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康小鱼提着两个空垃圾桶, 躲在教室门外。她听着教室里的手机铃声一直响一直响，心里懊恼得不行。一定是她今天发烧烧糊涂了，才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 她上楼的时候看见同组的那两个女生下楼，知道教室里只有柯爵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放学后教室，她的手机当着柯爵的面儿响着他的歌…… 康小鱼躲在教室外面，怎么都挪不开步子走进去。她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 柯爵是大明星, 应该早就习惯了。用流行音乐设成手机铃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完全没有必要不好意思！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接电话！目不斜视的那种！ 可是康小鱼做不到…… 她心虚…… 要不然等电话铃声不响了, 再进去吧？康小鱼想了想, 最后这么决定了。她躲在教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教室里的手机铃声停下来。 怎么还不停？谁打来的电话居然这么执着？已经响了好几声她都没接电话，对方怎么还不挂断？怎么还在响…… 楼上教室的几个值日生背着书包下来，听见手机铃声, 诧异地循声望了一眼，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康小鱼。康小鱼低着头, 假装不知道, 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还好那几个值日生只是看了一眼, 就小跑着下楼去了。 康小鱼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教室里的手机铃声还在响着。明明是一首歌的时间, 明明是康小鱼最喜欢的声音，可是却变成漫长的煎熬。 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康小鱼感觉自己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悄悄转过身,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她将手里提着的垃圾桶轻轻放在地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这才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 然而她重新提起垃圾桶刚要进教室, 教室里竟然又响起了柯爵的歌声。 “时光的罅隙里，有你发黄的相片。那一年的午后树林，光影斑斑。如今不过荒芜一场。再不见你浅笑的眼，唔……还有你递来的叶子书签……” 康小鱼刚迈起的脚悬在那里，又不得不把脚收了回去。 谁那么讨厌！又打来一遍！ 康小鱼重新倚着镜子，默默等着手机铃声停下来。此时她在心里唯一盼着的就是对方快点挂电话…… 她甚至不停地说服自己，假想自己是打来电话的那个人。倘若她给别人打电话，打了一次对方没有接，那应该是有事吧？最多再打一次，绝对不会再打第三次了对不对？ 康小鱼正胡思乱想，没有发现手机铃声近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铃声的声音已经很大了。她猛地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怔怔望着教室门口。 柯爵拿着康小鱼的手机从教室里走出来，他看见康小鱼的时候，愣了一下。 两个人都愣在那里，唯有手机仍旧是柯爵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那一句“如果我明天回去，还能不能，能不能找到你……” 手里铃声忽然停了下来。 柯爵笑了一下，说：“手机一直响，应该是有事吧。所以想拿给你。” 隔着三步的距离，柯爵将手机递给康小鱼。 “谢、谢谢……”康小鱼慌忙将手里提着的垃圾桶放下来，朝着柯爵走了两步，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她讪讪笑了一下，胡乱说：“刚想对着镜子整理下头发再进教室呢。那、那个我忘了这是我的手机铃声。还、还以为是你的电话呢……” 多蹩脚的理由。 柯爵没接康小鱼的话，只是说：“回个电话吧。” 他走到康小鱼身边，拿起空空的垃圾桶，走回教室。 康小鱼望着柯爵的背影，使劲儿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儿。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谎话有多蹩脚了……他一定看出来她撒谎了吧？然而他并没有揭穿她…… 也是，他为什么要揭穿她呢？ 他有那么多粉丝，多么多喜欢他的人。把他的歌声设成手机铃声的人那么多、那么多，他应该早就习惯了。只有她小心翼翼地在意着根本不需要在意的小事…… 康小鱼忽然有点沮丧。 她低着头看着手机，发现是康行一打过来的。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教室门口，给康行一回拨过去。 “干嘛去了！”——电话一接通，电话对面的康行一就是这样没好气地一声吼。 还好康小鱼早就习惯了，急忙说：“刚刚在值日呢。” “还没回家？” “刚做完值日，正要回家了。怎么啦，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呀？”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康小鱼一愣，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听着康行一没好气的声音，康小鱼抿着唇，不吭声了。 康行一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他轻咳了一声，说：“那个……周末有没有空，来哥哥学校玩啊。” “我答应了mama周六要回家的，然后周日有点别的事情。” “嘟嘟嘟……”电话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康小鱼皱着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这么个暴脾气又喜怒无常的哥哥可真让她无奈的…… 不过因为这一通电话，康小鱼的情绪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她走进教室，就看见柯爵坐在课桌上，低着头滑动手里的手机。 “你还没走呀。”康小鱼一边走过去，一边用最寻常的声音说。 柯爵头也没抬，说：“等你啊。” 康小鱼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她立刻收起眼中的惊慌错愕，硬着头皮走过去。经过柯爵，进到里面的座位把书包拿出来，这才看向柯爵，假意不在意的样子，说：“又不同路呀。” 柯爵这才放下手机，从课桌上下来，说：“很晚了，今天又冷。你感冒了，别坐公交回去，我送你。” “不用了！”康小鱼脱口而出。 “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嗯？”柯爵回过头，挑眉望着康小鱼。 他话音里最后上扬的挑音，好像挑在康小鱼的心尖尖儿上，轻轻拨动之后，让她的心忽然痒了一下。 她抱着书包站在座位里，望着柯爵没有动。 望着康小鱼有些疏离的拒绝目光，柯爵说：“这么冷的天，麻烦你穿短裙在海边拍摄，连累你感冒。我很抱歉。” 康小鱼急忙摇头，脱口而出：“为了拍摄效果，一切都没有关系。” 她这句话说出来，柯爵和康小鱼两个人又是同样愣住。 这句话是当初柯爵因为拍摄电影受伤后，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曾说过的话。 柯爵勾起嘴角，笑着说：“走啦。” 康小鱼倒是不好再拒绝了，她抱着书包跟在柯爵身后下楼。教学楼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偶尔经过的学生总是会多看柯爵一眼，也会带着审视意味地多看康小鱼一眼。 “那个女生是谁哦？柯爵交女朋友了？” “我好像见过，好像是和柯爵一个班的哦！” “那个怎么可能是柯爵的女朋友。娱乐圈美女一抓一大把，柯爵这种明星怎么会在咱们学校找女朋友。我看是死皮赖脸小粉丝吧……” 两个女生小声的议论传进康小鱼的耳朵里，她抱紧怀里的书包，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着头往外走。 柯爵也听见了，他微微蹙了下眉。 等到两个人走出教学楼，柯爵停下来。康小鱼没反应过来，差点撞在他背上。她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和柯爵保持了些距离。 “看，下雪了。”柯爵说。 康小鱼惊讶地抬起头，这才看见小小的雪粒在黑夜里纷纷扬扬。校园里几步相邻的路灯将雪白的雪粒照出暖暖的模样来。 “今年的春天来得好晚哦……”康小鱼轻声说。她慢慢移开视线，望着站在她身前的柯爵。 柯爵拉开校服拉链，将校服脱下来遮在康小鱼的头上。 康小鱼望着柯爵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又拒绝？”柯爵笑着问。 “我……”康小鱼刚说了一个字，忽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柯爵轻笑的声音入耳，他的声音擦着康小鱼的头顶。 在康小鱼还不是柯爵同桌的时候，在过去几年喜欢着柯爵歌声的日子里，康小鱼便一直对他的声音十分敏感。如今能亲耳听见他的声音，而且这么近……康小鱼的脸颊忍不住有一点泛红。幸好是不甚光明的晚上，夜色可以为她做遮掩。 康小鱼在柯爵看不见的时候抬起头望着他，轻轻翘起嘴角。 不远处，三个女生鬼鬼祟祟地躲在教学楼的角落，正朝着柯爵和康小鱼张望。其中一个女生举着手机，对着柯爵和康小鱼拍摄。在柯爵脱下校服遮在康小鱼头顶的时候，那个女生的眼睛立刻亮起来，急忙一连拍了好多张照片。而在一旁望风的另外两个女生也忍不住掏出手机，拍摄的时候，几个女生眼中流露出一种八卦的兴奋光芒。 这三个女生正是刚刚在走廊里对柯爵和康小鱼议论纷纷的几个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今天还有二更。 感谢 夕夕 的手榴弹；美美哒～、25785014 的地雷。 感酸奶小王子x20 的营养液。 ☆、〖20〗 明明康小鱼和柯爵刚走出教学楼的时候, 天上洒下来的还只是小雪粒儿。可是等柯爵把康小鱼送回家的时候，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已经很大了。 今年的冬天不仅格外冷，还十分漫长。春天迟迟不来。 康小鱼下了车，有些惊讶地看着地面上覆着的一层薄雪。惊讶过后，康小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 转过身望向车子里的柯爵, 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晚了, 你也早点回家吧。” 柯爵点了下头。 “小鱼。”陆沉禾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 康小鱼对柯爵挥了下手, 急忙朝陆沉禾跑过去。 确定是康小鱼，陆沉禾多看了一眼柯爵的车，然后将抱在怀里的外衣抖开, 等康小鱼跑过来的时候给她披上。 “谢谢姐夫……阿嚏！” 陆沉禾摸了一下康小鱼的额头，“怎么还烧着, 你这是烧了一天？” 康小鱼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说：“明明下午没烧了的, 不知道怎么又突然热了……” “回家再说。”陆沉禾将康小鱼外套上的兜帽掀起来扣在她头上。 “哦……”康小鱼跟着陆沉禾回家。 陆沉禾回头又看了一眼停在小区门口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