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她趴在身旁盯着那张脸庞片刻,心中既是甜蜜又是酸楚。 傻瓜。 得不偿失。 这下他原本就传得暴戾残忍的名声可就更上一层楼了。 他以为吓跑了这几个姑娘,便没有人会黏上来入宫了吗? 那他可就太天真了。 眼睫一动,卫简怀醒了。 目光定定地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他的嘴角勾了勾,抬起手来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怎么,看朕看得入迷了吗?” 叶宝葭的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陛下今日怎么不去练剑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卫简怀轻笑着道。 “陛下……”叶宝葭瞪大了眼睛。 卫简怀见好便收,一下子从床上跃起:“好了,快些起身,今日朕带你去骑马。” 踏雪、飞鸿在马厩中呆着,这两匹坐骑身份尊贵,都有专人伺候,经过昨日的围猎,踏雪仿佛感受到了从前驰骋疆场的快意,一见卫简怀过来,便“恢恢”地叫了起来,急切地想要出栏。 飞鸿倒矜持些,淡然地啃着草料,偶尔瞟过来一眼,颇有些幽怨的意思,好像在埋怨昨日没有带它一起去猎场快活。 将马都牵了出来,两人扳鞍认蹬,各自上了马,先在校场中溜了一圈,这才出了行宫。 阳光明媚,在一片碧色中却并不刺眼,行宫依山而建,北边是连绵的明山山脉,南边则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此时绿荫遍野,不知名的野花夹杂其中,煞是好看。 一到外头,飞鸿便撒了欢了,飞一样地往前窜,叶宝葭心里发慌,“哎哎”叫了两声,身子歪斜,眼看着控不住马了。 身后一沉,卫简怀跃到了她背后,一手接过了马缰,一手搂在了她的腰上,笑着道:“来,让它也放纵一回,可别把它憋坏了。” 策马扬鞭,猎猎风声从耳边掠过。 叶宝葭惊呼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卫简怀的双臂,那极致的速度让她几乎不敢去看旁边的风景,只是盯着前方,深怕一个不慎便从马背上滚落下去。 “放松些,有朕在呢,”卫简怀在她耳后低声道,“你这样绷着,待会儿整个人都要酸痛得很。” 身后的胸膛宽厚,那熟悉的龙涎香裹挟着她,让她渐渐镇定了下来。 身子随着马势起伏,叶宝葭体会到了些许疾驰的乐趣,那天地尽在手中、天下任我驰骋的快感,是再雍容华贵的马车也无法比拟的。 想必这便是卫简怀好武的缘由吧,和文官们笔走龙蛇、一篇好文跃然纸上时的骄傲不相伯仲。 足足跑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官道都已经近在眼前了,卫简怀这才止住了飞鸿,信马由缰,两人一骑在山脚下缓缓而行,踏雪跟在身边,羽林卫们远远地辍在四周。 脖子上一动,有什么东西挂在了的身上,还有些沉甸甸的。 叶宝葭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鎏金箭头,那箭头做得非常细致精巧,比真正的箭头小了数倍却一模一样,三棱形,那尖锐的箭头特意用鎏金金帽包裹着,掩盖了其中的锐意。 “这是什么?”叶宝葭有些奇怪。 “朕从前叫人打的,按下暗扣便可将坠子取下,箭头可以伤人,朕戴了好些年了,这两日你先挂着,震震邪气。”卫简怀替她演示了一下,金帽弹开,那箭头发出轻微的争鸣声,“啪”地弹出了一寸多长,箭头闪着锋芒,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寒意。 “怎么,会有什么变故吗?”叶宝葭敏感地问。 “以防万一,”卫简怀叮嘱道,“若是碰巧朕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记得,保护自己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都不用管,还有,卢安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叶宝葭点了点头,将那坠子收起来藏入了衣内。 “我那皇兄也真是沉得住气,”卫简怀略有些感慨,“这两日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也不动手。” “陛下这是要以身为饵吗?”叶宝葭早就猜到了,却不太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千金之躯,坐不垂堂,陛下太冒失了。” 卫简怀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髻,轻声笑了起来:“皇后这口气,还真是像谢三郎呢。” 叶宝葭心里打了个突,想起卫婻的话,心乱如麻。 卫简怀会不会已经猜到她就是谢隽春了? 若是的话,卫简怀为何能如此坦然自若? 若不是的话,卫简怀为何总时不时地提及谢隽春呢? “陛下,”叶宝葭朝后仰起脸来,轻声问,“陛下为何总提起谢大人?是有什么缘由吗?” 卫简怀有片刻的沉默。 叶宝葭屏息看着他,脑中闪过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若是卫简怀真的问她了,那便都招了吧,日后两人如何相处,听天由命便是。 “皇后这是吃醋了不成?”卫简怀勾起嘴角笑了,“若是吃醋,朕以后不提了便是。” 叶宝葭哭笑不得:“我怎么会吃谢大人的醋?” “好了,皇后放心吧,朕在皇兄身旁已经埋下了眼线,”卫简怀收了方才的嬉笑,举起马鞭朝着左边连绵的群山示意,正色道,“而且这明山行宫的北边,已有数千人埋伏在密林之中,一有异变,便会在一炷香之内回援行宫,谢汝庭自以为升任了兵部侍郎便能在禁军中动手脚了,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朕就盼着他们动手一网打尽呢。” “陛下就这么有把握他们会动手?”叶宝葭忍不住问。 卫简怀轻哼了一声:“朕放了点风声出去,皇兄察觉到朕在怀疑他了。照朕以前的脾气,他再不动手,只怕连动手的机会就没有了,放手一搏,还有些希望。更何况这次围猎的防卫,朕特意授意霍雎让谢汝庭也一起参与了些许,如此大好时机,他们怎能错过?” 真是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