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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烟也说:“你等我。” 她放下电话,雨还不停,不及流的全倾泻,仿佛之后就没机会了。 他们看着同片天空,这里没有雨,但每一滴打着车身的雨水都落在覃昀心上。 他咬着烟护火回想刚刚的话,不经防被逃进掌心的风撞灭。 房间唯一的光就这样消失,但很快重新打亮。 那天陆烟差点没见到覃昀,不过,好消息是她不用搬家了。 陆烟出机场,一辆车便飞扑过去。她神经都由那叁个字牵着,想也没想直接上车。 女人春风得意的模样让司机忍不住从黑帽下抬眼,她化了浓妆,含笑的唇王明不能再熟悉。 cao他妈狗婊子,张腿送逼的货,害他人不人鬼不鬼的。 王明压低声线,“去哪儿?” “鹿角公寓。” 车速明显加快了,挺合意,快点见快点做,她也没说什么。 过了两叁个路口陆烟眉心微皱,司机绕弯,走这条得多二十分钟。 陆烟懒得跟他争,就随他,她马不停蹄地赶,覃昀是得等等。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 还早。 变道时有人超车挡了路,司机低骂了声,摁了几下喇叭。 那句脏话让陆烟忽然来精神,有点熟悉。 好几个月前听过,谁来着? 陆烟面带笑,只右手支头抵着窗看司机。 空气发酵着劣质皮夹克的胶味儿,人太空撑不起来形,袖管空了大半,转方向盘时一晃一晃,纹骷髅的手捏着未点的香烟,俗不可耐。 一点一点往上挪,司机的眼睛就在后视镜等着她。 “王明。”陆烟乐着叫他,“你还在呢。” 骷髅真丑,想忽视都难。 还是褪了色的骷髅,赚的钱全进肥油肚,牢里走一遭,竟脱胎换骨了。 要说真的刚消失那会儿,陆烟蛮想念他老二。 见她盯的部位,王明恶狠狠的眼神多了丝猖狂,“陆烟,你果然一点没变。” 这话不久前刚听,陆烟也不急纠正,“嗯,没变,所以别浪费我时间。” 王明恨急了,咬牙切齿,踩着油门马路上乱窜。 陆烟掏了根烟,不是高峰期,一马平川的路,还能撞到护栏,“以前没发现,你还会玩碰碰车。” 王明气得嘴角抽搐,面目狰狞,脚踩刹车,不知死活地横在路中央。 陆烟慢悠悠呼烟,红唇又欲又邪,“慢点,别再出车祸了。” 女人明目张胆挑衅,王明整张脸扭曲露出本相,獠牙不尖,被利器砍过,自以为钝化后依旧强大,“你故意是不是?!你跟韩汀串通好阴老子!” 他斜着身子,座椅跟他歪了过来,安全带将他捆成麻花,薄衫勒出枯骨,“韩汀他就是个疯子!他妈的他就是个疯子!” 他应该想到什么,眼神惊恐万分,想要站起来,安全带把他摁回去,摁进带锁的笼子。 车身晃得厉害,王明双眼充血,恨到唇发紫。 陆烟抬抬脚底,高跟鞋轻敲,不痛不痒地说:“去鹿角公寓。” 王明不动,陆烟吸口烟还没说话,脸色突然变了。 这转变取悦王明,他兴奋至极,半个字都没出,迎面一辆车擦着他们撞了个边。 王明吓得抱头嘶叫,连方向盘都不打。车原地打滑转了几圈重重撞向护栏。 幸好冲击力不大,没有滑出护栏。陆烟什么保护措施都不做,她就看着王明。 短短几秒,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与碰撞。 相撞瞬间陆烟心跳快了,她紧紧握住手机,脑袋嗡嗡响,可有一个声音异常清晰。 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覃昀。 王明才从韩汀那捡回条命,这会儿惊魂未定,抱头大口喘气。左视镜整个掀飞,王明盯着断裂处,嘴里嘟囔着什么,也不知口水还是鼻涕顺着流,滴啦淋在皮夹克。 “去鹿角公寓。”陆烟一字一句。 恐惧平铺王明毫无血色的脸上,僵硬的抬头,像具死尸,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烟。 很好,还知道呼吸。 人多矛盾,怕死又在这找死。 “你去不去。” 陆烟提高音量,王明猛然回神,活过来似,“去,去。”他手抖,打了几次都熄火。 “垃圾。” 陆烟折了烟下车,把王明扔到副驾。 陆烟开车全凭心情,显然现在差到极点。王明不想为她赔掉这条命,死也不想死破车上,可他还在抖,话堵嗓子眼。 五分钟后陆烟拎着上楼,王明腿软没站稳进屋栽了跟头。 “有事说事,我忙。”陆烟当他面脱衣。 外套掉王明肩头,满满女人香,腻味恶心。高跟鞋没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王明攥紧拳头忽然有了力气扑上去把陆烟推到墙角。 内衣扣已经解了,半穿半挂胸前。王明狠抠着陆烟,她多瘦多白,稍微用力就泛红。王明面目狰狞牙槽紧咬,十指要在她身上抠十个洞。 陆烟垂眸,她被挤压得呼不过气,但没有丝毫退缩害怕,她居高临下,“跟踪我那么久,就为了上我。” 王明喘粗气,脸憋通红。 她只是笑笑,“给你十分钟。” 王明也笑,气的或者激动,总之笑有点难看,“呸!” 他吐陆烟一脸口水。 陆烟没躲,更躲不掉,她受住了。 陆烟没有生气,她连愤怒的迹象都没有。相反,她靠近他微皱了一下眉。 就是这种眼神,和韩汀一样,惺惺作态,他不需要施舍和同情。 王明更用力,双手箍着,陆烟觉得骨头要碎了,他劲儿越来越大,揪着陆烟往上,“上你不如上狗。” 王明彻底从车祸回过来,凶狠残暴,龇牙咧嘴,陆烟双脚渐渐离地,呼吸愈发困难,可她的眼睛仍旧盯着他。 她不用说什么,这便是最痛苦的羞辱。 王明死不服输,语气狡黠,“你别装了,韩汀下一个目标就是覃昀。” 陆烟指尖无意识动,她语调说不上重,“那又怎样。” 王明吊着眼角,不屑地说,“你不想问我怎么知道?” 想想他可真幸运,逃跑的时间天赐良机,他就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还跟陆烟有关。 恋爱关系公之于众,不是他疯就是陆烟疯了,对于陆烟浪子回头的戏码压根不存在。 车祸……也没什么大不了,两次都让他死里逃生,皮都没擦破…… 他暗喜着,一个念头闪过,那笑收了,紧跟着卸劲儿,陆烟从他手里滑下去,王明瞪着眼,眼球快凸出来。 乞求证明他的想法是错的。 陆烟淡淡地说,“韩汀故意的。” 生和死,都是他故意。 冷如抽丝。 王明浑身绷直,脖颈筋脉尽现,左眼皮跳个不停,“他在调查覃昀!我是跑了!他可跑不了!” 陆烟不说话。 王明非要从她嘴里得到什么,使劲晃她,不分轻重地撞着墙壁,“你这臭娘们还不明白!你他妈就是祸害!” 还是沉默。 王明深吐气,胡乱揉了两把头发,冲进厨房。 陆烟几乎不去厨房,里边的锅碗全是姜辰目打包带来,刀具正对大门。 王明一眼看见,挑了把利的架到陆烟脖子上。王明黑道出身,那年代管的不严,烧杀抢掠他都干过。 他握着刀柄,手心浸汗,不止地咽口水。 陆烟想笑,他不下手,陆烟把自己送到刀刃。 她皮肤嫩得很,刚沾边就一道血印,王明唰地拿开了。 “cao——”他蹲地上,刀也扔了。 金盆洗手多年,除了之前一身伤疤,他已经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王明。 “王明。”陆烟穿好内衣,捡起刀,反递过去,“你找我来借钱?” 王明顿了一下,他崩溃了,不看她也不承认。 陆烟笑容轻松,“好,我给你。” 王明没想到这么顺利,抬眼一瞬,他踉跄着往后爬退了一步,弄洒桌子上的瓷杯。 嘭一声,碎了。 她一直飘在天上,别人说什么,她应什么。 九岁的陆烟也是,只会点头,不会反抗。 地狱她踏过十七层了,再多一层,也没区别。 刀刺进皮肤血管时,陆烟倦眼看他,笑得癫狂。 一退二进,没有犹豫。 血断续滴在地板,和瓷砖纹路融为一体,王明甚至感受到血液温度。 疯了,疯了。 “钱啊!”他伸手,“钱啊!” 陆烟拿了张卡,拎着刀柄,在他眼前晃了晃,王明将要拿过来,她松手,刀直直坠地。 王明的手还停半空。 陆烟不玩了,把卡甩给他,“跑吧,越远越好,跑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王明捂着那张四方卡,像抓住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跑了。 陆烟想到他的话,一开始就错。 覃昀根本不会跑。 那天,陆烟差点没见到覃昀,好在是差点。 门没关,和初见时一样,覃昀倚着墙抽烟。 这次他是清醒的,没有酒精,没有乱七八糟的阻碍。 陆烟看他的眼神要比以往复杂。 好像认识以来的不解困惑愤懑欢愉都要一股儿脑扔给覃昀。 他必须接受,他必须理解,他必须懂。 她快步走向覃昀,抬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没响。 覃昀挡住了她。 凭什么只能她挨打。 他紧握着,陆烟抽也抽不出。 她知道覃昀一定在看她,可她不想看,于是倒他怀里。 次数多了,他们默契十足,覃昀直接横抱起陆烟。 陆烟埋在他胸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