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我和先帝相爱相杀日常在线阅读 - 第80节

第80节

    很多人还是希望卫淑好好的。

    齐国君知道柔姬的身份有问题之后,就去了一趟冷宫,结果好巧不巧在那位前君后那儿瞧见了人,齐国君没有当场发火,他静观其变。前君后话里话外都在为柔姬说情。

    什么尽管她撞到了卫淑,可是的确不是故意的。又说好歹是吴国王姬,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影响了齐国和吴国两国之间的邦交。又说卫淑现在孩子好好的,柔姬也知道错了,会好好跪着给卫淑认罪的,卫淑也是个大度的姑娘,不会咬着不放的,还是希望齐国君高抬贵手,这冷宫哪里适合柔姬这种王姬居住呢?

    她话里话外,都在说这是个小事。可是卫淑肚子里的孩子对齐国君来说有多重要,她应该是最清楚的。

    这是齐国君期盼多年的孩子,卫淑为什么一直没有怀上,她也应该是最清楚的人。

    卫淑早就说他这位前君后不是个好人,他一直压着没同意,甚至因为剥夺了她君后之位的缘故,对她实在是纵容得很。尽管她住在冷宫,可是住的这主殿是专门修葺过的,没有一处不精美不细致,处处都是比照着她当年的宫殿来的。

    份例宫人也是一点都没有少,除了没有一个君后的名头,她什么都有。甚至他也从未有限制过她出门,还专门为她开了一道门,时常也会来看看她好不好。

    只是每一次来的时候,她都穿得极其的素净,殿内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摆设,他也知道她,最是喜欢奢华的东西。曾经一度,他假设过是否是卫淑亏待了她,可是卫淑这个人相当磊落,她做的事情都是直接给齐国君过目的。

    所以这不是卫淑动的手,他也假设过或许是宫人,可是整顿过后,他只要一来,这里还是这样。渐渐的,他就来得少了。

    现在一回想,齐国君又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卫淑看人,看得真准。

    这日过后,齐国宫中便没有柔姬这个女人了,在冷宫之中的前君后真的成为了前任君后,再没有多的权力了,份例也只是比照着一个低等姬妾,饿不死就算好的了,再也不金尊玉贵地养着她了。

    在吴国君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齐国就单方面同吴国断交了。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戚慈这边来,同样的,有风也收到这个消息。

    “你看,她是不是相当聪慧,不需要费一兵一卒,甚至都不需要出面,就能让吴国孤立无援。恐怕那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有风写完大字,放下笔,对巫芒说道。

    戚慈这一招借力打力,巫芒也服气,他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承认,她的确是聪慧过人,不同一般的女子。可是君上,越是如此,您越应该将她娶回来。君后之位,她当得起。”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贤内助,若是有风娶了戚慈,那么陈国、上林郡、吴国便通通收入囊中,这一大片收过来了,天下一半都在手中了。

    则天下大势便真正明了了。

    有风便知道巫芒还没有死心。若说他上一次提这个建议,心里头还有点不得劲,那么这一次,就是真的心甘情愿了。上一次提议有风将人娶回来,还是看在戚慈那颗脑子好使的份上,又觉得有风是真的心悦她,不愿意将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放在外面,也就咬咬牙劝人娶回来得了。

    在越国,君后之位是至高无上的。一个女子一旦成了君后,只要她能生下男孩,那么这男孩成为下一任的国君便是妥当得不能再妥当的事情了。成为君后,以为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下一任国君。

    这样的诱惑,使得越国国君娶妻是相当慎重的。

    有风幼年传出暴虐之名,他的王位还不是妥当得很,这一切因为什么,因为他是嫡子,还是尊贵的嫡长子。因为薄姬出身茶院,永远不可能成为君后,所以他的地位稳固得很。

    就算老越国君对他不咸不淡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是嫡子的事实。

    所以巫芒当时愿意让有风娶戚慈,实在是相当看得起戚慈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现在是真心实意让有风将戚慈娶回来的。在他看来,这两人两情相悦,那么娶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横竖最后的国土也是留给戚慈和有风的孩子的,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难不成戚慈还能自己称王不成?

    在巫芒看来,尽管星象之中的确显示出了戚慈的不一般,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戚慈也许真的可以称王,甚至不只称王。因为他始终觉得戚慈是个姑娘。

    姑娘家家的,一生的意义不就是在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身上吗?花那么多心思在这天下大势上做什么,还不若嫁来越国,帮有风平衡一下朝堂和后宫。

    巫芒这些想法,有风都知道,他也知道巫芒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若不是戚慈,若换一个人,他自然乐意,可是这个人是戚慈啊。他摇头说道:“这个主意自然是好,可是她是戚慈。”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巫芒一时半晌还没懂有风的意思。

    有风接着说:“她有她的骄傲,也有她的想法,我要做的是支持她的想法,不是将她囚禁起来,笼中雀虽好,她却应该是翱翔天空的鹰。”

    第130章 一百三十 良人

    笼中雀好,没有风吹雨打, 没有天灾人祸, 可是也没有自由。是做笼中雀还是做一只鹰,其实有风知道, 这从来不是他说了算。

    巫芒说的,他何尝没有想过,又何尝不愿意。倒不是为了什么权势天下, 只是为了戚慈这个人, 他心悦她,想娶她回来, 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可是同样, 他也知道, 她不会甘愿的。

    戚慈到底是有心天下的。她可以活得潇洒肆意,为什么要活成笼中雀的样子?有风知道,在戚慈看来, 没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了。她真的不太像是这个时代的姑娘, 也许她原本就不是。

    有风笑了, 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般缱绻过, 他对着巫芒说:“我愿意让她去做想做的所有事情。”

    巫芒有些无力, 却也无可奈何。有风决定的事情,纵然他们是挚友, 他也是无法改变的。于是他只能苦涩点点头,说道:“你既然已经心中有了打算,便随你吧。”这样子下去, 越国何时才能有自己的继承人,何时才能有君后哟。

    真是让人伤脑筋。

    戚慈倒是不知道这些官司。她一直高度关注着吴国,在等着吴国国内经济崩溃的那一刻。她既然准备将吴国收入囊中,便绝对不会给吴国君留下任何的后路。

    与吴国相邻的,有三个国家。陈国已经是戚慈的手中之物了,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说越国,真正和越国相邻的应该是上林郡,且不说有风会帮谁,单单就距离来说,其实若是能说服有风,倒是恰好能将上林郡包围在内,可是问题是,吴国君能说服有风吗?他能说服有风那才是见鬼了。

    至于齐国,吴国君原本也是将希望放在齐国的,可是柔姬这事儿做得漂亮,齐国君单方面和吴国断交了。

    等到五月快入夏的时候,吴国那原本就失衡的经济彻底崩溃了,国内民不聊生,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动乱了。穷则生变,地里面没有了吃的,没有了活路要怎么办,去抢啊。

    那些个当官的府里可是有大笔大笔的银钱和粮食的。

    戚慈不是没有参与,可是也还没有伤心病狂到要引导这些百姓闹出人命来。

    与此同时,越国和燕国的战争正式打响了。

    燕国的骑军和战车从来不是开玩笑的,同样的,有风的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的。上辈子燕国就败在他的手中,更遑论这辈子了。只是对付燕国,硬来不行,恐怕还是需要一点计谋的。

    平原骑军最怕什么?

    这是有风信中询问戚慈的一个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给戚慈写信了,前方战况紧张,的确是不好分心,信从原本的一日三封变成了两三日才有一封信。

    在心中他提得更多的是自己如何如何英勇,很少提他们也有过败仗。是的,有风又不是战无不胜的神话,纵然是重生的,可是局势不同,双方指挥战争的人不同,这用的计谋自然是不同的。

    现在的越国军想要彻底击败燕国还是有一点困难的,实力还没有到这个水平。

    但是有风在战场上有自己的一套。

    这还是他第一次写信问戚慈关于越国和燕国战场的事情。戚慈有点高兴,这一整日的心情都极好。恰好景翘过来寻戚慈,看见戚慈难得的好心情,有点好奇,便问道:“怎么啦?这是吴国马上要灭国了吗?”景翘是最希望吴国灭国的人,在她看来,有些人还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国君。

    吴国君那样的人,还是做一个不沾染权利的人最好,他的心胸根本就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和地位。

    这样是最容易出事的。

    “吴国倒是还没有灭国,不过是有其他的事情让人开心罢了。”她一连四天没有受到有风的信了,尽管知道他并没有出事,只是心里面总是有些惴惴不安。这种情绪来得很奇怪,戚慈也弄不明白,她本身不是一个傻乎乎的姑娘,她这样聪慧的人,会困惑的,无非是感情二字。

    她的确是有些关心在前线的有风。

    战场刀剑无情,它不会因为你是一国之君就对你温柔一些,尽管知道有风身份不一般,应该是会收到极好的保护,可是这心里面,总是不得劲。

    景翘看了戚慈一眼,撇嘴说道:“是不是那位的信到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真的就是两情相悦,这两个人不知道在玩什么,反正就是不公布,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这样一想还有点激动,这到时候一旦公布了,估计会惊讶死一片人吧。

    戚慈点了点景翘的额头,笑着说:“你一天啊,什么都知道。”她笑得很美很美,景翘都愣住了,她着实没见过比戚慈更好看的姑娘了。原来这样眼中没有男女之情的人,一旦有了男女之情,便是一眼万年了。

    她喜欢他什么啊。

    景翘这人,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她的身边来来往往了很多男子。吴国好美人,男子一个个的都挺会打扮的,特别是那些个贵族们,一个个都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份有身份的。

    景翘在上林郡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只是这里到底是戚慈的管辖地,景翘又重权在握,当然这并不是没有人敢说景翘的原因。不背后说景翘的原因主要是她将一切都做得太磊落了,好像这种生活于她而言非常正常,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尽管风评不好,却没有人真的议论她,也是很神奇的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句诗词用来形容景翘完全是妥帖得不能再妥帖了。景翘的身边来来去去有各式各样的男子,她喜欢谁便同谁在一起一段时日,不喜欢了就分开,再去寻找下一个。

    不是没有人喜欢景翘,就戚慈知道的,那位燕家少主,当年愿意掺和进“奇珍阁”建设中里,除了利益以外,还是看在景翘的面子上。知晓内情的人,都清楚燕家少主至今未娶是为了谁。

    可是景翘不喜欢,燕家多次托人来戚慈这里,希望戚慈来当个说客,能给景翘和燕家少主之间做个媒,让燕家少主得偿所愿。

    每一次,都被景翘拒绝了。

    在景翘的人生之中,没有爱情可以束缚住她对自由的渴望,她不愿意嫁人,一丝一毫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放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她这样的想法毫无疑问是离经叛道的,只是在戚慈的这里,得到了无限的认可。

    戚慈是唯一一个完全认同她想法的人。

    “你会不会嫁给他啊,戚慈,你别嫁给他,你看上林郡,我们现在把上林郡建设得多好啊,我舍不得,戚慈,真的舍不得。”景翘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半依靠在垫子上,面上的表情有些伤感了。

    她也是才想到这个问题的。

    戚慈和有风两情相悦,那么早晚有一天戚慈会嫁给有风的,他们会有他们的生活,那么上林郡呢?好不容易拼命建设起来的上林郡呢?戚慈是不是不要了……还是会当成嫁妆,并进越国。

    无论哪一点,景翘都不喜欢。

    她喜欢的上林郡,是戚慈在的上林郡,她们在这里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啊,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啊。命都差点豁出去了啊,若是戚慈要嫁人,那么前路又是什么。

    景翘茫然了。

    戚慈笑着摇摇头,有些无语,她漫不经心说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了?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嫁给他?两情相悦不是只有成婚这一个圆满的结局,况且现在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成婚的事情。他心怀天下,他亦知道我心怀天下。阿翘,你莫要钻牛角尖了。”她说完,走过去摸了摸景翘的头。

    景翘一时间还消化不了这么先进的思想。她愣了好半晌,然后扯了扯手上的帕子问道:“那位也是这样想的?”她才不信,有风那样子是恨不得立马将戚慈抱回家藏起来,她不信他不想早早将人娶回去。

    有风当然想,可是想归想,做归做。

    戚慈起身,走到窗边,窗边有一抹绿意伸了进来,景翘看不见戚慈的神情,只能听见她平缓的声音:“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的,重要的是我知道他会完全支持并且尊重我。”有风这样的男子,现代尚且很难寻到,更遑论这古代了。

    能否真的打从心底尊重一个人,才决定了,这两个人谈恋爱的方式。

    戚慈的话太自信了,掷地有声。景翘拍手鼓掌,朗声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戚慈。若是他真的完全支持你,那么纵然是有一日,你们真的告诉全天下人你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再担心你了。”

    若是有风真的尊重她,爱重她,便不会欺辱她。

    女子活在这世上本就不容易,若是遇不到良人,一番事业也不过是说毁就毁了。这样一想,若是遇不见良人,便不若永远一个人。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 信

    景翘是唯一知道戚慈和有风之间暧昧情绪的人。有风那边, 知道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的就只有巫芒了, 阿哑看得出来有风喜欢戚慈,却不知道戚慈是什么态度。

    巫芒对这段还没有萌芽的恋情不看好, 两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若是都不愿意后退一步, 这段原本就脆弱的感情,估计是再也发展不下去的了。

    有风才不管巫芒看好不看好,他自个儿倒是挺看好的。至于戚慈,她想得到的东西和人, 还从未有得不到的。

    巫芒说得对,戚慈心思太过于缜密,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却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一个好的妻子。她不可能做到相夫教子, 也永远不可能和另外的人共同享用一个男子。

    这样的戚慈, 优点很多,缺点也很多。按照巫芒看来, 绝对不是一个大国需要的君后人选, 可是耐不住有风喜欢她,可坏也坏在有风喜欢她。

    爱是一把双刃剑,等到不爱的那一天,场面便会过于惨烈。

    景翘来回踱步, 她的眉头苏展着,可是眉眼之间还是有一点担忧:“阿慈,你们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这事儿最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太好的啊, 我还是有点担心他欺负你。”上林郡这边的确发展得很好,可是若要和越国比,那着实还是差了一成。

    她现在就像是戚慈的娘家人一样,心里面始终只有戚慈。她突然好想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下来一拍手,笑着说道:“我们赶紧将吴国拿下,这样,他也不会比你高贵多少了。”在国力相等之下,戚慈才能永远站得住脚。

    若是上林郡这边比越国强大,那么巫芒绝对不会说出那些话。

    “你想得太多了,只是互有好感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这样那样的担忧啊,你这小脑袋瓜子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呢?不过你说得对,吴国的确应该拿下。再折腾下去,恐怕吴国就要国将不国,到时候又给自己弄些麻烦来。”她想要的,是将吴国收入囊中,却不是要真的将吴国的百姓们全部逼入绝境之中。

    他们都死了,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