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孟济之在门口也只是站了几分钟，但是他却好像已经站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那空荡的木地板上，青年摘了眼镜，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就好像一只展翅的蝴蝶，在风中飞舞，翩跹。 他略低着头，脸上很是放松，脚下却好像是生风了一般，快速地做出各种动作。这只是闲趣时的随性行为，但是他却把一个青年人的朝气都表现在脸上了。孟济之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并没有惊动他，只是站在门口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咖啡的味道。 许汀舟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地踢了踢腿就能看到自家的大boss，您老走路都不带风的吗？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害得他魂都要被吓跑了。 短暂的失神之后，许汀舟立刻就调整了过来，不过是趁着煮咖啡的时间自己动了两下，这个不会被说吧。 不管内心如此翻腾，许汀舟还是乖乖打了招呼，“孟总好，孟总也是来倒咖啡的吗？” 孟济之端着杯子，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眼底泛着深意，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许汀舟赶紧殷勤地把大boss的杯子接了过去，“我来帮孟总洗洗。” 他转过身在旁边接了一点水洗杯子，浑身却是时刻都在警戒着，不警戒不行，谁知道这个大boss是怎么想的，该不会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来对付他。 “你很喜欢跳舞吗？”许汀舟听到背后的声音这样问到，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点冷寂的味道。许汀舟心想，来了来了，又来了，只要是低一低的声音，简直就和网上的记来时大神是一个声音模子刻出来的。难怪他要多想啊，两人声音这么像怪谁？ “我是很喜欢啊。”许汀舟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老板问话他怎么敢不答，虽然这个老板和别人家的老板是有一点不一样，长得太帅了一点，个人魅力太大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我不会在办公室里跳舞的，你放心吧。”许汀舟大概是知道他想借着跳舞的事发挥，于是事先就把话给说了出来，“只是在办公室椅子上坐久了，就会脖子疼腰椎疼，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落下一身的毛病。” 其实许汀舟身体还是挺不错的，一个每天都运动的人身体能差到哪里去，但是他必须得这么说，找个借口不是？说完了他还假装揉了揉后脖子，锤了几下腰。 孟济之的目光好像变得更加幽暗了，他顺着许汀舟的动作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背部，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这样子阴晴不定的，真的和网上的记来时差太多了，即使他没见过记来时，但记神也一直都是说话很温柔很调笑的模样。哪里像这个孟大boss？ “身体不好是得多运动。”孟济之凉凉地说，还把两个字的重音加在了“运动”上面。许汀舟被这话搞得毛毛的，但是也没敢反驳，反而想到了一件事。 “我是打算去办张健身卡，现在的强度还是不行。” 孟济之点点头，看着许汀舟低头忙碌，小心地冲泡咖啡。这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了，以至于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愉悦。 “孟总。”许汀舟低着头，其实他是没敢抬起来，少年清亮的嗓音喊着他的称呼，都是一种感官上的享受。 “嗯？”孟济之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他看着许汀舟握着勺子在一圈一圈搅动着咖啡，上面的奶泡慢悠悠地游移着，空气中到处都是醇香的味道。 “你昨天为什么发了二百五十块的红包给我？” 他问的时候声音平淡到好像是没有语气，实际上是紧张到不行。大boss会不会数落他，竟然敢来质疑他的决定，给你二百五那你就是二百五，胆子肥了居然还敢来问，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孟济之把自己的杯子往旁边推了推，许汀舟开始泡自己的。 “毕竟比其他人还多了，不是吗？” “可我不想特殊，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许汀舟声音大了一点，他也是很委屈的，凭什么要受他的奚落，这不公平。 凭什么受了奚落还不让说出来，他都不好意思和其他人开口说，丢死个人了。 “我以为我们早就过了还在乎谐音的年纪了。”孟济之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却意外地让人心格外平静，“只是正巧多了一张，再次见你又是有缘，顺便给你买点零食吃罢了。” 孟济之没有长篇大论，看上去也不是那种特别在乎自己的形象，让给下属带来不安情绪的那种人，他解释完了也就解释完了，手都碰到了咖啡杯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汀舟赶紧摇头，让他问他也问不出来了。 “那好。”他抬步就往外面走，好像真的只是闲来无趣来咖啡间里倒咖啡顺便和下属聊几句的模样。 许汀舟还没等人走出去就开始懊恼了。 对啊，人家是大老板，你只是手底下一个小员工，人家每天要忙着赚钱工作的，对他来说五十块钱连一支笔都买不到，谁在乎这一点钱？谁在乎你是多了五十还是少了五十，不过是顺手罢了。就他心这么小，想这想那的，难怪升不了职，加不了薪。 孟济之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又停了下来，微微侧身，看着许汀舟说，“与其在乎这些，不如让自己在工作中找到快乐和成就感。人有了成就才会从内心得到真正的快乐。” 许汀舟正在进行自我批评，冷不丁被灌了一大碗鸡汤，不禁有些无语凝噎。难怪大老板是叫孟济之，可不就是鸡汁吗？ 这鸡汤，有毒！ 心情有些复杂的许汀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也没留心立刻就被烫了一下舌头。 “哎哟哟。”他伸了伸舌头，良久自己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真笨。 这才端着回去了。 又是非常有压力的半天，喝了一杯咖啡果然效率提高了不少，一直到中午的时候许汀舟也没觉得饿，他自认自己马上也可以达到乔苏岳那样的境界了。 再一转头，这家伙今天不磕桌子了，改成磕墙了。 一下一下的，许汀舟看着都替墙赶到疼。 “苏苏，今天还是在寻找灵感？” “是啊。”乔苏岳下意识回答，下一句立刻就纠正过来，“不是，我是饿的。” “那快去食堂吃。” 乔苏岳带着点小委屈，“没有人带我去，我看你在工作，没敢打扰。” 我滴个亲娘哎。许汀舟领着大龄儿童乔苏岳到食堂去吃饭。 作为一个大公司，公司的食堂还是非常丰盛的，开了很多个窗口，从南到北各种风味的菜都有，上至火锅下至煎饼，不管你是聚餐还是加班，食堂都能满足你在食欲上的需求。 “我们今天吃什么？”许汀舟想吃食堂的鱼很久了，还想吃个砂锅，还想吃……好吧，作为一个肚子快饿扁的人来说，他真的什么都想吃。 但他这人喜欢询问别人的意见，并且还喜欢和别人吃一样的。 “吃自助吧。” 乔苏岳看了看自助那边，摆出了很多家常菜，他现在迫切地想吃麻婆豆腐和鱼香rou丝。 “好吧，那我可以打一条鱼。” 两人打了菜，找了个偏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食堂里都是四人座的那种桌子，他们俩都喜欢坐里面，外面靠着走道，不是很舒服。 很快各个部门的人都过来吃饭了，食堂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乔苏岳加快了速度，他实在是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宁愿埋首在自己那一堆文案和资料的办公桌上。 “你慢点吃，我去打两份汤来。” 许汀舟去打了两份汤，端着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原来孟总也是一个吃食堂的人。 大老板不去外面加餐，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吃食堂，难怪也是被食堂的美味给吸引过来了？还是来调研考察一番，打算整改一下？ 他端着汤慢悠悠地走着，总觉得背后好像谁在看着他，目光热切，惹得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又不能停下来，一直走到桌边汤碗被乔苏岳给接过去的时候，目光才消失。 “我刚刚看到大boss了。” 乔苏岳充耳不闻，往嘴里扒饭，一边说着，“快吃快吃。” “慢点，吃快了对胃不好。”难得的，许汀舟不想那么早回去，中午慢悠悠地吃一段饭，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情。 吃完了再慢悠悠地睡个午觉，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乔苏岳不是那么想的。 “那我不等你了，我吃完回去还有事。” 他继续扒了两口，忽然停住了。 许汀舟舀了一勺汤，还没放到嘴里，他顺着乔苏岳的目光偏头，耳边就听到一道熟悉而又清冷疏离的声音，“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孟济之：再一次在媳妇面前装x失败，肿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许汀舟：再包个大红包，我就原谅你。 孟济之（招手）：来媳妇，咱们床上再来讨论包多大的。 第21章 尴尬的午饭 许汀舟僵硬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然后缓慢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孟济之轻笑了一声，许汀舟顿时就觉得被火燎了一样，也不知道是被这笑声感染的，还是被自己刚刚的行为给蠢的。 孟济之刚坐下来，乔苏岳就立刻火急火燎地扒了几口饭，喝了一大口的汤，匆匆把碗筷一收拾，最后还拿出纸巾把桌上擦干净，走之前还不忘对许汀舟说一声，“我走了，还有工作要做。” 许汀舟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一个战友离他而去，哦不，不是战友，他们特么连战场都没统一过。 许汀舟想如果自己要是有乔苏岳的速度，那他肯定也这么狼吞虎咽，赶紧走人了。和boss一起吃饭，那会食不下咽的好吗？ 再者你一个大boss实在是闲得无聊的话，肯定会有一大票的男同事女同事愿意和你一起吃饭的，而且肯定个个都殷勤得不得了，怎么他就看中自己这块宝地了？难道他这儿有什么宝藏还可以来挖的？ 许汀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推到上一次撞破他相亲经历那一次。 一定是堂堂孟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想从他身上找回场子。或者想着找点他什么错处把他给打发了吧？ 于是他更加小心谨慎，连呼吸的声音都尽力克制着，舀着汤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孟济之刚来的时候坐的是乔苏岳的旁边，现在乔苏岳走了，他就和许汀舟成了对角线的位置。 许汀舟现在简直成了惊弓之鸟，时刻用余光关注着旁边人的动态。 孟济之慢悠悠地用纸巾擦了筷子，这才慢悠悠地开始动起筷子。 并没有坐过来，很好，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针对他。 许汀舟放心了，不觉呼出一口气。下筷子的时候都觉得今天的鱼更加美味了。 然而这样的好事没一分钟就被打破了。 “这样坐很奇怪。”孟总搁下他的筷子，抬起头来。 许汀舟适时地做出惊讶的表情，“啊？” 孟济之看着懵懂的青年，忍不住望了一圈，“你看谁吃饭不是成双成对的。” 下属许汀舟立刻应和，“孟总说的是。” 其实他连孟济之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楚。 看着一直都没动静丝毫不知道迎合老板的下属小青年，一直懒得抬臀的孟济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将餐盘移到了许汀舟的对面。 许汀舟心想完了，完了，果然是要开始挑刺了，挑刺还不够，还要离他这么近来挑，生怕错过他绝望的表情吗？ 这时候许汀舟看到那边又端着餐盘走过来一个大美女，认出这是客户部的姚夕夕姚美人，此美人一个月的妆容口红和服饰都不带重样的，每周末必拖着自己的闺蜜去逛街，身上的衣服各种大牌 全都有，排在她后面的追求者据说能排到大厦外面，当然真实性还有待考察。 姚美人可是从来不在食堂这样的地方吃饭的，要不然是西餐厅，要不然是什么高档的包间餐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来餐厅吃饭。 大家也都把目光转到这边来，这可是一出好戏，怎么能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