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冰间种

    一切如预定的那般，露西没死，或者是死了。死或者没死，对很多人而言不重要，对路亚很重要。死了，他要复活她，活着，他要找到她。路没有变，目标变了；心情没有变，希望变了，死中求活与寻人比起来，压力不一样。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这样的结果路亚不好接受，所以他比较生气。

    他知道如何生气，毁灭是他脑子里面的主旋律，他不知道和谁发泄，他没有发现带走露西的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他要个说法，可是，即便如此简单的希望也被剥夺了，他不知道和谁讨说法，也不知道怎么去讨要。

    凄风酷雪，冷冽寒冰，冰未融，雪未化，地方还是那个地方，物是人却非。路亚独自站在这个似乎从没有生迹光临过的地方，他很孤独，他想流泪，多么软弱的男孩，他不是很冷血吗？

    风雪如刀，割裂冰川，给这片冰封的世界划出分明的轮廓，远处是刀劈斧琢、寒光凌冽的冰线，近处是百爪挠出的规则深痕。

    冰火两重天的境遇路亚如若未觉，他的皮肤变得很僵硬，身体变得迟钝，脑子变得混沌，他站着，看了看不知多高的苍穹，狂风在上面凌暴着如洗的空处。那里有火花，有如惨烈的刀剑在碰撞迸发出的刺耳爆鸣。路亚双眼失明，双耳失聪，他仿若冰雕，让身上如刀割的伤口不断堆叠，不闪不避。

    “穹西的后人，原来是这等货色啊”

    路亚黑灰的眸子突然爆发出火星，他像死人复活一般艰难的挪动他脖子，他抬起头，四顾。

    “你究竟是谁！？给我滚出来！”

    他的怒吼声很快被风雪掩埋，却看到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很大很大，在远处的高天之上，被风雪遮蔽的天空却无法阻止这双眼的眸光。高过山穹，淹没雪线的一双大眼。

    漠然，没有感情。

    “穹西，这场赌局你输了，他不行。“如上苍在默默自语，语调哀叹，充满惆怅，却有如惊雷响遍整个天地。

    路亚没有说话，他不能开口了，他的神魂被冻结，身躯被禁锢。他有一种被解剖的感觉。他头如被撕裂了一般，身体如被筛子筛成rou泥。他看着那对眸子，目光却没有变化。

    冷酷，有如死神看待生者的眼神。

    “希望我错了。”

    声音消失，眸子渐隐，路亚摊到在地，浑身的汗水结成冰渣，冰粉又被狂风带着簌簌而下，随风融入冰雪。

    路亚没有离开，他在这片大地上行走，寻找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

    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呢？路亚没有概念。白天黑夜在这里没有任何区别，习惯黑暗的双目如今又要忍受这刺目的天地，他不得不扯下袖口挡住双眼。这里条件很恶劣，却不乏生灵。

    冰川之下不知几百丈，是另一个天地。

    这里处处有珍肴美味，即使未加调剂，也是天然的绝佳神品。可惜，路亚却不能稍加品尝。

    冰川之下，处处冰镜，如果需要，采集光线便可亮如白昼，若不需要则旋转冰晶，便可休息。

    这里每一处都是培育出的植被，冰雪浇灌，水土肥沃，使这些植被均生长茁壮，状态喜人。闻所未闻的雪菇，冰莲，大陆上见所未见的游龙果、鳕参花，种类之繁，让人目不暇接。

    一处冰骨牢笼之中，路亚坐在地上，苦思脱身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