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韩蛰正愁摸不清田保跟人往来的底细,这册子倒来得及时,遂收起来,叫高修远安心养病,带着册子往锦衣司去了。 第71章 避嫌 高修远手臂上的烧伤不算太重, 在韩家住了一日便要告辞。 杨氏闻讯,连忙赶往客房。 这样的事原本无需她亲自过问,毕竟高修远是韩蛰救下的人,因是男客, 也被韩征安排在外院,她能派个人过去劝留,就已算看重了。 但高修远却与旁人不同。 那晚辉明楼中,察觉韩瑶对高修远异乎寻常的记挂和迥异往常的羞涩之后, 杨氏便留了心, 回到府中, 叫了时常跟韩瑶出门的丫鬟一问, 才得知先前韩瑶频繁出门,是常去高修远那里造访,催促一幅画。 杨氏知道女儿的性情, 念及先前跟韩瑶提及婚事时她的态度,心里就有了数。 昨晚母女夜谈,韩瑶起初还颇羞涩,不肯说, 被杨氏点透,才袒露心迹。 今晨韩蛰跟令容去丰和堂时,杨氏提起前晚的事,又跟韩蛰探问高修远的底细, 得知他出身虽微, 却才华横溢, 颇有主见。即便曾跟田保有过瓜葛,却是非分明,并非趋炎附势之辈,这回身陷田宅,自救之余还能冒险取出田保的私账,胆气可嘉。 这样的才华人品,杨氏倒是满意的,且女儿钟意,怎能轻易放走? 哪怕高修远对韩瑶未必有意,也总该试试,叫韩瑶看清楚了,才不至于耽误女儿。 匆匆赶到客房时,高修远已在门外站着了,只是被家仆拦着,不得脱身。见杨氏开口挽留,高修远忙拱手行礼,“晚生蒙韩大人搭救,已感激万分,如今伤势已痊愈,实在不敢叨扰,夫人美意,晚生感激不尽。” “这孩子,客气什么。”杨氏笑了笑,知道强留不住,便挥手遣散旁人,徐徐道:“昨日因你伤着,有件事我没好提,如今既然痊愈,倒想烦劳一事。” “夫人请吩咐。” “上回蓁儿烦你画了幅佛寺的图送给她表姐,送到那边,家父见了,甚是喜欢。说句托大的话,京城里奇物虽多,老人家上了年纪,也未必能看进眼里。倒是你的画清雅脱俗,别具一格,我想送幅给他,不知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高修远还欠着韩蛰的人情,怎好推却,见杨氏说得诚恳,只好应了。 杨氏又说那晚田宅遭火后外头兵荒马乱,好说歹说,叫高修远点头首肯,便安排在闲人少至的僻静客院住下,派人将作画的颜料笔墨全都取了来,谢以重金。 回去后跟韩瑶说了此事,韩瑶羞赧致谢。 杨氏也将话说得清楚,“我只帮这一回,瞧瞧他的心思。若他仍执意离去,强扭的瓜不甜,你也适可而止,该撒手的总得撒手。” “女儿知道分寸。”韩瑶点头。 …… 对杨氏留高修远在客院的事经令容转述过来,韩蛰听后,并未多说。 他知道母亲的处事,无需他多cao心。 这两天里,他大半的心思还是落在了田保那鬼画符般的账册上。那册子画得虽凌乱古怪,锦衣司里却也有不少能人,按着田保目不识丁的心态推测,再循着锦衣司里掌握的消息推敲,竟然也看懂了大半。 画上提到的几位要紧人物,也先后被锦衣司暗中找上了门。 韩蛰忙得早出晚归,令容原打算过完年回金州住两天的,只等着韩蛰有空时说一声再走。这晚闲着无事,就着红菱新做的半盘栗子糕临了两幅字,见外头没半点动静,只当韩蛰仍要后半夜才回来,便招呼枇杷铺床,准备就寝。 才铺到一半,听外头姜姑跟人说话,猜得是韩蛰回来,忙迎出去。 灯架上烛火微晃,韩蛰大步而入,衣衫带着风,走到令容跟前时,伸手在她肩上扶了下,沉声吩咐旁人,“都退出去!”声音低沉,却似有些急迫。 宋姑诧异,看向令容。 令容便点头示意,待枇杷等人都出去了,才扶着韩蛰往里走,“夫君怎么了?” 韩蛰觑她一眼,没说话,走到里间桌旁坐下,才道:“帮我宽衣。” 令容遂帮他解了外衣,没了玄色衣裳遮掩,明亮灯光下,他中衣上的一团血渍便露了出来。她轻吸口气,蹲身在旁,瞧着他大腿上的斑驳血迹,声音发紧,“这是……要紧吗?我去叫郎中。” “别!”韩蛰拉住她,“帮我取药箱。” 令容忙应了,取药箱给他,这才想起韩蛰不喜让旁人知道受伤的事,刚成婚的时候连她都瞒着,没露半点痕迹。 她没敢耽搁,搁下药箱,去内室里取了温水和干净的软巾。 出门时韩蛰已将中衣解开,浑身上下只有件亵衣蔽体。她匆匆扫过,宽阔结实的肩背并没受伤,劲瘦的腰也挺得笔直,想必伤的只是腿,悄悄松了口气,端着水盆过去,将软巾打湿。 韩蛰已将药粉薄纱备好,胸膛赤着,受伤的腿搭在对面椅上。 夫妻虽曾亲近过,次数却不多,还都是在昏暗罗帐里,韩蛰也只会在情动时将身上扒开,平常虽袒露胸膛,别处都还遮着。此刻他坐在灯架旁,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照得清晰分明,令容撞见正面,下意识垂眸。 韩蛰轻咳了声,接过软巾擦拭伤口。 冷凝结痂的血碰到温水,片刻就将软巾染红,令容瞧见伤处外翻的血rou,也自心惊,“是箭射出来的伤口吗?” “嗯。”韩蛰端坐,任由令容涂抹伤药,身子不自觉地紧绷。 柔软的指尖带着膏药擦在腿上,不慎扫过大腿内侧,韩蛰的腰腹愈来愈紧绷,没了外裳遮掩,变化清晰落在令容眼里。 韩蛰也未料有此变故,神色不太自然。 令容低垂着头,目光只在方寸之地打转。 “好端端的……”她没话找话,“怎么又伤了。” “是有人行刺禁军将领,我带人设伏缉拿。”韩蛰腰腹微收,面不更色,顺手取了衣裳披上,衣襟一晃,麻利地遮住腿面。 令容暗自松了口气,“怎么会有人刺杀禁军将领?好大的胆。” 韩蛰低头将她瞧着,没说话。 令容也没当回事,裹好薄纱,站起身对上韩蛰的眼睛,才醒悟过来。心里不免懊悔,忙解释道:“我就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夫君别生气。”说罢,将水盆端起来,欲往内室去倒,被韩蛰顺手接走,便先去铺剩下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