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冷艳高贵的女王和前来营救的女审判官打成了一团,如此神展开也只能用三脸懵逼来面对了。 最后还是妹子身汉子心的娜塔莎勇敢的顶着纷飞的衣角和雪白的长腿站了出来,反正该有的她也有,这时候完全不怂! “……你们两个好好说话,别打架。”她捂着鼻子颤悠悠的说道。 如此壮举得到了两个怂货男性发自心底的钦佩目光,然而交战的双方却并不买账。 “你闭嘴!” “你闭嘴!” 辛西娅和妲诺丝异口同声的喊道,发现和对方撞词以后又恶狠狠的互瞪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辛西娅露出了恼怒的表情,她看着对方晶莹剔透的肌肤,里面隐隐有黑色的虫子在爬动,在如此情境下实在是很有几分恶心的意思。 “您下手可真是够狠的啊,明明有那么可爱的一张脸。” 或许是觉得无趣,亦或是顾忌着瓦伦丁不敢做过火,妲诺丝主动放开了手,她爬起来,摀住脸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揉了揉已经变形的面部,辛西娅怎么说也是一名成年精灵,全力以赴之下都能捅死蛛化妖精,更何况是踢坏一张脸? 接上已经断掉的鼻梁、扶正错位的五官,妲诺丝吱嘎吱嘎矫正面部的声音听上去令人牙齿发酸,忍不住想象这到底有多疼。 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疼。 教廷曾经对整个半位面公布过一份备忘录,上面详细列举被明令禁止的异端职业,还附带了一张长长的异端诛杀名单,而在巫蛊师那一栏,妲诺丝的名字赫然排在榜首,要是单纯的踢几脚就能伤到她,估计圣光教从上到下都会大大松一口气。 巫蛊师是一个非常偏门的职业,他们有着层出不穷的奇诡手段,却在正面对战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们能靠毒术在一夜之间灭绝一个国家,却无法阻止一把普通的匕首割破自己的喉咙。 这个特性是不是非常眼熟? 说白了,巫蛊师只不过是魔法师的一个分支而已。 为了克服这一致命弱点,无数巫蛊师可谓是殚精竭虑,但无论是强化躯体还是用巫蛊术将自己制成活死人,都有着难以忽视的副作用,前者最多是个抗揍的木桩,后者则会陷入不可控的情绪之中,沦为没有理智的疯子。 站在巫蛊师顶点的妲诺丝对这两个流传最广的法子敬谢不敏,她有自己的独家秘术,虽然在外人看来未免丧心病狂。 她把自己的身躯变成了虫子的巢xue,精心喂养了一群小可爱,将它们隐藏在血rou之中,配合着巫蛊术,将自己与它们同化,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踢断她的鼻梁,就算把脸踩蹋,对她而言也不痛不痒。 “您可真是一只小野猫。” 已经完全恢复了美艳容貌的女子掐着腰,围着警惕的女王妖妖娆娆的走了一圈,被当做稀罕物围观的辛西娅咬着下唇,在旁人眼里,她和妲诺丝可能只是在胡闹,但她很清楚,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她和安迪、伊恩都不同,甚至和艾伯特也不一样,妲诺丝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她的生物本能发出咆哮的异端审判官。 这种强烈的威胁感来自于妲诺丝本身,而不仅仅因为她对着瓦伦丁抛的那几个媚眼。 “好了,放轻松吧,我也不打算把您怎么样,”妲诺丝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右手自然的搭在了露出来的大腿上,“虽然因此被裁决长绑起来抽打也很美妙,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还有命在啊。” “表哥才没有这么重口呢。”辛西娅虚着眼。 “不,光从他舍弃我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去选择你就已经很重口了,”妲诺丝摆了摆手,“可恶,相比之下我宁愿他是个性冷淡。” 不知道为什么,娜塔莎感觉膝盖一痛。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的对话。” 迦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他眉头紧皱,一对白色的兽耳抖动,尾巴烦躁地拍来拍去。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我的直觉告诉我,再呆在这里可不妙。” “迦尔的直觉很准的,”矮人鲁芬从地上捡起了他的战斧,“我劝你们最好听他的。” 实际上,就算他不帮腔,也没有人会去反驳一名半兽人的示警,娜塔莎迅速扶起了辛西娅,后者因为药物作用,还有些手软脚软,不过也幸亏有克里斯钦的药,不然她现在恐怕就要疼的在地上打滚了。 必须要趁着药效还没过去赶快行动起来才行,辛西娅有些后悔刚刚浪费时间和妲诺丝纠缠了。 好在,工作状态的巫蛊师还是很靠谱的。 “先遣队的临时据点建在由魔法催生的大树上,”她解释道,“我的打算是,带你们穿过空中花园,顺着树干上爬……” 妲诺丝正说着,一只小飞虫颤颤巍巍的从门缝挤了进来,它扑闪着小翅膀,缓缓飞上了主人的手指,小小的触须颤动,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在小飞虫现身以后,妲诺丝脸色一变,改口说道︰“……这是我原来的计划,不过我们现在是走不了这条路了。” 她的话音未落,迦尔就猛的跳了起来,耳朵竖得老高,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的声音。 “伙计!你怎么了!”鲁芬用大嗓门嚷嚷。 半兽人食指抵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脸色越来越难看,语气也泛上了苦涩,“……我想,我们被包围了。” 娜塔莎闻言放开辛西娅,轻手轻脚的跳到窗户旁,将紧紧闭合的窗帘悄悄拉出一丝缝隙,就看到某样细长的物体正贴在玻璃上,节肢的形状和细短的绒毛昭示了主人的身份。 在窗户上贴着一只蜘蛛,或者说,起码贴了一只。 这间房间之所以能够在蛛化妖精的眼皮子安稳这么久,瘟疫医生克里斯钦功不可没,没人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但显然随着他本人的离开,防护措施也在逐渐失效。 这大概就是瓦伦丁通知妲诺丝来带他们走的原因,只是他也想不到辛西娅和妲诺丝见面会先干一架,延误了逃跑的时机。 辛西娅有些不安的抓了抓扶手椅的靠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脚下的地板在微微颤抖,不,是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头顶奔跑。 “趴下!” 一直关注着周围动静的半兽人突然大吼了一声,他本人一个前扑卧倒在地,紧接着就是“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经历了一次地动山摇,所有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人都被震的东倒西歪,接连不断的“碰碰”声传来,里面甚至夹杂着模糊的兽吼。 辛西娅一头栽回了扶手椅之中,娜塔莎单手撑地蹲在窗根,炮弹一样的矮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半兽人依然在装死,只有巫蛊师依然保持着站姿。 被震动所惊的并不只有屋内的五人,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墙外传来,蛛化妖精行动起来向来安静,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难以想象墙的那边到底聚集了多少只。 挣扎着从扶手椅上起来,辛西娅转而趴在地上,磕的膝盖生疼,她一点一点,在震动中艰难的向娜塔莎爬去。 直到膝盖因摩擦而泛红充血,她才来到娜塔莎身边,辛西娅迫不及待的顺着好友撩开的缝隙向外望去,惊喜的发现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不光是他们,原本趴在玻璃上的蛛化妖精们也被直接震落,挨个掉到了最下层的甲板上。 好机会! 辛西娅精神一振,她冲屋内的其他人喊道︰“我们从窗外走!” 生死关头,所有人的大脑都在超负荷运转,没有人会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妲诺丝二话不说从制服的高开叉里抽出了一瓶灰色的不明液体,拔出瓶塞将整瓶液体向窗户泼去,娜塔莎眼疾手快的拉开窗帘,液体接触玻璃后发出了人的“滋滋”声,透明的玻璃霎时间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不想死的就跟上老娘!” 她高声喊道,身体下一秒就化为了一片黑压压的飞虫,气势汹汹的从被腐蚀出的大洞飞了出去! “迦尔!”辛西娅叫道。 半兽人发出了一声嚎叫,再一次巨狼化,他一口叼着矮人甩到自己的背上,向窗户冲去,娜塔莎单手抱着辛西娅一个纵跳就跃到了巨狼身上,借助迦尔的冲劲脱离了房间。 事实证明,辛西娅的判断非常正确,莫名出现的震动帮他们做了一次有效的大清洗,哪怕巨狼并不是擅长怕攀爬的种族,也能借助一个个露台紧紧跟在妲诺丝的背后,随着高度的上升,震动越来越厉害的同时,被参天大树和无数蔓藤包围的烟囱。 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碰!” 瓦伦丁又一次将扑过来的巨型狮子踢到墙上,引起了船体的抖动,已经摔得头破血流的狮子在他的短靴下微微发抖,哪怕丧失了神智,求生本能也依然在运作。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虐杀,参战的一方早就失去了还手之力。 “啧啧啧,”袖手旁观的克里斯钦忍不住咂舌,“这个大家伙起码得有几百斤吧,你竟然用腿踢得动,也不知道你和他谁更像怪物。” “有空说闲话,不如过来帮忙。”瓦伦丁抽空回了他一句。 “拜托,你哪里需要帮忙?”克里斯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抬手指向半死不活的雄狮,“真正需要帮忙的人,怎么看都是它好吗!” 瓦伦丁对此的回答是又补了一脚,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连枪都没拿出来。 “你到底干嘛非要绕个远道来欺负这头大狮子?”克里斯钦摸了摸下巴,颇有些不解,“因为他欺负了你的宝贝表妹?” “这家伙并不是普通的狮子。”瓦伦丁一只脚踩在了对方奄奄一息的脸上。 “废话,这么大的个头当然不是普通的狮子,起码也是'超大的狮子'才对啊!” 这个不靠谱的回答自然也得到了一记眼刀作为奖励。 “衡量半兽人实力的重要标准之一,就是兽形的大小,”一记侧踢再次将狮子的脸送去跟地面亲密接触,瓦伦丁解释道,“兽形是狮子还如此之大的可不多,你看他的鬃毛身体都还是灿烂的金黄色,脸色也没有灰白的迹象,说明这是一头正直壮年的雄狮,结合这两点,这家伙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迦迦格莱的艾伦吗……”克里斯钦摸了摸下巴,说出了狮子的名字,“我记得他是半兽人部落推举的下一任族长吧?没想到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未来的半兽人族长颓然的倒在地上,承受了多次踢击,哪怕雄狮皮糙rou厚,也只能不停喘息的份了。 瓦伦丁耸了耸肩,“其实没有那么糟糕,他现在只是被蛛后的力量所控制,只要蛛后离去,他就会恢复神智。” 克里斯钦若有所思,“看样子你并不想让他轻松的恢复神智啊。” “不,我压根就不想让他活着。”瓦伦丁干脆的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 这倒是大大出乎克里斯钦所料,他看上去非常意外。 “据我所知,艾伦本人对暗精灵一族充满了偏见,觉得所有的暗精灵都是阴沟里的老鼠,丑陋又恶心。” 瓦伦丁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而跟辛西娅在一起的那名半兽人,叫做迦尔,兽形是白色巨狼,同样来自于迦迦格莱山脉,在艾伦异军突起之前,他才是所有人默认的未来族长。” 克里斯钦忍不住吹了一句口哨,“艾伦死了的话,族长自然就是迦尔的了,既然碰上了,就干脆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是这个理吧?你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但我有一处想不通,”克里斯钦抄着手围着被制服的雄狮绕了一圈,“在蛛后的领域里,没有信徒会被杀死,你又要怎么……” “这就是一个盲点了,”瓦伦丁踩上了雄狮脆弱的脖子,对方却连动弹的勇气都丧失了,“蛛后并不是神明,虽然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接近,但也无法逆转生死……能做的,只不过是欺骗而已。” “欺骗?” “欺骗已经死去的灵魂,令他们误以为自己还没死,等到蛛后收回力量,由欺骗产生的奇迹就会自动消散,”说到这里,瓦伦丁打了个响指,“也就是说,他们会真正的死去。” 克里斯钦对着他眨了眨眼,“你要怎么证明这个推论呢?” “证明?” 瓦伦丁笑了,与此同时,他一脚踩断了艾伦的脖颈。 “我不需要证明,只需要去试一试就足够了,就算我的推测失败又怎么样呢?他也一定会死啊。” 克里斯钦眯起了眼,“你可真是一个混蛋。” 瓦伦丁慢条斯理的从雄狮身上走下来,“彼此彼此。” “走吧,那位女士还在等着我们拜访呢。” 拿出瘟疫医生标志性的鸟嘴面具,克里斯钦戴到了脸上,他下意识的抚摸着面具上光滑的皮革,感受到了心脏反常的剧烈跳动。 这或许应该称之为紧张。 解决了这一耽误功夫的小插曲后,二人的速度明显提高了许多,他们的目的地是巴比伦号上的空中花园,按照埃梅特的说法,辛西娅就是在哪里撞破了蛛后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