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晚饭结束, 整整一屋子亲戚围在湛家的大堂，谈天说地畅言人生百态风土人文。 聊着聊着，就自然而然的把话带到湛海身上。 三伯父问，“海海现在还回国外吗？” “我已经结束学业, 工作定在国内, 以后也会住在国内。如果不考虑旅游的事，应该不会回国外了。” 三伯父听得不住点头，赞赏的说，“国内好啊，方便走动, 姑娘也好！” 听到这话，三伯母赶忙掐了把三伯父的胳膊。又觉得不解气，还重重拧了两下, “好端端的，说啥姑娘？你那张破嘴，净揭人短！” 三伯父想起这侄子喜欢男孩子, 肯定介意他提姑娘的事。老人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试图把话题带过去。 揭短？什么短？湛海干笑着解围，“伯母，你放开伯父吧。国内姑娘是挺好，漂亮又大方，相处也随和。” “是是是，挺好挺好…”三伯母见他态度尚可，总算松了一口气。 家里亲戚知道他的性取向，从未表示过嫌弃或是鄙夷，这让湛海很感激。 只是几位长辈根深蒂固的思维中，同性恋算是弱势群体，需要呵护。 所以长辈们在湛海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他碎了。湛海即使偶尔会觉得尴尬难堪，却还是领了他们的好意。 毕竟能理解已经难得，何必再让他们处处谦让？ 当然，家里还有看得开的人。 三伯父的儿子从小就崇拜湛海，认为堂哥无所不能。 现在堂哥长大成材，连性取向都异乎常人，真是太酷炫了。 他退出正在进行的游戏，推开父母硬挤到湛海身边，关切的问，“大哥，你有男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其他人所关心的。他们立刻停止无关紧要的闲谈，竖起耳朵等湛海答案。 湛海往旁边挪了点，给堂弟让出位置，才回答，“没有。” 听湛海没男朋友，纷纷唠叨起来。 “这怎么行？你都二十六了，是时候处一个了！” “对啊，早点处个对象，往后结婚…额，你们能结婚吗？” “他二娘，先别考虑结婚的事，找对象要紧，依咱家海海的条件，怎么能没人看上？” “海海，你说喜欢啥样的，我让你婶给你盯着点？” 他们东一言西一句，湛海夹在中间，根本插不上话。 湛立威出来，见他们围着湛海要介绍对象，忙凑到中间，大声呵斥他们，替儿子解围，“瞎闹！而我儿子有相中的小年轻了。虽然过了有几个月，还没追上！” 气氛瞬间凝滞到冰点。 湛立威得意的向湛海邀功，“你说是吧，儿子！” “是…”湛海面无表情的承认。 虽然他想不通，你儿子没追上对象，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还，在追啊…”湛海表姐干巴巴把话接过来，小心翼翼问道，“到底是谁家孩子，眼界这么高？” 小叔连忙附和，“是啊，咱们海海多好的孩子。” “海海，你相中的是啥样的人啊，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谋下？” 方棋是怎样的人？湛海略略思索，带着笑意回答，“他总体是个挺上进的人，工作努力踏实，做事耐心。平常生活认真负责，相处时会换位思考，比看上去心细很多。” …当然还有间歇性幼稚病，和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股土匪劲。 在长辈面前，湛海给方棋留足了面子。 至于‘揭短’的话，留着私底下跟他说好了。 “对方年龄呢？跟你差的多吗？” “差一岁。” “那就好，有共同话题，是个能一起过日子的人，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抽烟喝酒吃饭。 似乎都上不了台面，可更多的爱好，湛海怎么知道？ 为了给方棋留点好印象，他回答，“他都行，挺随和的人。” “找个随和的好，容易追。”当明星的小姑把补妆用小镜子塞到包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出来递给湛海，“我这里有两张周六晚上首映礼的票，你去跟他看吧。” “好…”湛海接过票，仔细研究票面。 看电影？方棋能喜欢吗？ “喂，你什么表情？这可是年度大片，首映票有钱都难买。”小姑看出他的怀疑，头头是道的给他分析，“他年龄跟你差不多，肯定是喜欢赶潮流看电影什么的。别因为你喜欢看新闻联播，就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喜欢新闻联播了！” “我…” “别你了，按我说的来！”小姑翻个白眼，嫌弃的嘀咕，“整天只知道看新闻联播，我都开始走红了，你却连我电影都没看过…” …所以你目的在这里吗？湛海捧着两张电影票，暗暗腹诽。 忙完月初的各种报告总结，财务部清闲下来，偶尔还能偷个懒。 午后，日光正好。方棋百无聊赖的，趴在湛海对面，看他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跃动，按键的声音清脆。 伴随着有节奏的滴答声，似乎弹出一曲催眠的的乐章。阵阵困倦袭来，方棋慢慢合上眼。 醒来时，窗外已经能看到西沉的太阳。方棋动了下身体，尚带体温的西装从肩膀上滑落。 弯腰把衣服捡起来，方棋揉揉眼睛。穿着白衬衫的湛海站在打印机前，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把打印好的文件装订整齐，放进文件夹里后，湛海接过方棋递来的衣服披在身上，“该下班了，走吧。” 随手翻看了下他弄好的文件，依旧如同这个人般完美。方棋愧疚，“说好了我来汇总，怎么不叫醒我？” “反正是顺便的事，你睡得沉，没必要吵醒你。”把西装穿好，湛海跟他一起走出办公室。 “你总是这样…”方棋小声嘀咕，似乎在埋怨。可刚醒来他声音哑哑的，更像在撒娇。 “明天是周末啊，可以休息两天。”往常要是遇到不用加班的周末，方棋肯定会异常兴奋。 现在轮到双休，他整个人都打蔫了。 见不到湛海的日子里，他的三餐应该何去何从？ 方棋不抱希望的问，“你明天有安排吗？” “有是有…”湛海为难。 方棋看他态度犹犹豫豫，以为又是固有的安排，“好了好了，知道你要在家看新闻了！” “我的安排只有这样吗？”似乎确实是这样，湛海第无数次反思。他停下来，从公文包里翻出两张电影票，把票面朝向方棋，“我有两张票，是明晚的场次…” “咦？”方棋抢过电影票，翻来覆去研究番，“这部片子要下个月才上映，你怎么弄到首映票的？” “家里给的。” “哇！所以你之前就打算约我了，却让我提出来，太狡猾了！”方棋把电影票塞到他包里，半真半假抱怨两句。 湛海解释，“我不确定你是否想要看电影，毕竟你从未跟我提过其他喜好。” “湛哥哥，你在抱怨吗？”他们确实不够了解彼此，方棋思索两分钟，“你的喜好我也不清楚，我们找地方，玩个问答游戏吧？” “问答游戏？”什么鬼？ 五分钟后，两人出现在茶馆包厢内。 方棋解释规则，“我提问，你回答，不许思考，也不许撒谎，明白了吗？” 分明是霸王游戏吧？ 湛海点点头。 方棋接着说，“很好，那我开始问了。” “喜欢猫还是狗？” “狗。” “我也喜欢狗，有养过吗？” “没有。” “巧了，我也没有。口味偏甜还是偏辣？” “都可以。” “跟我一样，有没有不吃的食物？” “没有。” “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因为名字带这个颜色？” “嗯。” “那…”方棋顿了下，才问，“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所以，我是你初恋了？” 湛海看着他，表情无奈，“这也是问题吗？” “当然！” “…是。” “这样算我又欠你一点，我喜欢过别人，还交过女朋友。”方棋挠挠头，似乎有些懊恼。 “我们以前都不认识，怎么能算是亏欠。而且我过去遇不到喜欢的人，怎么能是你的错…”湛海有想确定的事，犹豫的说，“我可以提问吗？” “嗯？可以啊！”方棋爽快的答应。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