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真假
杨越遥被程月棠几句话将在了当场,一动也不动,阴冷的眸子只死死的盯着城墙上的程月棠,那冷冽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先锋军看着一言不发的杨越遥,心中已然有了计较,面对如此场面,他们也没有动。诸如晏楚,何守业等人,他们虽然受命于女皇,可是打心眼里对昌平是一万个不服,此时再听到如此骇然听闻的消息,他们如何还能淡然? “宁王殿下!您可否告诉我等,先皇究竟是如何驾崩的?” 晏楚与秦国公府的关系那自是不言而喻,他本就不愿领兵前来。 晏楚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城楼下的整个先锋军都听到了,终于有人第一次质问杨越遥了。 他们不敢去质问女皇,因为女皇握有先皇遗诏,乃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可是杨越遥却不一样,他只是一个亲王,而且传闻先皇之死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当初先皇驾崩之时,昌平当即便封锁了消息,命令文武百官一致对外的说辞是先皇死于顽疾。先皇早就病倒,死于顽疾倒也合情合理。于是宋明国中诸如晏楚,何守业,对先皇之死虽有怀疑,却一直无法证实。 杨越遥仍是不言,他此时只能不言,因为一旦他开口,那他将面对的是五万宋明军士的质疑。 程月棠站在城楼之上眺望着,只见远处宋明大军营帐中缓缓行出一个车队,八匹骏马拉着一辆珠光宝气的龙撵缓缓靠近先锋军。 一众先锋军看到马车前来,急忙让开了一条通道。 马车来到近前,程月棠正欲说话,却不料从马车上先下来了一个人,黄袍加身,龙冠及头。 昌平! 程月棠一眼便认出来了此人,正是昌平! 只见昌平缓缓下了马车,抬眼看了看先锋军,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杨越遥身上。 不过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但是程月棠却又不知道怎么奇怪,好似她的目光带着一股意味深长,却又不似一个帝王应该有的目光。 昌平看了看杨越遥,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程月棠,“当年乌苏在贺芳城散播瘟疫之事,你可还记得?” 贺芳城瘟疫已经过去一年多,但程月棠却仍是记忆犹新,闻言不由得一震,看来昌平定然早与乌苏有过联系,只是程月棠和杨季修不知道罢了。 程月棠淡淡道,“如何?” “那当年乌苏起兵攻打詹海关,三万将士血洒边疆,你可还记得?” “那又如何?” 程月棠脸色平静,似乎丝毫没有被昌平八十岁的年龄所震慑到,尽管此时的昌平仍是三十来岁的模样,风韵十足,容姿无限。 昌平微微点头,转身看向先锋军,“乌苏觊觎我宋明江山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当年三万将士的鲜血尚未干涸,贺芳城之中至今仍是心有余悸,倘若此次不能彻底灭了乌苏,我们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百姓与军士?如何还有脸面回去面对先皇!如何能问心无愧的继续活下去?!” 程月棠不得不佩服昌平,她只两个问题便将场上形势扳了回去,言语铿锵激动,言词刚好刺中军士要害,让他们胸中热血为之翻滚,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之色,口中大喊道,“不能!不能!不能!” 三万军士的齐声呐喊,直让整个库尔城北门都为之一震,城墙上的乌苏军士当即脸色凝重。 程景况看了看程月棠,低声道,“不可让她继续!” 程月棠点头看向昌平,双眸之中缓缓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只瞬间即逝,而后仍是淡然的问到,“昌平,你不必扯开话题。先皇之死与你也有莫大的关系,先皇顽疾为何久治不愈,难道你敢说不知道?” 程月棠当然不能让昌平继续拉开话题,一旦先锋军的士气被昌平鼓动起来,那这库尔城必定会成为修罗地狱。 昌平转身看向程月棠,一双眸子甚为阴沉,因为背对着先锋军,故此他们是看不到昌平的神色的。只见昌平望向程月棠的目光接连变幻了数次,最后终是微微一笑,将所有情绪都化作了秋风中的凉意,而后缓缓消散。 “程月棠,当年你在詹海关一把大火烧死了多少乌苏军士?此时却站在他们之中让他们为你卖命,难道你不觉得很是羞耻吗?” 昌平的言词很是尖锐,几乎没有给程月棠半分回旋的余地。宋明与乌苏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没少发生过战争,说起来还是因为当年的琳琅古国。而詹海关大战却是乌苏国史之上最为惨重的败仗,大将军托索若非战功累累,而且当年有保驾护国之功,詹海关一战之后他应该早被砍掉了脑袋,哪里还用得着程月棠出手将之扳倒。 城墙的乌苏士兵尽管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主将乃是程月棠,乃是当年在詹海关一战中将乌苏大军烧得人仰马翻,让乌苏大军闻风丧胆的霄阳公主。但是此时听到城楼下的宋明女皇道出,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颤动。 他们开始有些怀疑,正如城楼下的宋明军士一般,他们也开始怀疑自己主将对自己这条命到底如何看法。 没有人愿意白死,作为一个士兵,他们的鲜血应该洒在疆场之上,应该洒在敌人的身上,而不是洒在自己主将的脚下。 正如刚才程月棠道出先皇之死存有莫大疑问之时一样,昌平道出程月棠的真实身份之后,城楼上下的气氛立刻变得微秒。 然而只见程月棠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各为其主罢了,世事难道不就是这样?” “好一个各为其主,那你倒是说说,如今你却是为的谁?” 昌平没有给程月棠机会,继续追问道。 程月棠拂袖应到,“不为谁,只是图个心安。” 昌平闻言放声大笑,在十万之众面前“哈哈”大笑了起来,看那模样,好似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花枝招展。 城楼上的乌苏军士都向程月棠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他们不知道程月棠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城楼下的昌平为何如此发笑。 昌平笑了一阵,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停下,抬眼看向程月棠,冷声喝问道,“那你有什么资格来评说朕?朕所求的难道不是心安?朕所为的难道不是家国?难道这世上只能有你一个霄阳公主,便不能再有朕这个昌平女皇?!” 昌平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所有人闻言都是一颤。 昌平所言不错,将秦国公府逐出宋明,她可以说是为了心安。起兵攻打乌苏,她可以说是为了家国。程月棠所能做的事,她一样可以做。程月棠能够在宋明威名远扬,能够在乌苏掌控全局,她昌平自然也能做到。 不是所有人都是程月棠,但也不是就一定没有人能够取代程月棠。 昌平略带戏谑的目光饶有深意的看着程月棠,看着程月棠脸上的神色变化,从略显惊讶,到脸色因车门,再到缓缓释然,程月棠在这过程中几乎只花了不到三息时间。 昌平心中一愣,正欲追击,却不料程月棠忽的缓缓摇头道,“你不能!” 昌平立刻反问道,“为何?!” 程月棠抬眼看了看城楼下的五万宋明军士,又看了看城墙上的乌苏军士,抬手指向昌平,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昌平!” “什么?!” 程月棠的话音落下,整个库尔城的北门都为之一震。所有都露出了惊骇的目光,特别是城楼下方的宋明先锋军,更是惊恐无比的看着眼前的女皇。 倘若眼前的“昌平”并不是真正的昌平,那此人会是谁?而她又为什么会是昌平的模样?她的目的是谁? 城楼下的先锋军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猜疑,因为程月棠的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然而昌平闻言,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怒反笑的问到,“哦?朕居然是假冒的?那你倒说说,朕究竟是谁。” 昌平并不着急,脸色一片平静,甚至连握于小腹前的双手也未曾动过。 程月棠看了看下方的昌平,而后转眼看向杨越遥,“这不就是你所谓的底牌?” 杨越遥冷笑一声,露出不置可否的模样。 程月棠将目光转向了宋明先锋军,扬声道,“我已然将我所知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宋明先皇究竟待你们如何,这个昌平究竟在灭掉乌苏之后是否就能心安,你们的下场又会如何,你们自己考虑吧。” 程月棠没有真凭实据的揭穿昌平的面具,因为她心中虽然相信杨季修与骆婆婆,但是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昌平露出真面目。 昌平闻言大笑,“原来绕来绕去,绕了半天又绕了回来。” 杨越遥冷笑的看向程月棠,“程月棠,我们与你在这里废话,不过是为了减少战场上的伤亡,倘若你仍是执迷不悟,仍要置乌苏这数万士兵的性命于不顾,那便休怪本王不气了!来啊!准备攻城!” 杨越遥不能再让程月棠说下去,他本来是打算在最后决战的时候羞辱一番程月棠,然而却不料被程月棠夹棍带棒的一顿乱打,反倒自己被羞辱了一番。此时程月棠已经落了下风,他要趁胜追击,一口气攻上城头,以绝后患。