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胡黎、清风道长、炼妖壶，这些词从少年口中蹦出来的时候，周秦愈发肯定了对方捉妖师的身份，一个不入流的捉妖师？有点背景，但不足为惧。他是半妖，一直以来小心行事，蜀山派暂时收不了他，少年却并不知晓这一点。 于是他将计就计，他才不信，凌肃会包容一个头脑简单、行事鲁莽粗鄙、只知道动手解决问题的绣花枕头，演一出戏，假意忏悔，然后趁机记下了少年的声音，暗中制造了一份伪证，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只是他再次失望了，凌肃对于那少年的容忍度比他预料中还要高，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他伪造的伤口不够真？还是他的演技太差？ 既然没法挑拨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就只能改变策略了。 他决定将少年作为突破口，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心性自然不会像成年人那样稳固，只要软硬兼施的话，一切都不会是问题的。 可是，他又错了。 当他被少年拽住的那一刻，他原想将人甩开，既然威逼利诱没用的话，就干脆让对方先睡死过去，等他把凌肃搞定了，一切尘埃落地，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还能活多久这个问题了。 但，他挣不开，非但没法把人甩开，还被结界困住了！ 周秦惊恐地望着两人脚下的小型传送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无法掩饰眼底的慌乱。 “我早就说过，你对你、我的认知有着很严重的错误。”少年笑靥如花，语气轻快。 周秦再也顾不上其他，心急火燎地动手准备将人打晕，偏偏就在此时，一股几乎将人灼伤的热流从两人接触的位置蔓延开来，瞬间涌向他的全身。 他浑身颤抖着，几乎倒地不起，被少年强硬地拽着不放，耳边风声呼啸，眨眼间的工夫，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黑漆漆的空间，热浪扑面而来。 “这是哪！”周秦气急败坏地低吼着，一掌拍向少年的胸口，终于将人击退。 萧洛捂着胸口，轻咳了声，笑容依旧：“锁妖塔，你听说过没？” 朱雀的烈火焚身虽然挺好用的，可当初他借用系统的能力终究只能发挥出朱雀一半的实力，加上后来系统和谐，这烈火焚身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只能唬人的鸡肋技能。 不过用来吓唬人，还是效果不错的。 周秦这么自负，还不是被他吓了两次。 “锁妖塔？”周秦握紧拳头，蜀山派的锁妖塔？传说囚禁妖怪的佛塔，位于神秘的蜀山派。他一贯工于心计，想做什么事，从来不会自己亲自去动手，擅长借刀杀人，这次如果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他也绝对不会破釜沉舟到半夜亲自来找凌肃。 “你在撒谎。刚才你脚下的传送阵，有效距离不会超过z市。”周秦很快恢复了理智，他不能乱，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堵上了半妖们所有的付出和牺牲，他熬过了十八岁成年的劫难，活到了二十七岁，他怎么能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搅乱心智？ 结界、传送阵这两样东西，包括少年刚才对付他的伎俩，都属于妖力的范畴，他查过捉妖师信息网，萧洛并不是捉妖师，那么—— “你是妖？”周秦狐疑地皱紧了眉头，半妖比纯血统的药更善于伪装成人类，而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少年身上有妖气，可若对方不是妖，又如何施展出这些手段？ 萧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你以为锁妖塔只有蜀山派才有？难道你不知道z市的特殊事务处在清风道长的协助下，也建成了一座小型锁妖塔？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阴险狡诈、卑劣无耻、特别会钻法律空子的妖怪。” 周秦抿着嘴，内心震惊无比，有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特殊事务处他早就听说过，也查到了相当一部分资料，但这个部门隶属于国安局，又有特殊高级人才坐镇，为了不惹祸上身，他有意绕道而行。 “大妖以下级别的所有妖怪，不论是纯血统的，还是你这种半妖，只要在这锁妖塔里面待上一个小时，就会显出原形，妖力尽失。”萧洛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周秦的狡猾程度远比一般的妖怪要高，说老谋深算都不为过，他目前调查到的好几件案子都有对方的痕迹，但—— 周秦全都没有直接参与，九曲十八弯一样错综复杂的关系背后才站着这只半妖，所以清风道长没法收他，凌肃通知了特殊事务处的付立生，ax也只是查到一些可疑线索，立案都成问题。 在杨柳将周秦伪造的原始录音交给凌肃之后，萧洛在晚饭后，两人打排位赛的过程中，就已经分析过了，录音有妖力的痕迹，但不容易被发现，属于特殊事务处的设备无法勘测到的范围之内，加上黑客技术二次伪造，所以星辰的技术科鉴定录音无异常这一结果并不算意外。 萧洛推测周秦的黑客技术不错，可能属于排行榜上的某个成员，所有行动都在暗中进行，跟ax沟通，请求对方协助帮忙，而后又顺藤摸瓜终于确定了周秦的身份。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因为你只是no.8，还特地伪造了国籍变成了h国，倒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去确认你的身份。” 即便是第八，也早已属于世界一流水平，萧洛故意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激怒对方。 周秦被气的不轻，同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你是……萧？”no.2的萧！怪不得他查来查去，始终找不到关键性的资料。 全球黑客排行榜第二名的萧，成名时才多大？ 周秦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天才，却没想到被他鉴定为光长脸蛋没长脑子的少年居然是个一个比他更加出色的黑客！ “怪不得……呵！居然是这样！” “是啊，就是这样。” 萧洛轻笑，他遵从师父的教导，努力将自己学到的技术去造福人类，而眼前这只半妖黑心黑肠，除了给自己谋求利益之外，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周家破产究竟有多少人失业下岗，有多少间接失去生活保障？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一丝内疚，反而变本加厉地迫害其他人。 “你确实有能力也有实力，伪造出技术部门无法发现的证据，但假的就是假的，就跟你的皮囊一样。”瞧着阳光明媚，实则满肚子坏水。 凝视技能很好用，除了可以堪破妖怪的真身之外，萧洛慢慢挖掘，发现在勘测妖力轨迹上也挺有效的，所以他一眼就发现了杨柳送来的原始录音有妖力掩饰的痕迹。 周秦表情惊骇，他以为少年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副早已老去的躯体，活着连呼吸都变成了痛苦，他满脸的苍白不是掩饰，而是真心的难受。 “出口在哪里？”周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目光阴森地盯着少年，心中犹疑不定：萧洛究竟是不是妖？如果这里真的是重建的小型锁妖塔，他必须赶紧离开！ “想从里面出去，那是不可能的。”萧洛双手抱胸，语气轻松愉快，“你不用疑神疑鬼了，结界和传送阵，还有我刚才对付你的手段，全部都是清风道长提前给我准备好的，还有特殊事务处的人协助。谁让我这个人，人品好呢，他们都愿意帮我，你羡慕嫉妒恨也没用。” 周秦表情阴森地咬着牙，双眼布满血丝。 看着对方怒火中烧的模样，萧洛继续火上浇油：“一个小时之后，你变回原型，没有了反抗之力，自然会有人来接我。” “呵呵，一个小时？你等不到那个时候的。”周秦冷笑，身形快如闪电，瞬间移到了少年面前，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要么我现在拧断你的脖子，要么你叫人放我出去，你可以自己选一个。” 萧洛满脸涨红，呼吸困难地抬起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灼烧的热流袭来，周秦连忙松开手，后退三步，目光凶狠地瞪着少年：是清风道长的火符？ 萧洛捂着脖子，继续挑衅：“你不是号称自己的双手清清白白吗？怎么，想直接染上鲜血不成？你要是动了杀戒的话，蜀山派自然有理由来收你了。即便你不动杀戒，一个小时之后，你失去妖力，我再将你这些年来作恶的证据全部上交，人类社会的法律自然会来裁决你。你根本躲不掉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周秦愤怒地盯着少年，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 “你感到绝望了吗？”萧洛站起身，目光冷冽地直视青年，“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情，曾经有多少人因为你而绝望过。” “呵呵，可笑的圣母。”周秦冷哼，暗中琢磨着该如何下手，他忌惮着少年手中的“火符”，那股差点将他燃烧殆尽的错觉，就跟他的半妖前辈们提过的朱雀圣火一样可怕。 “圣母？那是因为你的心太狠毒太冷漠了，明明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还能装的若无其事，我也挺佩服你的。”萧洛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地，他当然知道对方正在想方设法要下手，可是他完全不担心，他还有很多底牌没拿出来呢，刚才他说的话也是事实，蜀山派收不了这只半妖，特殊事务处也奈何不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 走法律途径。 周秦的犯罪事实，他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尽管只是作为幕后黑手，有效证据并不充足，可对方使用过的伎俩反而给了他灵感，萧洛不介意伪造一点证据，跟这只半妖无中生有的伪证不一样，他只是将无法被法律承认的证据变得有效化而已。 失去了妖力的周秦无法再用什么阴谋诡计来脱罪，漫长的牢狱生涯将会是对他最严重的惩罚，尤其是他的机体功能正在退化的情况下。 “周家在山西的煤矿开采发生坍塌事件，造成了一百多人直接死亡，你敢说你是清白的？”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周家经营不当，与我何干？” 周秦当然不会承认，可他心知肚明，那些人的死，他要负很大责任，这也是他唯二闹出人命的布局，但因为他没有直接参与，顶多只是隔了几重关系，中间有意无意地促成了一下，根本不需要担心留下把柄，所以事发之后，他甚至连后悔都没有。 人死如灯灭，反正人类的生命已经够漫长的了，比起连十八岁都熬不过去的半妖，他们实在太幸福了。周秦的心灵已经严重扭曲，所以在h国的时候，为了顺利离职，两条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消失，他仍然无动于衷。 “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了你的厚颜无耻。”萧洛撇撇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坏的那么彻底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秦越来越心急，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他发现自己开始呼吸困难，身体慢慢疲惫不堪，他惊恐地捏了自己一把：不能坐以待毙！ 狐狸精大多擅长蛊惑人心的手段，周秦作为一只半妖，魅惑术学的一般，对付一般人类绰绰有余，可若是遇到心智成熟、心性坚定的人，多半是要碰壁的。 不过他的手段显然不止是魅惑术这一种，他在h国曾经遇到过好几个半妖前辈，为了度过十八岁的成年劫难，他们一行想方设法，最后才找到了一条出路：将自己的能力传承过渡到其他人身上。 周秦幸运地活了下来，也成为了那一批半妖中最后的幸存者，同时继承了他们所有的能力，他将这机缘当成了天道的恩赐，顺利度过了十八岁，只是随着他不断作恶，他的身体开始遭受反噬…… “萧洛，我劝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地配合我，带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只能杀了你！” “哦？你要杀了我？” “即便我逃不脱一死，有你给我垫背也不错。”周秦阴恻恻地笑着，瞬间移到了少年面前，一拳击中对方的腹部，吸收了半妖前辈们的能力之后，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半吊子魅惑术的废材，他的力量、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甚至可以自由地穿墙而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他想去的地方。 萧洛迅速弯腰，往后一挪，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周秦的偷袭：前面故意挨打是为了让潜伏在暗处的ax收集数据，现在么，他才不会傻到被揍呢！ 隐身！ 叶薇的两个技能都挺好用的，不过萧洛更喜欢用隐身配合熊二的雷霆一击，暴打黑心莲，感觉好像还不错？ 不见了？周秦傻眼，戒备地四下打量着，徒然，他屁股上挨了一脚，整个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砰地一下倒地后，狼狈地爬了起来：“你给我出来！” “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你以为我傻啊！” 声音是那边发出来的。周秦心中把握十足地开始攻击，结果踢了个空不说，反倒是品尝了一把少年曾经在他面前上演过的防狼三招！ 萧洛玩的很兴奋，跟曾经让他拼尽吃奶的力气去搏斗的“丁盛悦”相比，周秦就是个绣花枕头，当然，这也跟他如今顺利修炼成精有关。 隐身时间结束之前，萧洛连一分一秒都没浪费，把周秦这只黑心黑肺的狐狸精揍得鼻青脸肿的！ 第120章 周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十八岁之前，他过的生不如死, 十八岁之后, 他一路平顺，几乎心想事成, 直到这一刻，他狼狈地逃窜，却始终无法逃离，rou体上的伤害还是其次, 他最恐惧的是少年口中说的会变成事实。 一个小时, 看似漫长, 实则短暂，他要活下去，不折手段地活下去！必须逃离这个地方！ 周秦头痛欲裂地伛偻着身体，视线逐渐模糊不清，最终——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忽明忽暗, 模糊不清。 周秦奋力一扑, 用尽全身地力气，右手五指并拢, 锋利地指尖朝着对方的太阳xue狠狠刺下！ “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从青年口中发出。 萧洛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抱着大腿血流不止、血rou一片模糊的青年，狐族的魅惑术确实好用，周秦那么怕死又自私自利的家伙“自残”起来倒是挺干脆利落的。 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送这只半妖上路, 偷袭石化对方之后，把脑袋削掉，就可以一了百了。 但这么做的话，就太便宜周秦了。 “我知道你想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这个心愿，我会替你完成的。”少年漫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青年，右手张开隔空贴在周秦的头顶，“就用你的一身能力，换取你活到七十岁，如何？” “我不同意！”周秦凶神恶煞地抬头，目光阴狠地咬着牙，他原本拥有一张周正帅气的脸庞，因为少年几次打人专打脸的关系，脸上早已青紫连片，形象堪比车祸现场，却仍然不服输地瞪着萧洛，“你是妖！你居然是妖！” 萧洛淡淡一笑，吐出两字：“净化。” 象征着妖力的各色光芒从周秦身上被慢慢抽离出来，慢慢凝聚成形，萧洛轻咳了声，一只透明琉璃瓶从暗处飞了过来，少年随手一接，单手拔掉盖子，将瓶口靠近那一团色彩斑斓的光球，光球乖巧地跑进了瓶子里。 “不！不要！你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周秦血迹斑斑的双手痛苦地抱着脑袋，哀嚎着倒了下去，仅存的一点意识支撑着他不死心地握紧手心。 “看来你吸收了不少同伴的能力啊。”妖族不同种类所使用的妖力颜色都不一样，普通人无法看到，萧洛却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我不会放过你的！”周秦声音气若游丝，却仍不忘放狠话，“你是妖，一个小时之后，你也会变回原形，失去妖力……” 萧洛将瓶子塞上，拿在手里慢慢把玩着：“你好蠢啊。” 周秦原想即便是死，他也要把少年拖住，拉个垫背的，正准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强行将人抱住同归于尽的时候，忽然听到这一声嘲弄的叹息，仿佛被从头泼了盆冷水…… “锁妖塔那样的神器，你觉得清风道长一个人可以搞定重现？别说是一个小时了，就算是一天，我也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们还在w大。” 球球系统商城是个完美的作弊神器，但所有道具都是有局限性的，就好比一万人气值兑换一次的a级结界，有效时间就只有两分钟，这小型传送阵还是他跟系统君死缠烂打后添加上去的，不过限制条件就更苛刻了。 有效传送距离百米之内。 所以他拽住周秦假装要开大招了，其实不过是从凌肃的公寓里面挪了个位置，换到了公寓楼外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