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想到后一种可能,秦穆放轻了声音,问:“小徐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徐谨言头也不回地继续着嘴里的动作,“因为皇上对我好。” 秦穆仔细想了想,他也没对徐谨言多好吧,他提拔徐谨言也是为了皇权考虑,恰好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看徐谨言忠心护主才选择的他,再则,徐谨言替他挡刀前,还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就对他这么忠心耿耿了,想想也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嘴角勾起一丝淡笑,秦穆忍不住问:“除了这一点,还有别的原因吗?” 徐谨言吐出嘴里的污血,伸出袖子擦了一擦,抬头对上秦穆暗藏笑意的目光,他忙垂下眼,道:“皇上是君,奴才是臣,奴才自然要对皇上好。” “那你刚才是怎么对朕的?” 这话一出,徐谨言忙跪在了秦穆的面前,“奴才刚才冒犯了皇上,奴才该死,还请皇上恕罪。”即使他们发生关系是秦穆要求的,徐谨言也不敢说秦穆一句不是。 秦穆罢了罢手,道:“你忘了朕之前跟你说的话了?以后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不需要这样动不动就下跪,再说朕也没有怪你。”他虽然中了春药,但头脑尚且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也从中得到了快感。 徐谨言这才从地上爬起,沉默地替秦穆处理伤口,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仔细而轻柔地帮秦穆缠在了腰上。 “小徐子,你喜欢我吗?” 在刚才那场荒yin而大胆的情事里,秦穆从徐谨言的肢体语言里隐约猜测到了他对他的感情,那克制而缠绵的亲吻,那羞涩又情不自禁的目光,除非徐谨言的演技太好,不然绝对是对钦慕的对象才会有的表现。 秦穆就是这样,他向来不喜欢猜来猜去,有什么疑问直接发问,直白的让人接不上话来,徐谨言沉默了一会儿,弯了弯唇,清隽的眉眼间闪过柔和的笑意。 “皇上这样好,奴才自然是喜欢的。” 也许是知道跟秦穆不可能,徐谨言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思,同样坦诚地告诉了秦穆他的答案。 秦穆也挺喜欢徐谨言的,他乖巧,聪明又听话,颜值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如果换成以前的他,他可能会跟徐谨言玩玩一夜情之类的,毕竟徐谨言不能过正常的性生活,只能借助道具,偶尔玩个几次还行,等到新鲜感过去了,他就腻了。 然而经历了前几个世界,面对无数次的生离死别,秦穆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会动容。 虽然,他依旧不太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 或许,他可以跟徐谨言试试。 前提是,徐谨言能活下来的话。 是的,秦穆这么聪明,哪里猜不到,荀夜羽离开之前说的让他后悔是什么意思。他跟荀夜羽之间隔着国仇家恨,荀夜羽现在应该是对他是又爱又恨,徐谨言虽然不能真正意义上地拥抱他,但看荀夜羽离开之前的那个眼神,只怕他已经对徐谨言起了杀心。 同样的,这也是他们的转机。 陈兴邦是秦穆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的行事作风秦穆当然是了如指掌,陈兴邦绝对不会跟荀夜羽硬碰硬,秉持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陈兴邦应该是率领大军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如果徐谨言这次能侥幸不死,逃出去把话带给陈兴邦,让陈兴邦派人来救他,那他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关键是陈兴邦值不值得信任。 现在不管值不值得信任,他只能冒险一试了。 “乖孩子。” 秦穆伸手揉了揉徐谨言的头发,“我也很喜欢你。” 徐谨言听了,表情变得有些呆。 秦穆也喜欢他?是真的吗? “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可以许你一个心愿,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缓缓将唇凑到徐谨言的耳边,秦穆道:“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 “三皇子,这么晚了,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替黎苏斟了一杯茶,荀夜羽放下茶壶,看着对面的青年道。 但见黎苏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外面披着一件跟衣服同一色的雪白大袄,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气质却与荀夜羽初见他时迥然不同,周身却散发着属于上位者才有的高贵跟慵懒,此时他淡淡一笑,看上去温柔却又高不可攀。 “如今煊国大军在北部边境练兵扎营已有数天,将军迟迟没有出兵,父皇特意让我前来问问将军,不知道将军你到底有何打算。” 原来是为这事。 荀夜羽将早就想好的回答道出:“众所周知,极北之地乃荒凉苦寒之地,大多数人都很难适应那里的环境跟气候,倘若我们贸然出兵,那必定是一场持久战,还是要等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后,我们才能一招制敌。” 黎苏何尝不知道这荀夜羽是在拖延时间,果然啊,荀国人始终是荀国人,终究不能为他们所用。他敛下眸,声音依旧温和:“那将军的意思是?” 荀夜羽回:“我希望三皇子能回去转告皇上,看能不能派人赶工制作能抵御风寒的大袄,那里的冬天不比这里,大煊士兵能适应那恶劣的气候,是因为秦穆好战,给他们的盔甲装备都是最好的,黎国将士们的战甲虽好却抵御不了风寒,自然适应不了那边的环境。” 黎国每年猎捕的兽皮有限,若要制作几十万件大袄,那必然是不够的,就算真要制作出这么多件,没有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荀夜羽的这个提议,存心是在刁难他们,要不是看中荀夜羽的军事才能,他跟父皇绝对不会留他。 “好,那我回去就转告父皇。”黎苏微笑道。 话说到这里,这茶也没什么好喝的了。黎苏坐在荀夜羽的对面,没有起身的意思,荀夜羽似乎是知道他的心里所想,明知故问道:“三皇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黎苏沉默片刻,微微起唇:“秦穆他……” 话刚开了个头,门外突然传来一名将士中气十足的声音:“将军。” 黎苏收了声,看着荀夜羽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道:“进来。” 吱嘎一声,房门随即被打开,一位面貌普通的将领走了进来,看到黎苏在场,他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荀夜羽身边,压低声音跟他说了一番话。 不知道来人说了什么,荀夜羽嘴角的笑意收起,眼里瞬间划过一丝幽暗神色,末了,他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将军。” 等到房里重新剩下他们两人,荀夜羽起身跟黎苏道:“我还有要事需去处理,三皇子你看……”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摆明了是要送客,黎苏却仿佛没听懂一样,笑着道:“我正好没有什么事,将军要去哪里可否捎上我,好让我见见世面?” 两人都是聪明人,能让荀夜羽变脸色的那个人,除了秦穆没有别人,而黎苏此次前来的还有一个原因,正是想见一见秦穆。 如今黎苏是黎国三皇子,也是黎国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荀夜羽不过是前来投靠的黎国的亡国将军,面对黎苏的要求,他只能遵从。 荀夜羽道:“既然三皇子这么有兴致,那跟我来便是。”说罢,他做了一个情的动作。 黎苏跟着起身,与荀夜羽肩并肩一同往外走。 他的猜测没错,他们确实是前往地牢的方向,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让荀夜羽这么晚还过去。 在心底猜测了一番,黎苏问:“不知出了何事,让将军这么急色匆匆。” 反正黎苏总会知道的,荀夜羽也没有隐瞒,将下属汇报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刚才属下来报,说秦穆杀了徐谨言。” 黎苏蹙眉:“这是何故?” 徐谨言能够在大煊亡国之时,义无反顾地来到秦穆身边,足以证明他的忠心,秦穆没有理由杀他啊。 “我也不清楚。”荀夜羽回。 事实上,他猜到秦穆为什么会杀徐谨言,徐谨言一个太监以下犯上抱了秦穆,以秦穆高傲狠厉的秉性,如何能容得下徐谨言。 当时他听秦穆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还以为他真的不介意被太监…… 呵,原来不过是故意在激他,这样他也好,徐谨言死了,省的他亲自动手了。 到了地牢,透过牢门,黎苏跟荀夜羽看到秦穆神色漠然地坐在地上,旁边倒着一具身体,荀夜羽定睛一看,徐谨言面色发青,嘴角残余一丝还未干涸的血迹,看起来确实没有生命的迹象。 秦穆冷眼看着荀夜羽身旁的里黎苏,对比他此时的狼狈落拓,黎苏一袭月白色的袍子纤尘不染,衬得青年的面容如月光般皎洁轻盈。 果然啊,黎苏恢复了他原本的身份,整个人气质越发的清贵高雅,看上去比原来更是好看了几分。 秦穆懒得开口,恹恹地别开了脸。 “来人,把他给我拖出来。” 荀夜羽命人打开铁门,将徐谨言拖了出来,待要关门的时候,黎苏突然出声:“等等。” 荀夜羽挑眉,“三皇子还有何吩咐?” “我想进去跟秦穆说几句话。”黎苏看着牢里的男人,“你们先退下吧。” 瞧了地上没有呼吸的徐谨言一眼,荀夜羽起身,命人将徐谨言的尸体拖走之前,跟黎苏道:“我在外面等你。” 第122章 暴君的宠臣 荀夜羽出去后,关上了外面那扇铁门,将背抵靠在了墙上。黎君炎知道秦穆跟他的恩怨,所以才会放心把秦穆交给他来看管,可是现在看这黎苏,似乎对秦穆旧情难忘啊。 “将军,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置啊?” 听到这话,荀夜羽回过神来,冷冷睨了徐谨言的尸体一眼,挥挥手,道:“把他扔到乱葬高喂狗。” “是,将军。” 目送着两个士兵拖着徐谨言的尸体远去,荀夜羽沉下脸,心想,得亏这徐谨言是个太监,没有真正上了秦穆,不然这徐谨言就算是死,他也要把他的哔——折了。 他收回视线,微微侧眸,直直盯着那扇厚重森冷的铁门。 不知道黎苏到底会跟秦穆说些什么。 这一厢,铁门的沉闷声自身后传来后,偌大的地牢里,秦穆跟黎苏之间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秦穆没什么话好跟他说的,现在想来,当初黎苏潜伏在身边,不是没有破绽的,他还是执迷不悟地选择相信黎苏,说到底还是被感情左右了理智。 现在不同了,自他清醒后,他对黎苏就没有了爱,自然也可以从别的角度重新审视黎苏。堂堂黎国最受宠爱的三皇子,居然屈尊降贵来他身边当内应,还一来就是八年,他的心智、谋略跟忍耐力是常人所不及的,秦穆欣赏这种有野心有魄力的人,前提是不要当他的敌人。 黎苏那一刀虽然不致命,但却极狠,秦穆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他先看了眼黎苏的左腿,然后才道:“我该叫你苏黎呢还是黎国三皇子黎苏呢?”一条腿换来他对黎苏的信任,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呢。 “你可以像以往那样唤我子卿。”黎苏淡淡道。 秦穆听到这话就笑了,笑容极具讽刺意味,“我又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无视秦穆脸上嘲讽的表情,苏黎道:“这个小名是我母后帮我起的。”一顿,他强调道:“是真的。” “罢了,你我现在身份对立,如果当着别人的面唤你子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呢。”秦穆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黎苏。 后者垂下眼,默了默,道:“现在煊国三十万大军逃到了北部,如果你能让陈兴邦投降,我可以跟父皇求情,让他饶你一命。” “如果我不愿意呢?”秦穆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伸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你是不是要再捅我一刀?”他伤势未愈,光是这样说话,就有些头重脚轻。 方才他调用了周身最后一丝真气,按照古法点了徐谨言的一处xue位,那处xue位能造成假死的状态,但这样做也加重了他的伤势,这会儿他只觉身体忽冷忽热,头脑昏沉,只怕是寒气入体收了风寒。 黎苏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抿了抿唇,道:“我不会杀你。” “你现在是不会杀我,你还要用我来威胁陈兴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完这话,秦穆低低咳嗽了几声,牵扯到腹部的伤口,鲜血又渗了出来。 黎苏有些欲言又止,目光不经意落到了秦穆的脖颈上的某一处,他眼神一凝,忽然蹲下了身。秦穆本来正难受的头晕耳鸣,忽然瞥见了一块月白色的衣角,他放下了抵在嘴巴处的拳头,一边轻咳一边沙哑地道:“你要做什么?” 没有得到黎苏的回复,秦穆面带狐疑,正要将目光意向对方,苏黎忽然将他扑在了地上。秦穆没有防备,后背贴上冷硬刺骨的地面,他被冻得一个激灵,下一刻,只听嘶啦一声,他本就单薄的衣服被黎苏从领口拉开。 皮肤受到寒气的侵袭,秦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窜了起来,他猛地睁大眼睛朝黎苏直直射去,“放肆!” 黎苏没说话,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秦穆脖子上的那道痕迹,声音却忽然轻柔了下来,带着一种让人诡异的温柔问他:“谁干的?” 秦穆愣了一愣,很快意识到黎苏指的是什么,徐谨言原本对他很温柔,生怕弄疼他一样的小心翼翼,但这对中了烈性春药的他来说无疑是饮鸩止渴,后来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徐谨言才渐渐粗暴起来,脖子上的那处吻痕想必是那时候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