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队里警察已经走访了李思录妻子和经纪公司同事诸人,对于李思录死亡当天的行踪说辞基本一致。 “10月16号出现在李思录手机通话记录上的人都排查过了吗?”明礼问。 “查过了,都在这里。”陆天枪把卷宗翻到其中一页,“当天李思录共打出三个电话,接过两个电话,最后一通电话是下午两点零三分,他打给助理张紫的,通话时长28秒。这里有张紫的笔录,她说李思录给她打电话让她先行回铭豪酒店,他有事情要外出一趟。” “没说什么事情?” “没有,28秒,也说不了什么东西。” “李思录说他有事要外出一趟时,语气怎么样?” “助理说没有什么异常,和平时一样。对了,助理还说,李思录以前经常这样,私自离队单独行动,不要助理随行。所以这次李思录打电话这样说时,她也没有多问,就跟着节目组一起回的铭豪酒店。铭豪酒店监控显示,她和节目组一起出现在酒店大堂,然后待在房间里就没再出来过。” “经常单独行动?助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明礼拆开一桶泡面,撕开调料包一股脑全倒进桶里,再去办公室角落的饮水机前接了热水端过来放桌上,拿起叉子把泡面盖插的严严实实。 “笔录上是说不知道。”陆天枪舔了舔嘴唇,眼睛盯着泡面,“老大,给我来一桶。” “来个屁!屁都问不出来。”明礼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陆天枪蹦脚跳到三尺外嗷嗷:“助理的笔录不是我去做的啊,我和小六走访的是李思录老婆。” “一桶泡面的时间,把李思录10月16号的行程和关系人列在白板上。”明礼扔给他一只马克笔,又在抽屉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两根香肠,看了看陆天枪,“会给你留一根,别整的跟没吃过食儿的野狗一样。” 陆天枪应了声,拿着马克笔飞快在白板中央写下“李思录”三个大字,再用磁铁贴上他躺在驾驶位上的照片,然后比对着卷宗开始列他的利害关系人和死亡当天的行程。 明礼把泡面呼噜完时,陆天枪刚好列好行程表和关系图。 “老大,我觉得吧,李思录就是酒后cao粉结果把自个作死了。” “我还觉得他cao的是你呢。破案靠“我觉得”,老子坐在这一天能破八百万个悬案。” 明礼把泡面一推站起来,大步跨到白板前,盯着关系图看了会儿,拿了一只红色的马克笔圈住李思录妻子肖君的名字,再在李思录名字下面导出一个红箭头,写上“红豆”两个大字,问:“肖君的笔录是你做的?” “嗯,我和小六。”陆天枪咬开火腿肠,用叉子捣进泡面桶里,“本人比电视上要瘦上一圈,不过人是真好看。” “只要是个母的,你都觉得好看。别人都是小眼聚光,你他妈是聚的是屎吧。”明礼从卷宗里拿出红豆的照片贴上,“和李思录约炮的人找到没?” “要能找到是谁和他来的最后一发,这案子不就结了吗?”陆天枪手拿着叉子在泡面盖上一通乱扎,小声嘀咕,“那我还觉得柯南他妹好看呢,她也是屎吗?” 恕我眼窄,我见过的所有物种中,追逐屎的除了狗就是屎壳郎。 老大,敢问你是何方神圣? 明礼隔空给他来了个板擦爆头:“想死就赶紧趁我不饿的时候说,我还能大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 “咋?老大,合着你饿了还会啃我尸体?”板擦上的黑墨染在头发上,正好遮住他的几根少年白。 “老子不吃|屎。” 陆天枪:……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去问肖君时,就没问出来点儿李思录的外遇情史?”明礼坐在桌上问。 “外遇情史?”陆天枪冷笑了声,“要我说,这演员就是演员,脸上的喜怒哀乐你压根都分不清真真假假。我还没开口呢,她就梨花带雨一通哭,劝都劝不住,越劝越哭,好不容易止住哭了,我想赶紧问吧,刚问她10月16号李思录死的那天晚上,我们用李思录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她为什么不接,她又开哭了,断断续续说她那会儿正在背台词等拍夜戏,怕外界打扰,手机不在她手上。” “手机在她助理那里?向她助理求证了?”明礼问。 “老大,你怎么知道手机在她助理那里?” 明礼抬手就是一记头皮:“你瞎眼啊,老子不正在看你做的笔录吗?” 陆天枪揉着脑袋抱着泡面桶坐在办公桌另一头:“老大,你再这么打我,我迟早变成痴呆。” “显而易见,你已然是个痴呆。”明礼恨铁不成钢,“你专业是练劈叉的?别他妈总是岔开话题,问你话呢,你问过她助理了?” “……嗷,问过了,她助理也是这么说的。” “一帮废物!”明礼翻完肖君的笔录去翻李思录经纪人马文青的笔录,翻了两下,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陆天枪脸埋在泡面桶里,头上冒着白烟:“我总不能直说你老公李思录背着你偷吃,死前和人打了一炮,极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炮,他才死翘翘的,所以你知道和你老公约炮的女人是谁吗?” “为什么不能这样说?她头上的绿帽是她的保护色?” 陆天枪刚喝了一口汤,全呛了出来。 “你也不用故意呛天上来配合你的名字吧?你要他妈能射到天上,老子管你吃三年的五星级自助大餐。”明礼把卷宗合上,“唾沫星子都进面里了,甭吃了,跟我出去走一趟。” 陆天枪:……我要能真射到天上,还稀的吃五星级大餐? 陆天枪端起泡面桶继续吃着,忙不迭跟在明礼后面走出办公室:“老大,咱们这是去那儿?” “找经纪人和助理再问一遍。” “怎么不去找肖君?”还说我,你这不是专捡软柿子捏? “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做小金人。”明礼说。 “什么小金人?”陆天枪快速把泡面呼噜完,还剩半桶汤汁,他随手放在楼道口的垃圾桶盖上,“做小金人干什么?” “奥斯卡欠她的小金人。” 明礼话说的一本正经,陆天枪硬是愣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 老大的嘴可真是……欠。 * 二十多分钟后,明礼把吉普车停在尚娱经纪公司楼下。 尚娱是圈内名列前茅的经纪公司,旗下数百名艺人,其中一线艺人就有好几个。公司最擅长造星,李思录和肖君就是被他们一手捧起来的。 自李思录结婚后,公司为了方便管理,换掉了肖君原来的经纪人,把马文青指配给了她,也就是说,他们夫妻的经纪人都是马文青。 李思录的咖位算是在二线和一线之间徘徊,网友都说是肖君拖累了他,他如果不结婚,早就步入了一线行列。肖君倒是凭着和他结婚,直接从十八线小艺人跃升至三四线。 但是这些毫不不妨碍他们夫妻恩爱,加上肖君又是个性感美人,网友对他们一直也是持祝福态度的,他们结婚那段时间全网都在刷#思君,我又相信爱情了# 李氏夫妻同属一个公司,除了经纪人和助理,同事对他们夫妻的真实关系的感知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参考。 明礼和陆天枪都穿着便服,被前台拦下后,明礼出示了证件,不顾前台说打电话请示就直接进电梯上楼。 上楼后,还没来得及去找马文青,她就拿着手机小跑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态度还算和善:“明队,还劳烦你们过来一趟,电话里说不清的,我直接去市局就行。” “顺路。”明礼单手抄兜,“就十分钟,不耽误你工作。”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忙碌的样子,因不知道他们的警察身份,没引起什么人的格外留意。 只有两个小姑娘路过他们身边时,回头看了明礼一眼,捂嘴小声议论:“这人是谁?瞧着面生。” “身材和气质来看,是公司新签的模特吧。”另一个小姑娘说。 “没准是花重金挖过来的,这么个帅度和身材,再加上一个青姐,出不了今年就能火出圈外。” “李思录刚没,公司就让青姐带新人,是想把他捧成另外一个李思录吧?不知道肖君知道了会怎么想?” “肖君,哼,没准正偷着乐呢,你还不知道她和李思录……” “嘘,小声点……” 明礼是出了名的两只耳朵可以分开用的主,他一边和马文青聊天,一边七零八落把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听进了耳朵里。 “李思录和肖君有专门的工作间吗?”明礼问。 “有是有。”马文青说,“在楼上,本来是李思录的,不过肖君在公司的话也会在那里休息。” “你和我一起?还是我自己过去?”明礼压根不给她拒绝他去查看的选择。 “……这个,”马文青脸上始终带着标准的微笑,“公司有点儿乱,路不太好找,我带您过去。” 明礼点了下头,然后对陆天枪使了个眼神:“你就别上去了,在这等着吧。” 马文青见状,立马招呼陆天枪:“这位警察同志,大厅里的饮料茶水你可以随便自取,那边有会客沙发。” “大公司就是不一样,人道。”陆天枪笑眯眯恭维了句,又看向明礼,“老大,就一杯茶,可以喝吧?” 明礼点了下头,笑得有些不正经:“发现你再勾搭小姑娘,爸爸我就打断你的腿。” “不能够。”陆天枪已经蹦着脚去刚才那两个小姑娘待的地儿去了。 马文青带明礼上楼,笑着说:“明队挺幽默。” “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当爸爸就这点儿好,随便拎一句老祖宗的话就能理所当然地实战运用。”明礼随口说了一句,惹得马文青一通乐。 室内螺旋环绕楼梯,明礼的这种大步差不多半分钟才走完,明礼暗暗在心里骂了句设计师是个大傻逼。 李思录的工作间不算大,但隐蔽性还挺好,花花草草和专门装逼用的大部头书错落有致,小资又有逼格。 马文青介绍:“思录出事后,这里一直还没人收拾。” “除了肖君,平时有谁能自由进出这里?”明礼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张李思录和肖君相依偎的合影,“肖君这几天来过吗?” “思录性格好,没有什么龟毛的讲究,商量工作的时候,我和几个助理都能来这里,公司同事也有过来说话的。”马文青念及李思录,眉宇间都是痛色,“肖君昨天下午有来过公司,有没有进过这屋我不太清楚,不过她统共在公司也就不到二十分钟,就算在这屋里待,也待不了太长时间。” 二十分钟,二十秒都能干好多事。 “肖君过来公司?待了二十分钟?” “有个合同需要她来公司签一下。” 明礼点了下头,放下相框,随手在桌上翻着各种小摆件,直接问:“李思录和肖君关系怎么样?” “……”马文青明显迟疑了下,“很好,很恩爱。” 明礼勾着唇角笑了下:“各玩各的好?” 马文青没想到他一个警察会这样说话,愣了片刻才语带愤怒说:“请您注意用词!不要随随便便诋毁他们名誉!” “不随便。”明礼敛起了笑,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十足,“尸检报告你有看吧?李思录死前有发生过性行为,而据我们所知,肖君当天不在湖城。” 马文青阴着一张脸抱臂不语,但是身上的气势已经减半。 抱臂,典型的防卫姿势。 “警方对你们公司艺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但是涉及案情的,请你们配合。早配合,早结案。”明礼晃悠到书架前,抽出《百年孤独》翻了下,贼几把新,赌一包辣条,不论是李还是肖,他们都没人挺过去第二页,“和李思录发生性关系的人是谁?” “不知道。”马文青冷冷说。 “如果我说就是这个人知道李思录是不是死于意外,你还会说不知道吗?”明礼把《百年孤独》塞进去,又在书架最上面拿出一本《瓦尔登湖》。 嚯,一层灰。 明礼回头看了眼马文青。 马文青脸色渐缓,见明礼看过来,她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是谁,思录其实很注重自己的私生活**。” “也就说你知道有这么个人。”明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