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逻辑
子获出差还没有回来,杨敏却来了。又像我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一样,提来了大包小包。 “关小姐,这是按邢总吩咐给您添置的衣服,您看看喜不喜欢。”杨敏笑着说。 怎么会不喜欢?这些衣服中有好几件是那天和婉贞一起逛街时我试过的,那件果绿色的小风衣也在其中。我拿起那件小风衣问:“杨姐,你眼光真不错,这些衣服我都喜欢。” “我可不敢居功,这都是按照邢总的意思挑的。看样子,您和邢总真是心有灵犀啊。”杨敏讲话一直是滴水不漏。 说是子获挑的,打死我也不相信。第一,他正忙着出差,第二,他的审美实在不敢恭维。不过杨敏这么说,就算是吧,何必揭穿。 不用我细想,答案就来了。杨敏刚走,婉贞就来了电话:“小关,今天你老公派人给你买的衣服还满意吗?” 她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正纳闷,就听婉贞又说:“那个姓杨的大姐来找我,让我陪着去买的,逛了一天。” “婉贞,谢谢你,辛苦了。”我只能套几句。 “不用谢,以后逛街我还陪你去。”婉贞喜滋滋地说。 我不用问就知道她一定是得了满意的好处了。 “你说你多矫情,你自己不买,非要男人主动给你买。你这手腕儿也挺高的,但一次两次的行,用多了他就没耐心了。”婉贞自以为是的说。 真是不同的人不同的视角,婉贞竟然认为我是耍手腕儿。我也不想解释,只能笑笑说:“有空再一起逛街。” “唉,真羡慕你,你老公对你真用心。”婉贞说得有些酸意。 羡慕,大家都在羡慕。我羡慕小唐可以跟男朋友共创未来,婉贞羡慕子获对我的用心,别人或许还羡慕婉贞衣食无忧的舒适日子。可每个被羡慕的人背后的心酸又有谁知道呢? 挂了婉贞的电话,看着柜子里新添的衣服,心中百感交集。无论我愿不愿意都在花子获的钱,这种坚持真的有些像虚伪的矫情了。在二奶的道路上,越滑越远,我还能坚持些什么?还好,这一切的堕落都是有期限的。 子获出差回来了。看着他脸色比出差前一晚好了很多,估计事情办得还算顺利。看到他舒展的面容,我的心情也舒畅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情竟然受他的左右。春暖花开,门前桃花开得繁盛,我常常折几支回来插瓶,让家里也添几分春色。 小唐的生意还真是不错,接连给我发了好几个学生的资料,让我出方案。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给学生做留学方案了,学校的信息,签证政策,留学所在地的形式都在变化,我做的方案都要和小唐讨论过才能最后定稿。这样的讨论通过电话不太方便,需要坐下来细细地说。小唐和男朋友住的是跟别人合租的房子,也不太方便。我便提议可以到我这里来讨论方案。小唐也开心地说正想见识一下豪宅,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跟小唐决定以后,心里又有些不踏实,毕竟这不是我的家,呼朋唤友的似乎不太合适,应该问过子获才行。可是我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先答应了小唐。 这几天子获都比较忙,都是很晚才回来,我强撑着等到半夜他回家。刚开始跟他的时候也等过他几次,总觉得老板还没睡,我就先睡了有点不像话。子获看到我困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便告诉我以后不用等他了,所以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入睡了。 子获看到我还没睡有些意外,问:“今天怎么还不睡?” “等你。”我打着哈欠回答。 “睡吧,我去洗澡。”说着子获就去了浴室。我只能眼巴巴地继续等他。 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我连忙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你今天有事儿要跟我说。”他问。 “嗯。我能让我朋友到家里来吗?”我小心地问。 “就这事儿?”他侧脸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 “男的女的?”他又问。 “女的,就是我以前的同事小唐。我们有些工作上的事想坐下来讨论一下。”我连忙解释。 “那就让她来呗。”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用手帮子获理了理头发,试探着问:“那,要是男的呢?” 子获打量了我一眼问:“你还有男的朋友?” 这话问得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有,这家伙的脸都要阴出雨来了,说没有,怎么可能。可是又不能不回答,我想了想问:“那你没有女的朋友?” “没有。”他回答地很干脆。 “我不相信,你从小学到高中都没有女同学?” “那是同学,不是朋友。” “那,你公司里,工作中就没有熟悉的女人?”我又问。 “那是同事,要么户。” 我没法再问了,如果我问他以前来往过的那些女人,他八成会说“那是床上用品”。我只能尴尬地笑笑说:“那照你这么说,我也没有男的朋友。” 子获睨了我一眼,一脸满意地表情,躺下睡了。 我躺着反复地琢磨他的话,照他这么说,我根本就没有朋友了!小唐和小葛都是同事,婉贞是校友……还真找不出来只能归朋友一类的人。可是这算什么古怪逻辑嘛! 我怎么也想不通子获这可笑的逻辑,转天我跟小唐通电话聊起这件事时,她思索了一下说:“这说明在他的逻辑里女人与他的关系除了血缘关系以外,只有两种。一种是君子之交,比方说他的同学同事,只是一起共事,不参杂其他感情。另一种,”她暧昧笑了一声,“就是身体之交,除了身体,也不参杂感情。” 我咂摸着小唐的话,我肯定不是第一种,那就是第二种。他和我除了身体之交,真的没有情感的交付吗?我的喉头又梗了起来。 小唐又说:“小关,这个邢总肯定不是一个多情滥情的男人。他可能会是个无情男人,又或者他的感情一旦付出,便……” “便怎样?”我急切地问小唐。 小唐叹了一口气说:“小关,如果你不想一辈子这样,就别陷得太深,别太投入。” “小唐,我保证不会的,我年底就跟他分开了!”我连忙向小唐保证。 “你跟我保证有什么用?”小唐笑了一声说,“好了,我们定个时间讨论方案吧。” 我和小唐订了周六到我这里来,我听到子获打电话约了人周六去打高尔夫,白天不在家。我就像小时候躲开父母带小朋友回家玩一样,本能地就想避开子获。对他,我是思慕的,但更是敬畏的。这样的敬畏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我真正地摸到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