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梁凌鉴一双清眸染上痛楚和茫然，薄唇微抿着，很歉意的摇头：“对不起，我现在不记得了。” “小冰，静优，你们别急，凌鉴刚醒来，脑子里还有瘀血，我们要对他再做次详细检查，你们先出外面等……” 梁静优抬头望天花板，逼回眼里的泪水，轻轻点头，扶着她mama说：“mama，我们先去外面等！” 苏筱冉心里又是内疚又是难过，还有着无法说清的情绪，梁凌鉴居然把他家人都忘了，可为什么，为什么独独记得她和糖糖？ 她宁愿他把她忘了！ 然而，梁承珉却安慰说，幸好梁凌鉴没有忘了她，因为他是被她唤醒的，若是把她忘了，她便无法刺激他的意识，他或许不会如此快的清醒过来。 对于梁凌鉴这样选择性失忆一事，裴少寒表示非常怀疑！ 不过，他不敢说出心底的怀疑，苏筱冉从重症病房出来，便被他拉到最外面的休息室，盯着她泛红的眼眶瞧了半晌，皱紧了眉峰，郁闷的说：“筱冉，你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肿了！” 苏筱冉恼怒地抽出被他抓着的手，抿唇不语，心里还在难过梁凌鉴的事，裴少寒眸色沉了沉，霸道的伸手去擦她眼眶的泪水，霸道的说：“不要再哭了，姓梁的不是已经醒了吗，你别再难过了。” 他温热的大手划过她脸颊，苏筱冉不悦的皱紧了眉心，抬手拍开他的手，低声道：“梁大哥虽然醒了，却忘记了凌阿姨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起过去。” 裴少寒眉峰轻皱，闷闷地撇嘴：“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父母都忘记还记得你？” 闻言，苏筱冉猛然抬头，眸中迸出凌厉和恼怒之色，紧紧地抿了抿唇，才恼怒质问：“裴少寒，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梁大哥是假装的吗，有谁愿意假装失忆的，你这人怎么这么，这么小人，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卑鄙，无所不用其极？” 越想越气愤，苏筱冉喘息着，双眸含怨地瞪着他，字字控诉的质问令裴少寒脸色变了又变，嘴唇儒动，却无话可说。 只是他微抿的唇角和眸底闪过的凉意表达他的不满，苏筱冉深深地吸气，不想和他在这里争吵，投给他一个冷眼，转身便要走。 “筱冉，你去哪里？” 裴少寒终于急了，伸手扣住她手腕，黑眸闪烁，生硬的解释：“筱冉，我只是心疼你，并不是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听到他说心疼她，苏筱冉心里又忍不住爬上丝丝酸涩，身子僵滞着，泪水再次朦胧了眼眶，她想到了糖糖，想起他中午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说他下午就赶回来，想起他去h市的目的…… “筱冉！” 裴少寒眸色一片深 幽，手上微一用力将她身子转过来顺势拉进他怀里，另一只手也熟练的环上她腰间，声音低沉中透着三分暗哑响在她耳畔。 “放开我！” 苏筱冉的心莫名一颤，身子微僵，本能的伸手推他。 “我不放，你总是不理我。”裴少寒的声音沉郁而含糊，话落，便低头去寻她的唇，苏筱冉大惊，这是医院。 “mama！” 一道稚嫩的声音自转角清晰的传来，苏筱冉心口一窒！ 蓦地挣开裴少寒转头看去，下一秒，含泪的眸子便绽放无比绚丽的色彩，糖糖小小的身子飞快的向她奔来，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却又似乎不一样。 苏筱冉伸开双臂，将他揽进怀里，泪水却无端滚落眼眶，灼热的滴进糖糖柔软的发丝里。 真实的感觉到糖糖的存在，苏筱冉心里的喜悦都变成了紧紧地拥抱，在她担心焦虑了整整一下午后，她最亲爱的，最宝贝的儿子，终于平安的出现在她面前。 “mama，疼！” 糖糖在被mama闷死前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呼，闻言，苏筱冉猛然将他放开，满脸担忧的盯着他瞧，关切地询问：“糖糖，糖糖告诉mama，哪里痛，你受伤了，被欺负了？” “没有，mama，我没有被欺负，我很好，我就是想你了！” 糖糖一双清亮的眸子眨着眨着便滚落出泪水，小嘴一撇，再次扑进苏筱冉怀里，小小的胳膊紧紧的抱着mama的身子，不论他多么聪明勇敢，可终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他会害怕，会恐慌，更加会想mama。 苏筱冉的心蓦地一窒，糖糖那句“我就是想你了！”让她心头的痛意和自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一波一波地扩散至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带着疼意。 “对不起，糖糖，是mama不好，mama不好！” 泪水更加密集地滚落而下，这一下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心里一直有根弦紧繃着…… 两条有力的手臂横伸过来，将她们母子一起揽进那个健壮的胸膛里，裴少寒心头也是波涛翻腾，说不出的激动，还有深深的内疚，双手将苏筱冉和糖糖紧紧揽在怀里，低柔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比的坚定：“筱冉，别哭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好好的保护你和糖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他不说还好，他的话一出口，苏筱冉更加难过了，泪水如开阀的洪水，止都止不住，被他浓郁的男性气息包围，苏筱冉心里的委屈全部化为泪水将他胸前的衣服打湿…… 远处，龙自非孤独而立，俊美的面庞上丝丝笑意渗杂着感动浮现而出，他很安静的看着糖糖扑进苏筱冉怀里，看着她们母子相拥而泣，心里久违的记忆也被眼前这个画面勾起，童年里他被mama拥在怀里轻轻疼爱的感觉还十分清晰。 放在身体双侧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削薄的唇瓣不断抿紧，心底深处某个地方一点点变得柔软…… “mama，别哭了，我替你擦泪！” 糖糖从裴少寒怀里抬起头来，语带哽咽，说话间，伸出擦了自己眼泪的小手去替苏筱冉擦泪，苏筱冉心里又是了阵狠狠的疼痛，咬紧了唇压抑那不断上涌的热意，伸手抓住糖糖还沾着泪水的小手，努力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摇着头说：“mama不哭，糖糖也不哭。” “嗯，我不哭了！” 糖糖用力吸了吸鼻子，抿紧了唇以示自己的坚强，见他坏爸爸伸手替mama擦泪，他泪痕未干的小脸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被爸爸mama同时疼爱的感觉，真好！ “mama，坏爸爸，你们要好好谢谢龙大哥，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当糖糖用稚嫩而清脆的声音提起龙自非时，苏筱冉才猛然惊醒，急忙挣脱裴少寒的怀抱，那边，龙自非见状也缓步上前。 “阿非，谢谢你！” 苏筱冉真诚而感激的道谢，虽然心里有着许多疑惑，但她最想说的，还是一句谢谢，那所有的疑惑都比不上糖糖平安的站在她面前来得重要。 然而，自她身后走过来的裴少寒却不像她那么单纯的道谢，那双幽深锐利的眸子仿若x光探向两步之外的龙自非，似乎要看清他心里的真正想法，看穿他伪装下的真面目。 “你知道苏筱凤在哪里？” 裴少寒低沉的声音透着三分冷寒之意，闻言，糖糖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握着他手的苏筱冉敏锐的感觉到他的颤抖，急忙垂眸看他。 龙自非倒是面不改色，一脸淡然，来这里的路上，他便想好了如何应付他们的问题，他知道，裴少寒那样精明狡猾的男人，肯定会问个清楚才肯罢休的。 第151章 “知道，不过，我把她放了。” “为什么把她放掉，龙自非，别以为你送我儿子回来，这件事我就不会追究，苏筱凤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你们故意接近我的女人和儿子，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和龙枭到底什么关系？” 裴少寒字字锐利，眸色冷冽如刀，纵是龙自非心里早有准备，在他冷厉的眼神下，表情也微微僵了下，只是，不待他开口，糖糖稚嫩的声音已然响起：“坏爸爸，你不要质问龙大哥，苏筱凤不是他放走的，是我放走的，她说她爱你，难道你还要把她找回来和她结婚不成？” ……**…… 糖糖的话语让其他三人同时怔愣，龙自非嘴角微抽，太过意外糖糖会来这样一句替他解围，心里某种意念越发的坚定了一分。 苏筱冉也是怔怔地，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糖糖连苏筱凤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 “儿子，我怎么可能把苏筱凤找回来和她结婚，这辈子除了你mama，我谁也不要，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和你mama。” 裴少寒只差举手起誓了，被糖糖一句质问的话弄得忘了龙自非的事，想也没想，便急切的解释，心里猜测着苏筱凤那个疯女人对糖糖说了些什么。 “那你还问她做什么，龙大哥要是有恶意怎么可能送我回来，直接把我绑架就不得了？” 糖糖小脸一片清冷之色，言词冷厉，说得裴少寒表情尴尬，一旁的苏筱冉也忍不住训斥裴少寒：“你不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阿非，你别理会他，今天要不是你把糖糖送回来，我都……” “筱冉姐，我知道你着急，谢谢你相信我，其实裴总怀疑我也属正常，糖糖肯定受了些惊吓，你好好和他聊聊，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再好好聚聚。” 龙自非不等苏筱冉说完便打断了她，他的感觉没错，苏筱冉和糖糖是相信他的，那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信任，他很庆幸自己一开始便认识了她们，才会在那个人想要伤害她们的时候伸出媛手。 “好，阿非，你自己小心些。” 苏筱冉关切的叮嘱，她不想问太多，也不想怀疑什么，单凭龙自非把糖糖送回来这一点，她便真心的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龙自非心头丝丝暖意流过，眸色微变下，抿唇点头，在裴少寒锐利的视线里转身离场…… 苏筱冉带着糖糖去见凌冰和梁静优等人，然后又陪他一起进重症病房里看望梁凌鉴，裴少寒自是在外面等候。 看到糖糖出现，梁凌鉴浅浅而笑，见他伸出手，糖糖立即乖巧地把自己小手放上去，稚嫩的声音轻柔的唤着：“爸爸，我来看你了，你认得我吗？” 苏筱冉微抿着唇，心里酸涩得紧，从梁凌鉴的表情便可看出，他是认得糖糖的，其实，从他醒来便急切的追问糖糖发生什么事，便知道他是记得糖糖的。 然而，正是他这样奇怪的记忆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连自己的家人都忘了，偏生记得她和糖糖，这无疑加重了她的内疚，梁凌鉴抬眸看了看她，才轻声回答：“当然，我怎么会不记得糖糖呢？” 那样亲切自然，温柔宠溺的笑容，令苏筱冉鼻端阵阵发酸，她抿着唇瓣的力度微微加重，糖糖俊美的小脸却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倾身在梁凌鉴脸上亲了一口，又说：“爸爸，你要赶紧好起来，要赶紧记起梁奶奶和梁阿姨她们，爸爸，除了我和mama，你还记得谁？” 梁凌鉴嘴角的笑容悄然隐去，这个问题是他目前最困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他记得自己是医生，也知道选择性失忆这种症状，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会不安，和恐慌的。 “糖糖，爸爸刚醒，不记得许多人和事，你别问太多，让爸爸好好休息。” 见他眉峰微凝，苏筱冉急忙开口劝说，怕他动脑再引起头痛之类，微顿了下，又温柔的说：“梁大哥，你刚醒过来，要多休息，我带糖糖出去……” 一丝失落闪过眸底，梁凌鉴嘴角微动，挽留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因他现在真的很疲惫，脑子里很是混沌，他需要好好休息，赶紧好起来，虽然他没了记忆，但刚才那个自称是他叔叔的男子告诉了他许多，基本上，他已经了解了。 “爸爸，我明天再来看你。” 糖糖乖巧的点头，和梁凌鉴道别。 “筱冉！” 苏筱冉和糖糖刚转身，梁凌鉴的声音又低低的响起，不似他平时的淡然温和，一丝不安和期待渗杂其中，苏筱冉转过头去，正好撞进他泛着丝丝茫然之然的黑眸里，心里莫名一疼，轻声道：“梁大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看见他深邃如潭的眸子黯淡下去，她心里也跟着矛盾和难过，她知道，此时此刻的梁凌鉴是想她留下来相陪，在他只记得她和糖糖的情况下，她确实应该留下来照顾他。 可是，她…… 终究，她还是牵着糖糖离开了病房，身后那双失落的眸子一直紧紧跟随，她的脚步沉重而缓慢，心里无比矛盾，接下来要如何面对梁凌鉴。 “筱冉，你不留下来陪我大哥吗？” 听说苏筱冉要离开，梁静优顿时蹙起眉心，她的话一出口，又立即引来顾某人的变脸：“筱冉，梁凌鉴有医院特护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现在的身体比不得从前，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这算不算赤果果的挑畔和炫耀？ “裴少寒，你不要太过份，我大哥现在失去了记忆，他只记得筱冉了，如果筱冉不陪他，那他肯定会难过的。” 梁静优眸含怨怒，胸口也因气愤而剧烈起伏着，努力思索着骂人的话，却被她mama阻止：“静优，让筱冉回家吧，糖糖今天受了惊吓，筱冉应该好好陪陪糖糖，你大哥那里，我们能照顾。” 凌冰已经平静下来，收起了所有的悲伤，虽然梁凌鉴失了忆，但梁承珉说那可能是他大脑里的瘀血造成的，等那瘀血散去，指不定就能记起过去了。 只要他好好的，即便失了记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心怀感激的。 “筱冉，你先陪糖糖回家吧！” 苏筱冉面带忧色，眉间染着淡淡地内疚，终究还是点了头，裴少寒虽然对梁静优态度不好，但对凌冰还是很尊重的，道了别，带着苏筱冉和糖糖离开医院。 许是因为受了惊吓的缘故，回去的一路，糖糖对裴少寒少了敌意，父子俩反而相处愉快了，不过，裴少寒也不敢得意，因为糖糖的脾气和他一样，其实是很变化无常的。 前一秒对他和颜悦色，下一秒，可能就翻脸。 他之前领教过，因此言行举止都小心翼翼了。 晚饭是苏筱冉下厨做的，保姆前几天被糖糖辞掉了，看在裴少寒手臂受伤，这来回做空中飞人的份上，没有让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