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锦瑟为嫁在线阅读 - 第59节

第59节

    徐丘松显还未从谷mama决绝自尽中恢复,只随口应道:“你待如何?”

    徐锦瑟泣道:“谷mama与刘mama素无往来,缘何就非要置她于死地?被撞破后甚至这般决绝的跑入火场,她的背后,定有主使!女儿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婆子,竟能做出这等杀人害命之事,便觉不寒而栗!”

    “今日,她要杀的是女儿的奶娘,他日,若有人要对女儿动手,女儿又能如何防备这来自家中的加害?女儿求父亲彻查此事,谷mama究竟受何人指使,又为何要对刘mama动手?若不能查明此事,女儿委实寝食难安!”

    徐丘松猛地一凛,徐锦瑟这话倒叫他想到,这幕后之人今日既能叫谷mama对个婆子下手,来日指不定便能说动其他人,威胁自己性命!这般隐患,断不能留!

    他定了定神,朝云姨娘道:“湘君,这谷mama是你身边儿的人,你可知她平日有何异处?”

    徐丘松此问不单引着谷mama是她身边之人,也因着近日中馈之事都由云姨娘安排之故。

    云姨娘面上露出个苦笑,竟是缓缓跪倒在地,道:“这谷mama到妾身身边不久,妾身疏忽,竟是全然未发现她有何异处,才酿出今日这场祸事,还请老爷责罚。”

    “你,唉,你,我不是怪你——”徐丘松颇有些反应不及。

    “妾身代夫人主持中馈,未能发现谷mama的异常,便是妾身的不是,这——”云姨娘正待如往日般自述其过,引得徐丘松愧疚,不想此时刘mama突地咳了一声,呕出些许水来。

    云姨娘猛地转头,正见到刘mama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刘mama略一抬头,正与她视线对个正着!昏暗光线下,云姨娘那几欲噬人的视线,叫她突地一惊,竟是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姨娘饶命!小姐的身份——”

    叫声戛然而止,刘mama惊惧过度,竟是又昏了过去!

    她这声音嘶哑难辨,徐丘松离得远了,只听到了“姨娘、身份”,云姨娘与徐锦华却是悚然一惊!齐齐看向徐锦瑟!

    可惜!刘mama竟在这种时候昏过去了!

    徐锦瑟心中激恼,突地急中生智,故作茫然地重复道:“身份?我的身份怎么了?”

    “你的身份?什么身份?”徐丘松莫名其妙道。

    “父亲,刘mama刚刚说‘小姐的身份’,她说的小姐定是我了,可我能有什么身份?真是奇怪。”徐锦瑟一副疑惑模样,“对了,她还提到了‘姨娘饶命’,那又是谁?难道是……”

    徐锦瑟有些失措的转向云姨娘,又仿佛犯了什么错误一般突地回头,惶然道:“可能是女儿听错了。”

    “什么‘姨娘饶命’?”徐丘松缓缓低头,看向刘mama周围的丫鬟婆子,“刘mama真的这么说了?”

    “是、不是……”一个小丫头磕磕巴巴说道。

    “到底是不是!”徐丘松怒喝一声。

    小丫头猛地哆嗦一下,道:“是!奴婢听到了,刘mama确实说了姨娘饶命。”

    “是,奴婢(老奴)也听到了。”周围几个丫鬟婆子也纷纷开口。

    徐丘松脸色慢慢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这刘mama是徐锦瑟的奶娘,她口中的姨娘,只会是——

    “湘君!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妾身、妾身不知啊——”云姨娘凄惶抬头,这次是真有些慌乱了,“刘mama是二小姐的奶娘,照理说,她若说姨娘,定是指妾身,但、但——”

    “云姨娘是二妹生母,为人又一向贤惠恭谨,哪能做出什么叫人直叫饶命的事儿。”徐锦华突地开口道。

    这话说得在理儿,云姨娘是徐锦瑟生母,断不会去为难自己女儿的奶娘。况且这家里的姨娘,也不止云姨娘一个。

    徐丘松皱着眉头,就听徐锦华道:“刘mama所指的,该不是曲姨娘或李姨娘吧?”

    说话间,她看向唯一在场的李姨娘。

    李姨娘心中一寒,连忙跪了下去,辩解道:“妾身、妾身怎么敢,刘mama是二小姐奶娘,平日与妾身话都没说过几句,哪里、哪里就能到了需要饶命的地步。”

    “是啊父亲,姨娘素日的性子你也知道,便是连捏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哪里能做出这种事来,请父亲明鉴。”徐锦冉瞧着徐丘松眼神不对,立即跪在李姨娘旁边。

    恰在这时,曲姨娘与徐锦秋赶了来。

    曲姨娘一走近,便觉气氛不对,正对上徐丘松严酷的视线,不由一愣,又见地上跪了一地人,刘mama尚昏迷着,便知不好。

    只这事也容不得她再退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试探着道:“这是怎的了,不是走水吗?怎的都跪在了这儿?”

    曲姨娘这话倒将众人的注意力又移回了火场,谷mama的惨叫早已听不到了,那屋外火势也已控制住,只屋内烈烈火焰,竟是怎么都阻不住。

    救火的家仆抹了把冷汗,道:“老爷,这、这屋里头有些邪门,火怎么都泼不灭。怕是、怕是——”那人擦了擦额上冷汗,吞吞吐吐道

    “怕是什么!”

    “怕是那位mama,浇了火油之类的东西在自己身上!”那人一口气说了出来,只觉自己都被这话吓得颤抖起来。

    将火油浇在自己身上扑入火场,这谷mama求死之心如此果决,实在骇人听闻!

    若是无人逼迫,一个老婆子,缘何突然痛下杀手,失败后又半分犹豫没有,选了如此痛苦的死法!这一刻,徐丘松再不怀疑徐锦瑟的推断,只猛地转头,突地盯住了曲姨娘!

    曲姨娘被看得心头一跳,勉强挤出个笑容,“老爷这是,为何如此看着妾身?”

    徐丘松眉头一跳,指着火场道:“这屋里,是湘君身边的谷mama,她杀害刘mama未果后便冲进了火场寻死!”

    “谷、谷mama?”曲姨娘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由迟疑道:“妾身和这位mama……不熟啊?”

    “刘mama刚刚醒来,口中直呼‘姨娘饶命’!这阖府里头,只有三个姨娘!”徐丘松越说越怒,最后大声喝道:“曲佳芸,这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曲姨娘心中“咯噔”一下,以她对徐丘松的了解,他既问出这话,必定心中已认定了是她。她若不能自辩,这便背定了黑锅啊!

    想到此处,她立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立时便流了下来,泣道:“妾身冤枉啊老爷!妾身哪里有这种胆子,做这等恶事!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呐老爷。”

    曲姨娘面上声泪俱下,心中却已将在场之人滤了一遍。既有那“姨娘饶命”的话,这阖府之中不过三个姨娘,若云姨娘不是徐锦瑟生母,这谷mama是她身边之人,她是定无法开脱的。但她偏偏就是徐锦瑟生母,断没有下手理由。李姨娘生性怯懦,将个女儿养得跟她一般性子,就更没有这个胆量了。

    思来想去,竟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嫌疑最大!

    曲姨娘心中暗暗道苦,见徐丘松面上并无松动,便知他并不信自己之言。抬眼看到正被仆妇哄着的徐锦程,将心一横,一把夺过孩子,跪到徐丘松面前,不住磕头。

    徐锦秋见这阵势,立即也跟着跪了下去。

    “老爷明鉴,妾身有什么理由去害一个婆子!二少爷还如此之小,便是为了不下着他,妾身也不敢安排什么杀人害命的戏码!且这玉佛寺中行事多有不便,若要害人,缘何不在自己家中,反到这陌生之地行凶?这岂不本末倒置?妾身觉得,刘mama既说了“姨娘饶命”的话,到底是谁,待她醒了,审上一审便知!现时不管说是谁,定不会有人承认的!清者自清,妾身不惧!还请姥爷明鉴!”

    这话一出,云姨娘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徐锦华更是控制不住的目露惊恐!

    只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曲姨娘身上,并无人注意。

    唯徐锦瑟将二人反应收入眼中,心中暗暗期望曲姨娘所言成真,待刘mama醒了,一切都能大白于天下。

    只此时,自己还需做两手准备。

    徐锦程年纪尚幼,听不大懂曲姨娘这一番哭求,只知姨娘似是被冤枉了,事情很是严重,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扎着抱住徐丘松大腿,不住哭喊:“父亲,父亲!”

    徐丘松不由心中一动,曲姨娘为他育有一子一女,平日也惯是温柔小意,且她说得话倒也在理,她并无加害刘mama的动机。加上幼子哭求,面上便不由松了松,道:“既然这样,那便赶紧叫了大夫来,救醒刘mama——”

    “父亲。”徐锦瑟突地出言打断,“女儿觉得姨娘确实没有害人的动机。只姨娘刚刚说的话中,有一点不妥。”

    “是何不妥?”徐丘松皱起眉头,有些不耐她此时节外生枝。

    却听徐锦瑟道:“这玉佛寺对咱们来说确实是陌生之地,只刚刚前头发生了那一番sao乱,若不是父亲当机立断,只怕现时大家还困在那处,不得脱身。这里又有何人注意?且这谷mama事先在刘mama屋里放了把火,身上还备了火油,若不是荷香恰巧起夜,发现走了水,岂不是她杀人之后,正可借着这火毁尸灭迹?哪里还会被人发现,进而逼死在火场!”

    这话中其实有个漏洞,谷mama既然放了火,何必费力又将刘mama带去水缸边溺死,直接放火岂不更加便宜?只徐锦瑟却不能说,这火是荷香放的。若没有谷mama带的火油,这火根本烧不多大就能灭掉。

    幸而此时无人有心力注意这细节,经历过那程素淮之事的人,都被徐锦瑟这话引得想偏了去。

    徐丘松更是悚然而惊,“你是说,那事,是、是为了掩饰这里的动静?”若真如此,此人所谋甚大!说不定是冲着他来的!

    “女儿只是约略提供一种猜想,可能是女儿想多了,毕竟那事比这严重多了,若只为掩饰,未免本末倒置。”

    徐丘松为人疑心甚重,徐锦瑟若是斩钉截铁,他反而迟疑,如今徐锦瑟一副并不确定的模样,他却是胡思乱想了起来。

    如此一来,竟是越想越觉得云姨娘、曲姨娘、李姨娘三人,都似无辜,却也好像都有嫌疑!顿时觉得这几个姨娘都不顺眼起来!

    便在此时,云姨娘神情恍惚地晃了晃身子,突地栽倒在地。

    徐锦华惊叫一声,徐丘松也顾不得心中刚刚升起的嫌隙,上前一把抱住她,吼道:“还不快叫大夫!”

    第93章 孽缘

    这一夜惊魂,所有人均是累得够呛。

    刘mama醒来后,又是一副痴傻模样,半句话都说不清楚。众人不知她早已失忆,只以为她是溺水呛坏了脑子。

    大夫说出这话时,徐锦瑟看到徐锦华很是松了口气。只众人目光焦点都在刘mama身上,并无人注意。

    徐锦瑟心中虽觉可惜,却也并不如何失落,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刘mama就此清醒、指正云姨娘固然甚好,刘mama依旧浑浑噩噩、说不得话,也不过是回到原点——刘mama能够吐出“小姐的身份”几字,于她而言,已是意外之喜了。

    这一局,她错算了谷mama的绝决,也错算了云姨娘的心狠手辣,终归是棋差一招。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着谁而改变。云姨娘既然做下了,总归会留下蛛丝马迹。

    徐锦瑟悄悄垂眸,刘mama的话,现下虽是因着这乱局而被暂时忽略了,但这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只待日后寻到机会,便可破土而出。

    刘mama既无法开口,这主使之人的身份自然无法查出。只这时,众人已是被另一事转移了注意——云姨娘,被查出怀了身孕。

    这一下简直是意外之喜,倒将昨夜的惊魂都冲淡了几分。

    徐丘松子嗣不丰,自徐锦鸿出生后,家中妻妾已有几年未曾有孕,因而对云姨娘这胎格外看重——这若是男孩,便是他第三个儿子了。

    为着这个,便连前一日的混乱都顾不上了,只待第三日进了正殿,在那尊玉佛之前好好上了几柱香后,便赶回了徐府。

    耳房那场火势,最后只烧掉了大半间屋子。但因着是谷mama引起的,反赔了寺庙不少银钱。

    徐锦瑟不知是多少,但从徐丘松面上的不愉之色来看,定不是个小数目。

    那之后不久,也不知云姨娘使得什么法儿,徐锦瑟竟约略听闻指使谷mama之人找到了,只好像牵扯到了什么阴私之事,徐丘松并未再提起。

    倒是后来云贺来探访时,偶然提到一句,近日昌洛剿匪,救出好多被山匪掳去的孩童。徐锦瑟突地上了心,叫鸿雁去探,果然探到谷mama老家正是昌洛。

    徐锦瑟略一沉吟,便将这事搁置了起来。谷mama已逝,再探下去也无甚作用。

    不知是不是祈福终于起了作用,从玉佛寺回来三天后,魏氏倒是清醒了过来,只她的身子却无甚起色,依旧是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林mama急的都快白了头,却也无甚作用。

    徐锦瑟私下让宋mama去探过脉,宋mama只道魏氏是当初生产时伤了身子,后头又没有时间调养,伤到了根子,身子本就不好。加之常年郁结于心,这么些年下来,也是积郁成疾,更难根治了。

    如此说来,倒不像云姨娘做的手脚,徐锦瑟拧着眉头。不能怪她多想,魏氏这身子的状况,委实给了云姨娘太多便利,叫她以一个姨娘的身份、几乎把持着整个徐家的中馈。且她对魏氏还有个救命恩人的名头,行事起来就更为便宜了。

    只刚这么想,云姨娘却借口身体不适,请了几次大夫,

    将这中馈之事托给了曲姨娘。

    这一番行事,徐锦瑟却有些看不懂了。

    直到不久后,云姨娘求了徐丘松,说这胎怀上后一直不大太平,想去子孙娘娘庙拜拜。且不知她说了什么,徐丘松竟是同意了让徐锦瑟陪她一道前去。

    徐锦瑟摸不清她这唱得是哪出,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只带上了鸿雁与宋mama,便同云姨娘一道出了府。

    今日这马车是曲姨娘安排,许是头一次能插手中馈,曲姨娘近日面上一直是春风得意。这次云姨娘出行,特安排了两头青骢大马拉车。

    一眼看去,甚是威武,便连车速都比平日要快上不少。

    徐锦瑟本以为云姨娘带着自己来是有何目的,不想这一路却无甚事情。

    到得庙前,云姨娘道这子孙娘娘庙,徐锦瑟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便祭拜,只带了春生下去。徐锦瑟便更有些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