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时间一秒两秒的过去，一分两分的过去。 终于，六七分钟以后，霍尔德才下足了勇气，抬起头认真的望着雷蒙：“我并不是帝国的人，也不是联盟的人。” 雷蒙笑了，捏了捏他的手：“我早都猜到了。”星际里，除了帝国与联盟这两大国家以外，还有其它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与势力。正规的、黑色的…… 霍尔德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这片星域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极为的清楚，雷蒙怔了一下，神色猛然间就变的凝重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一句话，对于雷蒙来说，无疑于一个重磅的炸弹。就好比古时候交通落后，人们不知道还有另一片大陆，有一天他的妻子突然对他说，我不是这片大陆的人一样，让人吃惊。 宇宙之大，无穷无尽。 无论是帝国还是联盟的科学家，都猜测在他们活动的这一片星域外还有其它有生命居住的星域，可宇宙太大了，几千年之前他们把科技能走过的地方都走过了，把能找到的生命星球都找过了，虽然探索的区域在不断的扩大，可从三千多年以前，就再没有发现过生命星球了。 霍尔德带给雷蒙的感受，就像是生活在二十世纪的人，有一天他的爱人告诉他，我不是地球人，我是别的星球上的人来得一样震撼。 猜测有外星人与证实有外星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雷蒙脑子里快速转动，问：“你知道三千年前东方银河系失踪是怎么一回事？”m星系的项目，研究的就是这个。 霍尔德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么长的时间，我的家族还没有诞生，我怎么会知道。飞船失事，我只是，意外的来到了这里。” 雷蒙的心沉了下去，握着霍尔德的手捏的很紧，心里一阵酸疼。 难怪他的研究能进展那么的快，是因为有别的思维的介入吗？ 过了半晌，他吸了一口气才，询问的语气慢慢的加重，到最后已经带了些质问：“你以前，是不是打算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后就抛下我走了？！”这是他不能承受的事！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爱人默默的准备着离开自己，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我不知道。”霍尔德有些迷茫。这是他心里这么些年以来最大的秘密，明明是最挚爱的人，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这件事瞒着对方。“我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任何人。” “一泓！”霍尔德猛然捏紧了霍尔德的手，目光哀求的看着他：“别离开我，好吗？我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霍尔德说不出话来了，眼泪顺着眼眶流下去。他的奶奶，他的所有亲人，都在等着他，他也有孩子，他知道失去孩子后的痛苦与绝望，他怎么忍心让他的亲人跟他尝一样的苦楚受一样的煎熬？可这个是也是他今生所爱，他同样放不下他。 雷蒙有些心慌，亲吻着霍尔德的脸颊，一下下的亲着，祈求着：“如果你要离开，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霍尔德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他吸了一下鼻子：“可是你还是你父亲，还有国家和子民。”你能放得下吗？你放得下你的亲人又该如何？ “父亲有喜爱的人，或许我走了他反倒能为帝国娶一位王后进来。国家没有我还会继续运转，没有皇储安吉尔家族可以再选一个出来，可我不能没有你，一泓！” 霍尔德的身体一颤，心里大受感动，抱着雷蒙呜呜的哭了起来：“或许我这一辈子也回不去了。”帝国的技术落后，他遗落在这个空间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并不懂什么高深的学问，所知有限，能不能找出跨星象的虫洞来真的不知道。 雷蒙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哪里。” 等两人出现在陆渊的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了。 陆渊估算着时间，早在二十多分钟前的时候就已经等着霍尔德上门来了，可是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比霍尔德平时来的时间晚了二直多分钟的时候，陆渊就忍不住心里奇怪，怎么今天还没来？ 是有事耽搁了？不对，孩子应该是弗朗西斯最关注的事情，有什么事能让他迟到？ 或者是，被雷蒙劝住了，想表现出对孩子不关心好让他松口？ 想起雷蒙曾经偷偷的给自己的那个视讯，陆渊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不禁冷笑？不关心？我看你到底关心不关心！ 本以为那两人今天不会来了，没想到过了三分钟就到了。 陆渊向来沉得住气，什么都没有问，真到霍尔德将那个名片大的屏纸递给他的时候他才问：“什么东西？”想讨好他，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不过，陆渊没有接。 “我知道你们陆家也一直在研究m星系那么的项目，这是皇家研究院的研究成果。”霍尔德轻声道。 陆渊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他当什么东西，就算是安吉尔家族的研究能超前一点，又能超前多少？他还不稀罕以这种方式得到呢。 霍尔德看陆渊不接，也早猜到了他会有的态度，将屏纸打开，越过那些公知的知识和以前安吉尔家族的研究，直接打开了自己这几年的研究上来，放到了陆渊的手里。 都放手里了，陆渊就拿起来看，从漫不经心到认真，从认真到吃惊，从吃惊到震动，他低头着，目光快速掠过，有些不置信的问：“这是皇家研究院最近几年研究出来的？” 霍尔德点了点头。 他这些年来不笑说话，已经养成了安静的习惯，点完头后才意识到陆渊不像雷蒙那样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看不到，又说：“对。” 陆渊默默的看着，看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来问：“谁的创意与思维，简直是个天才！。” 他的语气里不免带着一些惊叹，说完才猛然想了起来，前一段时间看过的消失称，弗朗西斯这些年来一直在皇家研究院工作，他当时没有注意，他教养长大的孩子他也清楚，不可能拿别人的成果过来讨好他，所以是弗朗西斯了？ 那个小时候软软萌萌，还爱哭的孩子，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时光在悄悄的变幻，催了人长。 陆渊有些失神。 他喉节滚动了两下。 他爱的这个人，这么好，被别的人抢走了。 房间里很静，陆渊坐着，霍尔德站在他面前，雷蒙站在霍尔德身后。 良久，陆渊将东西收到了起来。 霍尔德明白这个动作代表的意思，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来，小心的问陆渊：“他，最近过的还好吗？”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怎么知道他最近过的好不好？”陆渊故意不回答霍尔德的问题。 他这个态度对于霍尔德来说已经很好了，前几次问都得不到回答，心里的期待更重，追问着：“那你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过的怎么样？他在干什么？” 这声音里带着雀跃与欣喜，陆渊怔了怔，才发现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了霍尔德有这种轻快的语调跟他说话。好像自从他带走了他的孩子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心过。 他在那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想要将别思泓的消息告诉霍尔德的念头。而察觉了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后，陆渊心里又升起了一种逆反的不耐烦，口气很不善的说：“干什么？能干什么？也没干什么，刚跟个男人睡过了而已。” 霍尔德与雷蒙都被这句话惊住了，霍尔德瞪大了眼，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说什么？” 第53章 为什么会跟人发生关系？ 是被陆渊教坏了, 自甘堕落还是被人欺负了？ 是被迫的吗？ 陆渊他强迫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去做性交易吗？ 霍尔德只要一想到这些, 身子就止不住的发颤。 陆渊望着霍尔德, 想说些更加打击他的话，可是看到霍尔德脆弱不堪的样子，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会让他承受不住, 他的心刺痛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直直的望着霍尔德。 没有言语, 可是沉默比言语更加的直白。 霍尔德只觉里绞痛万分, 身子一软有些站不稳，要是不雷蒙扶住他都跌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痛苦与愤怒都化成了一行为，他扬起了手, “啪”一下，狠狠的抽了陆渊一个耳光, 撕心裂肺的冲着陆渊吼：“他还是个孩子啊！” 陆渊被打懵了。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到地这，有一天他的弗朗西斯会打他。摸着刺痛的脸，盯着霍尔德。 霍尔德猛然生出了无数的力气, 他上前, 揪着陆渊的领子狠狠的摇着：“你怎么能那样对他对不起你的是我又不是孩子！陆渊你良知你的道德呢？你报复我我没有半点意见可你怎么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 霍尔德骂着骂着，想起陆渊这一句话后可能代表的意思，忍不住失声痛哭。他哭着哭着喘不过气来，大口喘息着，整个人像是要晕倒了, 雷蒙连忙抱住他为他扶着胸拍背，焦急的道：“一泓，你不要担心，你自己身体坏掉了，到时候怎么照顾孩子。” 霍尔德听到以前那个名字，整个人回了点神，过了三四分钟以后才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雷蒙将他扶倒一边坐着，回头去看陆渊。他心里的愤怒与痛苦烧红了眼，捏了拳头冲上去就给他陆渊一拳，提着他的领子就狠狠的揍他，也不说一个字，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拳头里。 陆渊也不还手，让他打着，整个人像是麻木了一样。 霍尔德看到这里吃了一惊，连忙喊叫着上前：“住手！雷蒙你住手，不要打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吧？这混帐就是故意拿孩子吊着我们让我们痛苦，说什么爱你才报复你，爱一个人是让他痛苦吗？！他早就不爱你了霍尔德，他只是人生空虚报复成了习惯！” “你不要打了，宝宝还在他手里。”霍尔德拉住雷蒙的胳膊痛哭着，越哭越伤心。 雷蒙怕霍尔德太伤心哭晕过去，再揍了陆渊两拳后就松了手，微喘着气，他看着哭的满脸泪痕的爱人，咪着眼盯视着咸鱼一样的陆渊，在心里下了决定。孩子再重要，都没有爱人的身体重要，霍尔德已经经不起打击，长痛不如短痛，他决定，做好基因配对，偷偷再生一个，彻底的转移爱人的注意力。 霍尔德吸着鼻子，问陆渊：“为什么会……那样？”为什么会跟人发生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渊望着眼前的两人半晌，忽然轻轻的笑了：“谁让他不乖。” 雷蒙恨极了，理智抛到了脑后，还要再打，被哭泣的霍尔德拉住了。孩子还在陆渊手里，激怒了他，只会让事情变的糟。尽管，他也真的恨不得杀了眼前这男人！ 陆渊继续说下去：“我让他在家乖乖待着，他不听话。我不过是出去了几天，他就跑出去折腾，最后遇到坏人，怪我？！” 这个回答，让霍尔德放了些心，至少不是他想像的最坏的那种结果。他很想质问陆渊，你偷走了我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保护他，可是这样的话他问不出来。陆渊能将孩子养大，以他的性格来说，已经是手软了。 “那，那他现在还好么？”霍尔德屏住呼吸问，手紧紧的捏住了雷蒙的手。 “有了朋友，我猜他过的很开心吧。”陆渊没什么表情的答着。 霍尔德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了，侧仰了头看着雷蒙，淡淡的笑了出来。 陆渊看着两人执手相望，那样的般配，好像真的从始自终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心情突然烦躁极了，看到霍尔德还要再问，第一次对着霍尔德发了大脾气的吼了一句：“滚！都给我滚！” 等骂走了两人，他瘫在了椅子上，最后，慢慢的从椅子上滑到了地面上。 脸上的那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提醒着是谁打的他。 身上的肌rou和骨头都隐隐做痛，难受极了。 明明是那两个人对不起他，可到了现在，竟然像是他对不起他们。 “呵呵……”陆渊轻笑出声，觉得很讽刺，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他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喊出来手腕上的光脑，控制着它将视讯拨出去。 别思泓拍戏一断结束正休息，光脑响了起来，特定的铃声让他一怔，马上高兴的接了起来，走到了一边问：“爸爸，你有事吗？”屏幕里没有人，是一片天花板，别思泓已经习惯了。 陆渊看着屏幕里别思泓的笑脸，笑容那样明亮，眼神那样清澈，与他阴暗枯败的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思泓没有等到回答，又等了一阵还是不见说话，就轻声问：“是心情不好吗？心情不好可以吃东西，美食能让人愉悦。” 陆渊怔了半天，伸手拿过了关脑，拿汉语问屏幕里的别思泓：“思泓，你说，如果你很爱一个人而对方却不爱你你怎么办？” 刚才别思泓说完话还是没等到回答，就想试着再说几句，却看到屏幕一转，父亲的相貌跨越无数光年从屏幕里显现了出来。不是以往那种干净整洁因时光而沉淀出来的浓厚魅力的形象，他头发散乱，脸颊青紫肿胀，整个人不成样子，要不是比较熟悉他还真认不出来。 别思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吃惊，随后听到陆渊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隐约有些明白了。 自己的父亲有家族有势力，能被人打成这样，怕是熟悉的人了。 他这样问，是见过了他另一个父亲了吗？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被另一个父亲打了还是被另一个父亲可能有的配偶给打了或者别的？ 别思泓猜不出来，那边陆渊还等着他的回答，他轻轻笑了，用汉语回答他：“有时候，人坚持的只是一个执念，只是不服输，等真得到了就会发现，其实爱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别思泓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尽力的去安慰陆渊。 执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