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可能是她之前那段和形象颇为不符的摇滚捕获了观众们的心, 现场同学齐喊她和谭江的名字。齐诺一边笑着鞠躬，一边感觉自己有点恍惚……网络上骂她的人数不胜数，可现场高呼她名字、喜欢她表演的人也如海浪般猛烈。 本来获得了这样的殊荣，他们应该在表演后好好地庆祝一下的。可是因为网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齐诺没有心情，便约了下次再庆祝。 和其他演出者寒暄完, 齐诺和齐言就直奔校门口, 齐言开车, 两人往城市另一个区的家里赶。路上，齐诺分别接了齐清之和周亦的两通电话，两人都不在本地, 让他们到家之后就开始家庭会议。 遥想上一次家庭会议，还是周亦和齐清之离婚。 回了家，齐诺先去卫生间把自己的妆给卸了，舞台上灯光太热，她明显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晕妆，这一路上糊得她难受。 等卸了妆，齐诺来到客厅里，就看到齐言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她来到齐言身边，一抬头，看到电视上接通了两人的视频通话，一个倒品字的三个视频框。 下面的框是她和齐言，上面两个，左面是齐清之，右面是周亦。 不怪齐言如此紧张，只因为他们俩的父母太过奇葩，相爱相杀那么多年，周亦和齐清之这两个人，只要一对上就是一股肃杀之气，好像唯恐自己气势比对方弱。 周亦身穿今年流行的丝绸质感黑色衬衫，四十五岁的女人了，身穿仍然苗条得和年轻女孩一样。她的一头短发到耳边，和本人一样利落，双手环胸，眼睛微眯便气势外露。 齐清之则气质内敛许多，他看起来很儒雅，但有一种老板的气场在，也不弱于周亦。 他俩等齐诺的时候，闲着无聊就互相使劲，无声互怼，怼得齐言瑟瑟发抖。齐诺在齐言身边坐下，齐言立刻松了口气。 三个大魔王聚齐了。青年心中暗自腹诽道。 “爸，妈。”齐诺打破了有点胶着的局面。 两人这才看向他们。 “诺诺，你和克莱德怎么回事，怎么又被拍了？”周亦问。 “之前他来中国参加见面会，离开时晚走了一天，来找我。”齐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行程很隐蔽，竟然能有人偷拍，我也很吃惊。” 齐清之沉默了一会。 “如果偷拍的人不是冲他来的，就是冲你来的了。”男人说，“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之前跟我的两个同学有过冲突。” “对，而且今天齐诺演出之前，有几个看起来就很刁蛮的女孩故意过来sao扰她，告诉了她微博上的事情！”一提起这个，齐言就十分气愤，“我觉得她们都是有预谋的！” “你认识齐言说的那几个女生吗？”齐清之问。 “都是我们这个年级的同学。”齐诺点了点头。 “她们和你那两个有冲突的同学有关系吗？”周亦问。 “她们都是朋友。” “那她们的嫌疑的确是挺大的。”周亦皱眉道，“你把她们所有人的名字和当时那个晚上的时间地点都发过来，让你爸找人去查查。” “不用你命令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做。”齐清之不满意的说，“你有功夫管我，你还不如想办法把微博上的热潮压下来，我在美国都收到和我女儿有关的网络报道了。” 周亦白了他一眼。 “爸妈，如果查出来了，咱能告她们吗？”齐言蹙眉说，“这些人也太坏了吧。” “能告，但得证据充足。”齐清之缓缓地说，“或许可以和克莱德的经济公司联系一下，如果他那方面向第一个爆出来的微博博主施压，或许比较有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齐言道，“妈，你还能再找人花钱把热搜撤了吗？” 周亦缓缓地靠在椅背上，女人的神情有些思索。 “能倒是能，但我有一个想法。”周亦说，“齐诺，你可以听一听。” 齐诺看向她。 “你说。” “你学音乐，不管以后要走台前还是幕后，都要有点名气。”周亦说，“你现在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火了。当然，火的方法不怎么好。可只要我们cao作妥当，完全可以把现在网络上骂你的潮向转变。如果趁热打铁，你的名气可以趁这一次就被网友知晓——当然，是以正当的形式。” “你是什么意思？”齐诺费解地问。 “黑你的人一看就不了解你，所以黑你的点都非常浮于表面，没有根据。不管是他还是你，随便一张照片就可以澄清。所以现在的情况看着觉得吓人，实际上不用惧怕。”周亦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你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将现有一切澄清，再反买一些营销号扩散你的优点和无辜，抗议网络暴力，那会比现在澄清得到更好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现在她们骂的还不够猛？”齐言算是听明白了，“你想等这件事发酵得更大，再做处理？” “对。” “妈，你的心可真狠啊。”齐言喃喃道，“你真就忍心看齐诺再被人骂？再过一晚上，她的个人信息就要被扒出来了。” “扒就扒吧，反正她以后要是跟克莱德在一起，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周亦语气平淡地说，“从克莱德宣布她的名字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藏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了。” “可——” “你妈说得对。”久久没有发言的齐清之开口道，“既然已经和公众人物牵扯不清，那就等这次的事情再扩散些之后，再出来澄清一切，一了百了。不然以后还得拖泥带水，麻烦。” “我听你们的。”齐诺摊开手，“反正你们有经验。” “对了，齐诺。你把他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给我。”齐清之说。 “你要干什么？”齐诺一下就紧张起来。 “找他聊聊。”齐清之淡淡地说。 …… 两天后，可能是因为各个城市的暑假都逐渐开始放假，所以即使克莱德和诺拉的事情被爆出已经有三天，可是热度仍然不减，反而和齐家人预料的一样，更加火热了。 当然，这也不光是暑假的功劳。可能对方发现齐诺这边没有动静，所以反而变得更加大胆，几乎每一天都会更新一个有关于诺拉的‘新料’，这些微博也一个比一个转得高，最高的那个甚至超过的六万。 与此同时，齐诺的微博也不负众望的被‘热心网友扒出来’，立刻，她排前的几条微博中全部都是听信了谣言的网友前来辱骂，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已经有八千个，而她的私信也爆掉，曾经随便发的几张自拍也被拿出来骂。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她是个为了红和各个明星美色的不择手段的富家女，高考买分、学校中辱骂同学、并且多次和明星约/炮，堪比高级鸡，甚至什么开车撞人后逃逸都出来了。 一时间，各路英雄好汉网友的键盘噼里啪啦直响，各个堪比包公，骂她都骂出花样来了。 齐言很生气，但齐诺却很平静。 即使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而在很久以前就发誓要以和父母决裂的决心去闯出一片新天地。但是说实话，即使她的爸妈曾经又独断专行说话又毒舌，可是真出了这样的大事，两人一句‘交给我’，就足够让齐诺心里安稳。 或许，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独立。 周亦性格刚硬，不怎么会安慰人，她只会一边骂你一边帮你善后。但齐清之相比于她更加温和细腻些，怕这两天齐诺不高兴，晚上时齐清之还特意打电话来安慰她。 男人说，网络的造谣越离谱，影响范围越广泛，越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告起他们来也更容易。当然，他更希望这些营销号在诽谤克莱德和她的关系上再努把力，毕竟克莱德有一个很完善的公关团队和公司，如果他那边真的不满意了，搞那些营销号起来更爽。 齐诺心不在焉的听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插了句话。 “爸，你现在在哪里？” “美国。” “我知道你在美国。”齐诺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你去找克莱德了吗？” “我现在就在圣莫妮卡，你给的那个地址房屋外面等着。”齐清之语气淡淡地说，“我开车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他在晨跑，应该一会就回来了吧。” 齐诺一听齐清之那种淡然又可怕的平静语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爸爸，你别难为他，他——” “好了，我看见他了。乖，安心睡吧。” 齐清之不容分说地挂了电话。 齐诺捧着手机发呆——这让她怎么睡啊？！ …… 克莱德今天的心情极其的不好。 一个星期前，克莱德答应了丹尼尔去试镜那个漫改电影的主角。克莱德其实对此并不看好——丹尼尔看到了不会亏本的电影，而他看到的则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让所有人认同他的未来。 即便如此，他既然答应了丹尼尔去试镜，就一定会做到最好。所以在试镜之前，他闭关研究了整整三天关于这个经典日本动漫角色的资料。试镜时，他也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在工作期间，克莱德的手机由乔治亚保管。当他试镜之后，看到的就是一脸憋屈的乔治亚和永远带着墨镜、身穿西服的丹尼尔。 丹尼尔这种大经纪人，一般都非常地忙。所以他每次来见克莱德，都是大事。但他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会如此的严重。 他私自去齐诺的城市找她的视频被中国网站爆了出来，引起了极大的波动，而且齐诺还被各种摸黑、甚至被人人rou……当克莱德拿着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指都在抖。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在两天之后才知道。 丹尼尔对他解释，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是因为丹尼尔要和他的公关团队一起商量，如何完美地解决这个事情。可克莱德却气得差点骂人——丹尼尔明明是怕他因为这件事情而耽误试镜！ 丹尼尔对他说，让他回去联系女方，毕竟对方也被牵扯在其中。让她和他们联系，共同找出一个最优的解决方法。 直到昨晚到家时，克莱德直到半夜都仍然愤怒得要命。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克莱德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点下齐诺的电话号码。 这件事因他而起，可他在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她。齐诺会怎么想？以齐诺的脾气，可能会反过来安慰他吧。越是明知道她会这样，克莱德越是觉得内疚。 握着手机模模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凌晨四点的时候，克莱德彻底睡不下去了。他心情烦躁，干脆爬起来换衣服出去跑步。 结果没想到，跑了两个小时之后，他竟然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齐诺那可怕的父亲齐清之，西装革履地站在他家草地外的人行道上？！ 克莱德再跑近一些，当他对上齐清之淡然的黑色眼眸时，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齐先生。”克莱德苍白地露出笑容，“您怎么在这里？” “关于我的女儿，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齐清之淡淡地说。 …… 在克莱德经历自己人生最紧张的一刻的时候，齐诺正在黑夜里沉睡。 北京时间早上八点半，周亦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喂？”齐诺模模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齐诺，你父亲那边已经和克莱德方面交流好了。”周亦说，“今天是周五，又是暑假阶段，我建议你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发出微博，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今天就发？”听道周亦的话后，齐诺彻底清醒了。 “对。”周亦停顿了一下，她的语调柔和了些，“我本打算编辑好内容再给你发，但是再想想，他人经手的微博总会少一点真情实意。诺诺，你随便发吧，不管写什么，都有我接着。” 挂了周亦的电话之后，齐诺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起来，她有点紧张。 她打开手机微博，后台一片红色的数字，她昨天晚上才把红点都去掉，现在私信又八千多条，留言和艾特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不用想，几乎全是骂她的。 齐诺打开编辑，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一直在纠结自己该写什么内容。 她想怒斥造谣的狗仔，想向所有人说出偷拍者的狠毒居心，想指责这些网友们不知分析就一起群攻她，想说她和克莱德已经认识了许多年。 来来回回，在她不断写好又自我否定之中，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十点四十。 齐诺抬起头，她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 十一点零二分，被网友追着微博骂了一天一夜的诺拉终于发博，并且在十分钟内就转发过数千，很快就空降热搜和24小时热门榜，全网哗然。 她的微博配的是一个长图，从亚裔小女孩和白人男孩掉牙傻笑的年纪，一直到两人步入学校、走入青春期，直到最近见面的自拍，以及在各个时期和家人朋友出去玩的照片……一共十张图。简洁又有力地回击了之前对她的所有恶意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