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对方还是方才那样的浅浅一笑:“是么?” 吸过一口烟,摆摆手:“押下去。” 卫兵:“是!” 亦岩不住大力挣扎:“姑姑!姑姑!” 却抵不住旁边又涌出来几名士兵,七手八脚就把他给拖走了。 “至于你,” 男人喷出一口烟,把烟蒂远远弹开,转身就走:“跟我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乞怜 第一百二十三章乞怜 [Z 陈芃儿方才被冷风吹的彻底,如今站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脸上不禁就有些发红发热,腿脚也像要化冻般麻的难受。 她还想着他方才对那女子说的:“先回房里等我”,虽然此“房”也许非彼“房”,但她照样浑身不自在,像一个要饭的叫花子突然闯进了别人的富贵家,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既卑微又满身战战兢兢。 但仅存的那一点可怜自尊又不允许她露怯,所以她看上去还算平静,只这样沉默的站着。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孙水镜帮陆安脱下大衣,会客厅很大,陆安一路走进去,边走边扯掉领带,把外套往沙发上随手一丢,站去窗前,孙水镜进来送上一壶热茶,然后乖觉的从外面带上了会客厅的房门。 陆安站在窗前朝外面的乌漆麻黑凝视了半响,到终于肯转过身来,陈芃儿腿脚上麻已经变成了一点一点针扎样的疼了。 他倚着窗台,双臂抱胸,视线不带丝毫的温度的,漠然的向她身上扫过来 以陈芃儿对他的了解,陆安实则是个软硬都不吃的人,唯独对她,或者说,他只肯吃她的“软”。 所以,她想试一下。 她可以不去理会他和徐晨星那漫天飞的绯闻,也可以不去想方才他与车中那女子的暧昧调笑,她来见他,是为了林凉哥最后的心愿。 眼睛直直的盯向面前的男人,她紧紧掐着手指头,唇瓣微微战栗,目光不无乞求:“安哥哥……” “话不用说第二遍,”对方冷然,“你已经说过你的来意了。” 他话说的很慢,一字一顿:“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求我?” 边问,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是韩太太?还是广昌大小姐?焉或是……我陆某人曾经的未婚妻?” 陈芃儿脸色白了白,不说话,只是抿着唇。 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哪一个都是错的,哪一个在他看来,也许都很不堪。 四下里静极了,她不吭声,对方也是极有耐心,掌心里打火机一抛一抛的,好像玩的极有趣味,好整以暇的坐等着她开口。 陈芃儿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要论耐心,谁都比不得他。 “安哥哥……” 她不知道该怎么求人,只能尽量的做伏低伏小状,就像小时候那样:“我有托郝副官给您带口讯,林凉哥……林凉哥他真的病的很重,也许,也许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他很惦记你。” “晚上做梦,都会叫你的名字……安哥哥,你和林凉哥是最好的朋友,即便是、即便是看在你们以前的情分上,求你跟我回上海,去看看他吧。” “他能见到你,一定会——” “我……我们的事,和林凉哥没有关系,是我逼他娶的我……,安哥哥,你别生林凉哥的气,都是我,都是我逼得他——” “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男人不耐烦的出声打断她,嘴角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不需要重复废话,我说过,我现在只想知道,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可爱的小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求我?” 陈芃儿张了张唇,泪光在眼中打着转,目光惨然的放去地面自己的脚尖。 会客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似乎连笨重的落地座钟都停滞不前,空气中翻涌着令人窒息的静默。 半响,只听他的一声嗤笑打破了寂静:“既然都答不出,那看来我们没什么太亲近的关系。” 打火机仍旧一下一下的在空中抛起又落下,他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可这个世道,求人办事,可是很难的。”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有求于人,不妨就要拿出点诚意。” 他轻轻扬眉,扭头过来问她:“你说是不是?韩太太?” 她低着头,齿尖咬着唇瓣,本来苍白的唇色,被那白白的小牙齿咬出几缕血色,小小的面孔上,垂下的眼睫不住在颤,上面挂着的一颗泪,摇摇欲坠,搅的他心口狠狠一动! 他想起那个深夜,他独自站在一团浓黑阴影中,眼睁睁瞧着她俯身细细端详着,床上那个男人的脸。 她看了许久,看的很认真,眼神细细密密,层层叠叠,好像在看一样她最心爱的东西,眼珠亮晶晶的,有泪光倏忽一闪,突然没来由的竟笑了一下,低头在男人脸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那一刻他几乎没法呼吸,唯觉得胸肺深处一股贯彻心扉的疼,任何鼻息间经过的空气都像淬了毒,熏的他眼圈发胀,抬手一抹,指尖竟然罕见的一片黏湿。 他从来都一直自信,自己是她的唯一。 自己会是在这世上,她唯一的依赖,唯一的敬仰,以及唯一的爱——即便她生气、赌气,焉或任性,更甚至破天荒的胆大包天的去擅自登报与他解除婚约,这一切,他其实都可以容忍。 他知道那些报纸上的绯闻,叫她伤心难过,叫她不理智的作天作地,没关系,他不在乎!她是他的人,他愿意纵容她也愿意迁就她。就像小猫儿小狗儿一样,偶尔也会冲主人呲呲牙咧咧嘴,但主人一招手,它们还是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欢天喜地的摇尾巴。 所以,气归气,气她的胆大包天,也恼她的任意妄为,却是毕竟自己思虑欠妥在前,还想着定要耐下性子来好生安抚她一番。 却没想到小猫儿张开的一嘴利牙,第一口就咬的他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