适的亲事,可……” “我不嫁!”彤霞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对着博郡王妃就吼了起来:“除了崔二郎,我谁也不嫁!你们若是非要我嫁给他人,我宁可去女贞观做道姑去!” 小剧场: 陆砚:任你们笑我、嘲我、嫉妒我,我亦心平如水,我亦巍然不动 长宁:咦,二哥快看,那里有个蜡像! 陆砚:…… 第三十二章 “放肆!”博郡王没防备女儿居然会这样冲进来, 更被她的一段话惹得心头大怒,指着她喝到:“谁教会你如此闯进父母正堂的?谁让你对着父母大吼大叫的?女贞观一个多月的规矩都是白学了吗?” 彤霞因为母亲刚刚的话,胸膛剧烈起伏, 不甘示弱的瞪着博郡王, 大喊道:“我都要被你们嫁给他人了,还谈什么规矩, 反正此生我非崔二郎不嫁!要不你们就是看着我去死!” 博郡王伸手便将手里的茶碗砸了出去,茶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到底还是顾念着女儿没有砸到她身上, 声音被她气的颤抖:“你……你个逆女!” 彤霞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梗着脖子道:“女儿此生只有这一心愿,就是嫁给崔家二郎,父母若是非要不顾女儿意愿, 那女儿也只能忤逆了!” “彤霞!”郡王妃见博郡王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黑,立刻呵斥道:“你怎么说出这般话来,难道我与你父亲对你的养育之恩还不及他一个崔二郎君吗?” “父母的养育之恩女儿自然铭记在心,只是嫁人的是我, 若是下半辈子不能与心上的人一起生活,女儿还不如死了!” 郡王妃气的捂着胸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口口声声说你定要嫁与崔二郎君, 只是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可知他是否愿意娶你?” 彤霞不说话,脸色变得寂寥起来,博郡王气的不轻, 见她这幅样子,冷哼道:“娶她?崔家二郎初到京都便被许多人家看中,人家早早就说过家中以为他订下婚约,又怎么会娶她!” 彤霞猛地抬头,看向博郡王喊道:“他那般说只是不愿意与那些人家结亲而已……” “那他可曾这样对你说过?”博郡王直视彤霞 彤霞县主好像顿时失声了一般,原本亮的吓人的眼眸慢慢暗淡下来,他自然与自己这般说过的,早在自己第一次寻着他去那个文会时,他便说过与家中所订之人青梅竹马,感情笃深。 郡王妃见此,叹了声,道:“那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么?既如此,你又何必如此揪扯?想我女儿堂堂县主,什么样的夫婿找不来?” “是啊,想我堂堂县主,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彤霞苦笑一下,抬头看向郡王妃:“可是那些人都不是我心悦之人,再好又有何用!” 博郡王见女儿如此冥顽不灵,气恼不已,猛拍桌子道:“那崔家郎君已有婚约,难道你要嫁过去做妾不成?” 彤霞忽而冷笑一声,一扬脖子道:“做什么妾,只是婚约而已,便是成亲了,也不过一纸圣旨的事情!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前朝有,先帝的顺安长公主不也是这样下降了姬驸马?崔二郎如今只是一纸婚约罢了,父王,女儿求您,您帮我去求圣上指婚吧。” 博郡王大惊,连忙看向屋内的下人,沉声道:“都出去!” 郡王妃也被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嘴唇道:“这……都是谁给你说的?” 顺安长公主是先帝与淑妃的次女,从小深得先帝疼宠,当年满京都的小郎君任她挑选,可她偏偏看中了工部尚书姬铮。姬铮出身中原望族姬家,家中早已娶妻,并共育有一儿,然而顺安长公主除了姬铮,谁也看不上,为此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淑妃日日啼哭,先帝无奈,终是爱女心切,便派人去了姬家,不到半月,姬铮的夫人便病逝了,皇家公主哪里能当继室,先帝赐下一口薄棺,可怜的姬夫人变这样无名无姓的不知被埋在何处。一月后,顺安长公主下降姬铮,红妆十里,满城挂彩,喜钱丢了一路,流水席整整开了三天,全城同欢。而姬铮原来的夫人就像她的死亡一样,无声无息。这件事因为并不光彩,所以一直无人提起,更别说当今圣上对淑妃一脉恨之刻骨,便更不会有人提起此事了。 彤霞哼道:“还用别人说吗?此事过去不到五年,便是当时我年岁尚小,现在有些不明白的也该明白了!崔二郎君现在只是一纸婚约罢了,求父王、母妃成全。” 郡王妃眼泪都快落了下来,哀声道:“那你可知顺安长公主现今的处境?自古夺人丈夫都没有好下场!顺安长公主也不例外……彤霞,你是我和你父王的第一个孩子,我们只求你幸福安康!” 彤霞定定的看着郡王妃,脸上写满了倔强。郡王妃无奈的叹口气,看着博郡王,顺安长公主的处境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知道的。淑妃、晋王身死那一夜,姬铮用一杯毒酒结束了顺安长公主的性命,也是一口薄棺将人拉出,连姬家祖坟都没入,现在姬家的长媳牌位上依然是那个病逝了的姬夫人,顺安长公主就如当年那位姬夫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而且再也不会有人提起,最起码只要圣上在位,便再也不会有人提起!想到这样的结局,她就不寒而栗,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步其后尘? “带县主回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她出来!”博郡王冷声道,看着挣扎的彤霞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若是真不愿意,便去死吧!” 送走喜官,舒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舒晏清笑眯眯的看着舒孟驰道:“名列第七位,不错!” 舒孟驰显然对此成绩有些不满意,他一直定的目标是前三位,然而如今差距有些大。 舒修远他这样便知他心中想法,笑道:“驰郎莫要太过失落,你大哥当年也不过二甲第八名罢了。” 长宁在心里算了下,是第十一名,确实比二哥要落后一些,但是在她心里,她的兄长都是顶顶好的,学问见识不比头三名的差! 舒孟驰微微笑了下:“没想到执玉会名列第二。” 舒晏清闻言便知他心中为何介怀,不禁笑道:“驰郎不必与陆三郎相比,陆三郎天资聪颖,世间少有,定国公虽然庸碌,但已逝的老国公却被当年文宗称为不世初的将领,他外祖秦家现在虽声明不显,但他外祖父乃是文宗时的榜眼,这样想来,他这般也是有家学的。” 长宁见二哥情绪有些低落,便悄悄拉住他的袖子,安慰道:“二哥如今年纪便得如此成绩,已是难能可贵了,那日送二哥去贡院,好些人都须发斑白了呢。” 舒修远也道:“阿桐说得对,驰郎莫要对自己太过苛刻,为父当年也不过才二甲第十名罢了,你如今成绩已超越许多人了。” 舒孟驰听着家人安慰,联想祖父所说的话,不得不承认陆砚与崔庭轩两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胸中不甘渐渐散去,笑道:“乐容此次得中头名,倒也在意料之中。” 舒晏清点头,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舒孟驰:“这是庭轩出场那日晚间托人送来的,见解出众,又兼文辞华丽,乃上上之作,便是林中书不喜如此文风,却也挑不出错来,如此之作,名列头名不足为过,便是到了殿试,只怕圣上也会看中。” 舒修远闻言看向父亲,两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出一抹叹息。此次省试,崔庭轩若是成绩差些,他与长宁的婚约还有可能,但如今……十成十的是不成了。 “二郎君,夫人的信……”门外的仆面色匆匆将手里的信笺递给崔庭轩,急道:“夫人行止台州,突遇大雪,车马难以行进,此刻还尚在台州逗留。” 崔庭轩脸色一变,飞快的打开信件,上面确实是母亲的字体,倒不见慌乱之像,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才开始细细阅起信的内容。 今年冬雪早到,京都虽未落雪,但却比往年此时寒冷许多,而台州这场初雪更是前所未见,洋洋洒洒三四日,天地道路一片茫茫,车马难以行进,崔夫人只能暂时借住在台州一位故交家中,待雪融之后再上京都。 崔庭轩看完,见母亲信中语气平和,并写了一些琐事,便知虽然被雪困在台州,但并无危险,放下提着的心,坐下给母亲回信。 信写至一半,突然想起这一耽误,只怕待自己殿试过后,也不能到,如此一来,他与阿桐的婚事怕是又要拖后了,想到这里便有些闷闷起来。 当年两人婚约并未定实,只是交换了信物,约好待到阿桐快要及笄时,再行定礼。再过两月,阿桐便要及笄,母亲也是为此事特意来京,也不知会不会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