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吃饱喝足了，宋玉安昏沉沉的脑袋终于好受了一些。开始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思索的，原主解不开的难题，他也解不了。 今天这事，是原主去山上挖野菜，叶宝珠特意跟上去表白。据书里所说，叶宝珠已经做好了失败就放弃，好好挑个本地人过日子的念头。 只是，拒绝倒是拒绝了，刚刚叶宝珠这话书里也说过。之后叶家确实是寄信给叶宝珠的两个哥哥，叶卫军的意思，当兵的娃才是最好的。 可没两个月，原主自己又求娶叶宝珠了。不娶没办法啊，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村里喜欢他的不少，麻烦的除了叶宝珠还有个牛招娣呢！ 前者是娇花，后者是霸王花！ 说到牛招娣，就得说说这牛家，说一说湖东村的事儿。牛是个大姓，牛招娣家在村子里不说一手遮天，那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牛招娣喜欢原主长得俊，牛家就是看中了知青的补贴。牛爱国兄弟俩以前就是家徒四壁的混子。国家乱起来以后，牛爱国巴结上了革委会的一个小头目，做到了湖东村的大队长，整日里领着一群“红小兵”挑以前的富户抄家砸户。 牛爱党国是真小人，他当大队长的时候无恶不作！后来因为强，暴女知青在七三年严打的时候枪，毙了！但牛爱党平时在村里名声很好，他哥枪毙前替靠山背了锅，死后这大队长的位子又落在了他头上。 不过宋玉安是看过书的，当然知道，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阴险小人，面上成日里乐呵呵的，做的恶心事都在暗地里。 另一大姓是刘家，村支书刘大海人不错，当年小鬼子打进来的时候，刘大海的爷爷只身引开了鬼子，全村都欠着刘家救命的恩情。刘大海处事公道，可他们是外乡人，没闹出人命，刘大海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乡人出头。 最后就是叶家了，比起其余两个上百户人家的大姓，叶姓人家不多，六十几户。但叶家才是湖东村威望最高的，这全是因为叶红军这一支出了几个烈士，现在还有两个儿子在军队服役，而且村里三个族老，叶族老今年八十八，比牛族老和刘族老高了一辈，他们虽然平日不理事，但说的话一般人不敢反驳。 刘家与牛家互相抗衡，叶家一直中立，等闲不管事，也没人敢得罪。但原主那会儿拒绝了叶宝珠，叶家因为叶宝珠的事情，不对他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哪里会帮他。 这年头的大队长想要收拾一个没人护着的外乡人，轻而易举！现在是雨季，半夜里暴雨一下，为了防止沟渠堵塞淹了村子田地，总要有人冒雨去通。这活不算公分，所以白日里地里的活也不能放下。 书里原主就是这样被折腾的，晚上寒，白日晒，生生把身体熬垮拖病，偏偏病了牛爱党还能睁着眼说瞎话指责原主想偷懒，要□□，把两个人干的重活交给他一个人，直到看人熬不住了才送卫生站两天，没好全了又接回来继续折腾。 要么屈服，要么活生生熬垮掉，熬死！这就是牛爱党的态度。 湖东村排外，不是看不出端倪，但只要不出人命，谁也不会为了个外人和自己人争执。 哪怕有那么一两个愣头青，也会被家人拉住，这和人性没有关系，实在是这个时代太过压抑，牛爱党带着人抄家砸户的事情吓坏了这些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生怕一个就好就被牵连拉去批、斗。 原主不想娶牛招娣，所以最后还是娶了叶宝珠。 宋玉安头疼不已，书里这个时候，牛招娣已经看上原主了，只是因为叶家的关系，不敢轻举妄动。 可原主不想娶牛招娣，他更不想娶啊！ 不说他是个颜狗，牛招娣长得五大三粗，就那性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女知青们没少被她欺负。原主想不出办法来，他也想不出。 书里的女主还要一个月才会来湖东村呢，然后过两年在男主的帮助下扳倒了牛爱党，之后跟着男主随军。这湖东村的事情，后面就只有寥寥几笔。 要怎么办呢？跑是跑不了，躲不过，难道要再毁一次容？ 不不不，上辈子就是因为毁容，到死都还是个光棍，坚决不行，他还想娶个漂亮小jiejie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宋玉安惆怅了。 他却不知道，生活不是书里的寥寥笔墨。在他看来与外人无关的事情，这会儿却成了整个湖东村最大的八卦消遣。 就在白日里叶家轮番给叶宝珠做思想工作的那会儿，村里也在议论着叶家。 “听说了么，叶家老幺和那个小知青在坡头上偷情，让竹叶青给咬了，还是咬在屁，股蛋子上！” 村中间的一间茅草房里，一群妇人手里利索的糊着火柴盒，嘴里说着新鲜出炉的八卦。 “呸呸呸，这两个臭不要脸的，也不怕叫娃子看见。” “不能吧，宝珠这孩子娇气是娇气了点，不过听话着呢，哪能做出让男人钻裤、裆的事情来，莫不是瞎说的。” “那可不一定，那小白脸可看不上农村人，人家等着回城呢，说不得这就是叶老幺使出来的阴招，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娶也得娶了！这妮子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可是真不浅，天生狐狸精做派。” “你这话咋这么恶毒呢，宝珠也是村里看着长大的，就不是这种人！” “拉倒吧！没瞧着这一年跟在那小白脸后头那不要脸的样儿，见天儿的发，sao，要不是搞上了，咋就那么巧咬到了屁，股蛋子。 也不知道那小白脸遭了这一回，那家伙事儿还能不能使了。”穿着脏兮兮黑褂子的妇人满脸嫌弃的说道，心里爽得不行，叶家也有今天!那绝了户的刘彩彩可是她看好的儿媳妇，白得一份财产呢，居然叫叶家抢了去！再说这知青，一个月二十多块补贴呢，她可是早就替红梅瞧好了。 “兰花嫂，你这话可就过了，宝珠是喜欢那小知青，可咱们这村里谁不喜欢那小知青，要说献殷勤，你家红梅可比宝珠积极多了，宝珠都是当着人搭两句话，你家红梅可是敢在小路上拦人呢！ 宝珠就是见那小知青被蛇咬了救他回来，咋到了你们嘴里就说的这么难听了，也不怕把人家小姑娘逼死了，看叶家能不能饶了你们！指望谁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也不看看自己闺女长啥样，就算没有宝珠，人家也看不上你家红梅。” 说话刘谷妮是刘会计的侄女，跟叶家大孙媳妇刘彩彩亲近，平日里挺喜欢叶宝珠的，见她们越说越过分，当即就顶了回去。刘会计可是管着分粮食的，妇人们不敢得罪她，撇撇嘴不说话，不过眉来眼去的，心里的嘀咕可没落下。 吃了饭，刘谷妮往叶家走了一趟。 “谷妮来了啊，进来坐，彩彩在呢。” 叶家这会儿愁云惨淡的，不过叶卫军也不是会迁怒别人的性子，勉强笑着招呼了一声。 “叔，都在呢，我找彩彩说说话。”刘谷妮看着一屋子的男人沉着脸，也没多问，抬脚进了刘彩彩的屋子。” “谷姐，你咋来了。”刘彩彩说着就要下床来给她拿凳子。 第3章 困局 刘彩彩六个月了，肚子大得像皮球，大家都说月亮湖这地儿人杰地灵，千百年来，十个产妇里有一半半都是双胞胎。 殊不知每年有多少妇人是难产而亡的。千百年来，技术好的稳婆地位极高，破四旧之前，这里供奉的就是女娲娘娘。 这一切，不过是求妇人生产时能平安。 哪怕是现在医疗技术好了不少，但月亮湖周围的丧偶家庭，仍旧多不胜数。 刘彩彩这一胎就是双胞胎，不过她运气好，卫生院前年来了个首都下放的医生，医术很好，经那医生接手的妇人没丧过命。 刘谷妮可不敢叫她下来，几步就到了跟前。 “你歇着歇着，又不是啥外人，我自个儿动手。” 刘谷妮坐下后叹了口气，轻声询问。 “彩彩啊，你公爹咋想的？这事儿可得早办早好，你是不知道，那起子长舌妇说得多难听，尽把脏水往宝珠头上泼呢，早点结婚了也叫他们闭嘴。” “谷姐你不知道，家里正发愁呢！宝珠不乐意！说是不想乘火打劫！你说她为了宋玉安把名声都搭进去了，这叫什么乘火打劫，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咋想的！追着人跑的是她，这会儿说不嫁的也是她！” “你这意思，那宋玉安还不乐意？” “倒也没说，他敢说这话？村里老少爷们看着呢！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是宝珠自个儿说的。” “这小丫头还是太不知事了！你们可不能由着她！” “唉，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得听我公爹的，你晓得，宝珠可是我公爹的心头宝，别看平时乖巧，要真拿了啥主意，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估摸着我公爹也没辙。” “你说这孩子，湖东湖西，哪家女娃子有她命好，偏偏就不知事，可不能看着她瞎胡来，多劝劝吧。” 刘谷妮走了以后，刘彩彩想了想，到底是起身进了堂屋把刚才是事提了提。 “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嘴，尽天瞎嚷嚷，给我逮着了非揍一顿不可。” 叶建国炮仗脾气，一听就炸了，巴不得去和人拼命。 “嚷嚷啥呢嚷嚷，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叶卫军吐了口烟，骂了一句。 “那爹，你说这事儿可咋整？闲言碎语压死人，我们倒是不怕，就怕小妹受不住。” 三媳妇陈翠花开口问出了一屋子人的心声。 “不嫁就” “我娶她。” 平地一声响，一屋子人扭头去看忽然站屋口的宋玉安。叶卫军手里的烟锅都没拿稳，摔在桌子上。 “娶啥娶啊，媳妇是你想娶就娶的么？现在是我妹子不想嫁给你！” 叶建国本就对宋玉安横竖看不顺眼，想也不想的顶了回去。 “叶建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宋知青啊，我男人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你别理他，进来坐进来坐。”牛兰芝背着人拧了自家男人一把。这没心眼的，瞎起啥哄，也不怕真把人气走了公爹削他！ “你是真心想娶我老闺女，还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娶了她你能对她好一辈子，不会以后一走了之？” 叶卫军不想给闺女找知青，他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活一辈子，打了十几年仗，啥没见过。 国家现在乱是乱，但还能就这么乱下去？这两年回城的知青少是少，但不是没有。不知根不知底的，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那她老闺女可就真毁了。 “我不敢说跟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但宝珠是个好姑娘，娶了她我肯定一辈子对她好。以后不管留下还是回城，我都带着她。” 事实上宋玉安就没想过回城这事儿，给自私自利，心眼狠毒的弟弟当牛做马，只有原主那个傻小子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要直接保证不回城，没人会相信，一准以为他嘴上哈哈呢。 娶叶宝珠也是深思熟虑的，首先穿越以前他就想娶个老婆，生两个孩子，这样他也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那种无牵无挂的日子太难熬了，可是他这人俗，要娶老婆一定要漂亮，前世他都毁容了，财产也捐了，成天不是泡在农科所就是大山里跑，哪里来的漂亮姑娘会嫁给他。 那本书他只看了原主那一段，当时就很喜欢叶宝珠，这姑娘性子好。现在一看人，顶顶俊俏！别说是毁容后了，就是毁容前，追他的女人里头也没有这么漂亮的。他想了许久，最后发现是在庸人自扰。这年代结婚都是媒人介绍，见一面就娶了，有些第一次见面还是结婚时候呢。 他了解叶宝珠，喜欢她的性格，作为一个颜狗，叶宝珠的符合他的择偶标准，既然早晚都要被牛家逼着在这村里娶一个，不如现在直接娶了叶宝珠。还能在叶家人心里加些分。 毕竟就目前来说，没有比叶宝珠更适合做他媳妇的人了。 娶了叶宝珠这个想法一出来，宋玉安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勉强，甚至还带着一丝期待。 做了决定，当然是越早说越好，毕竟书里因为这件事情，叶宝珠可是受了不少风言风语的。 “老闺女，你咋想？” 叶卫军裹了卷草烟点上，抬头问一直低头沉默不言的叶宝珠。 “还是算了吧，你以后是要回城的，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最远就去过县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怎么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全国人民大团结，工人子弟都上山下乡了，以前是我想差了，总怕万一有一天要回城结了婚也得分开，可现在我想通了，回城有什么好的，回去了也不一定有工作，我弟弟还三天两头要我接济呢，不如留在这里，好歹能填饱肚子。宝珠，我跟你发个誓，就算哪天我真回城了，也要带着你一起走，绝对不会抛弃你。” 叶宝珠说不嫁，是不想勉强宋玉安，宋玉安三言两语的保证，就把这单纯姑娘给搞定了。 宋玉安一边高兴一边惆怅，媳妇儿这性子太傻了，以后被欺负咋办。 不管他怎么想，叶家这边第二天就放出风声，这婚事就在这档口定了下来，只等半年后叶宝珠满十八了去扯证。 不知道多少小伙子大姑娘晚上气了睡不着，背地里诅咒这两人。好在他们也只是背地里蘑菇，当面不敢说闲话，毕竟人订婚了，勾搭订了婚的男人这名声可不好。一时之间，宋玉安上工的时候和他偶遇的女娃子少了许多。 但也不是没有，牛招娣李小玲和牛红梅就没有放弃。 特别是李小玲，在她看来，宋玉安怎么可能看得上叶宝珠这个泥腿子，一定是叶家逼他娶的，叶家实在是太卑鄙了！ 宋玉安身体养好了，他也没搬回知青点，叶家有座老屋子，是叶大伯名下的。可他人痴痴傻傻的，叶卫军哪里敢让他们单独住，这房子一直空着，现在就借给宋玉安暂时安置。 按说像他们这样订了婚的夫妻，也能搁一块儿住了，不过宋玉安可不想当禽兽，这怎么也得等到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