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明明不信的,明明不信的,却终究止不住的心旌神摇……暗自欢喜。 而现在想来,他所有的欢喜荡漾都像是一个笑话。 “他将你们一行人送上回天津的火车,就开始忙的日日不见人影,我回回上门十有八九都是吃闭门羹。我不知道他为何事而要忙碌至此,想要帮一帮他,他去只是摇头,不肯多说……” 他忽然愣愣看了她,眸中似有思索,陈芃儿敏锐觉察到:“什么?” 他挪开视线,摇摇头。 “再后来,他接到陆子清的电话,又匆匆赶去了天津。” “等他终于回来上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十分憔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我还在担心他的身子,却是一转眼,他便将我拱手送了出去……” 心头眉间以及紧攥着胸口的手指,都隐隐在跳,她问:“为什么是张龙宣?” “又为什么是因为——陆子清?” “当时陆子清正遇上棘手的事,十分为难,非常人之力能解。而张龙宣是京城四少之一,其父是四省经略张廷方,位高权重——” 他突然嗤嗤笑起来:“我倒不知道我竟还这么有用,也算是帮他解一回燃眉之急。也不枉我和他这一遭……” 她眉心蹙起:“陆子清遇到什么事?” 她还记得,曾看过的一篇小报上写过,在提及陆安与徐晨星绯闻时,说陆安持才傲物,不为权贵所曲,当年为党派指正不惜避走他乡…… 而这篇小报中所谓的“不为权贵所曲,为避党派之争”,有几分可信? 她总觉得当初陆安远走云南,必有蹊跷,万不是“避党派之争”这样简单。他当时刚学成归国,才要入仕,正是国之栋梁,各方趋之若鹜的人才,而且以陆安的性子,也绝不会让自己贸然深入党派之争。 所以,那报纸上说的,必然只是些小报记者的凭空推测之言。 而真相,也许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知道。 她不会说其实自己心里隐隐有些直觉,却一直走在迷雾中,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也许是这一切的开始。 可是她无从寻找。 肖寻之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芃儿……”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很细致,很轻柔,就像韩林凉一样。 “我以前总爱作弄你,跟你斗嘴,无非也是——” “想和你、和他……更亲近一些而已,更像一家人……” “是我苛求了。” 他突然揽住了她细汀汀的肩头,抱了抱她。 他低下来的脸擦过她的脸,皮肤碰到皮肤,很凉,却很温柔,就像韩林凉一样。 “谢谢你,芃儿。” 他在她耳边,对她轻声说。 在阿水终于忍不住迈步冲上来之前,他放开她,转身钻入车内。 心底那个口子,飒飒作响,久违的真相蠢蠢欲动,呼之欲出——她急奔两步,双手抓住车窗:“肖寻之,话还没有说完!” “林凉也许并不想让你知道。” 他淡淡翘起唇角:“而我,不想忤逆他。” “对不起,芃儿。” “再见,芃儿。” 第二十二章单恋 第二十二章单恋 [Z 陈芃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见到了周适也带来那位做出“双宫绸”的日本匠人双宫正一。 双宫正一是个个头矮小、沉默寡言的人,年纪五十开外,气质中有一种日本匠人独有的严谨刻板。 陈芃儿知道,日本向来是一个崇尚道的国家,各行各业做到极致都可入道,而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国内就大力推崇的“匠人精神”,使各行各业的匠人们的展现传统的同时,也给自身带来了较高的社会地位和稳定富足的经济收入。 就好比这次广昌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位“高人”,他到底能为广昌带来多少新的契机与财富,陈芃儿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她心里并没有底,直到她见到了双宫正一。 得益于她在日留学的两年,日语十分流利,两个人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在整整洽谈了一个下午后,双宫正一在起身告辞前,递给了陈芃儿一个锦盒。 里面除了一块美轮美奂的“双宫绸”的样品,最重要的是还有这种布料的纺织工艺与染色技术的详尽介绍,特别是后期上色的烧毛与退浆,光温度的把握与压力的控制就十分繁琐,双宫将其中种种细节全部规规整整的誊写在一个册子上。 可以说,这本册子,算得上是“双宫绸”的一本秘密“配方”了。 日本匠人的敬业与认真,可见一斑。 虽然双宫正一只承认自己是个“拿手艺吃饭的人”而已,但陈芃儿在与他会面后,心里却踏实下来。 新布料的生产只要资金到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各方面都十分成熟,无论是设备还是技术,焉或是人才——周适也的确是发现了好东西。 自从韩林凉离世她担起广昌后为广昌做出的第一项决断,到底会成效如何,还需拭目以待。 陈芃儿将“双宫绸”一事报备了老夫人,老夫人道:“做生意我不懂,这向来是男人家的事。但凉儿把广昌交给了你,是为了让你好好照看着点,别出什么差错,日后好交到襄夏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