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因此后来他对继母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有一回心情不好还当着继母的面埋怨了两句。 谁想到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不仅把继母给气病了，他还被从部队回来的弟弟给打了，李玉芬也没落着好，被二伯爷用拐杖抽了一顿。 自从继母对他冷了心，不再看顾他后，林大伯就发现自己这些年的日子越过越差。 李玉芬总埋怨是他没用，他也觉得自己分家后日子过的不好是自己没本事，加上又有了两个孩子，他虽然对李玉芬越来越大的脾气不满，也诸多忍让。 想到自从娶了李玉芬，家里的财政大权就一直是这个这女人在掌管，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悄悄补贴她娘家。 这也就难怪自己这些年埋头苦干，累死累活，日子却一直过不起来了。 看着自家闺女扬着黑瘦的小脸怯怯看着自己的模样，还有跟他一起过来的同样瘦巴巴的小儿子，林大伯的心情愈发难受起来。 这女人就算不心疼他这个丈夫，这闺女儿子好歹是她亲生的，她咋就能把粮食都喂了她爹妈兄弟，不知道留些给自己的孩子吃？ 更让他难堪的是，他媳妇把粮食借给了娘家，又跑来他继母这里借粮。 虽说这几年他继母对他一直很冷淡，可他弟弟已经不在了，老太太又养大了他，按理说他得给老太太养老送终，可这些年他不仅没给过老太太一粒米不说，如今反倒让老太太被他媳妇闹上门借粮。 就凭这些年对自家媳妇的了解，她嘴里的借是什么意思他还能不清楚？ 林大伯脸上有些发热，气他媳妇只顾着娘家不顾他和儿女死活，又觉得在继母跟前丢了脸。 在村民的起哄中，林大伯终于硬气了一回，这些年被李玉芬压制的怨气也找到了出口，爆发了出来，抬手就给了李玉芬一巴掌。 “你说说你这些年究竟往娘家搬了多少东西？这回要不是瞒不住了，你是不是还要把我继续蒙在鼓里？你咋就这么痴心，你既然把粮食都送了娘家，咱家日子过不下去，你干脆回你的娘家过去吧！” 打完巴掌后，林大伯撑着一口气把狠话说完，就把自家身上棉袄都被浸湿了，早就冷的抖个不停的闺女从地上拉起来，准备带她回家换衣服。 摸着闺女冰凉的小手，林大伯对自己媳妇越发不满。 这女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亲闺女都冻成了这样，她还只顾着拉他闺女卖惨借粮，都不知道心疼。 李玉芬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她捂着发麻的脸呆了呆，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这些年林明海一直被她攥在手心里，可从来没跟她动过手。 以前的小姐妹哪个不羡慕她嫁的好，上头虽然有个婆婆，却是个继婆婆，压根管不到她，结婚没多久她就分家自己当家做主，小日子过得比她那些小姐妹不知道逍遥多少。 她虽然总爱骂林明海没用，可这也只是跟她娘学的管教男人的方法。 她娘说只要她多骂几回，那男人就会底气不足，自觉的在她跟前矮一截，这样她才能彻底压制住自己男人。 她按照她娘说的做，果然就把林明海给压制住了，这些年林明海别提动手打她，就算她跟他吵架他都不怎么回嘴。 可现在，这个被她压制多年的男人居然跟她动了手，这还得了！ 李玉芬见林明海打了她一巴掌不算，居然抱起闺女理都不理她就要走，顿时嗷的一嗓子就爆发了。 “林明海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李玉芬哭嚎着就从地上窜了起来，直接扑向林大伯，啪啪啪好几个响亮的巴掌就朝林大伯的身上打去。 林大伯被打的吃痛，看巴掌都险些落在了怀里的闺女身上，急忙转身用自己的背挡着巴掌。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借粮是为了谁，还不是心疼你，我也后悔把粮食都借了娘家，可我现在也不好立马就去要回来，你那继母都吃香的喝辣的，我就跟她借点缓缓咋地了？我这不是没借着么，我白忙活折腾自己。你还让我回娘家过，你还打我！我为你cao持家，为你生儿育女，你都没良心啊！” 林大伯被打的也有些受不了，后背被捶的火辣辣的，不乐意被动挨打的他急忙把小闺女放到一旁，就去抓发疯撒泼的李玉芬，两人扭打在一起。 大家伙显然没料到这对以前从没干过仗的夫妻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上演全武行，全都看傻了。 林沅被老太太拉着连连退了好几步，这才避开乱斗现场。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对打起来了的夫妻，在原主小姑娘上辈子的记忆里，直到她淹死，这对夫妻都没出现过这样火爆的打斗场面。 她眼角余光扫到了对面快要被吓傻了的堂姐林大丫，看她那副瑟瑟发抖被吓得崩溃的模样，心里忽然有那么一丢丢同情。 对于这个恶毒女配堂姐，林沅要说多么讨厌也不至于。 原主小姑娘上辈子后来一直傻乎乎的，这个堂姐觉得欺负一个傻子没意思，几乎就当她不存在，顶多心情不好骂她两句，大多时候都是无视她的。 真要说起来，这个堂姐上辈子的日子还没原主一个小傻子过得好。 傻子小姑娘在老太太活着时有老太太全心全意护着，老太太没了后，她大伯娘虽然不喜她，但顾忌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刚开始也不敢明着亏待她，顶多暗地里克扣她的吃食，让她吃不饱肚子。 倒是林大丫这个堂姐，整天被她大伯娘指使着干活儿不算，还因为她大伯娘有些重男轻女，对这个唯一的闺女并不怎么好。 林大丫见爹娘打在一起，从没经历过这场面的她没忍住哭嚎起来。 她弟弟林大宝也被吓着了，见jiejie哭，也跟着嗷嗷哭，场面一时间热闹极了。 第13章 风波不止 林二伯爷面色铁青，他叫林大伯过来是要他管好媳妇别去闹他继母，不是让他来跟媳妇打架丢人现眼的。 见这场面实在有些不像样，林二伯爷急忙指挥着赶过来的大儿子上去把两人给拉开。 林大安接到亲爹的指示就要上前拉架，谁知道李玉芬那女人跟疯了似的，那爪子见人就挠。 险些被一爪子挠脸上的林大安不由火气直冒，又喊了几个力气大的妇女过来帮忙，总算是把李玉芬给制住了。 等林大安把被压在地上挨打的林大伯扶起来，目光就忍不住落在他那张添了好几道血痕的脸上，不由嘶的倒吸了口冷气。 这两口子也是厉害，要么不干仗，一干就是厉害的。 不过自家这族兄弟也有些太没用了，跟媳妇打架都打不赢。 林二伯爷看着被挠了个满脸花，此时正一脸颓丧的林大伯，暗骂一声没出息。 “还不把你媳妇领回家，有什么问题回家折腾去，别在外面丢人。还有，你也别跟你媳妇似的一心惦记着你继母那点子粮食和钱，不然被我知道，饶不了你。” 林大伯黑着一张脸闷声应下，原本还算挺直的腰杆因为这一仗都弯了下来。 林大伯扭头看向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要跟老太太陪不是，想说都是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是他那个搅家媳妇闹得他昏了头。 可见老太太只顾着低头给他小侄女整理衣服，压根不看他，他那本就不多的勇气突的就没了。 虽然他当初确实是受了媳妇的怂恿，可要不是他打从心里也这么觉得，别人说什么根本就动摇不了他，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好。 林二伯爷也不耐烦看他那副丧气劲儿，见天色都要黑了，就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林大伯没敢耽搁，听了林二伯爷的话就领着儿子闺女走了。 李玉芬打了一架也累瘫了，再没精神闹腾，见自家男人就这么不闻不问的走了，哭着被几个妇女给送回了家。 老太太见今天这出大戏终于要散场了，也跟着松了口气，听到自家孙女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再顾不得别的。 平日里这个时间家里都是该吃饭的时候了，今儿个被耽搁了不少时间。 老太太急急忙忙收拾好喂猪的东西，就领着林沅跟小花她娘一起往家走，回家做饭去了。 至于她那继子和继儿媳回去是闹是和，她也懒得理会。 总归是两口子，又有俩孩子，闹也闹不出大事儿。 回到家刚进厨房，就看到灶台上放着整理干净的野菜，知道又是小孙女的功劳，原本被继子一家闹的心情不怎么好的老太太顿时笑眯了眼。 “真乖，晚上奶给你烙野菜油饼吃。” 老太太摸着林沅的脑袋，就让她在一旁坐好，自己开始忙活起来。 老太太决定今晚上要吃些好的，才能安抚她家乖乖被*干仗吓到的小心脏。 压根不知道自己需要安抚的林沅在小板凳上坐下，看老太太忙活。 老太太先是把野菜洗干净切碎放进盆里，加了些盐，又从橱柜里舀了两勺白面，打了个鸡蛋就开始和面。 等把面糊搅和好，见老太太又要忙着生火，林沅就急忙窜到灶台前要帮忙烧火。 她这段时间看老太太烧了好几回，上辈子她亲妈还活着的时候，她跟着在老家农村也烧过这种灶台，虽然很多年没上手了，但她觉得应该没啥困难。 虽说农家孩子都经常帮大人烧火，可她这孙女也太小了些。 老太太虽然有些担心她烧着自己，可见她这么干劲儿十足，也不好打击她，反正有她在旁边看着，也出不了事儿。 老太太先把火给她点着，等柴火烧了起来，这才把位置让给她，又跟她说了这种灶台烧火的要领。 因为煎油饼需要的火侯要小一些，林沅坐在灶前，就按照老太太的指示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放柴火。 见她做的似模似样，老太太也就暂时放下心，用油布朝锅里刷了一层油，就开始往锅里加面糊糊。 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林沅边添柴火，边抽着鼻子，闻着野菜油饼散发出的香气。 很快一锅野菜油饼就煎好了，老太太把油饼捞出盛在盘子里，稍稍吹了下热气，就撕下一块塞进林沅的嘴巴里。 见她吃的香，就把她从灶台前赶过去吃东西，自己烧火准备煎第二锅。 林沅第一次帮忙烧火虽然半途而废，但野菜油饼的美味很快就让她忘了这点子遗憾。 煎好油饼，又煮了一锅玉米粥，配着腌渍的榨菜，这一晚祖孙俩都吃的很开心。 相比起林沅跟老太太的舒心日子，此时林大伯家里等到天都黑透了依旧是冷锅冷灶。 林大伯一回到家就跟李玉芬要了他们家放粮食的橱柜钥匙，李玉芬一开始还不想给，不过在林大伯阴沉的瞪视下，心知躲不过去的李玉芬只得不甘不愿的把钥匙掏了出来。 等林大伯打开橱柜，看着自家橱柜里居然就剩下不到十斤的粮食，不由眼前一黑。 就这剩下的粮食还都是苞谷面和红薯干这些粗粮，小麦这些细粮是一点都没了。 “你这个败家娘们……你是咋地把粮食都被你娘跟弟弟哄走的？你就没想过俺家还要过日子？” 在林大伯痛心疾首的指责下，李玉芬心里也发苦。 她这不是从没见过她娘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哭的跟泪人似的么。 她娘说她是这几个姐妹里最懂事儿贴心的，也是嫁的最好的，打小就看出她有大福气，她如今日子好过了总不能没良心的看着娘家饿肚子。 总之她娘连哭带夸，就把她给绕晕乎了，她稀里糊涂的就把粮给借了。 李玉芬委屈的抹眼泪，她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她娘家这要不是过不下去了，她娘也不会拉下脸皮跟她借粮。 她也没想到借着借着就把自家搬空了，她后来也醒过神儿了，后悔不该借这么多，可她也不能前脚借出去，后脚就去要回来啊，真这样她以后哪还有脸回娘家。 林大伯听见儿子闺女都在喊饿，又看着橱柜里剩下的那点都不够吃两天的余粮，心中的邪火直冒。 “我这日子过不下去，孩子也没饭吃，既然你不愿意去娘家要粮，从今天开始我就带着孩子去你娘家住了，什么时候把你借出去的粮食都要回来，我再带着孩子回家。” 见丈夫铁了心根本不听她劝，坚持去她娘家把粮食要回来，李玉芬顿时慌了起来。 要是真被自己男人堵上娘家门要粮，她哪还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