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赵肃钦也走过来,坐在床沿,看着正懒洋洋躺着的少年,似不经意道,“听说皇宫里每到夏天都有冰盆,沁凉无比。” 楚青之翻了个小白眼,“那也是皇宫里才有的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凉席上躺一会儿,就不再凉快了,楚青之就像是烙煎饼一样,不停的翻来覆去,又给他折腾了一身汗出来。 正烦的不行呢,侍砚端着冰镇酸梅汤来了,“小少爷,冰镇酸梅汤来了。” 楚青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端起凉津津的瓷碗,喝了个痛快。 心里的燥热减少了很多。 楚青之感觉身上黏哒哒的,“侍砚,我要洗个澡。” 侍砚应了一声,退出去,去准备打水。 楚青之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发现今天斋舍内有些太安静了。 少年翻了个身,白皙俊秀的脸蛋在凉席上印出一条条粉纹,“容钦,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赵肃钦垂下眼,“怎么了?” 楚青之往他身旁挪了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好碰到赵肃钦的大腿边,乌溜溜的凤眼往上一瞧,蓦的撞上赵肃钦漆黑幽深的双眼。 里面的情绪太复杂。 “......你怎么这么安静?”楚青之憋了半天,才问出这句。 平时只要容钦在斋舍中,两人都会说说话。 这么一安静下来,楚青之还有些不习惯。 赵肃钦轻笑了一声,低眸看着少年脸上印出的一道道粉痕,滑稽可笑,却又显得万分可爱。 他觉得手心有点发痒,想伸手摸摸楚青之的脸。 却被少年嫌弃的避开了,“正热着呢,别碰我。” 说的好像脑袋正碰在男人大腿上的人不是他似的。 赵肃钦叹了一声,回答了少年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有一件事,终于得偿所愿了。只是心里并不是那么欢喜。” 楚青之又翻了个白眼,特认真的说,“容钦,你真不适合伤春悲秋。”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坐起身,学着男人刚刚深沉的神色,面无表情,语气沉重,“......只是心里并不是那么欢喜。” 他的声音还是少年清脆的嗓音,脸小又俊秀,像小孩学大人一样,假装深沉。 赵肃钦坚硬冷漠的表情渐渐融化,喉咙里溢出丝丝低笑,“你真是、真是......” 心尖上软成了一滩水。 他伸出手从楚青之的腰间穿过,少年便不受控制的倒在他的怀里,在少年炸毛前,赵肃钦轻不可闻道,“真舍不得你。” 他登上那个位置后,便不能如此肆意了。 楚青之果然炸毛,“说了不要碰我!热死了!” 一下子从赵肃钦怀里出来,少年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离他远远的。 这时洗澡水烧好了。 楚青之用手试探了下,一皱眉,“侍砚,再兑点冷水吧。” 侍砚还没说话,赵肃钦便道,“太冷了对身体不好。” 楚青之抱着衣服站在床边,闻言又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本少爷要洗澡了,还不快出去!” 赵肃钦侧了侧身,将已经汗湿透的袭衣露出来,声音低低的,竟显得几分可怜,“之之,外面那么热,我能不能不出去?” 楚青之果然犹豫了一瞬。 赵肃钦再接再厉道,“我保证就躺在床上,哪也不去。” 然而楚青之犹豫的并不是这些,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去侍砚的偏房洗。 他是绝对不可能在有人的情况下洗澡的,除了洁癖外,便是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了,虽然嘴上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可若是真不在意,也不会有那些敏感的玻璃心了。 楚青之:“那我去偏房洗算了。” 赵肃钦立马从床上起来,笑了笑,“算了,我这就出去了。”他的本意就是和青之在一起,既然青之不习惯,那他还是出去罢。 等到关上了门,赵肃钦才若有所思。 茂盛的竹林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人对着赵肃钦躬身道,“七皇子,是时候回宫了,再不回去......” 赵肃钦打断了他的话,冷静道,“明日就回。” 老人脸上惊喜一瞬,连连道,“哎,哎。” 这段时间在书院里,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都以为七皇子不想回宫了。 老人试探道,“那您在书院里的身份......?” 微风拂过,竹叶飒飒作响。 赵肃钦闭了闭眼,他知道李总管想说的是什么,但一想到青之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就说不出口。 他现在甚至觉得,从一开始隐瞒身份接近青之,就是错的。 李总管急了,“七皇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不能留有后患啊。” 赵肃钦沉默不语。 李总管一下子跪在地上,赵肃钦忙伸手去扶,“李老,你别跪。” 李总管眼眶湿润,“七皇子别折煞老奴了,这最后一步,万万不能出错啊。” 赵肃钦松开了扶他的手,咬牙挥袖,“那就让‘他’死了吧。” *** 夜晚,凉风徐徐,白日的燥热被驱散了很多。 楚青之盖着薄被,睡的香甜。 窗外知了的叫声一阵一阵,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几颗星星闪烁。 赵肃钦睁开了双眼,手指在少年颈边轻轻一按,少年便沉入更深的梦境里了。 他坐起身来,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少年的脸。 像是要将他永远刻在心间。 “真想将你一起带走。” 赵肃钦弯下腰,慢慢的抚摸那柔嫩的颈边rou,青之向来怕痒,若是醒着的时候,定是要躲开的。 赵肃钦眼眸一暗,俯身便吻了上去。 少年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不知名的清香,却极其好闻,乌发柔顺的披散在床上,露出一张秀美昳丽的脸来,乍一看,竟雌雄莫辩。 心浮气躁,却求之不得。 ...... 伺候少年舒服了以后,赵肃钦微微低喘,胸膛起伏不定。 他低头又吻住了那张有些红肿的浅樱色唇瓣,带着凶狠之意,撕咬啃啮,满心的不甘。 ...... 一刻钟后,男人起身离去,消失在斋舍中。 再没回头看一眼。 寂静的斋舍中,少年鸦羽般的睫毛长而卷曲,静谧的睡颜安静而美好,纯白的眉心中间,一朵极其鲜艳的殷红花瓣,若隐若现。 *** 第二天醒来后,楚青之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唔,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身边空无一人。 “咦,容钦呢?” 楚青之自言自语,“不会又出去拿早饭了吧?” 他从床上下来,习惯性的对着梳妆台看了眉心一眼,发现没有显露出殷红印记后,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盖因为点数全部用完了,他竟也买不起隐藏符了,只好慢慢的等着点数增加。 每张隐藏符最少都能用三个月,距离上一次买隐藏符,也不过只过了两个半月,所以楚青之虽然担心,却也并不是很慌乱。 再过十几天,他就应该买的起了。 此时的楚青之却不知道,有时候“催熟”,也会迫使隐藏符失效。 斋舍外忽然传来极其凌乱的脚步声—— 门被忽然推开。 外面站满了窃窃私语的学子,夫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深衣的中年男子。 夫子对深衣中年男子道,“孙仵作,这便是容钦的斋舍了。” 仵作? 楚青之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夫子转过头来,寻常见到楚青之,定是要和蔼的笑笑的,这次却神情严肃道,“青之小友,请你先出去一下。” 楚青之茫然道,“出去一下?” 斋舍外,学子们的声音渐渐嘈杂了起来—— “舍友死了,他竟然还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楚小少爷也不过是刚醒好吗?” “我就是一说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 “好了好了,吵什么。” ...... 楚青之好像产生了幻听,他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