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秘密
云崖上的禁制直接损伤的就是精元，即使是强如盛凌人，一个冷不防挨上这么一下，脚底也是瞬间不稳，头脑中的思绪也立时中断，而等他缓过神来时，才察觉到灵海之中有种十分平稳温和的灵力帮他护住了精元，他一愣，随即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顺手将锁在他脚腕出的镣铐摘下甩在一旁，他站起身来，看着刚刚被他撞的摔倒的沈思瑜收回掌力，也从地上起了身，神情自然的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对不住了。”从认识这个沈家的丫头开始，盛凌人就没对她说过半句气的话，然而刚刚确是他失态在先，再怎么说，这一句道歉也都不能省，而他说出这四个字之后，沈思瑜倒是微微一愣。 “无事。”唯一垂眸，她转而走向身上的伤处看起来十分惨烈的钟妙音，右手再提掌力，按在了钟妙音的背心处，助她将体内盘踞的毒属性灵力全部逼出，然而此毒之诡异，却是令沈思瑜都格外惊讶，“罪岩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以蔽之，就是我们遇上了吞天化龙，若非盛凌人及时来救，恐怕这一次我们两人真正要遭。”苏紫也坐在一旁静静的调息，对于在罪岩之中所撞见的事情，此时道出来虽然只有一句话，却也足以让听的人感觉到惊心动魄。 “吞天化龙？！”听到这四个字，沈思瑜也同样震惊不已，“怎么可能？” “是啊……我们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苏紫说着，瞥了一眼依旧不打算开口的盛凌人，“待妙音好转一些，我们便要上镜台汇报此事。” “我无碍了。”然而她话尾才落，钟学霸便已经站起了身，“现在便走吧。” 沈思瑜向她们二人点了点头，“我在医峰等你们。” 方从吞天化龙的死劫之中逃脱的二人立刻不再耽搁，离开云崖向着镜台飞了过去，而沈思瑜在离开之前，却转身向盛凌人多道了一句，“多谢。” “哈，今天不愧是吞天化龙出山的日子，这么稀奇，我道歉也就罢了，你居然也会向我道谢？”盛凌人无聊的甩着一旁对他没有半点作用的禁制锁链，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沈思瑜。 “你救了我挚友的性命，我自然应该道谢，你我之间的分歧，本也不在这些小事之上。”沈思瑜淡然的看着他，“还有，她们二人前去镜台汇报，必定会将你擅离云崖进入罪岩的事情一并上报，你平日如何随意也无人来管，但被正式提到右尊者面前却是不一样，禁闭期间自己解开禁制，视同畏罪叛逃。” “那又如何？”盛凌人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不如何，只不过是罪加一等罢了，我知道在这里已经关了五十年的你根本不在乎。”沈思瑜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就像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待此事一般，“但你救了她们两个的性命，却也是旁人不能忽视的大功一件，你之前不是说，右尊者会同意开启罪岩，也就说明他对于妙音和苏紫的期望，近乎等同于对少泽和正阳两位师兄，你这一功，加上之前已经紧闭于此的五十年，即使是向右尊者提出离开此处，也不为过。” 盛凌人的红眸终于看向她，目光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戏谑，也不知究竟是在嘲笑她，还是他只是在自嘲，“离开此地，然后呢？再回医峰？” “首座一言既出，便万不可能更改，你不可能回医峰。”沈思瑜十分官的回答。 “所以你说了半天，是说来有趣的？”盛凌人一声冷笑，“旁人眼中的负罪之人，无论什么时刻，也依然无法摆脱罪者的枷锁，云崖锁不住我，他们也从不是用这禁制在束缚我。” “那么真正困住了你的，是什么呢？”沈思瑜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首座将你逐出师门，是不承认你作为一个医者的身份，不做医者，仍有其他千万条路可选，而你偏偏选择了留在原地不肯前进，你心中，难道还在期盼着谁会为你回头吗？” 盛凌人目光一沉，“沈三小姐这句话，是在评判我不堪一个‘医’字了，好，我曾经问过你，若有一天你的杀父仇人求到你面前，你救是不救，你很肯定的给了我答案，那我再问你，是不是世间任何一个人求医，你都能做到一视同仁的施救？” “那么请你先回答我，若是你的杀父仇人求到你面前，你是不是一定不会救？说不定，还要趁他病，要了他的性命报仇？” “这才是人之常情。” “好，我换一种问法，若是一个你素不相识之人的杀父仇人求医到你面前，你救是不救？” 盛凌人神情冷然，“你在诡辩。” 沈思瑜毫不理会，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若是一个你素不相识之人的杀父仇人前来求医，而他所杀的人，正是一位恶贯满盈，声名狼藉之人，你又会不会救？” 盛凌人没有作答。 话至此处，已经不必再多赘言，沈思瑜一笑，“你不适合做医者，是因为你不够无情，首座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你想说，你已经足够无情？”盛凌人似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 “下一届修武榜之前，我必定会夺得首席之位，成为首座的入室弟子。”沈思瑜转身，在他的视线中缓步走远，“还有你方才的问题，世态万千，我自然也不会任何一个人都会去救，只不过我救与不救的标准，与你心中的正义完全不同罢了。” 云崖的阴暗一如既往，而盛凌人，却是在此长达五十年的自我放逐之中，第一次开始再为将来之事思考起来。 沈女神究竟能不能搞定大龄中二病患者，苏紫现在对此还一无所知，此时她与钟妙音正身在镜台，而且是无召而来，见到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无比狼狈的两人，任平生脸上难得现出了一丝的惊讶，他放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她们两个，“嗯……谁来说说，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禀右尊者，弟子二人在罪岩之中，见到了疑似吞天化龙的险山祸神，幸得盛凌人盛师兄相救脱离险境，弟子即刻前来回报消息。”在任平生面前，苏紫表现的相当规矩。 “吞天化龙？”任平生一怔，但他这样的反应，却是完全出乎苏紫二人的意料之外，因为……他的惊讶是对于她们见到了吞天化龙，而不是罪岩之中居然藏着有一条吞天化龙。“真是令吾惊讶，七年前，你们几人可以从风煞凶兽爪下逃脱，七年之后，又再次从吞天化龙面前保住性命，难得，当真是难得。” 苏紫彻底愣住，钟妙音神情严肃，“弟子请问右尊者，罪岩之中藏有吞天化龙，这般危险之事，八峰准备如何应对？” “在你看来，应该如何应对？”任平生直接将问题抛了回来。 钟妙音一怔，半晌未能作出回答，虽然明白吞天化龙藏在不归山之上，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隐患，但又该如何将这隐患拔除？强杀？如果左右两尊者以及八峰首座全部出动，或许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然而会不会有牺牲，灾厄之氛又会不会在整座不归山上蔓延，这都是不可估量的后果，而如果不能强杀，那么次之的办法便是将吞天化龙彻底的封印住，显然如今的登仙道就是如此做法，名不副实的罪岩，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安众人之心，不然，又有谁会愿意与吞天化龙这样可怕的祸神同住一个山头之上呢？ 但……既是如此，任平生又究竟为什么会同意开启罪岩，让她们有机会发现这个秘密？ 见她们两人已经意识到了重点，任平生一笑，却是将话题转了开来，“你们不在阵峰，但不知是否有听说过有一种阵法，叫做割天大阵？” 苏紫对阵法的涉猎着实有限，但钟妙音却是立刻就道出了正确答案，“仅限于传闻中的阵法，据说可以割裂出一整块空间，使其脱离于原本的时间流逝之外。” 这简直碉堡的解释让苏紫瞬间震惊，那不就是平行空间么！“难道，罪岩就是……？” “三百年前，光华派厄逢灭顶之灾，整座不归山气运失衡，甚至在此产生了吞天化龙，”任平生缓步走到她们面前，而后以十分平淡的语气，开始叙述一个一点也不平淡的故事，“彼时化龙恶气未成，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掌门下令开启割天大阵，将不归山或许覆灭的命运拖延了下来，虽然未能灭除掉吞天化龙，但至少让祸神的灾厄，晚到来了几百年的时间。” 这不是朝三暮四的做法吗……早来晚来不一样要来，有个毛用？“但晚到几百年，还是一样会到，灾祸之源不除，危机不是一直存在？” “所以，登仙道才需要更多的惊才绝艳之辈。”任平生的答案十分简略。 明白过来他言下之意的苏紫猛地一震，“右尊者的意思是……”这三百年来不归山很明搜集来的好苗子，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斩龙之用？！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