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
“好!”敏之眼神一沉。 硬碰硬的话,敏之当然不会输,当即顺势一拽! 阿弦被他拽的身不由己往前,脚尖点地,发出瘆人的嗤啦啦声响,靴尖很快磨破。 这架势,却像是被猛兽拖向洞中的猎物。 敏之桀桀笑道:“那就成全你!” 阿弦紧咬下唇,忽然深吸一口气,顺着敏之拖曳之力,纵身跃起。 娇小的身形在空中一晃,一招“神龙摆尾”,电闪雷鸣,一脚踢出! 她的身法本就快,又且借力,更是快若闪电。 敏之察觉不妥已经晚了,勉强急速后退,却再也避不过,只听“嗵”地一声,已经被阿弦踢中胸口! 刹那间那一声笑都噎在了喉中,整个身体都似嗡嗡作响,眼前一黑。 阿弦一击得手,细腰款扭,当空云翻而过,落地无声!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好!” 这会儿敏之勉强住脚,手捂着胸口,那股疼自胸前散开,让人有瞬间的窒息。 但奇异的是,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敏之原本似毒虫啃噬的心没那么疼了。 他站在原地,想要盛怒,又想要大笑,如此极端的两种情绪左右,让他的脸上出现一种异常可怖的诡异神情。 阿弦转身:“我并不想找死,但如果殿下无端想要人的性命,我当然不能束手就擒。” 敏之急喘了几声。 “那当然,你若是那么轻易就死了,岂不是就不好玩了。”话一出口,才觉着声音有些沙哑。 但是…… “小十八,”敏之眯起双眼,看着神情警惕而坚决的阿弦,他慢慢道:“这可不像是几天前的你,还是说……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阿弦手一握,不答。 敏之不愧是人精,即刻知道自己猜对了,复看向陈基:“是他?” “殿下,请不要动辄冤枉人。”阿弦仍是担心他迁怒陈基,即刻否认。 敏之心里想了想,冷笑道:“不错,他没有这个胆子,这样想来,不是袁恕己,就是崔……” 他们在此对话之时,人群中那少年心想:“又是袁少卿,又是崔……自然是天官了。原来这个小子果然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十八子。” 他望着阿弦纤弱的身形,想到她方才跟敏之过招之时的凌厉敏捷,复又露出微笑:“果然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要说: 敏之跟阿弦对峙之中,在少年对面,有个声音道:“殿下是在叫我么?” 少年抬眸,看见对面那人时不禁挑眉:“好极了,这当真是比枯坐吃酒要好玩的多了。” 阿弦听了这个声音,心里却不由又大声叫苦起来。 原来这来人,竟正是袁恕己。 敏之也想不到袁恕己竟会“说曹cao曹cao就到”,大概是方才跟阿弦狠狠地过了几招,那股杀气随着杀招宣泄而出,他心里略觉了几分痛快。 敏之抬眸,淡淡地看向袁恕己:“袁少卿,你来干什么,也想跟我动手?” “不敢,”袁恕己缓步上前,不露痕迹地挡在阿弦身前:“某经行此处,听人说此处有人私自殴斗,故而过来一看,不想居然是殿下您。” 敏之道:“原来这样凑巧。” 袁恕己道:“又或者是心有灵犀,知道殿下在召唤,故而特来了。” 敏之笑了两声:“你也不知道我叫你是好事坏事,就敢凑过来?” 袁恕己道:“那便只有请殿下明示了?” 敏之道:“我怀疑有人挑唆小十八,让他不再听命于我,这个人可是你?” 袁恕己苦笑,伸手抚了抚鼻梁道:“殿下既然怀疑我,那这个人大概就是我。” 敏之道:“我却觉着,你纵然有这个勇气,却没有这个心机,所以不是你。” 袁恕己道:“殿下,您这是在骂我有勇无谋吗?” 敏之道:“你不错。但是你比起姓崔的来,毕竟差一些。” 袁恕己挑眉,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敏之复看向阿弦:“小十八,你可真听他的话,有朝一日他把你卖了,只怕你还在好梦里没醒呢。” 阿弦道:“我不懂殿下的话。” 敏之道:“现在不懂不打紧,终有一日你会懂的。” 敏之说罢,缓步走到马车旁,上车而去,车驾所到之处,围观百姓们“刷”地让出一条路,目送马车扬长而去。 袁恕己一直看敏之去了,绷紧的身子才放松下来,他回头看向阿弦,伸手一抚她的脸颊,又捏捏肩头手臂:“有没有伤着?”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阿弦的右手上,却见虎口处裂开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手指滑落。 第143章 配不上 方才情势紧张, 因惹怒了敏之起了杀性, 故而一招一式都是生死相关,阿弦只顾全力支撑, 竟没留意自己的手早受了伤,此时还不由自主地轻颤不休。 袁恕己浓眉紧锁, 小心将她的手握着举起,原来从虎口过掌心, 都被敏之一鞭之威撕绞震裂,她的手掌又小,更加触目惊心。 袁恕己咬牙细看,确信并未伤及手骨,才略松了口气。 “你是不要命了!”又是震惊有觉心痛,他终于忍不住, 低低吼道:“又招惹周国公做什么?” 玄影也嗅到血腥气,在旁边呜鸣, 似乎在替主人心疼。 此时跟随袁恕己而来的吴成跟大理寺差官便将围观之中驱散, 那叫“士则”的少年抱着双臂,随着人群慢慢地后退,一边儿不停地仍打量袁恕己跟阿弦。 吴成见这少年身着深绿色金吾卫武官官袍,肩头绣着团纹的辟邪图案, 容貌气质且又出色,只是年纪不大,官职却并不低,叫人诧异。 吴成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旁边儿的大理寺差官却也眼利, 便悄悄对吴成道:“这位小爷,是金吾卫担任右翊卫的桓彦范。” 桓彦范的祖父桓法嗣,当初曾相助太宗李世民打败王世充,故而桓家亦算是开国功臣,桓彦范因年少英武,高宗又念其祖上有功,便特调任桓彦范为金吾卫右翊卫。 吴成听了,这才明白为何这少年看似年轻,却看着极有来历的模样。 此时阿弦对袁恕己道:“我没招惹他,是他招惹我的。”慢慢地把手抽回来,回头打量陈基。 袁恕己顺着她目光看去,见陈基手臂带伤,不由恨恨道:“又是你。不能好好保护她,反让她护着还为此负伤,算什么!” 阿弦叫道:“袁少卿!今日明明是我连累了他,不是你所说这样,” 陈基苦笑道:“的确是我无能。” 阿弦瞪向他,又问道:“伤的怎么样?” 陈基道:“不妨事,只是点皮外伤,你的手呢?” 阿弦试图将手蜷起挡住伤处:“这点儿不算什么。” 袁恕己气不打一处来,握着她的手腕道:“是不是这只手费了才算?” 陈基瞧见伤处,也觉惊心,又见阿弦瞪着袁恕己,便忙拦在头里:“袁少卿也是担心你才这样说,不可跟他犟嘴。” 阿弦张了张口,果然并没说什么。 袁恕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说了,我带你去疗伤。” 阿弦忙道:“我自己会去,不用劳烦啦。” 陈基又道:“袁少卿是一片好意,且他又不是外人,你随他去就是了。” 袁恕己实在忍不住,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该走了?” 虽然陈基所说看似向着自己,但阿弦不听自己的话反听他的,实在叫袁恕己心绪难平,竟比阿弦跟自己对着干还要不受用。 陈基仍是带笑说道:“是,我得回南衙一趟,弦子就多拜托少卿了。”说罢又对阿弦道:“改天得闲了再来找你。” 这会儿接近黄昏,街头行人却越发多了起来。 陈基去后,阿弦独自面对袁恕己,更觉尴尬。 袁恕己咳嗽了声,道:“你家里可有伤药?没有的话不如我陪你去医馆。” 阿弦道:“有的,少卿,我自回家就行了。” 袁恕己回身对吴成吩咐了两句,便拉着阿弦往前。他是认得路的,自然不在话下。 不多时回了家,玄影先钻了进去,闻着味跑到厨下。 虞娘子笑道:“你这小狗儿回来了?知道我给你留了好东西。”拿了一根猪骨俯身递了过去,“去磨牙吧。” 玄影却不接,只是汪汪叫了两声。虞娘子受惊,忙出厨下来看,正见袁恕己扶着阿弦进了门。 虞娘子见状,又喜又惊,喜的是袁恕己竟来了,惊的是阿弦竟受了伤。她忙擦擦手走过来:“是出了何事?” 阿弦见她受惊,忙出言安抚。 将两人接到躺下,虞娘子入内将药箱拿了出来,她本要替阿弦料理伤口,但看袁恕己自己动了手,虞娘子心下一动,便自去准备茶水。 袁恕己为阿弦将伤口清理妥当,一边儿叹道:“若这会儿你仍旧跟着我,我是绝不会让你伤的这样,” 阿弦不知如何接话。 只是看着袁恕己痛惜的脸色,阿弦忽然想起之前他屡次对自己说,要带她离开长安、或者回到豳州的话,当时阿弦只以为袁恕己是保全自己的意思,可是……一旦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阿弦心惊,又不敢十分确信。 忽然手心刺痛,阿弦本能地一缩手,袁恕己道:“知道疼了么?” 阿弦道:“我又不是铁石人,当然会疼。” 袁恕己道:“我却以为你是铁石人呢……” 他说到这里忽然疑惑起来,抬眼望着阿弦,目光从她脸上到身上,道:“说起来,我只从老将军口中得知你是女孩儿……但却不曾验明正身过,可是看你这份胆气,有义有勇,身手又这样厉害,却实在不像女孩子,甚至比寻常男子更胜几分呢……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