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陆砚:不必理她,以后我告诉你 第六十章 陆砚本以为长宁这般紧张,定会睡不好, 还想与她说会儿话, 缓解下她的情绪, 却没想到在自己说完那句话不久, 就听到身侧传来绵长的呼吸。他转头看向已经睡得香甜的长宁, 厚重的大红帐幔将床围得严实, 但陆砚依旧凭借优于常人的视力看清了她的睡颜,玉白的小脸在昏暗中带着柔柔的光晕, 黑漆漆的长发散了一床, 甚至连自己微微侧头都能感觉到她散落过来的发丝的微凉, 鼻尖是形容不出的香气, 像是百花盛放一般, 层层叠叠,有些浓却不难闻。 唇角不知不觉轻轻弯起, 慢慢将头转回, 仰看着绣满石榴、并蒂莲的顶帐,在一片暖意融融的香味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色微明, 陆砚猛地睁开双眼,先被满目的红惊了一下, 随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三年征战, 从来都没有像是昨日那般睡得那样沉,只不过若是被子没有被全部卷走的话,他没有被冻醒来的话, 可能还会再睡上半个时辰。 无奈的看了眼只有小腿还可怜兮兮搭着的被角,转头看向裹着被子紧紧贴着墙壁睡得安稳的长宁,两人之间如同隔着银河一般,空余了大片位置。陆砚默默的转头盯着帐顶看了会儿,起身下床。 刚刚坐起,就听到身边一个翻动,背对着自己的小人儿已经卷着被子转过身来。他以为她醒了,便道:“时间尚早,你再睡一会儿罢。”说罢,半响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看,长宁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无比香甜。 陆砚转身盯着长宁看了半响,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掀开帷幔出去。屋外长宁的丫鬟早已守着,听到内室的动静,连忙小声问:“郎君可是起身了?” 陆砚应了声,很快阿珍带着两个小丫鬟便拎着水壶、巾帕走进来,兑好水,试了温凉,才上前恭敬道:“请郎君洗漱。” 陆砚看了眼围得严实的床幔,示意几人出去等候。阿珍微微愣了下,随后便很快退了出去。 乔娘子昨夜便一直在外守着,结果一直等到后半夜都不见内间有什么动静,见阿珍带着人出来,连忙问:“六娘子可起了?” 阿珍摇头,小声道:“只有郎君起身了,正在洗漱。” 乔娘子一愣,狠狠的瞪着阿珍:“怎的不在内伺候?让郎君觉得六娘子的丫鬟没有规矩!” 阿珍有些委屈:“是郎君命我们退下的。” 乔娘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阿珍两眼,轻轻掀开帷幔,听到后厢传来洗漱声,叹了口气,走进内室,之间床幔还围的严严实实,便知道此时长宁只怕睡得正沉。 陆砚洗漱出来,只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还未转过后厢,就听到内室有人说话,以为是长宁起身了,谁知转头就看到一个mama正在轻声唤长宁起床。 长宁只觉得耳边不停的有人说话,说的她心烦,不耐的拉起被子将自己的脑袋遮住,被头又被人拦住,怎么拉也拉不上来,一生气便剁了下床,甩胳膊扭向里面继续睡。 陆砚看的好笑,只觉得她这般发脾气的样子比昨天哭起来的时候还像个小娃娃。“时辰尚早,莫要唤她了。” 乔娘子听到说话声,连忙转身,看到陆砚站在一边,赶忙行礼告罪道:“老奴擅自入内,还请郎君责罚。” 陆砚看了她一眼,在窗边的宽榻上坐下,淡淡道:“无妨,退下吧。” 陆砚的声音并不严厉,但却让乔娘子觉得一股威压,虽仍担心长宁睡过了时辰,却在陆砚平静的目光下,只能呐呐应是。 室内又剩下两人,陆砚看了眼已经被挂起一半的床幔,只能看到一头墨发任性的散了半床,而长宁背对着他睡得一动不动。唇角不由轻轻弯起,转头四处看了看,从榻边随手拿起一本词集看了起来。 京都文人聚集,文会、诗会、流水曲斛也几乎是每日都有,做的作品多了,便有一些人专门编收这些优秀的诗词,编辑成册,定期发售。陆砚看了眼封皮,见是这个月最新的一本,虽并不热衷诗词,但此时翻阅翻阅用来打发时间也好。 词集内并不算干净,各种痕迹都有,有长宁认真用笔墨记下的感评,不过大多貌似都是在挑刺,甚至关于一个平仄,她都要用笔圈起来记在一旁,看的陆砚心中发笑。还有的书页上,倒是没有留下墨痕,却明显能看到像是花汁一般的微红的印记,轻轻闻下,还带着淡淡花香。 陆砚一页一页的看过去,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文人的诗词上,而时专注的留意在纸页的空白处,他感觉自己好像跟随着每一页走过了长宁这个府中所度过的寂寞无趣的每一日。 词集翻阅到最后一页,陆砚抬头沉默的看着依然睡熟未醒的长宁,目光有些深沉,那些她在书信中向自己简单描绘过的日常,当用这般直观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对那些她在信中说的颇为有趣的生活有了更深的认识,绣花、写字、看书、调脂粉,甚至寻了古方做信笺……看起来多姿多彩的消遣,都比不上这本词集最后一首词中所描写茶社夜市更让她觉得有趣吧?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卯时已过,天色也已大亮,候在外面的乔娘子几人心中着急,却不见内室有任何动静,乔娘子心一横,准备再次入内唤醒长宁,“郎君,时辰已不早了,请容老奴入内唤醒六娘子。” 陆砚缓缓将词集合上,看了眼好像有些快要醒来的长宁,翘了翘唇角,也不应乔娘子的话,从榻上起身走到床边,俯身看向她,见她似梦非醒的半睁着双眼,长长的羽睫略有些迷茫的抖动着,眼中笑意更深,轻声唤道:“六娘,要醒醒了。” 长宁有些不开心的撅了噘嘴,迷蒙的脑子有些迟钝的感觉到唤醒自己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让她心中一惊,陡然睁大双眼,从床上猛地坐起身,一脸惊恐的看着陆砚。 陆砚被她猛然起身的动作微微惊了一下,见她面色惶恐,连忙道:“是我,六娘……我昨日归家了。” 温和冷静的声音慢慢让长宁一大早就有些混沌的神志渐渐清醒,半响后才松下心中刚刚猛地提起的一口气,呆呆的点点头:“我记得了……” 陆砚见她已经回神,笑道:“已过卯时了,起来罢。” 长宁听到时辰,有些惊讶,随后便是一阵窘迫,匆忙掀开被子,一边穿鞋一边道:“因你不在家,母亲疼我,所以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我……” 陆砚温和看着她,道:“无妨,母亲本就不在意这些,而且母亲昨日给我讲六娘日日都去陪她,免她寂寞,这一点,你做的比我还好,我应谢你。” 长宁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的便有些羞涩:“我很喜欢母亲的。” 陆砚挑挑眉,点头道:“是,母亲……也很喜欢你,你们两个倒是相互喜欢……” 长宁没听出陆砚的话外之意,随手将长发拢了拢,对外唤了声:“阿珍……” 陆砚见她要开始洗漱,想到昨日他在这里,她那般不自在,便很自觉地掀开帘子去了外间。 乔娘子见陆砚离开,连忙进屋摒退阿珍、引兰几个丫鬟,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六娘子,昨夜你与郎君可曾圆房?” 长宁脸上一红,微微有些羞恼的瞪了眼乔娘子:“乳娘,你怎的问的这般直白!” 乔娘子怕陆砚回来,便顾不得许多,拉住长宁的手急道:“哎呦我的小娘子,这不是害羞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还未圆房?” 长宁羞窘的抽出手,微微点了点头,正欲说什么,就听到乔娘子声音又是着急又是担忧道:“为何?可是郎君……不愿?” 长宁想到昨夜,又想到陆砚的那些话,微微垂了头,低声道:“是我不……乳娘,我害怕……” 乔娘子也知三郎君一回来,便让六娘子与他圆房是有些勉强,可是成婚三载尚未圆房原本就于理不合,之前还能说是因为三郎君奉命在外,实不怨人,可过了昨夜若是再不圆房,莫说定国公夫人那边如何想,便是曲氏只怕也会觉得是六娘子的错! 长宁见乔娘子一连哀叹的样子,也不知要如何说,只能绞着手指轻声道:“乳娘莫要忧心,三郎昨日也说不必急的……” 乔娘子看着长宁,一时哑然,最终只能重重的叹了声,“六娘子呀!……郎君那般人物怎么可能勉强你,他……这般说不过也是为了让放宽心罢了,你怎么能当真呢!便是郎君不计较,国公夫人今日若要知道昨夜你们不曾……她又该如何想?” 长宁被乔娘子的一番责问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自己乳娘一脸担忧难过的样子,心中也泛起丝丝愧疚,可是只要想到要和陆三郎做乔娘子曾教导她的那些事情,心中便紧张的有些呼吸困难,她只是……害怕而已啊,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吗? 两人用了早饭,又去向秦氏告辞,车马早已备好,陆砚扶长宁坐上车之后,也跟着坐进了车里。 阿珍与引兰见状,两人面面相觑,很快就转身上了后面的马车。牵着马在一旁候着的棋福见状,奇怪的盯着已经关上门的车厢许久,才赶忙牵着马跟随在车队之后。 长宁没想到陆砚会随自己上车,有些楞,道:“夫君今日不骑马么?” 陆砚闻言突然轻笑出声,看着她道:“从昨日到现在,六娘还是第一次唤我夫君。” 长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角,有些弱弱的解释道:“我只是还不太习惯……哦,对了,娘亲说在外要对夫君称自己为妾身……其实这个我也不太习惯。” 陆砚看着她因为懊丧而垂下的小脑袋,伸手摸了下她的发髻,见她抬头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时,才温声道:“不用这般讲究,你如何唤我都好,自称为‘我’也很好。六娘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这些习惯不用改,因为我并不在意。” “那你在意什么要对我说,我若是能改的,一定改,若是不能的……”长宁有些为难的歪了歪头,抱歉的看着陆砚道:“我只能尽量不在你面前那般了。” 陆砚唇角弯出明显的弧度,注视着长宁,半响后认真的点头应道:“好,六娘也一样,我们都这般,可好?” 长宁轻声笑了起来,低沉了一早上的心情好像都变得愉悦起来。 陆砚看着她,乌发雪颜,朱唇皓齿,像是花朵初绽般的笑容美好的让他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融融暖笑。然而这样明媚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多时,她便是被风吹过的小花一般,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 陆砚从她洗漱之后,就发现她的不开心,可明明回舒家应是她最高兴的事情。因为放心不下她,所以才柒马坐车,此刻见她如此,便也不再猜测,直接问道:“六娘今日因何不高兴?” 长宁抬眼看向他,眼神有些晦涩,半响后微微抿了下唇,呐呐道:“我昨日那般,夫君是否心中不痛快?” 陆砚不太明白的拧了下眉毛,正欲细问时,却见她白玉般的耳根已经变成粉红色,立刻恍然明白她刚刚话中的意思,联想到今晨她的乳娘伺候她洗漱时的表情,心中便是一片了然。 “未曾。”陆砚回答的十分果断,看着长宁等着黑漆漆的杏眸的看着自己,不由笑容更明显了,抬手抚了抚她的鬓角,道:“若为此忧心难过,着实不必。” 小剧场: 长宁:我夫君真是个好人 陆砚:来“日”方长! 第六十一章 知道陆砚、长宁两人今日回来,舒家从昨日就开始准备, 就连舒晏清也在散朝以后便回了家。 舒家的厮儿很早便等在锦葵街口, 远远看到定国公府的车马, 便一路奔回报讯。 待陆砚扶长宁从马车上下来时, 舒孟俊已经立于门屋迎接他们了。 “陆三……”舒孟俊习惯性的称呼还未出口便及时收住了, 挠了挠头, 有些艰难的改口道:“郎君……” 陆砚微微一笑,上前打量一番舒孟俊, 道:“砚归来迟矣, 尚未恭喜内兄武场折桂。” 舒孟俊笑容爽朗:“哪里, 若不是陆三……郎君考了科举, 只怕武举状元也是你的!” 长宁见他一而再, 再而三的改不过称呼,忍不住嗔他一眼。刚好被舒孟俊抓了正着, 见她一副嫌弃自己的样子, 忍不住对她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逗得长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砚看到,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舒晏清看着同行而来的三人, 目光落到长宁身上, 见她一如往常那般欢快, 微微放了心。这桩婚事是圣上赐婚,他无法拒绝,但私心里也是想让这个自小娇宠的孙女能够得一良人, 过得美满。陆砚在他看来,文才人品都是上佳,然而为人夫却并不仅仅凭此便可。当年新婚夜陆砚便匆匆离京,两府长辈都觉得长宁受了委屈,然而在他看来,却觉得正好,若是两人有心,便会趁此别离相互熟悉;若是无心,有这段时间,略大几岁,也比当时要懂事许多。只不过心中虽如此想,但昨日陆砚归家,他依然心中忧心,但此时见两人虽尚无夫妻之间的亲密,却也算熟络。 舒晏清含笑捋了捋长须,抬手示意面前向自己行礼的两人起身,道:“三郎归来乃大喜,当日东胡可汗战死军报传来时,满朝皆赞叹,老夫听闻,心中也颇感欣慰,虽知并无伤患,但不亲眼得见心中忧虑难除。今日见三郎步伐稳健、轩昂英武,方知是我忧心过甚了。” 陆砚闻言立刻躬身道:“祖父慈爱,砚甚感矣……” 舒晏清见他面色愧疚,也不再客套,示意舒修远带两人去拜舒家家祠。两人跟着舒修远向定慈居走去,一路上长宁时不时的给陆砚说着两旁的院落布局,陆砚也听的认真。 舒家面积在寸土寸金的京中并不算小,然而与占地阔大的定国公府相比却要小上许多。但园中精致颇为精致,极具江南风格。 “快到了呢。”长宁突然长叹了声,歪头靠向他道:“新婚第二日拜门,是翁姑陪我回来的,只不过因你不在,所以家中未让我拜家祠,父亲拿了我出门那日悬与门上的红绸放置案上,说要等你回来再将红绸撤下,先祖便也知道你我圆满,更能保佑我们生活祥和了。” 定慈居的门已打开,陆砚一眼变卡到了乌黑方案上的一抹鲜红,想到长宁刚刚说的话,神态更是虔诚,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大拜礼,看着舒修远将那段红绸从案上拿下,用火烧了,火苗腾的一下升高,扬起尚未烧尽的红绸,一片红火。 因着这个兆头,舒修远心情大好,出了定慈居,见女儿笑的一脸明媚,心中原本对陆砚的一丝丝不满也微微散去了些,慈爱的摸了摸长宁的发顶,道:“随你母亲去后院吧,我与砚郎去你祖父那边。” 长宁挽着父亲的手向他身边靠了靠,听到这般安排,听话的点点头,又看了眼一旁的陆砚,对他微微一笑,便转身随曲氏向后院去了。 见母女俩身影消失,舒修远才转头看向陆砚,见他也是刚刚转回目光,便笑道:“阿桐自幼被家中娇宠,虽识大理,但有些礼数尚有不周,还请砚郎以后多包涵些许。” “岳丈此话让小婿惭愧,六娘这般已是很好。”陆砚连忙应道,见岳丈脸上的笑容深了许多,也不由笑了起来。 曲氏见女儿依然是一脸娇憨,心下便有些猜疑,一边听着女儿说些小孩儿家的闲话,扭头看了眼跟在女儿身后的乔娘子,见她面色忧愁,便知自己心中所想为实,当即心下便是一紧,虽面上笑容未变,但再看向女儿时,目光也多了几分忧虑。 “……三郎从北地带回来好些东西,其中特意给祖父、父亲、母亲备了礼,有这么大的翡翠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宝石,一会儿母亲看看做什么好……”长宁指着被人搬进来的箱子说道:“还有一些东胡特产的草药,说是补身甚好,给祖父……” “阿桐。”曲氏挥手让人退下,淡淡的打断长宁的话。 长宁指着箱子的手慢慢收回,见曲氏神态便知她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已垂下了小脑袋。 曲氏见她这般模样,也未像乔娘子晨起那般说她,只是伸手将长宁揽入怀中,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娘知道阿桐这般是有缘由的,可否与娘说说?”她教养大的女儿她最清楚,长宁不是那般任性骄纵到不知轻重的小娘子,如此这般必是心有芥蒂。 长宁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不知为何就有些想哭,抬眼看着曲氏柔和的脸庞,咬了咬唇摇头小声道:“娘亲……三郎昨日归家待我如兄长般温和,阿桐也知他对我好,只是……心中还是害怕……” “怕?”曲氏不解:“怕什么?” 长宁抽了抽鼻子,低头看着自己相互绞着的手指喃喃道:“阿翁有两房妾室,侍婢若干,阿姑那么好,能干又美丽,可一月能见阿翁时间不足十日,阿翁疼宠芳娘子,连带着对她所出的三娘子、五郎君也偏疼许多,在定国公府三年,女儿不止一次见到三娘子欺负丽娘子所出的四娘子、五娘子,然而阿姑每次惩罚都被阿翁前来求情而作罢……世子与世子夫人成亲快十载,虽世子夫人未有子嗣,却也给世子纳了妾,可如今纳妾不足两年,世子便要迎二房夫人进门……娘亲,女儿与三郎三年未见,虽觉在定国公府孤单无靠,可闲暇时,心却轻松自在,倘若……女儿与他成了真的夫妻,必是会连着心一起交于他的,若哪日他与阿翁、世子一般……女儿交出去的心又该如何?不收回,定是会痛的,您说这世上男儿纳妾收小本就平常,女人都要有容人之量,可……她们真的愿意接纳那些么?” “女儿尚记得初进公府时,世子夫人虽也话少,却也是个柔和妇人,可如今,女儿都觉得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这般变化,不是因为世子纳妾之故么?女儿做不到如阿姑那般,只要有孩儿,便任由丈夫偏疼小妾无所谓。陆三郎那般好,朝夕相对,便是女儿再提醒自己克己守心,又怎会不动心,可动心便苦……女儿是真的怕,怕不久后,会变成世子夫人那般憔悴阴郁……” 曲氏听的心疼不已,却又不知如何劝导,女儿说得对,那些劝女儿要看开的话,说出来她便是自己也都不信的,情字只难,难在唯一,却偏偏天下男儿都做不到,无端苦了她们这些女人。 “阿桐,你说的娘都懂,可……夫妻敦伦是天纲,你总不能一直与砚郎这般啊!”曲氏沉声叹道:“便是他容许,你婆婆容许,可陆家子嗣不容许!届时,你又该如何?” 长宁目光忧郁,半响后才呐呐道:“女儿不晓得,只是想到有了子嗣,若他以后有了偏疼的女子,是不是我的孩儿也会如四娘子、五娘子那般,被欺负而无力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