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但谢长萍和谢长渝的方式，却从未有过改变，一直如此“没大没小”，什么都能说，什么都可以挖苦，因为他们清楚，只有彼此才不会真的计较自己的言语。 这样的感情，让林素美觉得特别美好，因为若不是父母的教育得当，他们养不出这样的性子，同样若不是他们自己性格开朗内心开阔，也不会有如此的生活方式。 刚才谢长萍问她是不是想结婚生子，那时候真没有这个想法，可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若自己有子女，还不止一个孩子的话，她希望孩子们的相处能和他们一样，在彼此面前，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算计，更不需要委婉。 “小美，我们说我们的，不要理他。”谢长萍下意识的拉了拉林素美，意思是现在她们是一伙，然后看向谢长渝，原本想瞪的，但是吧，有点阴影，所以还是看，“你怎么坐这里，想偷听啊，赶紧离我们远一点。”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你这一说，我还非坐这儿不可了。”谢长渝轻轻一笑，然后问旁边的小朋友，“你们欢迎我坐这里吗？” “欢迎……”小朋友们并不知道回答了代表战队，下意识的就出声。 谢长渝又指了指谢长萍：“她和我之间，你们更欢迎谁？” “……”对孩子们来说，这问题有点难，当然，也只是有点，“ 欢迎你。” 谢长渝也不说话，只是对谢长萍笑笑，然后歪坐着，神情是收敛后的漫不经心的嘚瑟，就是这随意的姿态，反而更让人抓狂。 谢长萍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素美见好友落了下风，于是主动开口问小朋友们：“为什么呀？难道你们被糖给收买了？” “才不是。”一个小男孩忍受不了这样的怀疑，“我们是为了李冉冉。” 林素美原本随口一问，这下是真好奇了：“和李冉冉有什么关系？” 李冉冉是村里现在女孩子中比较漂亮的那个，在家也得宠，和男孩子们关系也非常的好。 另一个男孩子回答：“因为他是李冉冉老公啊！” 谢长渝震惊了，然后指着自己，有点不可思议，他成为了别人老公，为什么他不知道？ 男孩点头，确认无疑，对的，就是你。 林素美和谢长萍集体懵圈，她们到底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林素美下意识的开口：“李冉冉多大？八岁？” “七岁。”小男孩回答。 谢长渝咳嗽了一声：“不是，你们给我解释解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冉冉说的啊，她长大了要嫁给你，那不就是她会是你媳妇，你是她老公。”小男孩觉得特别正常的事。 谢长渝皱了下眉头：“问题是，我没有答应啊。” “李冉冉说的啊，等她长大了，你都老了，她还愿意嫁给你，她都不嫌弃你，你当然会很乐意答应，而且她那么漂亮，你肯定不会拒绝。” 林素美和谢长萍互看了眼彼此，说得好有道理。 谢长渝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又从包里掏出几颗糖，分给几个小朋友：“我麻烦你们一件事。” “你说。” “你们下次遇到李冉冉，就去帮我和她说，她很漂亮，长大了一定更漂亮，她值得更好的人，就不用考虑我了。不是她的错，主要是……嗯，我配不上她。” 小朋友们一听，老老实实点头，就是带个话嘛，很容易的事。 谢长渝又问：“请问一下，我现在是不是恢复单身了？” 小朋友们集体点头：“嗯。李冉冉也不是非要嫁给你，她只是说，暂时最喜欢你……” 谢长渝扶额：“哦，原来我只是个候补，但也请帮我转达，谢谢她的厚爱。” 到这时候，林素美和谢长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太好笑了，而那李冉冉也真是个活宝，平时就喜欢差遣别的小朋友，现在更是能够单方面把谢长渝给认定了，关键是小朋友们都认可。 这样一个小插曲后，气氛就更加轻松愉快了。 谢长萍继续缠着林素美说大学里的事，林素美粗浅的讲了讲大学的生活，和高中的状态不太一样，高中有老师管理的一面，到了大学，更加强调自己的主动学习，想要有所获得，光去上课肯定不行，还得私底下另外下功夫。 至于她的几个室友，倒是性格都不同，林素美一一说着，省去了和周清雨冉燕之间那点不愉快。 这就不可避免的会提到苏婉。 谢长萍就跟抓到了林素美的把柄一样：“好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和春叶了，因为你有了别的好朋友。当时还告诉你，不要有了别的好朋友就忘了我们，果然还是有这样的事……” “那你坐我身边干嘛？既然你说我们已经不是好朋友了。” “哼哼哼，看吧，有了新朋友，就对老朋友这样了。” “你不要这样，你们都很好……不是，你最好，最好了。”林素美小声哄着谢长萍，“其实吧，之前和她还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 “怎么回事？” 林素美不得不又把苏婉的那点破事说出来，这件事吧，她自己也有点疑惑，所以说出来后，心里反而舒坦了一点：“长萍，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谢长萍一愣：“你哪里错了？” “当她遇到了那样的事，她当时一定很受伤，而我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去安慰她的心情，抚慰她，反而去从另一个角度抨击她男友人品。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像一个路人似的去评价整件事。” “啊？这样吗，可是我不觉得你有任何错。”谢长萍想了想，“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我希望你会这样对待我，那是原则问题，排在情感什么的前面。” “你只是站在我这边而已。”林素美笑了笑，“但学校里这种事应该很多，我和秋云姐见面时，聊的时候也会聊到这些，游大哥学校也是差不多……这样的事和那些想法，让我觉得很可怕。” “哪里可怕？” 林素美有点恍然，但还是看着谢长萍道：“听没有听说过，自古负心读书人？” 谢长萍听得一愣，有些感兴趣这个话题：“你怎么这么说你自己。” 林素美摇摇头：“不是，就拿思想刚开放那个时间来说，男人们以抛弃糟糠之妻为荣，美其名曰追求自由爱情，而这种观点，竟然颇为受推崇。这种思想，难道不可怕吗？别人的事，我们管不了，但至少知道对错吧，不但没有指责的意思，反而多为理解和推崇。和现在这个环境……总感觉很像。知青中当然有好人，也有不好的人，就和别人一样……但一味的就觉得人家情有可原，反正我觉得很不对。” 林素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吴青树出了那事，一群人来劝解苏婉，让苏婉理解吴青树的事，让林素美看着觉得头皮发麻。 她很想问问那些人，难道就没有看到吴青树的妻子和孩子吗？ “我们村的知青就很好呀。”谢长萍下意识的说道。 话题有点沉重，谢长萍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一直安静吃着烧烤的谢长渝这时候抬起头，他眸子清浅，目光从林素美脸上掠过：“我觉得，这和是不是知青，是不是读书人没有关系。大千世界，人如此多，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每个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向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前进，有人会考虑别人，有人不会，那只是人的一种选择而已。” 谢长渝继续道：“说读书人负心，这话我觉得也不对，和读书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些通过读书努力上进的人，达到了某个阶层，有了诱惑，于是导致了一些不道德或者没良心的选择。但实际上，都是因为有了诱惑而已，这东西，不管是不是读书人，都会有。只不过，在那个环境中，人数较多，受到关注，于是对这个群体都有了不好的印象。” “你也会有？”林素美下意识的问道。 “当然会。如果能够通过捷径达到自己的目标，这难道不是一种诱惑？只是我觉得，人这种生物很奇怪，一旦开始妥协，就会有下一次妥协，然后无穷无尽。而坚持原则的人，未必会受到别人理解，但我觉得，这样的人，才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活得自立而有方向，久而久之，也会得到别人尊重，然后获得自己的尊重。” 谢长渝随意的笑了下：“难道你就不会有？” “我不一样，我目光比较短浅，要的东西不多，属于安于现状的人，所以那些诱惑才对我没那么大的吸引力。”林素美得承认，她再次获得重生后，更加倾向于心灵的享受，而不是对于金钱地位的追求。 谢长渝看了林素美几秒，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似乎在想她的话，似乎又没有。 谢长萍听到这些话，一个头两个大，随即拉拉林素美：“算了，你还是说点你遇到的事吧，对了，怎么当的翻译啊，好奇怪，突然就能赚钱能出国了……” 林素美又只好把遇到周茂川的事说了说。 林素美的经历，听得谢长萍啧啧称奇。 “小美啊，不对啊。”谢长萍想了想，“你看你吧，见过那么多人，有了那么多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经历……为何你还说你要的东西不多，属于安于现状的人？” 谢长渝也是微微一愣，刚才的疑惑，似乎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谢长渝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林素美说的诱惑，和他觉得的诱惑，其实不处于同一水平。 打一个比方吧，林素美觉得一百万是个诱惑，她八十万的时候属于安于现状的生活，而谢长渝觉得五十万就是个诱惑，三十万的时候属于安于现状，这就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至少在这个阶段，他们的想法和经历，都有所差距，甚至这个差距还非常巨大。 谢长渝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的边，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而这一刻，谢长萍又在八卦林素美的感情了，问她在国外有没有见过帅哥，有没有想谈恋爱的…… 等谢长萍和林素美的谈话到了尾声的时候，谢长萍才把在心里准备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小美，你长得这么漂亮，谈恋爱的话，会不会觉得别人只是喜欢你的脸啊？” 林素美被谢长萍突然的话说得一愣。 谢长萍也不需要林素美的回答，继续道：“但我觉得吧，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而喜欢她，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只是因为脸而喜欢的人，肯定不会长久，因为他也会遇到别的漂亮的女孩子。但如果这个人能够一直一直的喜欢，我想那就不仅仅会是因为一张漂亮的脸，还有性格思想和别的东西了。” 林素美微微一笑：“这话，你也得说给你自己听。” 谢长萍脑子嗡了一下，和林素美对视，两人都默契的笑了笑，心照不宣。 ———————————— 林平林安在家做的烧烤，两位孕妇就尝了个味道，并未多吃，因为林素美解释过，这烧烤的东西，里面含有很多物质，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普通人都如此，更何况是孕妇了。 林建业和陈冬梅都意外极了，他们都还以为这是好东西。 林建业心情很复杂的问林素美：“既然这烧烤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那我们还做这个生意，这不是害人？” 林素美又只好给家人讲一讲这些食物了，的确对身体不好，但指吃多了后，而且也得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情况来看，偶尔吃一两顿，并没事，更何况不只是烧烤，那些辛辣的食物都是同理…… 如此一解释，林家的人都能够明白了。 有些东西偶尔吃一顿，平时还是以饭菜为主。 现在林平林安的烧烤技术已经到位，林素美就准备带着两个哥哥开业了，这时候家里的人才会明白，为何林素美让他们今年放弃去挣工分。 家里两个孕妇，虽然她们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但这段时间，陈冬梅和林建业也是非常的忙碌。 林建业好不容易才按照林素美的要求把那放菜的架子做好，然后又得做吃饭的小桌子，他一个人还不行，拉着村里会做木工的人一起做，好不容易才完成了，就这样还没有完，还得做竹签，这个需求大，林建业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做这东西。 至于陈冬梅，得做辣椒，辣椒在烧烤中的作用太大，所以对味道的要求很高，不能太辣，要以香为主，为这个辣椒，都把陈冬梅折腾得不轻，家里用一个大桶做了一桶的辣椒，上面是用油覆盖着，防止变坏。 就更别说什么泡椒泡萝卜之类的了…… …… 在前期工作准备妥当后，林素美就带着林平林安去城里的门面那里收拾，屋子收拾干净，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开张的事了。 林素美带着两个哥哥，在城里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都贴了纸，上面写着开业的时间，店铺位置，以及开业前三天的活动——买一送一。 在开业的这天，林素美把陈冬梅和林建业也接来店里看看，一家人都非常紧张，唯恐生意会不好。 开业这天比林素美想象中生意要好一点，很多人还真是看到那个宣传纸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真的买一送一？送的啥啊？” “就送你点的菜，随便选，就是你点的素菜，送的也是素菜，你点的荤菜，送的也是荤菜。” “这样好啊，我还以为就送点别的小东西。那行，我们去选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