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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节

    蓝缨买了点水果回去,傅清离也跟着让司机开车回去,这是他现在每天的生活常态,恢复到了夜间活动的时候,就跟从前一样。

    白天才偶尔有消息的时间。

    空荡荡的房子,还是当初蓝缨离开时的模样,他进进出出什么都不碰,顶多睡在沙发上窝一会,至于床铺被窝的样子都是当初的样子。

    他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年前的最后几天,不是她想要做留念,也不是她想要不留遗憾,而是她利用那几天的时间,来培养她自己的信念,训练她在他身边的感觉,让她自己不再听从他的口令。

    傅清离想到这个,忍不住笑了下,她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从来没有,就连最后离开都是那么决绝。

    他掀开衣服,胸前留下一道划痕,是她送他的离别礼物。

    他甚至没有擦任何药物,任由伤口溃烂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竟然自动愈合了,他真希望那个伤口一直都不好,不要愈合,一直溃烂下去,提醒他,那是她留给他的。

    他的手抚摸过伤疤,像她生气时紧抿的唇,他喜欢这个形状,如果溃烂的再一点会更可惜,可惜了。

    她发狠似得带走了一切,一丁点的念想都没有给他留下,就连他手机链上那只丑丑的可爱小虫子,都被她扔到了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好在他找了回来,心狠的女人,这一点,不愧是机构里出来的女人,一旦做了决定,就毫无回旋的余地。

    哪怕他再爱他,哪怕她再爱他。

    他知道,蓝缨爱他,她爱的越深,就会越决绝,这是机构女人的共性,这也是所有教官教出来的结果。

    他走到冰箱门口,打开,顺手拿出一罐啤酒,拧开,一口气灌下一半,他坐在沙发上喝下另一半,借着些许酒精的麻痹躺倒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闭上眼,却满脑子都是她。

    他经常在想,如果他病了,要死了,她会不会来看他一眼?

    出租屋内,蓝缨正在接着旅行社经理的电话,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有新团,需要她接团,她了解了团队特性,然后准备了资料提前预习,以免到时候有什么特殊状况便于处理。

    出去半个月,和第一次带团出国比,她积累了很多经验,早已能熟练应付,也知道带什么出去才是最需要的。去不同的地方带不同的东西,她把整理好的东西发给团队领队,让大家按照她发的东西准备。

    出去半个月,回来之后就接到燕大宝的电话,宫五第二次减产,燕大宝想要陪着去看小宝宝的样子,其实还个小点点,燕大宝名字都起好了,女孩子要叫小白菜,男孩子叫小青菜,宫五那白眼翻的都要上天了:“绝对不要叫小青菜!”

    燕大宝不管:“就要叫小青菜,只要是男孩子就要叫小青菜,我喜欢吃小青菜,妈咪说喜欢吃小青菜的小孩长的好看。”

    这肯定是展小怜小时候哄燕大宝吃饭说的话,她到现在还信着呢。

    宫五跟蓝缨对视一眼,偷偷摸摸的撇嘴,蓝缨笑,燕大宝大怒:“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小五我要生气了,我生气的话,小青菜生出来的时候我要揍他屁股!”

    宫五咬牙切齿:“说不定我肚子里的是个小姑娘,反正就是不能叫小青菜。”

    “就叫就叫!”

    蓝缨在旁边安静点看着两个人吵啊吵,最后忍不住说了句:“大宝,小五现在是孕妇,我们得让着她才行。要不然小宝生出来脾气不好怎么办?你可是小宝宝的姑姑。”

    燕大宝一呆,这才想起来不能跟孕妇吵架:“好吧。小五我不跟你吵架了,你也不要跟我吵架。”

    说完,抿嘴瞪眼,看着宫五,一副“我已经认错了你不拿还盯着我吵”的表情。

    宫五翻白眼,不理她。

    检查一切正常,宫五的肚皮已经鼓出来了,她伸手摸摸肚皮,说:“等小宝哥过一阵回来,吓他一跳!哼!”

    蓝缨看着她的表情,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有点惆怅啊,想想也是,她肚子里怀的是公爵的孩子,结果他人到现在还没边,宫五一直手过一阵就回来,可这都过了好几个月了,他还是没回来。

    蓝缨觉得她的心里一定很难过,但是她不说,甚至还是兴高采烈的跟燕大宝讨论孩子长的好不好看。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所知的难过,每个人都有别人不知道的坚强。

    蓝缨扶着宫五的手,陪着她坐到车上,哪怕是坐在后面一排,她也要让她系好安全带。

    三人一起聚餐,点的全部的孕妇能吃的食物,饭桌上,宫五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对了缨缨,我四哥说他之前被人偷了钱包,你给找回来的啊?”

    蓝缨一愣,她微笑着说:“机缘巧合啊,我顺手一拦,拦了个小偷,然后发现小偷偷的是宫先生的钱包。”

    宫五感慨:“这个真是……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燕大宝歪头,说:“这叫猩猩的便便——猿粪!”又耷拉下脑袋,说:“但是缨缨有男朋友了,所以就不是缘分了。”

    蓝缨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言不发的听他们说。

    宫五咂嘴:“我四哥也有女朋友啊。我让他带回家给我看,一直没时间来着,我妈都好奇了。”

    “阿姨是不是快要生小小宝宝了?”燕大宝问。

    宫五点头:“我妈肚子比我大。”又惆怅的说:“可是,我觉得好亏啊,以后我家小宝宝生出来,明明跟差不多大,结果晚了一个辈分,心塞!”

    燕大宝笑着说:“很严重吗?”

    宫五瞌睡眼,“倒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这晚了辈分啊,明明一般大,不能喊哥哥jiejie,只能喊叔叔阿姨。”

    蓝缨笑着说:“这个没办法,大不了以后不喊,直接喊名字,这样别人就不知道辈分这话了。”

    宫五点头:“缨缨这个办法好,以后让小八喊宝宝名字,宝宝也喊他名字就行了。聪明!”

    蓝缨笑着说:“这是跟聪明没关系,是个投机取巧的办法,本来这辈分的事不说别人也不知道啊。”

    燕大宝看看这个饿,又看看那个,摆手:“哎呀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反正我是姑姑!”

    三个人说说笑笑到消磨时间很快,之后燕大宝送宫五回去,蓝缨自己回家,照旧是走回去,心情一看就很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比春日的鲜花还要让人心醉。

    她回到住所就没出来,她需要复习资料。

    清晨的晨跑和锻炼是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偶然一个早晨她在街头路口遇到了半白,她已经跑了过去,半白突然叫住她:“七号!”

    蓝缨蓦然站住脚,她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着半白,半白比以前略微胖了一些,当然也更漂亮了,皮肤雪白美艳精致,气色也很好,她朝蓝缨走过来,伸手把头发刮到而后,说:“我说看着像你,原来真是你啊。”

    蓝缨依旧看着她,她就像没事人一样,对着她巧笑着说话,她好像忘了她曾经做过什么,好像忘了她曾经陷入了夺目深的绝望和恐惧,她现在还像个老朋友一样站在街头和她寒暄,蓝缨不知道人心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她没有开口,半白笑着说:“我出来了。桑弓出来的时候带着我一起出来的,我现在自由的,绯红不需要桑弓带,所以他发了善心带我出来了。没想到吧?”

    蓝缨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半白说:“我现在过的很好,我交了男朋友,你呢?我们都是机构出来的,我知道你也自由了。”她低头笑了一下,“你一起那么拼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出来的,我从来没想过我自己也有机会出来,没想到阴错阳差,我竟然真的出来了……”

    她说在自己的现状,说着她和她男朋友相识的过程,就是没有提起她曾经做过的事。

    蓝缨知道,她选择了忘记了,也以为她也选择了忘记。

    可蓝缨忘不了。

    那种切身的恐惧,那种毁天灭地的绝望,那种让她生不如死的憎恨,她忘不了。

    她的视线落在半白的脸上,听到半白说:“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是同病相怜,以后也能有个照应……”

    她显然适应这个社会适应的很好,穿着漂亮的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也是,机构出来的女孩子,每一个都很美丽,她们想要找到男朋友是轻而易举的事,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很多视觉系的雄性蜂拥而上。

    “我们不用联系。”蓝缨打断她的话,“我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样,好好活着吧。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

    她不懂,为什么她和紫纱、桑弓做了那样的事,他们都能轻而易举的忘记,是不是真的是只有事情落在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才能体会当事人的心情?

    晨跑开始时她心情愉悦,回去的路上却犹如失神一般慢慢的走了回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的事给她留下了怎样的阴影和恨。

    她不愿意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却很多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要往深里读心理学的原因,她怕自己陷入到魔障一般的恨意中,怕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想要好好活着,就要摒弃那些恨意。

    她可以为了克服对狗的恐惧杀死那些狗,但是她不能杀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断的做着深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遇到半白的冲击。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没有遇到过半白。

    出租车在小区门外停下,司机问:“客人,要等,还是要回去?”

    傅清离懒洋洋的说了句:“回去。”他报了一个地址,重新半躺在车后座上。

    出租车径直开到了公司,他下车付钱,摇晃着进了大厦,大厦的保安还认得他,说:“柴先生,好久没看到你来了,出差啊?”

    傅清离笑了一下,伸手扔了两根烟给他们,一句话没说径直上楼。

    两个保安道了谢,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几个月没见,变了个人似得。瘦的脱型了,脸色也那么难看。”

    “有可能啊,这么长时间没来,八成是养病了。”

    “哦对了,刚刚忘了跟他说了,人家投诉好多次他那边乱七八糟的,那些人看他没来,都乱了套了……”

    傅清离上楼,到了楼层的位置,伸手推开公司的门,公司里乱七八糟形形色色的人正在嬉笑打闹,他的出现瞬间让人全部停下动作。

    他抬头,看到桑弓坐在椅子上,旁边分别蹲了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而训练场内也多了不少人,只是看起来每一个正经东西。

    他站住脚,朝着桑弓走过去,开口:“出来。我有话问你。”

    桑弓笑:“我说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呢,别不说死了吧,没想到还活着啊,不过,你这模样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啊。”

    “少废话,出来。”他伸手,一把抓住桑弓的衣襟,猛的提高声音:“出来!”

    桑弓发胖不少,毕竟人懒,一直没坚持锻炼,查而年轻时长年累月的训练积累的肌rou身材在他松懈之后一下膨胀似得,傅清离第一下竟然没拉起来,桑弓笑:“你这是鬼样子,还能怎么着呀?半死不活的样子,别不是真的要死了吧?”

    傅清离没说话,而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匕首,直接戳进他的脖子,阴沉着声音说:“出来!”

    桑弓的脖子一疼,他急忙开口:“唉唉,有话好说,好好的动什么刀子,走走,出去说!”

    傅清离推着桑弓到门口,他回头看了眼训练厅的人,说:“没有经我手签下合同的人,全给我滚,我回来之前要是还在,我让你们爬着出去!”

    说完,他推着桑弓去了楼梯间,突然一下发力,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照着刚扎进去的伤口又往里戳,他盯着桑弓,咬着牙问:“当初你联合紫纱和半白对我和蓝缨下手,你跟她说了什么?”

    桑弓刚要开口,傅清离的刀又往他脖子里扎了一寸,他说:“你最好给我原原本本全部想起来以后再开口,我要不然,我不保证我会不会手滑,不小心隔断你的喉管。”

    桑弓的头发被他抓着,脖子下抵了匕首,还在一点一点往里深入,此时的傅清离,俨然是个亡命徒,他的眼中没有希望,没有光,没有任何能激起他意识的东西,气死沉沉的眼睛,下手的时候甚至没有知觉的往下扎刀,桑弓害怕。

    他急忙说:“我想起了,我全想起来了!”

    傅清离说:“我要原话,别跟我耍滑头,漂亮话你说不出,我了解,比自己还了解。”

    桑弓权衡着他的说,脖子下传来的痛和血液的血腥味他闻得到,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他艰难的说:“我说!我记得!我……跟她手,你把她送给我了……”

    他的刀往里扎了一点,桑弓大吼着说:“我还告诉她,你也想要她,你想要带走她,带她出去有面子,又漂亮,又能干,她会服从口令,所以你能掌控她,你把她送给是,我答应你以后不纠缠……就这些……”

    “就这些?”他笑,死神一样的眼睛看着他桑弓的眼睛,说:“你确定就这些?”

    “还有!”桑弓急忙说:“还有,录音!我……我给她听了录音……”

    “什么录音。”他问。

    “就是你答应和我做交易的那个晚上,你和我对话的录音……”他大口的喘着气,说:“我知道你不会受信用,所以我自己先下手为强,顺便录下那段对话,故意给她听……”

    傅清离盯着他的眼睛,“就这些?”

    “就这些!你现在就算是杀了我,也只有这些……”他伸手推开傅清离,护着自己的脖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往医院跑,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